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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素問吳注</h1>
<dl class="元資料">
<div><dt>作者</dt><dd>吳昆</dd></div>
<div><dt>朝代</dt><dd>明</dd></div>
<div><dt>底本</dt><dd>明萬曆本</dd></div>
</dl>


<h1>刻內經素問吳注</h1>

<h2>寓歙楚黃張濤元裕甫序</h2>
<p>軒轅氏以無為之道，合漠華胥，而精以治身，緒餘以治天下，莫有能廢者。西漢謙讓之主，嘗尊尚之，以絀儒術。下至曹平陽，舍蓋公，以收不擾獄市之效於齊，章章也。獨治身度世，其事秘，稍有可循之法，在《內經素問》，如岐伯論次之語，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古今醫家，靡不墳典宗之。余謬起田間，思用平陽之治齊者以治歙，未程厥效奚若，乃有貞疾在於迷醒之間，驚弦覆沐，霍然無期，因上下《素問》等書，庶幾發藥，既於節文補註敘之矣，亡何，復見《素問吳注》，實吳生昆所纂定。吳生，歙良醫也，前刻《醫方考》，百不失一。又自以對病施治，乃始用方。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則《素問》諸論備焉。而天元有四氣五運，人身有六節五臟，經脈有三部九候，變合有六微四失，無奈解者之紛紛也。無論離經畔義，徒以滋蠹。即四氏為軒岐顏閔，而各名其家，互有同異，得吳生纂而定之，指歸既一，經乃大明。或又曰《素問》之有注，在宋嘉祐開局，已刊正疑誤，豈其始自吳生。吳生蓋嘗業儒矣，儒者六籍，皆紫陽衷裁其註疏，讀者尊注必系之紫陽。吳生取《素問》各注，一其指歸，故曰吳注，見吳生有功於《素問》也。余將乞靈《素問》，除迷醒之疾，則於斯注不無藉焉矣。</p>
<p><u>萬曆己酉孟夏穀旦</u></p>

<h1>注黃帝內經素問序</h1>

<h2>參黃生吳昆撰</h2>
<p>在昔有熊御宇，軫念元元，不無夭折，欲躋而登諸壽域，乃問於岐伯鬼臾區而作《內經》，雷公受之，以為型範。首天真，次調神，次生氣，次病能，上窮天紀，下極地理，中悉人事，行之萬世不殆，傳之者直以列於三墳。自有醫籍以來，茲其太上。周秦而降，豈不代有神良，要其立言範世，指不多屈，無亦樹名易而作則難耶，何靳靳也。輓近拘方言者，更僕未能悉舉，非無爝然之明，去上古而遙，不啻居九壤而測九天也。則而象之，《內經》象日，《靈樞》象月，睹日月而知眾星之蔑矣。越人之問難，士安之《甲乙》，叔和之《脈經》，其中天三垣歟，斡旋日月，而翼其明，功足齒哉。若張長沙之《傷寒》，魁杓搖光也，因時而建，亙萬世孰能忒焉。施及孫思邈、李明之、劉完素、朱彥修、滑攖寧輩出，互有闡明，所謂辰之五緯非乎。遲留疾伏，殆非一步可紀，外是纚一家言，羅為列宿，假日成光，亦能不墜。神乎和華倉扁之雄，無文可述，方之景星慶雲，曠世一見。卑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言焉不經，與之上下軒岐，如向盲夫而誇日月，為翳障，最下異為一途。叛經行怪，類如《傷寒鈐法》，《素問》遺篇，則妖氛爾，孛彗爾，白虹爾，薄蝕爾，匪惟羲和憂之，具目者所共憂也。隋有全元起，唐有王冰，宋有林億，嘗崛起而訓是經，庶幾昧爽之啟明哉，待旦者較然睹矣。獨其為象，小明則彰，大明則隱，謂之揭日月而行未也。不肖束髮修儒，無何徙業，居常晷度有熊，日求其旨而討論之，不揣管陋，釋以一得之言，署名《內經吳注》。業成，欲懸書國門以博彈射，徒以雲山木石之夫，無能千金禮士，職是欿然。斯道也，如有岐雷者作，斥為日月之蔽，抑又何辭。聞之曰：不斑白，語道失。昆今四十以長，先半紀而見二毛，無以徵余言之有當哉。當乎非余敢知，今之測景者旅矣，惡能當夫賓日之目也。</p>
<p><u>皇明萬曆甲午，日躔大火，書於黃山軒轅爐鼎之次。</u></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一卷</h1>
<p>五內陰陽謂之內，萬世宗法謂之經，平日講求謂之《素問》。</p>

<h2>上古天真論一</h2>
<p>此篇言保合天真，則能長有天命，乃上醫治未病也。</p>
<p>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徇，徐閏切。長，上聲。此記者之言也。黃帝，有熊國君少典之子，姓公孫，以土德王，故稱黃帝，都軒轅之丘，故稱軒轅。神靈，智慧也。弱，始生百日之稱。徇，從善無我也。齊，與善為人也。敦，篤也。敏，達也。帝鑄鼎於鼎湖山，鼎成而白日昇天，群臣葬衣冠於橋山，墓今猶在。乃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天師，尊稱也，謂岐伯。上古，玄古也。度，越也。岐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岐，國名。伯，爵也。知道，知全真之道也。法，則也。陰陽，四時晝夜也。和，濟也。術，調神之術。數，調氣之數，言既法陰陽矣，而又濟之以術數也。蓋陰陽之道，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故知道者法則之，如下篇四氣調神是也。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谷謂之食，水謂之飲，動謂之起，息謂之居，用力謂之作，過作謂之勞。夫食飲有節，則不傷其腸胃；起居有常，則不殃其精神；不妄作勞，則能和其血氣。廣成子曰：必淨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此之謂也。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形，骸體也。神，真氣也。俱，全也。天年者，正命考終，非人壞之謂。今時之人不然也，不同於上古之道。以酒為漿，古人每食必啜湯飲，謂之水漿，以酒為漿，言其飲無節也。以妄為常，上古之人不妄作勞，今則以妄為常，言其不慎動也。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此下七句，言其起居無節也。多欲曰欲，輕用曰耗。多欲不節則精傷，輕用不止則真散。不知持滿，不時御神，知持滿者，愛精保神，如持盈滿恐傾覆也。時御神者，四時調神防災患也。其不能者反此。務快其心，逆於生樂，樂，音洛。甚愛必大費，快於心欲之用，則逆養生之樂矣。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言事事違於道，故不能盡其天年也。</p>
<p>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夫，音扶。後同。此下二節，言上古聖人教民以保真之道。虛邪，謂八風從其沖後虛之鄉來者，主殺害萬物，故曰賊風。時，謂太乙徙宮，風雨應之之時也。恬澹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恬，音甜。澹，音淡。恬澹虛無，清淨也。法道清淨，精氣內持，故其虛邪不能為害。是以志閒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自此至故合於道，言上古之民從教以合道。內機息故少欲，外紛靜故心安，物我兩忘，是非一貫，起居皆適，故不倦也。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志不貪，故所欲皆順，心易足，故所願必從，以不異求，故無難得也。故美其食，順精粗也。任其服，隨美惡也。樂其俗，樂，音洛。去願慕也。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樸。心無所求，是心足也，心足則不恣於欲，是之謂樸。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目不妄視，故嗜欲不能勞。心與玄同，故淫邪不能惑。智愚賢不肖不懼於物，故合於道。人無有餘，已無不足，心常泰然，故不懼於物而合於道。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執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p>
<p>帝曰：人年老而無子者，材力盡耶？將無數然也？材力猶精力。天數，天畀之數。岐伯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更，平聲。長，上聲。後同。女子生於陰，陰中必有陽，故以七為紀。七歲腎氣盛，腎主骨，齒者骨之餘，故齒更。腎為精血之府，發者血之餘，故髮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癸，腎水也。是為男精女血，天真所降也，故曰天癸。衝脈任脈，皆奇經脈也。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二脈流通，故能有子。所以謂之月事者，平和之血，常以三旬而一下也。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真牙，謂牙之最後生者，腎氣平而真牙生者，表牙齒為腎之餘也。四七，筋骨堅，髮長極，身體盛壯。女子天癸之數七七而終，年居四七，材力之半，故身體盛壯，長極於斯。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發始墮。陽明之脈營於面，循髮際，故其衰也面焦發墮。六七，三陽脈衰於上，面皆焦，發始白。三陽之脈盡上於頭，故三陽衰則面皆焦發始白。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經水止絕，是為地道不通，衝任血衰，故云形壞無子。丈夫人歲，腎氣實，髮長齒更。男子生於陽，陽中必有陰，故以八為紀。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瀉，入聲。男女陰陽之質不同，則精血之形亦異，陰血陽精二者通和，故能有子。《易》曰，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此之謂也。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平均，陰陽平均，無有餘不足之謂也。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丈夫天癸八八而終，年居四八，亦材力之半也，故身體盛壯。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枯。血衰故令發墮，骨壞故令齒枯。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面焦，髮鬢頒白。頒，班同。陽氣，亦陽明之氣也，足陽明之脈營於面，循髮際，故證驗若此。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臟衰，形體皆極。臟，去聲。肝主筋，肝衰故筋不能動。腎主骨，腎衰故形體疲極。天癸已竭故精少，精所以養形體，形體失養，宜其疲極也。八八，則齒髮去。精血衰而形體壞也。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五臟之臟，皆去聲。後同。瀉，去聲。五臟六腑精氣淫溢而滲灌於腎，腎乃受而藏之。此乃腎為都會，非腎一臟獨有精，故曰五臟盛乃能瀉。今五臟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故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解，懈同。墮，惰同。所謂物壯則老，天數然也。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疑其非天癸之數。岐伯曰：此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言其稟受天真有餘。此雖有子，男不過盡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言此等天壽過度之人，雖能有子，若以常理論之，男盡八八，女盡七七，天癸皆竭，不能子也。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數，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身年雖壽，能生子也。全形，謂全真不漏，形臟不壞也。</p>
<p>黃帝曰：余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此下至末，帝自述其所聞以語岐伯。真人者，不假修為，天真全俱，天地陰陽惟其闔闢握持，若默運於其間也。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呼吸精氣，養天真也。獨立守神，全天真也。肌肉若一，形不壞也。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敝，盡也。體同於道，道不變則身亦不變，故壽盡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若此者，以其道成，故能長生。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至人，至道之人。淳厖其德，全體妙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至人動息，參同陰陽，符於四序。去世離俗，積精全神，心遠世紛，身離俗染，故能積精而全神。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遠之外，神全之人，極於兩間，精照無外，其有介然之形，唯然之音，雖遠際八荒之外者，亦必盡知之。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真人壽敝天地，至人益其壽命，其優劣判矣。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是所謂與天地同其德，四時合其序者也。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恚，音穢。嗔，音稱。恚，小怒也。嗔，恨怒也。適其嗜欲，同於世俗，隨事泰然，無有恚嗔。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聖人舉事同於時俗，故被服章衣冠而處。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觀，察也。觀於俗則有形勞思想之患，不觀於俗則無此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愉，音俞。恬愉自得，適性故也，惟其適性而動，故悅而自得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敝，壞也。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象似日月，次聖人者謂之賢人，法天地之高厚，象日月之照臨。辨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別，彼劣反。辨列星辰，推步天象也。逆從陰陽，明審幹支也。分別四時，因於節序也。將從上古，合同於道，將從上古之民，由教以入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極，盡也。言此賢人但可使益壽耳，終有極盡之時。</p>

<h2>四氣調神大論二</h2>
<p>此篇言順於四時之氣，調攝精神，亦上醫治未病也。</p>
<p>春三月，此謂發陳，春陽上升，發育庶物，陳其姿容，故曰發陳也。天地俱生，萬物以榮。言天地萬物一於生髮。夜臥早起，廣步於庭，被髮緩形，以使志生，欲陽氣升發同於春氣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予，與同。恐傷天地之和，故亦順時而為政也。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天道發生，人事應之，故曰應，是之謂養其生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長，上聲。逆，謂反其升發之令也。肝象木，王於春，肝氣既傷，則夏火為木之子，無以受氣，故病生於夏而為寒變。四時之氣，春生夏長，逆春傷肝，故少氣以奉於夏長之令也。</p>
<p>夏三月，此謂蕃秀，蕃，音煩。物生以長，故蕃茂而華秀。天地氣交，萬物華實。夏至陰氣微上，陽氣微下，故言天地氣交。陽氣施化，陰氣堅成，故言萬物華實也。夜臥早起，無厭於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泄，若所愛在外，夜臥早起，緩陽氣也。無厭無怒，寬志意也。緩陽氣則物化，寬志意則氣泄。物化則華英成秀，氣泄則膚腠宣通，時令發場，故所愛亦順陽而在外也。此夏氣之應，養長之道也。長，上聲。夏氣養長，人道應之。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奉收者少，冬至重病。痎，音皆。逆，謂失其養長之令也。心象火，王於夏，失其令則心氣傷。至秋金王而令清肅，火氣不得宣發，外與之爭，金勝則寒，火勝則熱，是為痎瘧。夜發謂之痎，晝發謂之瘧，義詳瘧論。夏令主長，秋令主收，既失其長，何以能收，故云奉收者少。冬至水勝，火為所克，故冬至重病。</p>
<p>秋三月，此謂容平，萬物華實已成，容狀平定也。天氣以急，地氣以明。天氣以急，風聲切也。地氣以明，物色清也。早臥早起，與雞俱興，早臥所以避寒露，早起所以平秋容。使志安寧，以緩秋刑，志安寧則不順殺伐生，所以緩秋刑也。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志，使肺氣清，皆所以順秋金收斂清肅之令也。此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秋氣收故養收以應之。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奉藏者少。逆，謂失其養收之令也。肺象金，王於秋，肺氣既傷，則冬水為金之子，無以受氣，不能閉藏，故病發於冬而飧泄，謂食不化而泄出，少氣以奉冬藏之令也。</p>
<p>冬三月，此謂閉藏，草木凋，蟄蟲去，陽氣伏藏。水冰地坼，無擾乎陽，坼，拆同。天地閉塞，不欲煩擾以泄陽氣。早臥晚起，必待陽光，避寒氣也。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皆所以法象冬藏之令也。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亟，音器。去寒就溫，恐傷寒也。冬令宜藏不宜泄，故戒人無泄皮膚，使氣亟奪。亟，數也。此冬氣之應，養藏之道也。此冬氣之應，人法象之以為養藏之道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逆，謂失其閉藏之令也。腎象水，王於冬，腎氣既傷，春木為水之子，無以受氣，故為痿厥。痿者，肝木主筋，筋失其養而手足痿弱也。厥，無陽逆冷也。木主升生，肝木病，故曰奉生者少。</p>
<p>天氣清淨，光明者也。此下八節，言天以例人也。天氣，陽氣也，言天惟陽氣清淨，則眾曜光明。以人論之，人身之陽氣清淨，則亦聰明而神慧矣。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之懸象於上，悠久而不下者何哉？藏其陽德，運而不止，故悠久而不下也。在人之身，能純全其陽，則亦可以長生而不壞矣。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空，孔同。天所以藏德者，為其欲隱大明，故大明見則小明滅，大明之德不可不藏，天若自明，則日月之明隱矣。所喻者何？言人之真陽不可泄露，當清淨法道以保天真，苟真陽泄露，則虛邪入於空竅，而失其精明矣。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塞，入聲。陽氣閉塞，山澤為之不通。地氣冒明，七曜為之蔽障。以人論之，九竅不通，陽氣閉塞也；五官失用，地氣冒明也；皆所以明邪害空竅之意。雲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雲霧精潔，則白露降，若蚤夜雲霧不清潔，則旦日白露不降。人身膻中之氣猶雲霧也，膻中氣化則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若膻中之氣不化，則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而失降下之令，猶之白露不降矣。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陰陽二氣貴乎交通，若交通之氣不能表揚於外，則萬物之命無所施受，無所施受則名木先應而多死。喻之於人，陰陽交通，自內達表，是行升生之令，百骸受氣而榮，反是者則為皮瘁毛落爪枯齒槁，猶之名木多死耳。惡氣不發，風雨不節，白露不下，則菀槁不榮。菀，於遠切。惡氣，上文邪害空竅閉塞冒明之氣也。不發，不散去也。風雨不節，上文交通不表是也。白露不下，亦上文所云者。菀槁，陳積枯槁也。言害物之邪氣不去，生物之雨露不時，則枯槁之草木不得敷榮。以人言之，邪氣不去，正氣不生，則形體之枯瘁，亦不得以滋長而榮養也。賊風數至，暴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數，音朔。風，陽氣。雨，陰氣。未央，未久也。言陰陽失於沖和，其害如此。以人論之，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內外陰陽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久亦絕滅矣。唯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從之，謂順陰陽四時而不逆也。無奇病，謂無寒變痎瘧飧泄痿厥之類也。萬物不失，謂如春時生而勿殺，夏時使華英成秀，秋時緩於秋刑，冬時若伏若匿，萬物得所而無失也。生氣不竭，謂生長收藏各得其養，其機生生不息也。</p>
<p>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少陽不得升生之令，則內鬱而變病。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長，上聲。太陽不得養長之令，則心氣內虛，而無火之症生矣。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太陰失其養收之令，則肺氣不清而病焦滿，肺脹是也。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少陰失其養藏之令，則腎氣獨沉，令人膝胻重是也。</p>
<p>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時序運行生育萬物，萬物各因其時受氣以生，是四時陰陽為萬物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因四時之序以調神，是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木火受氣於春夏，金水受氣於秋冬，是謂從其根以養之也。從，順也，從其根，謂不伐其生生之機也。故與萬物浮沉於生長之門，萬物生於春，長於夏，聖人應時以養生養長，是謂與萬物浮沉於生長之門也。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謂失四時陰陽之道。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苛，痾同。得道，得養生之道。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佩，與悖同，古通用。聖人心合於道，故勤而行之，愚者性守於迷，故與道違悖也。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反順，反常也。為逆，行逆也。內格，內性拒格挌於天道也。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二句古語，結言四氣調神乃聖人未病之治，未亂之防。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兵，不亦晚乎。已病不及治，已亂不及圖，故喻言之，申明四氣調神之當先務也。</p>

<h2>生氣通天論三</h2>
<p>凡人有生，受氣於天，一呼一吸，與陰陽運氣相為流貫，故云生氣通天也。</p>
<p>黃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句。之本本於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故通於天氣者，長有天命，謂之生也。之，是也。十二節，十二經也。言通天者生之說是何所本哉，於子陰陽而已。故凡在天地之間，六合之內者，其氣外通九州，則內生九竅，人身內有五臟以應五行，外有十二脈以應十二支，皆所以通乎天氣，而與天無二也。其生五，其氣三，數犯此者，則邪氣傷人，此壽命之本也。數，音朔。言人有生內依五氣以立，外應三元以成。五，謂木火土金水。三，謂天氣地氣運氣也。不可犯之，犯之則為邪氣傷人，不犯之則苛疾不起，死生所繫，故云壽命之本。</p>
<p>蒼天之氣，清淨則志意治，順之則陽氣固，蒼天，蒼蒼然之天。清淨，謂上下天光，無疾風驟雨之意。人之生氣通天，故志意亦治，治，謂精爽也。人能順之，勿令暴喜暴怒，如蒼天之清淨，則胸次悠然，陽氣因之而固矣。雖有賊邪，弗能害也。即有賊風虛邪，不能傷夫陽氣堅固之膚也。此因時之序。所以致此者，因於四時之序而養成者也。故聖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傳，受也。精神，二五之粹也。服，佩服也。天氣，四時之氣也。通，達也。神明，靈而昭昭者也。傳精神，得天也。服天氣，體天也。通神明，則與天為一矣。聖人之生氣通天如此。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氣散解。失之，謂逆其清淨之道，而氣不通於天也。氣與天相失，則生意息矣，故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氣散解而死也。此謂自傷，氣之削也。自逆蒼天之氣，違清淨之理，不得通乎天氣，此自斤而削也。</p>
<p>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言人之有陽氣，如天之有日，日失其度，則薄蝕而不彰明，陽失其固，則夭折而不壽考。故天運當以日光明，言此句者，興言人身當以陽氣為衛也。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天以日光明，人以陽為衛，皆生氣通天，與天無間也。欲如運樞。運，旋轉也。樞，天樞也。是為北極。言陽氣衛外為固，欲如天運於上，樞機無一息之停，晝夜五十度運行於身，如天之運樞則能衛外為固，若一息不運，則機緘窮而衛氣索矣，安望其通天而生也。起居如驚，神氣乃浮。然養此陽氣，正在起居之時，若於此時不能清淨，煩擾如驚，則神氣乃浮散而不固，不固則失其衛外之用，而有下文外感之患。舊本欲如運樞至此三句，誤在因於寒下。</p>
<p>因於寒，體若燔炭，汗出而散。人之傷於寒也則為病熱，故云體若燔炭。治之之法，在表者宜汗之，汗出則寒可得而散矣。舊本體若燔炭二句，在靜則多言下。因於暑，汗，煩則喘喝，靜則多言。暑為陽邪，能疏泄萬物，故令人自汗。暑邪入里，同氣相求，則入於心。心為神明之主，心受暑邪則神明亂，故煩則喘喝而大聲，靜則多言而無次也。因於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軟短，小筋弛長，軟短為拘，弛長為痿。軟，音軟。首如裹，濕邪在首如有物蒙裹之也。濕熱，濕鬱而熱也。攘，除也。濕熱不除，大筋受熱則縮而短，小筋得濕則引而長，縮短故拘攣而不伸，引長故痿弱而無力。因於氣，為腫，四維相代，陽氣乃竭。氣，蒸騰之氣，濕熱所化也。病因於氣，則血脈壅滯而為浮腫。四維，血肉筋骨也。以是四者維持人身，故云四維。相代，更代而壞也。濕為土，土貫四旁，故四維皆病。竭，盡也。陽氣乃竭，謂正氣衰盡也。</p>
<p>陽氣者，煩勞則張，精絕，闢積於夏，使人煎厥，上四條由陽氣不固而生外感，此下三條，言內傷者損陽氣也。煩勞，煩擾也。煩擾乎陽，則陽氣張大而勞火炎矣。火炎則水乾，故令精絕。是以遷延闢積至於夏月，內外皆熱，則火益熾而精益虧，孤陽厥逆如煎如熬，故曰煎厥。目盲不可以視，耳閉不可以聽，潰潰乎若壞都，汨汨乎不可止。汨，古沒切。此亦煎厥病證也。目盲耳閉失其聰明，良由精絕於內所致。蓋腎之精為瞳子。耳為腎竅，故其見證若此。都，防水堤也。潰潰乎若壞都，汨汨乎不可止，所以極狀精絕之弊，不能圖其後也。</p>
<p>陽氣者，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於上，使人薄厥。菀，小弁音郁。陽氣宜於沖和，不宜大怒，怒為肝志，肝者藏血之臟，故怒則氣逆於肝，迫血上行而菀積於胸中矣。薄，雷風相薄之薄，邪正摩蕩之名。厥，亦氣逆也。有傷於筋，縱，其若不容。人之所以束骨而利機關者，筋維之也，有傷於筋，則縱而不收，其若不能為容止矣。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沮，慈呂切。沮，止也。身常汗出而偏止者，久久偏枯，半身不遂，此由中於風邪使然。汗出見濕，乃生痤疿。痤，作和切。疿，方味切。陽氣發泄，寒水制之，熱鬱皮膚，甚為痤癤，微作疿瘡，疿，癮粟也。高粱之變，足生大丁，受如持虛。高粱，即膏粱美食也。足，能也。持虛，輕也。膏粱之人，內多滯熱，故其變病能生大疔。受病之初，不覺其重，有如持虛器然。毒發則不可為矣。勞汗當風，寒薄為皶，郁乃痤。皶，織加切。形勞汗發，悽風外薄，膚腠當寒，脂液遂凝於玄府，皶刺生於皮中，俗稱粉刺。痤，癤也，內蘊血膿，形大如棗者。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此又明陽氣之運養也。言陽氣者，內化精微養於神氣，外為津液以柔於筋，動靜失宜，則生諸疾。開闔不得，寒氣從之，乃生大僂。僂，力主切。開，謂皮腠發泄。闔，謂玄府封閉。開闔失宜，為寒所襲，則不能柔養乎筋，而筋拘急，形容僂俯矣。此陽氣被傷不能柔筋之驗。陷脈為瘺，留連肉腠。瘺，力鬥切。寒氣陷入於脈中，經血稽凝，故發為瘍瘺。留結腠理。俞氣化薄，傳為善畏，及為驚駭。俞，輸同，有傳送之義。言寒中背俞，變化而入於臟者，則善為恐畏，及為驚駭。蓋臟主藏神，今為邪氣所薄，故神不安如此。此陽氣被傷不能養神之驗。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不從，不順也。肉理，腠理也。營逆則血鬱，血鬱則熱聚而膿，故為癰腫。魄汗未盡，形弱而氣爍，穴俞以閉，發為風瘧。魄，陰也。陰汗未止，形弱氣消，風寒薄之，穴俞隨閉，熱藏不出，寒熱相移，是為瘧也。以所起為風，故云風瘧。</p>
<p>故風者百病之始也，清淨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時之序也。由上文因於寒至此，其間種種諸病，多由風寒所致，故知風者百病之始也。御風之道何如？在於清淨而已。清淨則陽氣固而腠理閉，即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然此清淨之道，在於因時之序而為調攝，不得逆於四序可也。</p>
<p>故病久則傳化，上下不並，良醫弗為。陽謂之上，陰謂之下，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謂之並。言風寒為病之久，則邪氣傳變，陽自上而陰自下，謂之不並。是水火不相濟，陰陽相離，雖有良醫弗能治也。故陽畜積病死，而陽氣當隔，隔者當瀉，不亟正治，粗乃敗之。亟，音棘。故陽氣畜積，結而不通，則暴病而死，若此者乃上下不並，而陽氣當隔。隔，塞也。是宜急瀉者。粗工輕侮，不急正治而瀉之，必見敗亡也。故陽氣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一日而主外，衛氣行於陽二十五度也。隆，盛也。虛，減也。氣門，玄府也。此言調神養氣者，不但因時之序，雖一日之間，亦當知其調養，如下文所云也。是故，暮而收拒，無擾筋骨，無見霧露，反此三時，形乃困薄。暮時陽氣內行陰分，故宜收斂以拒虛邪，無擾筋骨而耗陽精，無見霧露為寒濕所侵，反此而欲如平旦日中日西三時勞擾陽氣，則陽氣失養，形乃勞困衰薄矣。</p>
<p>岐伯曰：陰者，藏精而為守也，陽者，衛外而為固也。為守，舊作起亟，昆無僭改此。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並乃狂。陰陽貴得其平，不宜相勝，若陰不勝其陽，則陽用事，將見脈流薄疾而急數，若重陽相併則為狂，如登高而歌，棄衣而走是也。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陽不勝其陰則陰用事，陰無陽則戰，故五臟氣爭，乃坤之上六龍戰於野之義。陰主凝塞，故九竅不通。九竅，謂上五官下二陰也。是以聖人陳陰陽，筋脈和同，骨髓堅固，氣血皆從。陳，設也。陳設陰陽，行養生道，則筋脈骨髓各得其宜，氣血皆順而無愆和也。如是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耳目聰明，氣立如故。氣立者，人受天地之氣以立命，故有生謂之氣立。上文陳陰陽生氣通天也。此言氣立如故，通天者生也。</p>
<p>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此下五條，皆失聖人之道者。風氣應肝，故風淫則熱，熱則精血亡而肝傷也。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澼，普擊切。食飽則腸胃橫滿，腸胃滿則筋脈橫解而不連屬，故腸中澼沫壅而為痔也。因而大飲，則氣逆。飲多則肺布葉舉，故氣逆而上奔也。因而強力，腎氣乃傷，高骨乃壞。強力，謂強為入房也。高骨，腰之高骨也。強力入房則精耗而腎傷，腎傷則髓枯，故高骨壞而不用也。陰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飲食自倍，腸胃乃傷。陰氣，藏氣也。凡人五藏陰氣，靜養之則神藏而內守，躁擾之則神耗而消亡，言養陰氣者宜靜不宜躁也。至於飲食所以養生，亦宜有節，若自倍之，則腸胃不能克化，適以傷陰耳。此五句，舊在痹論上為清涕之下，今次於此。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陰陽之要，在於陽氣閉密而不妄泄，陽不妄泄乃生強固而能久長，此調陰陽之要道也。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不和，偏勝也。言陰陽偏勝，如四時有春無秋，有冬無夏，絕於生成，無以為歲。因而和之，是謂聖度。能於陰陽而和之，則聖人陳陰陽之法度也。故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陽氣不能閉密，則陰精走泄而竭絕矣。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言陰陽和則治，乖則絕。</p>
<p>因於露風，乃生寒熱。露，陰邪也。風，陽邪也。陰邪生寒，陽邪生熱，故令寒熱。是以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春傷風邪，即病者則為外感，若不即病，邪氣留連日久，則風淫木勝，剋制脾土而為洞泄。夏傷於暑，秋為痎瘧。夏傷熱邪，即病者則為暑病，若不即病而延於秋，秋涼外束，金火相戰，則往來寒熱，是為痎瘧。痎瘧，解見上篇。秋傷於濕，上逆而咳，發為痿厥。濕邪下注則為濡瀉，今濕邪上逆故為咳，此病於內也。若發於外則為痿厥。濕傷筋，筋弛長，故令痿。陽不能勝濕，故令厥。冬傷於寒，春必病溫。冬傷寒邪，即病者則為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於春時陽氣上升，則變而為溫病。四時之氣，更傷五臟。寒暑溫涼遞相勝負，故四時之氣更傷五臟之和也。</p>
<p>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言五味固足以養五臟，亦足以傷五臟。是故味過於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酸味入肝，若過於酸，則肝多津液，木實則剋土，故脾絕。味過於咸，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鹹入腎入骨，能軟縮諸物，故過食之能令骨勞短肌。又鹹從水化而走血，水勝則火滅，故心氣抑。味過於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衡。甘性滯緩，故令氣喘滿。甘從土化，土亢則害乎水，故見色黑而腎氣不平。衡，平也。所以稱物而取平者也。味過於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苦性堅燥，故脾氣不濡。胃喜燥，故胃氣強厚。味過於辛，筋脈沮弛，精神乃央。沮，潤也。弛，緩也。央，殃同。辛從金化，生水以養筋，故令筋脈潤而弛長。辛主發散，久散則神氣不收，是為精神殃也。是故謹和五味，骨正筋柔，氣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則氣骨以精，謹道如法，長有天命。陰之所生至此七條，示人和五味也。</p>
<p>此篇首言氣，末言味，氣主外，味主內，氣以通天，養陽也，味本於地，養陰也。人之生氣通於天地，本於陰陽，於此見之矣。</p>

<h2>金匱真言論四</h2>
<p>金匱，帝王藏書者也，範金為之。真言，至真之言，見道之論也。</p>
<p>黃帝問曰：天有八風，經有五風，何謂？八風，八方之風。經，風論也。五風，五臟之風。何謂？問其目之不同也。岐伯對曰：八風發邪以為經風，觸於五臟，邪氣發病，所謂得四時之勝者。言八風發邪以為經常之五風，各以其氣觸於五臟，則為邪氣而發病矣，此所謂得四時之勝而變病也。觸字下僭補一於字，舊本無。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四時之勝也。春木，夏火，長夏土，秋金，冬水，皆以所克殺為勝也。</p>
<p>東風生於春，病在肝，俞在頸項。南風生於夏，病在心，俞在胸脅。西風生於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風生於冬，病在腎，俞在腰股。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此言經常五風觸於五臟而為邪氣發病也。五方五氣五臟，各以五行相應。俞，輸同。五臟之氣至此而轉輸傳送也。俞在頸項，春氣發榮於上也。俞在胸脅，心脈循胸出脅也。俞在肩背，肺在上焦，肩背相次也。俞在腰股，腰為腎府，股接次也。俞在脊，脾系脊中，應於土也。</p>
<p>故春氣者病在頭。陽氣上升也。夏氣者病在臟。陽亢陰微也。秋氣者病在肩背。肺系肩背也。冬氣者病在四支。易受寒邪也。</p>
<p>故春善病鼽衄。鼽。音求。鼻出水謂之鼽，鼻出血謂之衄。亦陽氣上升之故。仲夏善病胸脅。心脈循胸出脅故也。長夏善病洞泄寒中。脾土自敗也。秋善病風瘧。先傷於熱，後傷於涼，金火相戰，使人寒熱往來。冬善病痹厥。痹厥不同。此所謂痹，寒痹也。此所謂厥，寒厥也。</p>
<p>故冬不按蹻，春不鼽衄，不病頸項，夏不病胸脅，長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風瘧，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蹻，音喬。按，手按也。蹻，足踹也。冬主閉藏，按蹻則擾動陽精而失閉藏之令。天一生水，真元之氣根於腎，冬不按蹻，則不擾動陽精，腎得閉藏，根本立而水生矣。水生則木生，故春不病鼽衄頸項。木生則火生，故夏不病胸脅。火生則土生，故長夏不病洞泄寒中。土生則金生，故秋不病風瘧。金生則水生，故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飧泄汗出，亦失腎主閉藏之令也。不病頸項上，舊有一春字，夏字上有一仲字，兩僭去之。</p>
<p>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溫。以上文觀之，則知精者人身之根本，人能藏精，則腎實而水足，春木得水而榮，不病溫矣。此所謂溫，陰火為患，非溫疫也。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冬宜閉藏，失之，則如上條所論。夏宜疏泄，逆之而汗不出，則暑邪內伏，遇秋風悽切，金寒火熱相戰為瘧。此平人脈法也。脈法，猶言診法也。</p>
<p>故曰：陰中有陰，陽中有陽，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故曰，古語也。言晝為陽，夜為陰，然於陰陽之中，又有陰陽之殊也。故人亦應之。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身之臟腑中陰陽，則臟者為陰，腑者為陽。肝心脾肺腎，五臟皆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腑皆為陽。天人一理，相應如此。所以欲知陰中之陰，陽中之陽者何也？為冬病在陰，夏病在陽，春病在陰，秋病在陽。皆視其所在為施針石也。《山海經》曰：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為針。故背為陽，陽中之陽心也；心屬火，位處上焦，以陽居陽，故為陽中之陽。背為陽，陽中之陰肺也；肺屬金，位處上焦，以陰居陽，故為陽中之陰。腹為陰，陰中之陰腎也；腎屬水，位居下焦，以陰居陰，故為陰中之陰也。腹為陰，陰中之陽肝也；肝屬木，位處下焦，以陽居陰，故為陰中之陽。腹為陰，陰中之至陰脾也。脾為土，位處中焦，以太陰居陰，故為陰中之至陰。此皆陰陽表裡內外雌雄相輸應也，故以應天之陰陽也。雌雄，五行皆有雌雄，如甲為雄，乙為雌，肝為雌，膽為雄也。輸應，轉輸傳送而相應也。</p>
<p>帝曰：五臟應四時各有收受乎？五方之色入通五臟謂之收，五臟各藏其精謂之受。岐伯曰：有。東方青色，入通於肝，開竅於目，陽氣上升以目為用。藏精於肝，是謂魂也。其病發驚駭，象木之屈伸振動也。其味酸，其類草木，《洪範》云：木曰曲直，曲直作酸。其畜雞，《易》曰：巽為雞。巽，東方木也。其穀麥，麥為五穀之長，故東方主之。其應四時，上為歲星，木之精氣上為歲星。是以春氣在頭也，象萬物發榮於上故也。其音角，木聲也。其數八，木之生數三，成數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筋象木之柔。其臭臊。臭，謂氣也。氣因木變則為臊。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繆刺論曰：手少陰之絡會於耳中，義取此也。藏精於心，是謂神也。故病在五臟，上言夏氣者病在臟是也。其味苦，其類火，火曰炎上，炎上作苦。其畜羊，王冰曰：以羊為畜，言其未也。其谷黍，黍色赤。其應四時，上為熒惑星，火之精氣為熒惑星。是以知病之在脈也。脈象火之動。其音徵，火聲也。其數七，火之生數二，成數七。其臭焦。氣因火變則為焦。中央黃色，入通於脾，開竅於口，唇為脾之外候。藏精於脾，是謂意也。故病在舌本，脾之脈連舌本散舌下。其味甘，其類土，土受稼穡，稼穡作甘。其畜牛，牛屬醜，而色黃也。其谷稷，色黃而味甘。其應四時，上為鎮星，土之精氣上為鎮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肉象土之厚。其音宮，土聲也。其數五，土惟生數五，《尚書》：五曰土。其臭香。氣因土變則為香。西方白色，入通於肺，開竅於鼻，肺主氣，鼻其通息者。藏精於肺，是為魄也。故病在背，上言秋氣者病在背。其味辛，其類金，金曰從革，從革作辛。其畜馬，肺有乾象，為金為馬。其谷稻，稻之堅白象金。其應四時，上為太白星，金之精氣上為太白。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皮毛象金之堅。其音商，金聲也。其數九，金之生數四，成數九。其臭腥。氣因金變則為腥。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二陰在下，故腎主之。藏精於腎，是謂志也。故病在谿，溪，肉之小會，邪之所伏也。其味鹹，其類水，水曰潤下，潤下作咸。其畜彘，彘，直利切。彘，豬也，色黑以象水。其谷豆，實而潤以象水。其應四時，上為辰星，水之精氣上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骨象水之閉藏。其音羽，水聲也，其數六，水生數一，成數六。其臭腐。氣因水變則為腐。故善為脈者，謹察五臟六腑，一逆一從，陰陽表裡，雌雄之紀，藏之心意，合心於精，脈，猶言診也。精者，精微妙境也。非其人勿教，得賢智而後教之。非其真勿授，真，性真也。非其性之所長則不妄授，如手巧而心審諦者可使行針，柔緩而心和者可使導引，皆其性之所長也。是謂得道。得師道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二卷</h1>

<h2>陰陽應象大論五</h2>
<p>天地之陰陽，一人身之血氣，應象者，應乎天象，而配乎陰陽五行也。</p>
<p>黃帝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天以陽為道，地以陰為道。萬物之綱紀，萬物之生，陽與之正其命，陰為之主其性，綱紀之謂也。變化之父母，萬類皆有變化，如鷹化為鳩，田鼠化為鴽之類，實皆陰陽宰乎其中，不得不變，而亦不得不化，故曰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生於陽者陰殺之，陽其始也，陰其本也。生於陰者陽殺之，陰其始也，陽其本也。神明之府也，陰陽不測之謂神，神之昭昭謂之明，眾物所聚謂之府，言所以生殺變化之多端者，以陰陽為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於本。天地萬物變化生殺而神明者，既皆本於陰陽，則陰陽為病之本可知，故治病必求其本，或本於陰，或本於陽，必求其故而施治也。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復明陰陽為天地之道。陰靜陽躁。為氣不同，故用亦異。陽生陰長，陽殺陰藏。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陽化氣，陰成形。清陽化氣，濁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陰極則陽生，陽極則陰生。寒氣生濁，熱氣生清，寒氣生濁陰，熱氣生清陽。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䐜脹，䐜，昌真切。清氣在上，濁氣在下，則陰陽得位，無災害也。今惟清陽在下，則邪熱不殺穀，完穀而出，是為飧泄。濁氣在上，則濁邪實於膻中，膻中不能化氣，是為䐜脹。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反作，倒置也。逆從，不順也。</p>
<p>故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清陽為天，濁陰為地，言陰陽得位也。由是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地氣上升而為云，天氣下降而為雨。出，通也。雨出而通地氣，云出而通天氣也。以人喻之，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上焦開發，若霧露焉，是地氣上為云也。肺行降下之令，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是天氣下為雨也。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是雨出地氣也。上焦如霧，其氤氳者，心肺和而呵出之，是云出天氣也。此六句者，見陰陽清濁不可失位而倒置，順之則天地位而萬物育，逆之則下飧泄而上䐜脹矣。故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上竅，謂耳目鼻口，下竅，謂前後二陰也。有先後焉，必清陽出上竅，而後濁陰出下竅也。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臟；清陽實四支，濁陰歸六腑。陽主外，陰主內故也。</p>
<p>水為陰，火為陽，水寒而靜，陰也。火熱而躁，陽也。陽為氣，陰為味。臊焦香腥腐為氣為陽，酸苦甘辛鹹為味為陰。味歸形，形歸氣，氣歸精，精歸化。五味入於陰血，味歸形也。陰血依於陽氣，形歸氣也。真陽之氣依於元精，氣歸精也。元精依於元神，精歸化也。精食氣，形食味，氣和則精生，精食氣也。味和則形長，形食味也。化生精，氣生形。精不自生，生於運化之神，形不自生，生於無形之氣。味傷形，氣傷精，味過於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之類，味傷形也。氣有餘便是火，火炎則水乾，氣傷精也。精化為氣，氣傷於味。水遇火而干，精化為氣之道也。傷於食者語言微，氣傷於味也。</p>
<p>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有質，陰也，故下流。氣無形，陽也，故上達。味厚者為陰，薄為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為陽之陰。陽為氣，氣厚者為純陽，陰為味，味厚者為純陰，故味薄者為陰中之陽，氣薄者為陽中之陰。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陰氣潤下，故味厚則泄利，薄則通利。陽氣炎上，故氣薄則發散，厚則發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火之壯者，壯已必衰；火之少者，少已必壯；壯少衰盛若循環焉。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氣生壯火，故壯火食氣。少火滋氣，故氣食少火。以壯火食氣，故氣得壯火則耗散。以少火益氣，故氣得少火則生長。氣味，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言氣味固有陰陽，而辛甘酸苦之中復有陰陽之別。</p>
<p>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水勝則火滅，火勝則水乾。陽勝則熱，陰勝則寒。陰陽大過為患也。重寒則熱，重熱則寒。重，平聲。陰極則陽生，陽極則陰生也。寒傷形，熱傷氣，寒，陰也，故傷血。熱，陽也，故傷氣。氣傷痛，形傷腫。氣無形，病故痛。血有形，病故腫。故先痛而後腫者，氣傷形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傷氣也。先痛後腫，為氣病而傷及於血也。先腫後痛，為血病而傷及於氣也。</p>
<p>風勝則動，風淫末疾之類也。熱勝則腫，熱氣所過，則為丹熛癰腫之類也。燥勝則干，燥則五液乾涸。寒勝則浮，寒勝則陽氣不運，故堅痞腹滿而為虛浮。濕勝則濡瀉。濕勝則土不足以制水，故為注泄。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四時有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之殊，五行有水寒火熱金燥土濕木風之異。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五臟，心志喜，肝志怒，肺志悲，脾志憂，腎志恐，故云化五氣。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喜則氣緩，怒則氣上，是喜怒傷氣。寒邪入腎，暑邪入心，是寒暑傷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於上，暴怒傷陰也。大喜則氣不續，令人卒死，暴喜傷陽也。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厥，逆也。喜怒寒暑皆能令人氣厥逆而上行。滿脈，邪並於脈而滿也。去形，去離形殼也。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智者之養生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若喜怒不常，寒暑過度，傷其陰陽，生何可久。故重陰必陽，重陽必陰。重，平聲。言重陰必變陽證，重陽必變陰證，下文八句乃其旨也。故曰：冬傷於寒，春必溫病，春傷於風，夏生飧泄，夏傷於暑，秋必痎瘧，秋傷於濕，冬生咳嗽。冬秋，時之陰也。寒濕，氣之陰也。冬傷寒，秋傷濕，謂之重陰。冬傷寒而病溫，秋傷濕而咳嗽，皆重陰而變陽證也。春夏，時之陽也。風暑，氣之陽也。春傷風，夏傷暑，謂之重陽。春傷風而飧泄，夏傷暑而痎瘧，皆重陽而變陰證也。正義詳見《生氣通天論》中。</p>
<p>帝曰：余聞上古聖人，論理人形，列別臟腑，端絡經脈，會通六合，各從其經，氣穴所發，皆有處名，溪谷屬骨，皆有所起，分部逆從，各有條理，四時陰陽，盡有經紀，外內之應，皆有表裡，其信然乎？端絡，發端之絡，脈之所起者。經脈，直行之脈，如帛之有經也。兩經齊至謂之會。一絡相貫謂之通。六合者，十二經表裡相合而為六也。氣穴，氣之所注則有穴也。肉之小會謂之溪，肉之大會謂之谷。岐伯對曰：東方生風，風者天之號令，風為教始，故生自東方。風生木，風鼓則木榮。木生酸，諸味入木變而為酸。《尚書》：曲直作酸。酸生肝，酸味養肝。肝生筋，肝之精養筋。筋生心，木生火也。肝主目。肝主色，目司色，故肝主目。其在天為玄，玄，元也，始也，又高遠之色。在人為道，道，日用常行之道，躬自蹈而導人者也。在地為化。化，變也。生長收藏，隨時而變，謂之化。化生五味，物生而化則五味具矣。道生智，道，行也。智，知也。今人行一事則長一知識是也。玄生神，高遠之中，無有而無不有，玄生神也。其在天為玄至此六句，惟此東方有之，其餘諸方皆無對舉之文者，以東方為生物之始，可以冠乎他方，譬之元統眾善，而能該乎亨利貞也。天元紀以此六句為變化之用，冠於五行之上，可以互觀矣。神在天為風，風能鼓動萬類，至變至速，神之一物也，是為木氣。在地為木，系質於地，則木其類也。在體為筋，眾體之中，筋為木。在臟為肝，五臟肝為木。在色為蒼，象木色也。在音為角，角為木音，和而長也。在聲為呼，怒聲也。又為叫為嘯。在變動為握，木之變也，是為搐搦。在竅為目，目為肝之竅。在味為酸，木味酸。在志為怒，肝為將軍之官，故主怒。怒傷肝，怒則氣並於肝而肝自傷。悲勝怒，悲為肺之志，金能勝木，故悲能勝怒。風傷筋，同氣相求，自傷其類。燥勝風，燥為金氣，故勝木風。酸傷筋，酸過其節，必傷於筋。辛勝酸。辛為金味，故勝木酸。</p>
<p>南方生熱，南方以火王，故生熱。熱生火，熱極則生火，故鑽燧者熱盛則火出。火生苦，《尚書》：炎上作苦是也。苦生心，苦味養心。心生血，心為生血之源。血生脾，火生土也。心主舌。舌為心之苗，故主舌。其在天為熱，是為暑令。在地為火，系質於地則為火。在體為脈，脈赤，火之象也。在臟為心，五臟心為火。在色為赤，象火色也。在音為徵，徵為火音，和而美也。在聲為笑，喜聲也，心志喜。在變動為憂，心有餘則笑，不足則憂。在竅為舌，舌惟有竅，故辨百味。在味為苦，物由火變則味苦。在志為喜，心中和樂則喜。喜傷心，過於喜則心氣自傷。恐勝喜，恐為腎之志，水能勝火，故恐能勝喜。熱傷氣，壯火食氣，故熱則氣不足。寒勝熱，寒為水氣，故勝火熱。苦傷氣，苦從火化，故傷肺氣。咸勝苦。咸為水味，故勝火苦。</p>
<p>中央生濕，中以土王，土氣為濕。濕生土，土潤則固。土生甘，諸味入土，變而為甘。《尚書》：稼穡作甘。甘生脾，甘味養脾。脾生肉，脾之精氣養肉。肉生肺，土生金也。脾主口。脾受水穀，其華在唇之四白。其在天為濕，霧露雲雨，皆為濕用。在地為土，安靜稼穡土之德也。在體為肉。肉厚以象土。在臟為脾，五臟脾為土。在色為黃，象土色也。在音為宮，宮為土音，大而和也。在聲為歌，脾主歌。在變動為噦，脾氣作逆名曰噦。在竅為口，脾主水穀，口以司納，故竅在焉。在味為甘，土味甘。在志為思，用心為思，思以知遠，脾志也。思傷脾，過於思則脾氣自傷。怒勝思，怒為肝志，木能勝土，故怒能勝思。濕傷肉，脾主肉而惡濕，故濕勝則傷肉。風勝濕，風為木氣。故勝土濕。甘傷肉，過於甘也。酸勝甘。酸為木味，故勝土甘。</p>
<p>西方生燥，西以金王，金氣為燥。燥生金，燥氣生金。金生辛，諸味入金，變而為辛，《尚書》：從革作辛。辛生肺。辛味養肺。肺生皮毛，肺之精氣生養皮毛。皮毛生腎，金生水也。肺主鼻。肺主氣而鼻通息，故主鼻。其在天為燥，金氣也。在地為金，系質於地則為金。在體為皮毛，皮毛堅白，金之象也。在臟為肺，五臟肺為金。在色為白，象金色也。在音為商，商為金音，輕而勁也。在聲為哭，哀聲也，肺主之。在變動為咳，肺氣不利則咳。在竅為鼻，肺息通於鼻。在味為辛，物由金變則味辛。在志為憂，深慮為憂，肺之志也。憂傷肺，過於憂則傷肺。喜勝憂，喜為心志，火能勝金，故喜能勝憂。熱傷皮毛，熱盛則皮瘁而毛落。寒勝熱，水制火也。辛傷皮毛，辛主發散，故過於辛者傷乎皮毛。苦勝辛。苦為火味，故勝辛金。</p>
<p>北方生寒，北以水王，水氣為寒。寒生水，寒氣生水。水生咸，物從水變則咸。《尚書》：潤下作咸。咸生腎，鹹味養腎。腎生骨髓，腎之精氣生養骨髓。髓生肝，水生木也。腎主耳。足少陰腎絡會於耳中，故腎主耳，出繆刺論。其在天為寒，水氣也。在地為水，系質於地則為水。在體為骨，骨中封髓，以象水之閉藏。在臟為腎，五臟腎為水。在色為黑，水之色也。在音為羽，羽為水音，沉而深也。在聲為呻，呻吟之聲是也。在變動為慄，慄，戰慄，大寒甚恐則有之，故屬水。在竅為耳，耳與腎絡相通。在味為咸，水味鹹。在志為恐，恐，懼也，腎主之。恐傷腎，恐則氣下，氣並於腎，是為傷也。思勝恐，思深慮遠則見事源，故勝恐也。又思為脾志，土能勝水，故思能勝恐。寒傷血，寒勝則血凝澀。燥勝寒，燥則水涸，故勝寒。咸傷血，食成而渴，咸傷血也。甘勝咸。甘為土味，故勝水寒。</p>
<p>故曰：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天覆於上，地載於下，萬物處於兩間。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言陰陽二氣為血氣中之男女，甲男乙女之類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陰陽二氣，左右循環，陽道左行，陰道右行也。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陰陽不可見，水火則其有徵而兆見者也。陰陽者，萬物之能始也。謂其能為變化生成之元始。故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陰靜故為陽之鎮守，陽動故為陰之役使，見陰陽相為內外，不可相離也。</p>
<p>帝曰：法陰陽奈何？帝問病之法象陰陽如何。岐伯曰：陽勝則身熱，腠理閉，喘粗為之俯仰，汗不出而熱，齒干以煩冤腹滿死，能冬不能夏。為，去聲。冤，音婉。陽勝則火用事，故身熱。陽實於表，則腠理閉。陽盛於裡，則喘粗。陽邪在背，則利於俯；陽邪在胸，則利於仰。汗不出而熱，則熱無所泄，齒干以煩冤，則精液乾涸矣，若其人腹滿，則為陽邪作實，內外皆為陽邪，是為陰絕，故死。冬為水令，猶能持之於冬，夏則暑令助邪，不能為矣。陰勝則身寒，汗出，身常清，數慄而寒，寒則厥，厥則腹滿死，能夏不能冬。數，音朔。陰勝則水用事，故身寒。衛外之陽氣不足，故汗出而身常清冷。數慄而寒，寒戰也，乃坤之上六龍戰於野之義。寒則厥，寒極而手足逆冷也。若其人腹滿，則為陰邪作實，內外皆為陰邪，是為陽絕，故死。夏為火令，猶可相持，冬則寒陰助邪，不能為矣。此陰陽更勝之變，病之形能也。病之見證，謂之病形，能冬能夏，謂之病能。</p>
<p>帝曰：調此二者奈何？二，謂陰陽也。岐伯曰：能知七損八益，則二者可調，不知用此，則早衰之節也。七損者，女子天癸以七為紀，二七而天癸至，月事以時下，陰血常虧，故曰七損。八益者，男子以八為紀，二八而天癸至，精氣溢瀉，陽常有餘，無月事之損，故曰八益。言知七損八益盛衰之期，而行持滿之道，則陰寒陽熱二者可調，不知用此，則早衰之節次也。下文遂言早衰之節。</p>
<p>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此言早衰之節也。痿，與萎同，草木衰而萎也。陰痿，陰事弱也。年至四十，則陰氣已耗其半，故起居始衰。至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則又衰矣。至六十陰痿氣大衰，則九竅不利，或聾，或盲，或齁䶎，或咽啞，或癃，或便秘也。下虛，謂陰氣虛；上實，謂陽邪實。肺熱則出涕，肝熱則出泣。此下虛上實之驗也。故曰：知之則強，不知則老，知持滿之道，和於陰陽，則精力強健，不知此道，耗其天真，則易衰老。故同出而名異耳。同得天地之氣以成形，謂之同出。有長生不壽之殊，謂之名異。智者察同，愚者察異，智者察於其同，先期而知持滿，愚者察於其異，耗竭而後修為。愚者不足，智者有餘，愚者後時而察，故精力常不足。智者先期而養，精力常有餘。有餘則耳目聰明，身體輕強，老者復壯，壯者益治。此智者先期而養，故精力有餘也，愚者則不然矣。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樂恬澹之能，從欲快志於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此聖人之治身也。聖人所為如此，則能未病而防，保其天真，長有天命，何陰陽之不調也。</p>
<p>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陰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耳目在上，故法天。地不滿東南，故東南方陽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手足在下，故法地。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東方陽也，陽者其精並於上，並於上則上明而下虛，故使耳目聰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陰也，陰者其精並於下，並於下則下盛而上虛，故其耳目不聰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於邪，其在上則右甚，在下則左甚，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並，兼也。</p>
<p>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紀，地有五里。陰陽之凝結成象者謂之精。五行之委質於地者謂之形。八紀，八節之風紀。五里，五方之分理。故能為萬物之父母。言天有精以施化，地有形以成質，序八風之紀於上，而萬物資始，列五行之理於下，而萬物資生，是天地一大父母也。清陽上天，濁陰歸地，萬物育於天地之間，其清陽之氣上升於天，濁陰之質下歸於地。是故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綱紀，故能以生長收藏，終而復始。言天地動靜惟是神明綱紀於中，故能生化不息。惟賢人上配天以養頭，下象地以養足，中傍人事以養五臟。上配天以養頭，法天之清也，清則耳目聰明。下象地以養足，法地之靜也，靜則不妄作勞，不病四支。中傍人事以養五臟，法人事之和也，和則陰之五宮無傷矣。天氣通於肺，天氣，風寒暑濕燥熱也。鼻受無形之天氣，故天氣通於肺。又乾為金，肺亦為金，同氣相求，理之必致也。地氣通於嗌，嗌，音益。地氣，臊焦香腥腐也。口受有形之地氣，斯皆地之所生，故通於嗌。又嗌為胃口，胃為土，同類相從，勢之必致也。風氣通於肝，風，木氣也。肝為木氣相感召，故風氣通於肝。雷氣通於心，雷，火聲也。心為火氣相感召，故胃氣通於心。穀氣通於脾，山谷之氣土氣也，是為山嵐障氣，脾土其類也，故穀氣通於脾。雨氣通於腎。雨，水也。腎為水，雨其類也，故雨氣通於腎。六經為川，六經，三陰三陽之脈也，流而不息，故為人身之川。腸胃為海，腸胃無所不受，若海之無所不容。九竅為水注之氣，清明者象水之內明，傳送者象水之流注。以天地為之陰陽，以天地為一體，則以天地為陰陽。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陽氣發泄而為汗，名其為天地之雨，陰陽和而膏澤降也。陽之氣，以天地之疾風名之。陽氣疾速，呼出吸入一天地之疾風也。暴氣象雷，暴氣，暴悍之氣也，暴悍之氣卒然而起，象天地之雷霆。逆氣象陽，陽，火也，上逆之氣，象陽氣之升騰。故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明於陰陽六氣，法天之紀也。明於五方五行，用地之理也。</p>
<p>故邪風之至，疾如風雨，至，著於人身也。故善治者治皮毛，止於萌也。其次治肌膚，救其已生。其次治筋脈攻其已病。其次治六腑治其已甚。其次治五臟。治其已成。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神農曰：病勢己成，可得半愈，此之謂也。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風寒暑濕燥熱不當其位，是天之邪氣也，風氣入肝，寒氣入腎，暑熱之氣入心，濕氣入脾，燥氣入肺，是害人之五臟也。水穀之寒熱，感則害於六腑；五味貴於中和，寒則陰勝，熱則陽勝，陽勝生熱，陰勝生寒，皆能害乎腸胃也。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皮屬肺金，肉屬脾土，筋屬肝木，脈屬心火，地氣何以害之？蓋土貫於四時，通於五行，故皮肉筋脈皆為所害，非若他氣各從其類也。</p>
<p>故善用針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觀過與不及之理，見微則過，用之不殆。見微則過，言見病之微萌，則責其失。</p>
<p>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色與脈皆有陰陽。色之陰陽，陽舒陰慘也。脈之陰陽，太過為陽，不及為陰也。審清濁而知部分，色清而明，病在陽分；色濁而暗，病在陰分。又面部之中有五部，以五行之色推之。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喘粗氣熱為有餘；喘急氣寒為不足；息高者心肺有餘；吸弱者肝腎不足；聲大而緩者為宮，苦病脾；聲輕而勁者為商，苦病肺；聲調而直者為角，苦病肝；聲和而美者為徵，苦病心；聲沉而深者為羽，苦病腎。觀權衡規矩，而知病所主，權衡所以較輕重；規矩所以範方圓；言病之來必有輕重陰陽，猶之權衡規矩也。治者宜較量之，孰為輕為標；孰為重為本；何者為陰為內；何者為陽為外；而知某病為客，某病為主也。按尺寸，觀浮沉滑澀，而知病所生以治，尺為陰，寸為陽，浮為表，沉為里，滑為有餘，澀為不足，言察脈之陰陽表裡有餘不足，而知病之所生以施治也。無過以診，則不失矣。過，差也。無差於診視，則其主治不誤失矣。</p>
<p>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病之始起，邪氣未盛，可刺而止之。其盛，可待衰而已。病邪方盛，則正氣微，可待其衰也刺而止之，則不傷正氣。故因其輕而揚之，輕者邪氣微也，不發揚之，則傳變為患，宜從而發揚之，刺中有汗散之法是也。因其重而減之，減，衰其半也。重者不可全去，恐傷正氣，則刺而衰其半，余邪養之和之，待正氣來復可也。因其衰而彰之。衰，正氣衰也。正氣偏衰，則刺者隨而濟之，調其陰陽，使顏色彰明覆故耳。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形不足，謂瘦其肌肉也。精不足，謂耗其天真也。此二者針刺不能治，須以藥物主之。藥之為性，氣為陽，投之以養陽之品，則形肉溫而皮膚充，無不足之形矣。味為陰，投之以益陰之物，則精液足而真元復，無不足之精矣。其高者，因而越之；高，胸之上也。越之，吐之也。此宜於吐，故吐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下，臍之下也。或利其小便，或通其大便，皆是引而竭之。竭，盡也。中滿者，瀉之於內。中滿，腹中滿也。此不在高，不在下，故不可越，亦不可竭，但當瀉之於內，消其堅滿是也。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漬，疾賜切，邪，外感之邪也。漬形，謂天氣寒，腠理密，汗不易出，則以辛散之物，煎湯漬其形體，覆而取汗也。其在皮者，汗而發之；言發汗之法，不可施於高者下者中滿者，但可施於邪氣之在皮部者。其慓悍者，按而收之；慓，必遙切，悍，音汗。慓悍，卒暴也。按，謂按摩也。言卒然暴痛慓悍之疾，則按摩而收之。收，謂定其慓悍也。其實者，散而瀉之。表實則散，裡實則瀉，又，散亦瀉也。審其陰陽，以別柔剛，病有陰陽，陰病為柔，陽病為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刺法有從陰引陽，從陽引陰；湯液有陽盛養陰，陰盛養陽，皆謂之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血氣，各守其鄉。定，安也。諸經皆有血氣，宜安定之，使之各守其位，不得出位乘侮也。血實宜決之，血實，邪氣凝結於血，血瘀而實也，宜決破其經而出之。氣虛宜䥊引之。䥊，掣同。氣虛，經氣虛也。經絡之氣，有虛處必有實處，宜掣引其實者濟其虛者，刺法有此。</p>

<h2>陰陽離合論六</h2>
<p>此篇當與皮部篇參看。此言陰陽，經之陰陽也。陽表陰里謂之離，一陰一陽相偶謂之合。又，異者為離，同者為合。</p>
<p>黃帝問曰：余聞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歲，人亦應之。言陰陽日月四時五行，人皆應之，與天地同也。今三陰三陽，不應陰陽，其故何也？言天地止是一陰一陽，今人有三陰三陽，何其不相應也。岐伯對曰：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然其要一也。三數字俱上聲。言陰陽之道，始於一，推之則十百千萬不可勝數，然其要則本於一陰一陽也。天覆地載，萬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陰處，名曰陰中之陰；則出地者命曰陰中之陽。言天地生物之初，陰陽之判如此。陽予之正，陰為之主。予，與同。陽正其氣，萬物乃生。陰為主持，群形乃立。故生因春，長因夏，收因秋，藏因冬，長，上聲。言因於四時之陰陽又如此。失常則天地四塞。塞，入聲。言失其常道，則春不生，夏不長，秋不收，冬不藏，是天地陰陽四塞而不通也。陰陽之變，其在人者，亦數之可數。數，上如字，下上聲。可數，可推也。</p>
<p>帝曰：願聞三陰三陽之離合也。分者異者為離，配者同者為合。岐伯曰：聖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後曰太衝，聖人嚮明治物，故南面而立。陽明在前，衝脈在後，曰廣明者，兼額面胸部而言，廣乎陽明也。曰太衝者，少陰腎脈與之合而盛大也。太衝之地，名曰少陰，言太衝之地，即少陰腎脈也。少陰之上，名曰太陽，少陰腎脈行於足小指之下，太陽膀胱脈行於足小指之上，相為表裡。太陽根起於至陰，結於命門，名曰陰中之陽。至陰，穴名，在足小指外側。《靈樞經》曰：命門者目也。言太陽膀胱經，根於至陰穴，結於精明穴，出於陰中，是陰中之陽也。中身而上，名曰廣明，言所謂前曰廣明者，指中身而上言之，中身而下則非也。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廣明之下，中身而下也，是太陰脾土所主，所謂腰以下為地是也。太陰之前，名曰陽明，太陰脾經之前，是陽明胃經之脈也，二脈相為表裡。陽明根起於厲兌，名曰陰中之陽。厲兌，穴名，在足大指次指之端，陽明經脈根於此穴，出於陰中，故為陰中之陽。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厥陰肝脈行於足里，少陽膽經行於其表，二經相為表裡。少陽根起於竅陰，名曰陰中之少陽。竅陰，穴名，在足小指次指之端，少陽之脈根於此，以少陽居盡陰之表，故為陰中之少陽。是故三陽之離合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一行於表，一行於里，謂之離；陰陽配偶謂之合，言以上是三陽之離合也。太陽在表，敷暢陽氣，謂之開；陽明在裡，受納陽氣，謂之闔；少陽在於表裡之間，轉輸陽氣，猶樞軸焉，故謂之樞。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陽。言此三經之脈，宜小大浮沉正等，不可相失。搏，脈至也。若脈至勿浮，三經之脈相等，是陽氣衝和，無復三陽之別，命曰一陽，所以極言陽氣之和也。</p>
<p>帝曰：願聞三陰。岐伯曰：外者為陽，內者為陰，三陽脈行於表，三陰脈行於里。然則中為陰，其衝在下，名曰太陰，中，腹中也。腹中為脾，衝脈在脾之下，沖為陰，故脾名曰太陰。太陰根起於隱白，名曰陰中之陰。隱白，穴名，在足大指端，太陰脾脈根於此，以太陰居陰，故曰陰中之陰。太陰之後，名曰少陰，太陰脾脈行於前，少陰腎脈行於其後。少陰根起於湧泉，名曰陰中之少陰。湧泉，穴名，在足心下踡指宛宛中，少陰腎脈根於此，以少陰居陰，故為陰中之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肝脈上踝八寸，交出太陰脾經之後，始行少陰腎經之前，前此則否。厥陰根起於大敦，陰之絕陽，名曰陰之絕陰。大敦，穴名，在足大指三毛中，厥陰肝經根於此。絕，盡也。三陰三陽至此經為盡處，故為絕陽，又名絕陰。是故三陰之離合也，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三陰行前行後之不同謂之離；太少厥同出於陰謂之合，此三陰自為離合也。太陰居中，敷布陰氣，謂之開；厥陰謂之盡陰，受納絕陰之氣，謂之闔；少陰為腎，精氣棄滿，則脾職其開，肝職其闔；腎氣不充，則開闔失常，是少陰為樞軸也。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命曰一陰。言此三經之脈，亦宜小大浮沉正等，不得相失，若脈來勿沉，是陰氣衝和，無復三陰之別，命曰一陰可也。</p>
<p>陰陽⿱山⿲彳黑攵⿱山⿲彳黑攵，積傳為一周，氣里形表，而為相成也。⿱山⿲彳黑攵⿱山⿲彳黑攵，一作沖沖，氣之往來也。積，傳之不已也。氣里形表，陰陽交互也。陰陽交相為用，則氣血相倚而相成矣。</p>

<h2>陰陽別論七</h2>
<p>此篇言陰陽與常論不同，自是一家議論，故曰別論。</p>
<p>黃帝問曰：人有四經十二從，何謂？四經，肝木，心火，肺金，腎水也。不言五經者，土貫五行，寄王於四經也。十二從，十二支也。二十支不復主事，但從順於四經，故曰十二從也。岐伯對曰：四經應四時，十二從應十二月，十二月應十二脈。十二脈，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共為十二脈也。</p>
<p>脈有陰陽，知陽者知陰，知陰者知陽，言脈有陰陽之別，知乎陽者始可知陰，知乎陰者始可知陽，甚言陰陽之難知，覺人之意深矣。凡陽有五，五五二十五陽。陽，謂陽和之脈，與真臟陰脈相反者也。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腎水，有弦、洪、緩、澀、沉之殊，是謂之五。然五臟當王之時，則又各兼乎五脈，如春時弦而長，弦而洪，弦而緩，弦而澀，弦而沉；夏時洪而弦，洪而大，洪而緩，洪而澀，洪而沉；長夏秋冬互皆如此，謂之五五二十五陽，至和之脈也。所謂陰者，真臟也，見則為敗，敗必死也。至不和者謂之陰，與陽和之脈正相反，所謂真臟之脈也。真臟者，肝脈弦急如循刀刃。心脈洪大如操帶鉤，脾脈緩弱介然不鼓，肺脈浮澀如風吹毛，腎脈沉石來如彈石，全失陽和之脈，下文懸絕急是也。故見此脈者則為臟氣敗絕，臟氣敗絕必死也。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胃脘，猶言胃氣，言所謂陽脈者，胃氣之陽和也。蓋至和之脈，謂之有胃氣，有胃氣謂之陽和也。別於陽者，知病處也；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言能別於陽和之脈，則一部不和，便知其部有病，是能知乎病處也。別於真臟之陰脈者，則知其死於克賊，持於相生，如肝病真陰脈見，死於庚辛，心病真陰脈見，死於壬癸，下文肝至懸絕急十八日死之類皆是也。三陽在頭，三陰在手，所謂一也。言此陰陽脈法，不獨診乎寸口，即三陽在頭，三陰在手，皆以此法診之，更無二術，所謂一也。古人診脈，上部天，兩額之太陽，上部地，兩頰之人迎。上部人，兩耳前之耳門；中部天，手太陰之寸口，中部地，手陽明之合谷，中部人，手少陰之神門；兩足之間，亦有天地人三部，謂之九候，皆在所診也。別於陽者，知病忌時，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此復言別於陽和之脈者，一部不和，則知其遇剋制之期為病忌。別於真陰脈者，則推其生王剋制之期，知為死生之會耳。謹熟陰陽，無與眾謀。謹熟陰陽，精於己也。無與眾謀，不泄於人也。所謂陰陽者，去者為陰，至者為陽；靜者為陰，動者為陽；遲者為陰，數者為陽。數，音朔。所謂，世所謂也。意若曰：此眾謀之陰陽，非吾之所謂陰陽也。</p>
<p>凡持真脈之臟脈者，肝至懸絕急，十八日死；心至懸絕，九日死；肺至懸絕，十二日死，腎至懸絕，七日死；脾至懸絕，四日死。懸，與陽和之脈相去懸異也。絕，絕陰無陽也。脈來懸絕急，謂之真臟脈也。十八日者，金木成數之餘；九日者，水火生成之餘；十二日者，金火生成之餘；七日者，水土生數之餘；四日者，木生數之餘。其意若曰：此真臟之脈法，別之可以知死期，工之所宜謹熟者也。</p>
<p>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曰者，重發立言之端也。二陽，謂足陽明胃，手陽明大腸也。二陽之病發於他者多矣，此則自其發於心脾者言之。俯首謂之隱，鞠躬謂之曲。言心病則上焦不利，故不得隱；脾病則中焦脹滿，故不得曲。然心為生血之源，脾為運化之臟，若在女子，必不月矣。不月，謂經事不下也。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傳，日久傳變也。風，木氣也。消，瘦削也。賁，奔同。息賁，息氣奔迫也。言脾病日久，則肝木乘其虛而克賊之，脾日虧而肌肉日見消削，名曰風消。心病日久，則傳於肺，肺受火邪，則息氣不利而奔迫，名曰息賁。脾土虛而受木賊，心火盛而克肺金，皆必不治之證也。曰：三陽為病發寒熱，下為癰腫，及為痿厥腨㾓，腨，音喘，㾓，音狷。三陽，謂手太陽小腸，足太陽膀胱也。為病，自為己病，不發於他臟也。膀胱為壬，寒水所化也。小腸為丙，熱火所化也。一寒一熱，故為病則發寒熱。水病則凝結，火病則糜爛，凝結為腫，糜爛為癰，故或在下而為癰腫也。無力為痿，逆冷為厥，痠疼為㾓。熱勝則痿，寒勝則厥，寒熱爭則腨㾓。腨，足腹也。小腸之脈行於手，而此獨為病於下部者，身半以下，地氣主之，小腸膀胱皆在下部故也。其傳為索睪，其傳為頹疝。睪，音高。疝，音訕。索，引也。睪，腎丸也。頹，頑也。頹疝，腎丸大而不疼，頑然不害者也。言三陽為病，或傳而為痛引腎丸，或傳而為頑然不害之疝。痛者為火為小腸，不痛者為水為膀胱也。睪，舊作澤，僭改此。曰：一陽發病，少氣，善咳，善泄，一陽，謂手少陽三焦，足少陽膽也。二經發病皆為火，經曰：壯火食氣，故少氣。火盛則乘肺金，故善咳。大腸亦從金化，火盛則大腸受克，而失其燥金之令，故善泄。其傳為心掣，其傳為膈。心掣，心引而動也。膈，塞而不通也。心為天君，不易受邪，在五行為火，膽與三焦之火既熾，則同氣相求，必歸於心，心引而動，名曰心掣。火結於內，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膈塞於中，名曰膈也。一陰發病主驚駭，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風厥。一陰，謂手厥陰心主，足厥陰肝也。心主為火，肝為風，風火交作，則為驚駭。心主之脈出屬心包，在膺背之間，故背痛。五氣所病，心為噫，故善噫。欠，曲引肢體之名，木曲之象也。是皆風火逆而為患，故名曰風厥也。二陰一陽發病，善脹，心滿善氣。二陰，謂心腎。一陽，謂三焦膽也。心腎俱病，則水火不交，火自上而水自下，不交則不通，故善脹。水自下火自上，則水火不濟，逆而為心滿善氣矣。膽與三焦俱病，則上焦不行，下脘不通，亦令善脹心滿，甲膽上衝而善氣也。三陽三陰發病，為偏枯痿易，四支不舉。三陽，小腸膀胱也。三陰，脾肺也。偏枯，半身不遂也。痿易，痿弱變常也。四支不舉，手足不用也。陽主左，陰主右，三陽為病偏枯於左，三陰為病偏枯於右，此陰陽之分也。然手太陽小腸之脈行於兩手，足太陽膀胱之脈行於兩足，脾主四支，肺行諸氣，四經俱病，宜其偏枯痿易而四支不舉也。</p>
<p>鼓一陽曰鉤，鼓一陰曰毛，鼓陽勝急曰弦，鼓陽至而絕曰石，陰陽相過曰溜。此言五行脈狀也。心火為鉤，肺金為毛，肝木為弦，腎水為石，脾土為溜。脈來有力為陽，無力為陰。言於有力者而一鼓之則為鉤。鉤，曲倨如鉤也。於無力者而一鼓之則為毛。毛，浮澀如羽也。鼓陽脈而勝急則為弦。弦，長而力也。勝急，太過而勁也。鼓陽至而絕曰石。石，如彈石也。陽至，有力而至也。絕，無陰也。陰陽相過曰溜。溜，滑也。相過，兩有餘也。</p>
<p>陰爭於內，陽擾於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則熏肺，使人喘鳴。此言陰陽不和之害。陰爭於內，五臟之陰爭於內也。陽擾於外，六經之陽擾於外也。爭，為五陰克賊，擾，為六陽敗絕。故有形之汗未得收藏，四支逆冷隨時而起。四逆起則諸陽陷入陰中而熏肺，使人喘急而鳴，此陰陽離絕，垂死之徵也。</p>
<p>陰之所生和，本曰和。陰，謂五臟也。言五臟之陰所以相生，而致天真和氣者，本於五陰各順其性，安靜而和耳。是故，剛與剛，陽氣破散，陰氣乃消亡。此言偏陽之害。剛，陽也。剛與剛，以火濟火也。如此，則陽氣亢極，亦必不能久存而破散，陰氣亦從以消亡，而陰陽俱絕也。淖則剛柔不和，經氣乃絕。此言偏陰之害。淖，謂陰氣太過而潦淖也。如此，則陽剛陰柔不得和平，而經氣亦從而敗絕也。</p>
<p>死陰之屬，不過三日而死；生陽之屬，不過四日而死。上文言偏陽偏陰之害，此則決其死期也。火乘金謂之死陰，三日，火生數之餘也。木乘火謂之生陽，四日，木生數之餘也。所謂生陽死陰者，肝之心謂之生陽；心之肺謂之死陰；此釋上文生陽死陰之義也。肺之腎謂之重陰；腎之脾謂之闢陰，死不治。闢，音闢。肺為太陰，腎為少陰，併為陰氣，故曰重陰。闢，邪辟也。腎為水，脾為土，土勝水為正，今腎水反侮乎脾，不得其正，故曰闢陰。皆為死證不治者也。肝之心，肺之腎，為子母相傳。此謂其死者，以其為偏陰偏陽之害故也。</p>
<p>結陽者腫四支；陽，手足六陽也，其脈行於四支之表，若有結邪，則四支脈氣壅滯，故腫。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升，三結三升；陰，六陰脈也。其脈行於腹裡而主陰血，若有結邪，則血受病，故便血一升。既便血一升，則結邪當解，便不解而再結，則為邪盛，故便血二升。若又不解而三結，則其邪益盛，故便血三升，陰陽結斜，多陰少陽曰石水，少腹腫；斜，邪同。言陰陽並結為邪，多陰少陽則為石水，其證必少腹腫。若少腹不腫者，則非石水之證也。二陽結謂之消；胃與大腸俱結陽邪，則為善消水穀之證。三陽結謂之隔：小腸與膀胱皆傳化出物之腑，若有結邪，則傳化出物之官失用，謂之隔絕升降之道也。三陰結謂之水；三陰，脾肺也。脾司水穀，肺行治節者也，若脾肺俱有結邪，則脾不運而肺不降，水穀之水停留不行，謂之水也。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一陰，謂手心主及肝；一陽謂膽與三焦也。四經皆從火治，若結火邪而上炎，則必乘其所勝，喉嚨者肺之系，金之體也，故作喉痹而痛。</p>
<p>陰搏陽別，謂之有子；此下論脈也。陰，指尺脈而言。搏，伏而鼓也。鼓為陽，是陰中別有陽，有子之徵也。陰陽虛，腸澼死；陰陽，指尺寸而言。虛，謂脈來浮而無根也。腸澼，後泄血沫也。此是陰不藏而陽不固，陰陽絕而死。陽加於陰，謂之汗；陽加於陰，謂寸之陽脈，加一倍於尺中之陰，如是則陽實者汗自出，故謂之汗。陰虛陽搏，謂之崩。尺脈浮虛謂之陰虛，寸脈弦急謂之陽搏，是為陰血不足，陽邪有餘，謂之失血內崩之證。三陰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三陰，脾肺也。搏為真臟太過之脈，全失陽和也。二十日者土金成數之餘，夜半死者，陰氣益盛而為害也。二陰俱搏，十三日夕時死；二陰，心腎也。十三日者心腎之成數也，夕時死者，水火俱搏謂之陰陽爭，夕時不陰不陽，邪爭之會也。故死。一陰俱搏，十日平旦死；一陰，肝與心主也。十日者木火生成之數也，平旦死者，木火王於平旦之時也。三陽俱搏且鼓，三日死；三陽，小腸與膀胱也。小腸為丙，膀胱為壬，三日死者，水火之生數也。三陰三陽俱搏，心腹滿發盡，不得隱曲，五日死；三陰，脾及肺也。三陽，小腸及膀胱也。四經皆無陽和之氣，故脈來俱見急搏，心病於上，脾病於中，小腸膀胱病於下，故令心腹皆滿。盡，極也。發盡，脹滿之極也。故不能俯首而隱，屈身而曲，若此者不過五日死。五日者，五為土數，萬物所歸，今四經俱病，三焦俱傷，故不能逃乎五日也。二陽俱搏，其氣濫，死不治，不過十日死。胃與大腸俱搏，脈已危矣，復見口氣臭敗，則清陽已絕，必死不治。不過十日者，腸胃之生數盡也。</p>
<p>篇內所論陰陽，稱一陰二陰三陰，一陽二陽三陽者，三陰之序，首厥陰，次少陰，次太陰；三陽之序，首少陽，次陽明，次太陽，皆因六氣時序而次言之耳。</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三卷</h1>

<h2>靈蘭秘典論八</h2>
<p>靈臺蘭室，黃帝藏書之所。秘典，秘藏典籍也。</p>
<p>黃帝問曰：願聞十二臟之相使貴賤何如？岐伯對曰：悉乎哉問也，請遂言之。十二臟詳下文，清者為貴，濁者為賤。悉，詳盡也。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心為一身之主，五臟百骸皆聽命於心，故為君主之官。心藏神，故曰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節出焉。相，去聲。位高非君，猶之宰保相傅也。主行榮衛，猶之調燮陰陽而贊化理，故曰治節出焉。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肝氣急而志怒，故為將軍之官，肝為厥陰，未出於陽，潛發未萌，故主謀慮。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剛正果決，直而不疑，故為中正之官，而主決斷。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膻，徒旱切。使，去聲。樂，音洛。兩乳之間名曰膻中，主化氣而承治節，宣神明者也，是行君相之令，故曰臣使。然膻中氣化，則陽氣舒而令人喜樂；氣不化，則陽氣不舒而令人悲愁，是為喜樂之所從出也。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脾胃收納水穀，故稱倉廩之官。然脾胃和則知五味，脾胃不和則諸物失味，故云五味出焉。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大腸主出糟粕，傳化腐穢者也。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小腸受盛糟粕，乃傳入大腸而出。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伎，音技。作強，作用強力也。伎，多能也。巧，精巧也。蓋腎為水臟，水體內明而外暗，內明，故出伎巧；外暗，則徒作強而已。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決，開也。瀆，水道也。上焦不治，水溢高原；中焦不治，水停中脘；下焦不治，水畜膀胱，故三焦氣治，則為開決溝瀆之官，水道無泛溢停畜之患矣。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三焦水液俱出膀胱，是為都會之地，故曰州都之官，津液藏焉。然津液藏於膀胱，不能自出，必氣機傳化，則津液出而為溺也。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失則災害生，故不得相失。故主明則下安，以此養生則壽，歿世不殆，以為天下則大昌。主，君主之官心也。君主明則無為而化，為之下者，安於無為之治，以此道而養生，則十二官守位稟命，不亢不害，五內和而壽命永，即歿世而不危殆。以此而為天下，則君明臣良，萬方承化，天下治而大昌矣。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以此養生則殃，以為天下，其宗大危，戒之戒之！使，去聲。塞，入聲。主不明則君不君，十二官不安其職而自危。將見其身不正，雖令不行，故臣使之道閉塞而不通，形體為之大傷。以此道養生，則或亢或害，五內交賤而遺人夭殃。以為天下，則主暗臣亂，凶逆起於輦下，而宗大危。重言戒之戒之，以見主之不可不明也。</p>
<p>至道在微，變化無窮，孰知其原。以上文觀之，一身之要本於心，天下之大系於君，是至治之道，初在於微，其間或壽或殃，或昌或危，變化則無窮也，孰知其原始於一君主哉！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閔閔之當，孰者為良！瞿，音劬。窘，窮也。乎哉，嘆辭。消者，消息盈虛之理者也。瞿瞿，顧而又顧也。閔閔，憂而又憂也。嘆息言道窮極乎哉！人之消息其理者，瞿瞿然左右長顧，孰有知其要者乎！閔閔然當其深憂，孰者為最良乎！如上文所言心為一身之主，十二官之要，人孰得而知；主明則下安，主不明則十二官危，或壽或殃，或危或昌，以二者較之，孰為良乎！恍惚之數，生於毫釐，毫釐之數，起於度量，千之萬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恍惚，有之初，似有似無者也。制，始定也。言形制之極，始於恍惚之微。喻言君主之明與不明，一則壽，一則殃；一則大昌，一則大危，始則本於一念，終則相睽千里，猶之數生於恍惚，終焉十百千萬，不可紀極也。黃帝曰：善哉！余聞精光之道，大聖之業，而宣明大道，非齋戒擇吉日，不敢受也。光，明也。宣，發也。洗心日齋，防欲曰戒。黃帝乃擇吉日良兆，而藏靈蘭之室，以傳保焉。</p>

<h2>六節臟象論九</h2>
<p>六節，甲子六周也。臟，九臟也。象，謂三百六十五節，以象三百六十日，九臟以象九野也。</p>
<p>黃帝問曰：余聞天以六六之節，以成一歲，人以九九制會，計人亦有三百六十五節，以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謂也？六六之節者，六甲一周，謂之一節，六節則六六三百六十日以成一歲，此天之度也。九九制會者，黃鐘之數，起於秬黍，以九重之，而制律制度制量制衡。會，會通也。古者天子巡狩會諸侯，必同其律，同其度，同其量，同其衡，謂之會通，此人之所制也。計，約也。三百六十五節，謂三百六十五絡支節也。以為天地，以為同於天地也。岐伯對曰：昭乎哉問也！請遂言之。夫六六之節，九九制會者，所以正天之度，氣之數也。昭，明也。言六六之節，所以正天之度；九九制會，所以正氣之數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行也；氣數者，所以紀化生之用也。制，准也。紀，記也。言天有度，所以准日月遲速之行；氣有數，所以記化生蚤暮之用。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行有分紀，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積氣余而盈閏矣。行有分紀，謂日月之行各有分野紀度。周有道理，謂日月之周天常有九道條理。日行一度，不及天一度也。月行十三度，不及天十三度也。奇，未盡之餘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每日不及天一度，積三百六十日，則一周天乃與天並行而更始為一歲。月行每日不及日十二度有奇，積三十日，則一周天乃與日並行而更始為一月。有奇之度謂之氣余，積之三年，則氣余盈滿而成閏矣。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余於終，而天度畢矣。立端於始，謂造端為曆元，所謂冬至日子之半是也。表正於中，謂表正鬥建於月中。推余於終，謂退閏余於積氣之盈。若此，則天度雖遠，而可盡知矣。</p>
<p>帝曰：余已聞天度矣，願聞氣數何以合之？岐伯曰：天以六六為節，地以九九制會，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復而終歲，三百六十日法也。前言人以九九制會者，制度會通屬於人也。此言地以九九制會者，黃鐘為萬事之根本，在地則九州九野，皆以九而制會通也。十日，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歲有三百六十日，積氣盈閏，此氣數之合於天度者如此。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其氣九州九竅，皆通乎天氣。言自古及今，形假地生，命惟天賦，奉生之氣，實通於天，是何所本哉，本於天地陰陽而已。故其氣外通九州，則內生九竅，皆所以通乎天氣而奉天也。故其生五，其氣三。故人之生也，內具五行而運用，外假三元以生成。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成天，乾之象也。三而成地，坤之象也。三而成人，六子之象皆三也。人生父天母地，通乎天氣。外而三陽，內而三陰，通內外行陰陽而有三焦，亦若是爾。三而三之，合則為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藏，九野，九州之野。九藏，詳下文。故形藏四，神藏五，合為九藏以應之也。形藏四：一頭角，二耳目，三口齒，四胸中也。神藏五：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腎藏志也。</p>
<p>帝曰：余已聞六六之節，九九之會矣，夫子言積氣盈閏，願聞何謂氣？請夫子發蒙解惑焉。岐伯曰：此上帝之所秘，先師傳之也。以物冒目謂之蒙。發蒙，去其蔽冒也。上帝，古先哲王。先師，僦貸季也。帝曰：請遂聞之。岐伯曰：五日謂之候，三候謂之氣，六氣謂之時，四時謂之歲，而各從其主治焉。每歲有七十二候，二十四氣，分為四時，合為一歲也。各從其主治者，謂時則春夏秋冬，氣則立春雨水次第而周，物生脈應，各從時氣而主治也。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周而復始，時立氣布，如環無端，候亦同法。五運，木火土金水也。相襲，相承襲也。皆治，謂候氣時歲皆其分治也。終期之日，氣候一周，則又復始。時立春夏秋冬，氣布立春雨水序次相承，如循環之無端。其七十二候，周而復始，亦同此法。謂如立春之後五日而東風解凍，又五日而蟄蟲始震，又五日而魚陟負冰，每氣三候亦是周而復始，故曰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故曰：古語也。當年運氣有加臨，有盛衰，有虛實，詳在六元正紀等篇。</p>
<p>帝曰：五運終始，如環無端，其太過不及何如？岐伯曰：五氣更立，各有所勝，盛虛之變，此其常也。言盛虛變見，天之常道也。帝曰：平氣何如？岐伯曰：無過者也。不失常候，謂之無過。帝曰：太過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經有也。經，謂天元紀、五運行、六微旨、氣交變、五常政、六元正紀、至真要論諸篇。</p>
<p>帝曰：何謂所勝？岐伯曰：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得五行時之勝，各以氣命其藏。春應木，木勝土；長夏應土，土勝水；冬應水，水勝火；夏應火，火勝金；秋應金，金勝木，此其常也。四時之中，加以長夏，故謂得五行時之勝也。所謂長夏者，六月也。土生於火，長在夏中，既長而王，故云長夏也。以氣命藏者，春木合肝，夏火合心，長夏土合脾，秋金合肺，冬水合腎，故曰各以氣命其藏。命，名也；又天之所畀也。帝曰：何以知其勝？岐伯曰：求其至也。皆歸始春。至，氣至也。如春至則暖，夏至則熱是也。皆歸始春，謂春為四時之長，始春之氣合時而至，則五行無相勝之邪；始春之氣不合於時，則五行之氣更相勝克，邪僻內生，五臟病矣。未至而至，此謂太過，則薄所不勝而乘所勝也，命曰氣淫；四時五行之氣，各有所值，若所值之氣未應至而先期至，是所值之氣有餘而為太過，則輕侮其所不勝，而乘其所勝，命曰氣淫。淫者，恃其太過而為虐也。至而不至，此謂不及，則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勝薄之也，命曰氣迫。若所值之氣應至，乃後期而不至，是所值之氣不足而謂不及，則已所勝者無所畏而妄行，生己者遇妄行之克而受病，已所不勝者乘之而薄賊我也，命曰氣迫。迫者，因其所不及而眾迫之也。所謂求其至者，氣至之時也。上文所言求其至者，四時之氣應至而至之時也。謹候其時，氣可與期，失時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內生，工不能禁也。言謹候於四時，其溫熱涼寒可與相期，若所至之氣與時相失，與候相反，五運之治，渾然不分，人在氣交之中，受此不正之氣，則五臟交爭，邪僻內生，雖醫不能禁也。</p>
<p>帝曰：有不襲乎？言五行之氣，有不相承襲者乎？岐伯曰：蒼天之氣，不得無常也。氣之不襲，是謂非常，非常則變矣。變，謂變易為病。帝曰：非常而變奈何？岐伯曰：變至則病，所勝則微，所不勝則甚，因而重感於邪則死矣。故非其時則微，當其時則甚也。言變常之氣至，則人受病，若為時之所勝，則是我克者，為微邪；若為時之所不勝，則是克我者，為賊邪，害斯甚矣。因而重感於邪，是傷而又傷，則成死證。故非變氣得令之時，為害則微，當其得令之時，為害則甚矣。</p>
<p>帝曰：善。余聞氣合而有形，因變以正名，天地之運，陰陽之化，其於萬物孰少孰多，可得聞乎？岐伯曰：悉乎哉問也。天至廣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靈問，請陳其方。氣合而有形，謂陰陽二氣交合，而生萬物之有形者也。因變以正名，謂萬物化生各一其形，則各正其名而命之也。孰少孰多，言何者陽中之陰，何者陰中之陽，陰陽有多有少也。神靈，指天地陰陽而言，言大哉天地陰陽之問也。陳其方，言其略也。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言此以喻五行陰陽之變，猶之五色五味之不可勝極也。嗜欲不同，各有所通。五臟各有嗜欲，聲色臭味各有所通而入五臟也。天食人以五氣，五氣，非徒臊焦香腥腐而已，此乃地氣，非天氣也。蓋謂風氣入肝，暑氣入心，濕氣入脾，燥氣入肺，寒氣入腎。當其不亢不害，則能養人，人在氣交之中，以鼻受之而養五臟，是天食人以五氣也。地食人以五味。酸苦甘辛鹹，地之五味也，五臟賴之以養，是地食人以五味也。五氣入鼻，藏於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五者之氣由鼻而入，藏於心肺之間，心肺得受天之五氣，豈徒藏之，入通五臟，生五色而發五音，若人失養於天之五氣，則必失色而喪音矣。五味入口，藏於腸胃，味有所藏，以養五氣，味有所藏，謂五味各有所藏，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鹹入腎也。五臟得此五味，則以之養乎五氣而氣從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陽為氣，陰為味，氣得味陽得陰也。故氣得乎味，味以養氣，為陰陽和而生生者也。生生則化津液，五液交相成就，則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二氣五行妙合而凝，神乃自生矣。</p>
<p>帝曰：臟象何如？象，猶天象之象，可見者也。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其華在面，其充在血脈，為陽中之太陽，通於夏氣。心為君主之官，百骸系之以存亡，故曰生之本；七神由之以動靜，故曰神之變。變，謂宰其變也。火氣炎上，故其華在面。心主血主脈，故其充養在血脈。心王於夏，氣合太陽，以太陽居夏火之中，故為陽中之太陽，通於夏氣也。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肺主氣而藏魄，故曰氣之本，魄之處也。皮毛者，肺之外候，故其華在毛，其充養在皮也。肺居陽部而王於秋，故為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發，其充在骨，為陰中之少陰，通於冬氣。腎主閉藏，猶蟄蟲封閉其戶而自藏也，故曰主蟄，封藏之本。然其所藏何物哉？是精之所處也。發者，腦氣所養，腎主腦髓，故其華在發，其充養在骨也。腎屬水而王於冬，又居陰分，故為陰中之少陰，通於冬氣。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其華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氣，其味酸，其色蒼，此為陽中之少陽，通於春氣。罷，音皮。動作勞甚，謂之罷極。肝主筋，筋主運動，故為罷極之本。肝藏魂，故為魂之居。爪者筋之餘，故其華在爪，其充養在筋也。肝為乙木，行升生之令，故曰以生血氣。酸者木之味，蒼者木之色，木王於春，位列於東，又主發生，故為陽中之少陽，通於春氣。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轉味而入出者也。皆受穀氣，轉運不息，故曰倉廩之本。營出中焦脾胃之位，故曰營之居也。盛貯水穀，猶夫器物，故名曰器。諸臟為水穀傳化之道，能變化糟粕轉味而入出也。其華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黃，此至陰之類，通於土氣。四白，唇之四際白肉也。口為脾竅而主肌肉，故其華在唇四白，其充養在肌肉。甘者土之味，黃者土之色。雖然此不獨指脾胃而言，大腸小腸三焦膀胱皆在其內也，故曰此至陰之類，類之文義兼六者而言，身半以下地氣居之，故曰通於土氣。凡十一臟，取決於膽也。五臟六腑共為十一臟，臟氣所發不能自決，而皆取決於膽，由其中正剛斷，故果敢而直行也。</p>
<p>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陽；二盛病在太陽；三盛病在陽明；四盛已上為格陽。上言六節臟象，此言六節脈象也。此家脈法，法象陽左陰右，自為一家。左手關上為人迎，若脈一盛少陽有餘；二盛太陽有餘；三盛陽明有餘；四盛則陽氣過極，謂之格陽。格陽者，食不得入。寸口一盛病在厥陰；二盛病在少陰；三盛病在太陰；四盛已上為關陰。右手關上為寸口，若脈一盛，厥陰有餘；二盛少陰有餘；三盛太陰有餘；四盛則陰氣過極，謂之關陰。關陰者，不得小便。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以上為關格，關格之脈羸，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則死矣。陰陽相離不復相營，則俱盛四倍而為關格，一有此脈，則陰陽羸敗。極，盡也。精氣，天畀之精氣，言不能盡其天年而死也。</p>

<h2>五臟生成論十</h2>
<p>五臟未病，有相生相成之理；五臟已病，亦有相生相成之理。</p>
<p>心之合脈也，其榮色也，其主腎也。心生血而藏神，脈則血體而神用，故心合脈。其榮採見於顏色。其以之為主而畏者腎也。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其主心也。肺為金，皮得金之堅，故為之合。其所榮養者毛。其所畏憚而為主者心也。肝之合筋也，其榮爪也，其主肺也。肝為木，木性曲直，筋體象之，故為之合。其發榮在爪。其所畏憚而為主者肺也。脾之合肉也，其榮唇也，其主肝也。脾為土，土性敦厚，肉則象之，故為之合。其榮採則發於唇。其所畏憚而為主者肝也。腎之合骨也，其榮發也，其主脾也。腎藏精，骨藏髓，象其蟄封之體，故合骨。其滋榮則在於發。其所畏憚而為主者脾也。</p>
<p>是故多食鹹，則脈凝泣而變色，泣，與澀同。咸為腎水，脈為心火，多食鹹則脈為咸所克，故凝澀而變其色，先赤後黑是也。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苦從火化，皮毛為金，多食苦，則火剋金，故皮枯槁而毛拔落也。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辛從金化，筋與爪為木，多食辛則木受其克，故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則肉胝䐢而唇揭。胝，音抵。䐢音縐。酸從木化，肉與唇為土，多食酸則土受其克，故肉粗疏胝䐢而唇掀揭也。多食甘，則骨痛而發落。甘從土化，骨發屬腎水，多食甘則水受其克，故骨痛而發落。此五味之所傷也。五味各有所傷，所謂陰之五宮傷在五味是也。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腎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合，謂各有所合也。</p>
<p>五臟之氣敗，色見青如草滋者死，黃如枳實者死，黑如炲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見死也。炲，音苔。衃，芳杯切。草滋，草得滋養而色益深也。炲，積煙所成者。衃，血，敗血也。此五色之見，枯而不澤，故死。色見上，舊作氣故，今改氣敗。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雞冠者生，黃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烏羽者生，此五色之見生也。此五色之見潤澤不枯，故生。生於心，如以縞裹朱；生於肺，如以縞裹紅；生於肝，如以縞裹紺；生於脾，如以縞裹栝樓實；生於腎，如以縞裹紫，此五臟所生之外榮也。樓，蔞同。縞，素帛也。紺，青而赤色也。色生而外榮，謂有華採外見，不徒生而已。</p>
<p>色味當五臟：白當肺、辛，赤當心、苦，青當肝、酸，黃當脾、甘，黑當腎、咸。當，合也。故白當皮，赤當脈，青當筋，黃當肉，黑當骨。各合其類也。</p>
<p>諸脈者皆屬於目，以經脈考之，膀胱之脈起於目內眥，胃之脈交頞中，膽脈起於目銳眥，大腸之脈貫頰，小腸之脈上頰至目銳眥，其支者至目內眥，三焦之脈至目銳眥，又心脈系目系，肝脈連目系，是諸脈屬於目也。諸髓者皆屬於腦，腦為髓海，故諸髓屬之。諸筋者皆屬於節，諸筋過於骨節，必結於節間也。諸血者皆屬於心，心為生血之源，故血皆屬心。諸氣者皆屬於肺，肺藏氣，故屬之。此四支八溪之朝夕也。四支，兩手足也。溪，肉之會也。八溪，每支二溪也。朝夕，會也。古者君臣朝會謂之朝，夕會謂之夕。謂脈髓筋血氣五者，與四支八溪相為朝夕而會見也。故人臥血歸於肝，肝為藏血之臟，人動則血運於諸經，靜則歸於肝臟而藏也。肝受血而能視，肝開竅於目，肝受血則目有餘養，故能視。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攝。人之所以能步能握能攝者，雖繫於筋，若無血以養筋，則痿弱無力，足不能步，掌不能握，指不能攝矣。臥出而風吹之，血凝於膚者為痹，凝於脈者為泣，凝於足者為厥。痹，頑痹麻木也。泣，澀同，血澀不利也。厥，足清而冷，不得溫也。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空，孔同。血流之道，謂經隧也。言痹厥而不言泣，痹可以兼泣也。人有大谷十二分，分，去聲。大經所會謂之大谷，十二分，謂十二經脈之部分。小溪三百五十三名，少十二俞，小絡所會，謂之小溪，三百五十三名者，經穴之名也。俞，十二經之俞也。十二俞不在三百五十三名之內，故言少十二俞。古穴總之三百六十五名，以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後世益之，遂多其數。此皆衛氣之所留止，邪氣之所客也，經穴皆衛氣之所留止，衛氣有虧，則為邪氣所客耳。針石緣而去之。緣，因也。經穴為邪氣所客，針石因而取之，以去邪也。</p>
<p>診病之始，五決為紀，五決，謂五臟脈形決人生死也。紀，綱紀也。欲知其始，先建其母，始，得病之原也。建，立也。母，應時胃氣也。如春脈微弦，夏脈微鉤，長夏脈微軟，秋脈微毛，冬脈微石，謂之中和而有胃氣，土為萬物之母，故謂之母也。若弦甚，則知其病始於肝；鉤甚，則知其病始於心；軟甚，則知其病始於脾；毛甚，則知其病始於肺；石甚，則知其病始於腎，故曰欲知其始，先建其母。所謂五決者，五脈也。五脈：春弦，夏鉤，長夏軟，秋毛，冬石也。以五脈中和為平，甚則決其邪氣有餘，不及則決其正氣不足。是以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頭痛巔疾，巨陽經病也。巨陽膀胱之脈，交巔上；其支別者，從巔至耳上角；其直行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下虛，少陰腎虛。上實，巨陽膀胱經實也。過，責其過也。言有上件病證，責其過在少陰、巨陽。蓋腎虛不能引巨陽之氣，故虛邪上行，而見頭痛巔疾也，甚則邪乘腎虛，自入於腎而腎受病矣。眴蒙招尤，目冥耳聾，下實上虛，過在足少陽、厥陰，甚則入肝。眴，音眩。眴，目動也。目半合謂之蒙，全合謂之冥。尤，斿同。招尤，搖動不定也。耳聾，耳塞無聞也。下實，肝膽自實。上虛，經脈虛也。少陽膽經起於目銳眥，上抵頭角，下耳後；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銳眥。厥陰肝脈連目系，上出頞，與督脈會於巔。故上件諸證，其失在足少陽、厥陰，甚則邪自傷肝而肝病也。眴，舊作徇，僭改此。腹滿䐜脹，支鬲胘脅，下厥上冒，過在足太陰、陽明。實謂之滿，塞謂之䐜，大謂之脹。支，支離而痛也。膈膜謂之鬲。脅上謂之胘，胘下謂之脅。言支於鬲胘脅三處也。下厥，謂氣從下逆上也。上冒，頭目如蒙冒也。太陰脾脈入腹屬脾絡胃。陽明胃脈下鬲屬胃，其直行者下乳內廉，下挾臍，入氣街中；其支者循腹裡。故上件諸證，其失在足太陰、陽明也。咳嗽上氣，厥在胸中，過在手陽明、太陰。聲出於肺謂之咳，咳而連聲謂之嗽。上氣，浮腫也。厥在胸中，逆氣在胸中也。肺主胸中而為太陰，其脈從肺系橫出腋下。陽明大腸之脈絡於肺。故上件病證，其失在手陽明、太陰也。心煩頭痛，病在鬲中，過在手巨陽、少陰。心煩，熱而煩悶也。頭痛，火痛也。鬲中，鬲上也。手巨陽小腸之脈，入缺盆，絡心；其支者循頸上頰，至目銳眥。少陰心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鬲。故上件諸證，其失在手巨陽、少陰也。</p>
<p>夫脈之小大滑澀浮沉，可以指別；脈細謂之小，闊謂之大，溜謂之滑，難謂之澀，表謂之浮，里謂之沉，如此之類可以指別。五臟之象，可以類推；五臟發病，其證象合於五行。如心主驚駭，象火也。肝主攣急，象木也。脾主腫滿，象土也。肺主聲咳，象金也。腎主收引，象水也。凡若此者，可以類推。五臟相音，可以意識；音，宮商角徵羽也。相音，五音相為循環也。如宮之宮，脾家實也。宮之商，則為脾病傳肺。宮之角，則為脾病傳肝。宮之徵，則為脾病傳心。宮之羽，則為脾病傳腎。凡若此者，五五二十五音，可以意識。五色微診，可以目察。五色：肝青，心赤，脾黃，肺白，腎黑也。其間生克乘侮。則可以目察識。能合色脈，可以萬全。五臟有病。各顯其脈。各見其色。能以脈色二者合而酌之，則治之萬全而無失矣。赤，句。脈之至也喘而堅，句。診曰有積氣在中，時害於食，名曰心痹，此示人合脈色之准也。赤，心之色也。脈至喘而堅，言脈來如喘息之急而又堅，火之象也。脈色相合如此，診可知矣。積氣，積而不散之氣。害，妨也。痹，氣不流行而凝結也。得之外疾，思慮而心虛，故邪從之。外疾，用心於外而致疾也。故思虛而心虛，則外邪因而從之矣。白，脈之至也，喘而浮，上虛下實，驚，有積氣在胸中，喘而虛，名曰肺痹，寒熱，白，肺之色也。脈至喘而浮，如喘息之急而又浮也。上虛，肺自虛也。下實，心在肺下而為邪，謂之實也。蓋肺金不足，則心火乘其虛而克賊之。驚，心實而驚，肺受火邪，失其治節，故有積氣在胸中，令人喘而虛也，是名肺痹。寒熱者，金火相戰，金勝則寒，火勝則熱也。得之醉而使內也。酒味辛熱，益於心火，火盛則金衰，使內則腎虛，腎虛則盜母氣以自養，肺益衰矣。火益實而金益衰，故見上件諸證也。青，脈之至也，長而左右彈，有積氣在心下，支胘，名曰肝痹，青，肝之色。脈至長而左右彈，弦長而動也，是為肝實，故有積氣在心下，而支離於胘脅，是氣不流行而結於所部，名曰肝痹也。得之寒濕，與疝同法，腰痛，足清，頭痛。寒濕二氣皆為陰氣，寒甚則令人痛，濕甚則著，故成上件諸證。疝亦寒濕為病，故云與疝同法。肝脈起於足大指叢毛之際，循股陰，過陰器，又與督脈會於巔，故令人腰疼痛而足清冷，寒則血氣凝澀，故頭與腰俱痛也。黃，脈之至也大而虛，有積氣在腹中，有厥氣，名曰厥疝，女子同法，黃，脾色也。脈來大而虛，大為邪氣實，虛為正氣衰，故有積氣在腹中。氣積於腹，則下焦之氣不得上達，鬱而始通，是厥氣也，名曰厥疝。女子得之亦為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當風。脾主四支，胃主四末，疾使四支，則勞而汗易出。風，木氣也。風乘土虛，客於其部，故見上件諸證。黑，脈之至也，上堅而大，有積氣在小腹與陰，名曰腎痹，黑，腎色也。脈至上堅而大，腎邪有餘也。故有積氣在小腹與陰，是腎氣不得流行，結於其部為痹也。得之沐浴清水而臥。沐浴則濕，清水則寒，臥則氣入於裡，寒濕從之而入，同氣相求，則歸於腎也。</p>
<p>凡相五色之奇脈，面黃目青，面黃目赤，面黃目白，面黃目黑者，皆不死也。奇脈，謂與色不相偶合也。凡色見黃皆為有胃氣，故不死。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無黃色而皆死者，以無胃氣也。五臟以胃氣為本，故無黃色皆死。</p>

<h2>五臟別論十一</h2>
<p>言五臟別有所論，不在常譚之例也。</p>
<p>黃帝問曰：余聞方士，或以腦髓為臟，或以腸胃為臟，或以為腑，敢問更相反，皆自謂是，不知其道，願聞其說。方士，明悟方術之士。岐伯對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於陰而象於地，故藏而不瀉，名曰奇恆之府。奇恆，異於常者也。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氣之所生也，其氣象天，故瀉而不藏，此受五臟濁氣，名曰傳化之腑，此不能久留輸瀉者也。輸瀉，轉輸而瀉出也。魄門亦為五臟使，水穀不得久藏。使，去聲。魄門，肛門也，《難經》曰：下極為魄門是也。居五臟之下，為之傳送，若役使然，故曰五臟使。</p>
<p>所謂五臟者，藏精氣而不瀉也，故滿而不能實。精氣妙神用於無跡，故滿而不實。六腑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也。水穀化糟粕而有象，故實則傳化，不得滿也。所以然者，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以未下也。食下，則腸實而胃虛。水穀下也。故曰：實而不滿，滿而不實也。</p>
<p>帝曰：氣口何以獨為五臟主？氣口，即寸口，在魚際後同身寸之一寸，是其處也，義見下文。岐伯曰：胃者水穀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於胃以養五臟氣，氣口亦太陰也。言氣口亦是太陰肺經脈氣所發。是以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見，音現。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於胃，熏蒸於肺，肺得諸臟腑之氣，轉輸於經，故變見於寸口。故五氣入鼻，藏於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為，去聲，風暑濕燥寒，天之五氣也，無形之氣由鼻而入，故不藏於胃而藏於心肺。凡心肺有病，則鼻為氣竅，因之不利。</p>
<p>凡治病必察其下，下，謂二便也。適其脈，診其氣口脈狀變見何如也。觀其志意，求其志意為之施治。如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皆志意為病。又如先富後貧，先貴後賤，亦當會其志意而為之處治也。與其病也。證有風寒暑濕之異，經絡腑臟之殊，皆宜明辨之。拘於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德之至者，與天地合其德，與鬼神合其吉凶，拘於鬼神之說者，不知至德，雖與之言，必不見信，故不可與言也。惡於針石者，不可與言至巧。惡，去聲。《靈樞經》曰：手巧而心審諦者，可使行針，若人惡於針石，則不足與言至巧，雖與之言，必不見用故也。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治之無功矣。如拘於鬼神，惡於針石，皆病之不許治也，強為之治，功必不成，故曰治之無功矣。</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四卷</h1>

<h2>異法方宜論十二</h2>
<p>異法者，治病不同其法。方宜者，五方各有所宜。</p>
<p>黃帝問曰：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不同，如針石灸焫毒藥導引按蹻也。岐伯對曰：地勢使然也。地有高下燥濕之勢，故治法各有不同。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東方為春生之始。魚鹽之地，海濱傍水，魚鹽，海之利。濱，水際也。其民食魚而嗜咸，皆安其處，美其食，豐其利，故居安。恣其味，故食美。魚者使人熱中，鹽者勝血，魚性溫，食之令人熱中而發瘡瘍。鹽性咸，食之令人脈凝泣而變色。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血弱而熱，宜多癰瘍。其治宜砭石，砭石，謂以石為針也。《山海經》曰：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為針，則砭石也。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今東人猶用之。</p>
<p>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西方為收斂引縮者，象秋氣也。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依于山陵而居，故多風。金氣肅殺，故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華食而脂肥，不衣，裸其身也。褐，毛布。薦，草茵也。華食，酥酪之屬，以食鮮美，故令體脂肥。故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於內，水土剛強，膚腠肥密，故邪不外傷，而病生於內，如飲食男女過其恣欲也。其治宜毒藥，水土剛強，血氣厚實，宜毒藥以攻其內，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今西人猶奉之。</p>
<p>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象冬氣也。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樂，音洛。水寒風冽，故病臟寒，臟寒則中氣不化，故令中滿。其治宜灸焫，爇，音焫，灼艾也。故灸焫者亦從北方來。北方人奉行其法。</p>
<p>南方者，天地所長養，陽之所盛處也，法象夏氣。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地下則水歸之，水多故土弱而霧露聚。其民嗜酸而食胕，胕，與腐同，熟物也。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致，直利切。嗜酸，故肉理致密。陽盛之處，故色赤。熱甚則筋燥急，故病筋攣。霧露所聚，則濕氣外著，故病痹。其治宜微針，微針，毫針也，所以取痛痹。故九針者亦從南方來。針形有九，故云九針，南人之所崇尚也。</p>
<p>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所以生萬物也眾。象土德之用，故生物繁庶。其民食雜而不勞，四方輻輳，萬物交歸，故民食紛雜而己不勞。故其病多痿厥寒熱，濕傷筋，則病痿弱。濕傷足，則病下厥，謂逆冷也。中央當南北之沖，水火之所交襲，故病寒熱。其治宜導引按蹻，導引，運行經氣，不使留滯為病也。手摩謂之按，足躡謂之蹻，所以揉擾筋節，宣通陽氣也。故導引按颺者，亦從中央出也。中央人用之為調神理氣之道。</p>
<p>故聖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p>

<h2>移精變氣論十三</h2>
<p>移易精神，變化臟氣，如悲勝怒，恐勝喜，怒勝思，喜勝悲，思勝恐，導引營衛，皆其事也。</p>
<p>黃帝問曰：余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針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凡人用精失中，五志偏僻，則精神並於五臟，為亢為害，而疾生矣。如怒則氣上，恐則氣下，喜則氣緩，悲則氣耗，思則氣結，是為氣病而生諸疾。古之治者，明見其情，為之祝說病由。言志有所偏，則氣有所病，治以所勝，和以所生，移易精神，變化臟氣，導引營衛，歸之平調而已。岐伯對曰：往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宦之形，此恬憺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針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古人巢居穴處，故云居禽獸之間。伸宦，求進於宦也。內無眷慕，外無微求，謂之恬憺。蓋恬憺則天真完固，氣血堅實，邪不能入，無事於毒藥針石也。移精祝由注見上。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氣，賤風數至，虛邪朝夕，內至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數，音朔，空，上聲。言今人內傷七情，外逆寒暑，五臟百骸皆傷，病則必死，非祝由變氣所能已也。</p>
<p>帝曰：善。余欲臨病人，觀死生，決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聞乎？嫌，謂色脈之不治者為可嫌也。疑，謂色脈之相類者當決疑也。岐伯曰：色脈者，上帝之所貴，先師之所傳也。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僦貸季，上帝之臣，即所言先師也。理色脈，求理於色脈也。通神明，謂色脈之驗，符合於神明也。合之五行四時八方之風，六合一理，不異其常，而色脈同也。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五行四時八風，互有代謝，謂之變化相移，色脈因之而變，是可以觀其妙也。人之一身，五臟六腑百骸九竅，何眾多也，而惟色脈足以測人死生，是可以知色脈之為要矣。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色應日脈應月者，占候之期准於色脈也。常求色脈之差忒，是則平人之診要也。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此上帝之所貴，以合於神明也，所以遠死而近生，色應四時之脈，則不逆於四時，是血氣衝和，與四時神明相合，故上帝貴之，所以遠死而近生也。生道以長，命曰聖王。聖王知天下之大系於一身，故先保身，是生道之長，聖王之事也。</p>
<p>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日，以去八風五痹之病，病至而治之，未能治於未病也。八風，《靈樞經》曰：風從東方來，名曰嬰兒風，其傷人也，外在於經紐，內舍於肝。風從東南來，名曰弱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肌，內舍於胃。風從南方來，名曰大弱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脈，內舍於心。風從西南來，名曰謀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肉，內舍於脾。風從西方來，名曰剛風，其傷人也，外在於皮，內舍於肺。風從西北來，名曰折風，其傷人也，外在手太陰之脈，內舍於小腸。風從北方來，名曰大剛風，其傷人也，外在於骨，內舍於腎。風從東北來，名曰凶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脅腋，內舍於大腸。五痹，痹論曰：以春甲乙傷於風者為筋痹；以夏丙丁傷於風者為脈痹；以秋庚辛傷於風者為皮痹；以冬壬癸傷於風者為骨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肉痹。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荄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荄，古哀切。不已，病去不盡也。草蘇草荄，二藥之易得者也。枝，干也。本，根也。末，苗也。助，佐也。病有標有本，受病者為本，傳變者為標，既得其本，又得其標，則邪氣未有不服者也。暮世之治病也則不然，又不同於中古也。治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四時之氣各有所在，如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脈，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不本其處而治，是反古也。不知日月，如日有寒溫明暗，月有空滿虧盈，皆不知而妄治也。不審逆從，從月生而瀉，月滿而補，月郭空而治，是謂之藏虛重實，而亂經者也。病形已成，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病形未成，不能使之移精變氣祝由而已，迨其病形已成，不可救治，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言其晚也。粗工凶凶，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起。粗，技不精也。凶凶，不料事宜之可否也。故，舊也。故病未已，新病復起，言不足以去病，適足以增病也。</p>
<p>帝曰：願聞要道。岐伯曰：治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無失色脈，謂察之精專，不失病情也。不惑，明之至也。大則，大法也。逆從到行，標本不得，亡神失國。法有逆治從治，到行，謂不知逆從而反之也。病有標有本，不得，謂不審其標本而失之也。神，謂天真元神。國，十二官也。去故就新，乃得真人。去故，去其故曰之邪。就新，養其新生之氣。即移精變氣之事也。如此，是得上古真人之道。</p>
<p>帝曰：余聞其要於夫子矣，夫子言不離色脈，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極於一。帝曰：何謂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極，盡也。因得之，因問而得之也。帝曰：奈何？岐伯曰：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塞，入聲。數，音朔。閉戶塞牖，不欲人知也。從，順也。蓋七情之病，有非針砭藥石可愈者，故問其情實，以順其意，則病者情志舒揚而得愈矣。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神者，心之所藏，以為君主，十二官奉以周旋者也。若心主明，十二官守位稟命，謂之得神，如此養生則昌而壽。若心主不明，十二官各逞其欲，謂之失神，如此養生則夭而亡矣。是精不能移，氣不能變，祝說病由無益者也。帝曰：善。</p>

<h2>湯液醪醴論十四</h2>
<p>物之可以成湯者皆名湯液。谷之造作成酒者皆名醪醴。</p>
<p>黃帝問曰：為五穀湯液及醪醴奈何？醪，音勞。以五穀冠於湯液醪醴之上者，以五穀為湯液醪醴也。奈何？問其造為之法也。岐伯對曰：必以稻米，炊以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堅。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時，故能至堅也。帝曰：上古聖人作湯液醴醴，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聖人之作湯液醪醴者，以為備耳，言聖人愍念生靈，先事而防，故為湯液醪醴以備不虞。夫上古作湯液，故為而弗服也。上古之世，道德渾全，雖作湯液，乃為備耳，未嘗受病，故弗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道德稍衰，則真氣稍壞，精神不能內守，邪氣時至而身受之，故服湯液始可萬全。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已，止也。言用湯液猶不能必已，其故何也？岐伯曰：當今之世，必齊毒藥攻其中，鑱石針艾治其外也。鑱沮銜切。言湯液不能治，必如是方可治也。</p>
<p>帝曰：形弊血盡，而功不立者何？言以上文之法治之，復有形壞弊而血耗盡，治功不立者，此何故而然也。岐伯曰：神不使也。言神氣弊壞，不能役使毒藥鑱石針艾而然也。帝曰：何謂神不使？岐伯曰：針石道也。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言用針石者，乃治病之道。道，猶法也。若精神不加進，志意不舒展，則徒法不能以自行，故病不可得而愈也。今精壞神去，榮衛不可復收，何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神弛壞，榮泣衛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泣，澀同。人之一身精神其主也，榮衛其用也，精神既傷，榮衛斯弊，何以能任病邪耶？故神去而病不愈。</p>
<p>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極微極精，必先入結於皮膚。今良工皆稱曰病成，名曰逆，則針石不能治，良藥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數，親戚兄弟遠近音聲日聞於耳，五色日見於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極微極精，言微渺易治之時也。數，度也。遠近，猶言親疏也。岐伯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也。天下事物皆有標本，以病者與醫者論之，則病者為本，醫者為標，必病者與醫者相得，則邪氣易服，若不相得，則邪氣難服。古語曰：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也。</p>
<p>帝曰：病有不從毫毛而生，而五臟陽已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獨居，孤精於內，氣耗於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於內，而形施於外，治之奈何？郭，當作鞟。不從毫毛生，言病生於內也。五臟列於三焦，五臟陽已竭，是三焦無陽也。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三焦既傷，則不能通調水道，故令津液充於皮鞟，陰魄獨居。五臟陰精孤於內，五臟陽氣耗於外，形體腫大，不可與衣相保。若此者，四支腫急，喘而動中，是氣逆而拒於內，形腫大而施於外，治之之法，奈何而可平也？岐伯曰：平治於權衡，去菀陳莝，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開鬼門，潔淨府，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臟，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莝，音銼。滌，音迪。言平治之法，當如權衡，陰陽各得其平，勿令有輕重低昂也。積者謂之菀，久者謂之陳，腐者謂之莝，言去其津液水氣之陳久而積者也。動則津液流通，故令微動四極。四極，四支也。溫則水氣易行，陽氣易復，故令溫衣。左有病而右取之，謂之繆刺，由其經絡左右相交，故用繆刺也。腠理謂之鬼門，膀胱謂之淨府。開鬼門，發汗也。潔淨府，滲利小便也。津液既調，故陰精時服，由是五陽宣布。疏利五臟，則精血生，形肉盛，骨肉保，大氣平矣。帝曰：善。</p>

<h2>玉版論要篇十五</h2>
<p>古之帝王聞一善道，著之方策，以紀其事，謂之玉版。要，旨要也。</p>
<p>黃帝問曰：余聞揆度奇恆，所指不同，用之奈何？岐伯對曰：揆度者，度病之淺深也。奇恆者，言奇病也。請言道之至數五，色脈變，揆度奇恆，道在於一。度，入聲。至數五，謂五行之數極於五也。色脈變，謂五色五脈變病也。一，下文所謂神轉不回是也。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神，天真元神也。轉，旋轉如斡也。回，逆而反也。機，樞機也。言天真元神旋轉如斡，無有反逆。則生生之機無所止息，如木火土金水次第而周，周而復始，是轉而不回也。上文所謂道在於一者此也。若五者之中，一有反逆，則謂之回，回則不得旋轉，五行倒置而生理滅矣，是失天真運化之樞機也。至數之要，迫近以微，五，至數也。一，要也。以五行之理，歸要在於神轉不回，是可見至數之要，迫近以微，固非迂遠，亦非粗跡也。著之玉版，命曰合玉機。玉機，篇名。言以此神轉不回之旨著之玉版，合同於玉機論文也。</p>
<p>容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容，面容也，色，五色也。要，臟氣所主之處也。言面容之間，五色外見，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各有其臟主其要處也。其色見淺者，湯液主治，十日已。色淺則病微，故但以湯液治之，十日可已。其見深者，必齊主治，二十一日已。上文色淺者治以湯液，下文色太深者治以醪酒，此言病色見深，則非淺非太，故必湯液醪醴齊治之，而病已之期又倍於淺者。其見太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見太深，則臟氣已壞，故用醪酒主治，又必百日之久也。色夭面脫不治，容色夭而不澤，面形脫而不華，皆在不治。百日盡已。言至於百日之期，則命盡而死。脈短氣絕死，脈來短者，上不至關為陽氣絕，下不至關為陰氣絕，皆死候也。病溫虛甚死。病溫之人精血虛甚，則無陰以勝溫熱，故死。</p>
<p>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色見於上者，傷神之兆也，為逆。色見於下者，病衰之勢也，為從。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右為陰，故女子左為從而右為逆。左為陽，故男子右為從而左為逆。易，重陽死，重陰死。若變易常道，女子色見於右，是為重陰；男子色見於左，是為重陽，皆謂之死也。陰陽反他，治在權衡相奪，奇恆事也，揆度事也。反他，謂不由常道，反而從逆也。權衡相奪，高下失宜也，是奇於恆常之事，當揆度其氣，隨宜而治療之也。</p>
<p>搏脈痹躄，寒熱之交。躄，必益切。搏脈，脈來搏手也。痹躄，病痹而足跛倚也。寒熱之交，病因寒熱之氣交合所為也。脈孤為消氣，虛澀為奪血。脈來有里無表曰孤，孤陰之謂也，病為消氣，言陽氣消耗也。脈來有表無里曰虛，虛陽之謂也，虛者必澀，病為奪血。孤為逆，虛為從。天之為道，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人與天相似，故孤陰為逆，虛陽為從。行奇恆之法，以太陰始。凡揆度奇恆之法，以氣口太陰之脈定四時正氣，然後推步奇恆之氣也。行所不勝曰逆，逆則死；行所不勝，則克我者也，故逆而死。行所勝曰從，從則活。行所勝，則我克者也，故從而活。八風四時之勝，終而復始，八風，八方之風。四時，春夏秋冬也。勝，各以所主之時而勝也。終而復始，主氣不變也，言天之常候如此。逆行一過，不復可數，論要畢矣。過，差也。言八風四時之氣，逆常而行，一或過差，其為害有不可勝數者，論要盡於此矣。</p>

<h2>診要經終論十六</h2>
<p>診要者，診視之旨要。經終者，六經敗絕而終之證也。</p>
<p>黃帝問曰：診要何如？岐伯對曰：正月二月，天氣始方，地氣始發，人氣在肝。方者，以時方春也，生物方升也，歲事方興也。發，發生也。肝為木，受氣於春，故人氣在肝。三月四月，天氣正方，地氣定發，人氣在脾。正方者，以時正暄也，生物正升也，歲事正興也。定發，一於生髮也。脾為坤土，萬物資生，天地方以發生為事，故人氣在脾也。五月六月，天氣盛，地氣高，人氣在頭。盛夏陽升之極，故人氣在頭以應之。七月八月，陰氣始殺，人氣在肺。清秋之令，陰，金氣也，故始殺萬物。肺為金，故人氣在肺。九月十月，陰氣始冰，地氣始閉，人氣在心。去秋入冬，陰氣始凝，地氣始閉，陽氣在中，人以心為中，故人氣在心也。十一月十二月，冰復，地氣合，人氣在腎。冰復者，冰而復冰，凝寒之極也。合，閉而密也。腎為寒水而主封藏，故人氣在腎以應之。</p>
<p>故春刺散俞，及與分理，血出而止。散俞，背間散布之俞穴也。分理，謂黑白分肉之理。春宜施泄，故必血出乃止也。甚者傳氣，間者環也。間，去聲，後同。病甚者久留其針，待其傳氣，日一周天而止。少差而間者，暫留其針，伺其經氣環一周身而止。夏刺絡俞，見血而止，盡氣閉環，痛病必下。絡俞，諸經絡脈之俞穴也。夏宜宣泄，故必見血而止。盡氣，盡其邪氣也。閉環，捫閉其穴，伺其經氣循環一周於身，約二刻許，則痛病必下，蓋夏氣在頭，刺之而下移也。秋刺皮膚循理，上下同法，神變而止。循理，以指循其肌肉之分理也。上謂手脈，下謂足脈。同法，同一循理之法也。秋氣在皮膚則邪氣未深，故神色少變即止。冬刺俞竅於分理，甚者直下，間者散下。俞竅，絡俞孔穴也。甚者直下，言病氣甚則直刺而下，不必按而散其衛氣也。若少差而間者，則以指按之，散其表氣而後下針，不得直刺而傷乎衛氣也。</p>
<p>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言不得妄行刺法也。春刺夏分，脈亂氣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氣。分，去聲。令，平聲。後同。春刺夏分則傷心，心主脈，故脈亂氣微。水受氣於夏，腎主骨，故入淫骨髓。心火微則胃土不足，故不嗜食而少氣。春刺秋分，筋攣，逆氣環為咳嗽，病不愈，令人時驚，又且哭。木受氣於秋，肝主筋，故刺秋分則筋攣也，逆氣者，肝病而氣上逆也。環，氣一周於身也。咳嗽，逆氣於肺而嗽也。病不愈者，所治之病不得愈也。肝病則心失其母，故時驚哭，肺金受邪而自作聲也。春刺冬分，邪氣著臟，令人脹，病不愈，又且欲言語。春刺冬分，則虛其腎，故邪氣著里而伏藏，藏而不泄，則令人脹。所治之病固不得愈，又且欲言語，所以然者，火受氣於冬，心主言故也。</p>
<p>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懈墮。肝養筋，肝氣不足，故筋力懈惰。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無言，惕惕如人將捕之。肺主聲，刺秋分而傷肺，故欲無言。惕惕如人將捕之者恐也。恐為腎志，肺金受傷，腎失其母，虛而自恐也。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氣，時欲怒。腎主吸入，刺冬分而傷腎，則不能吸，故令人少氣。怒為肝志，腎水受傷，肝失其母，虛而欲怒也。</p>
<p>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為，起而忘之。刺春分而傷肝木，則火失其母，心液不足，故欲有所為而即忘之。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臥，又且善夢。心火主夏，刺夏分而傷心，則神疲而益嗜臥，心虛神不安，故又善夢。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洒洒時寒。腎水主冬，刺冬分而傷腎，則肝木失其養，不能行夫陽和之政，故洒洒時寒。</p>
<p>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慾臥，不能眠，眠而有見。刺春分而傷肝木，肝主筋，筋力衰，故欲臥。肝病則脅脹，故不能眠。肝為心之母，肝病則心失養，心失養則神不守舍，故眠而有見，所謂脫陽者見鬼是也。冬刺夏分，病不已，氣上，發為諸痹。刺夏分而傷心火，則脾土失其母，脾虛故氣上而為浮腫。脾強則制濕，虛則不能制濕，故為痿痹不仁諸疾。冬刺秋分，病不已，令人善渴。刺秋分而傷肺金，則腎水失其母，腎主五液，故善渴。</p>
<p>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臟。五臟藏神者也，神去則機息，故戒用針者，必避夫五臟也。中心者環死，中，去聲。下同。心為天君，不可傷損，刺者誤中其心，則經氣環身一周而人死矣。凡人一日一夜，營衛之氣五十度周於身，以百刻計之，約二刻而經氣循環一周也。中脾者五日死，土數五也。中腎者七日死，水成數六，數盡而死，故期以七日。中肺者五日死，金生數四，期以五日者，生數之餘也。中肝者九日死，木生數三，成數八，期以九日者，成數之餘也。舊無此句，昆僭依上文之義補之。中鬲者皆為傷中，其病雖愈，不過一歲必死。五臟之氣同主一年，鬲傷則五臟之氣互相剋伐，故不過一歲必死。刺避五臟者，知逆從也。所謂從者，鬲與脾腎之處，不知者反之。鬲連於脅際，腎著於脊，脾臟居中，知者為順，不知者反傷其臟。刺胸腹者，必以布㹠著之，乃從單布上刺，㹠，音叫。以布㹠著之者，以胸腹近於五臟，遮風寒也。刺之不愈復刺。以病愈為度也。刺針必肅，必肅靜以候針氣也。刺腫搖針，搖大其竅，所以瀉實，經刺勿搖，恐瀉經氣也。此刺之道也。道，要道也。</p>
<p>帝曰：願聞十二經脈之終奈何？終，敗絕也。岐伯曰：太陽之脈，其終也戴眼反折瘛瘲，其色黑，絕汗乃出，出則死矣。瘛，音契。瘲，音縱。戴眼，目上視也。反折，身反於後而折也。瘛瘲，手足屈伸也。黑，太陽寒水之色也。絕汗，陰陽離而絕汗出，出則如珠而不流也。足太陽膀胱經，起於目內眥，上額，又循肩膊，挾脊抵腰中，故戴眼反折。足太陽行於足，手太陽行於手，故令手足瘛瘲。少陽終者，耳聾，百節皆縱，目環絕系，絕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手足少陽經脈皆入耳，故令耳聾。足少陽為甲木，主筋，筋主連屬百節，故百節皆縱弛而不收引。目環者，旋轉而視也。蓋手足少陽之脈皆至目銳眥，終則牽引於目而目環轉旁視也。絕系，絕於目系也。蓋目系屬心，若目系未絕則正視，今目系絕，則無正視但旁視而環轉耳。若此者一日半死，以風行氣疾也。青，甲木之色。白，金色，木之賊也。環，舊作寰，僭改此。陽明終者，口目動作，善驚，妄言，色黃，其上下經盛，不仁則終矣。手陽明之脈挾口交人中，足陽明之脈挾口交承漿，又皆承於兩目之下，故其終也，口目動作。陽明病聞木聲則惕然而驚，是善驚也。罵詈不避親疏，是妄言也。黃為陽明胃土之色。上下經兼手足陽明而言。盛，過盛也。是之謂無胃氣。不仁，不知疼痛，若不仁愛其身者，蓋陽明主肌肉，不仁為肉絕也。少陰終者，面黑，齒長而垢，腹脹閉，上下不通而終矣。黑，少陰腎水之色也。腎主骨，故令齒長而露，積垢。少陰腎脈行腹裡，故令腹脹。腎開竅於二陰，故令閉。既脹且閉，則上不得食，下不得便，上下不通，心腎隔絕而終矣。太陰終者，腹脹閉，不得息，善噫善嘔，嘔則逆，逆則面赤，不逆則上下不通，不通則面黑皮毛焦而終矣。脾主行氣於三陰，肺主治節而降下，脾肺病，則升降之氣皆不行，故令腹脹而閉塞。凡升降之氣一吸一呼謂之一息，腹脹閉則升降難，故不得息。既不得息，則惟噫嘔可以通之，故善噫嘔，又逆而面赤也。若不逆則否塞於中，肺氣在上而不降，脾氣在下而不升，上下不相交通，不通則土氣實，腎水受邪，故面黑。手太陰為肺，主皮毛，故令皮毛焦。厥陰終者，中熱嗌乾，善溺，心煩，甚則舌卷囊上縮而終矣。手厥陰心主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絡，足厥陰肝脈循喉嚨之後，故令中熱嗌乾心煩。又肝脈循陰股入毛中，過陰器，抵小腹，故令善溺囊上縮。其舌卷者，肝主筋，筋急故令舌卷。又心主之脈出屬心包，舌為心之苗，故亦卷也。此十二經之所敗也。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共為十二經。敗，謂氣終盡而敗壞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五卷</h1>

<h2>脈要精微論十七</h2>
<p>脈要，脈之切要也。精微，言非粗淺也。</p>
<p>黃帝問曰：診法何如？岐伯對曰：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絡脈調勻，氣血未亂，故乃可診有過之脈。未動，靜也。未散，斂也。未盛，平也。調勻，和也。未亂，治也。有過，有失也。切脈動靜，而視精明，察五色，觀五臟有餘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以此參伍，決死生之分。切脈，謂以指切近於脈也。動者為陽，靜者為陰。精明，目中眸子精神也。察五色，察其生克也。又五臟有餘與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皆參伍斟酌之，以決其死生之分。</p>
<p>夫脈者，血之府也，脈以血為府，所謂營行脈中是也。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則煩心，大則病進，數，音朔。長為有餘，故氣治。短為不足，故氣病。數疾為內熱，故煩心。洪大為邪盛，故病進也。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澀則心痛，脈之升者為上，上盛則病氣高。高，粗也。脈之降者為下，下盛則病氣脹。脈來五至一止，或七至一止，更無進退名曰代，代為真氣衰乏。脈來減於常脈為細。細則氣少。脈往來艱難曰澀，澀為血少，又為膹郁，故心痛。渾渾革至如湧泉，病進而色弊，綿綿其去如弦絕，死。渾渾，脈濁亂也。革，虛大如皮革也。湧泉，如泉之始出湧湧而至也。若此者，病必進，色必弊。綿綿，脈有形而不直手也。如弦絕者，脈來忽爾斷絕而去，如斷絃也。若此者，真氣絕也，必死。</p>
<p>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精明見於目，五色顯於面，皆為氣之光華，宜，察視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鵝羽，不欲如鹽；青欲如蒼璧之澤，不欲如藍；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黃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蒼。五色精微象見，其壽不久也。赭，音者。重，平聲。五色華澤者生，五色枯敗者死。生故欲之，死故不欲也。精微象見，言真元精微之氣化作色相畢見於外，更無藏畜，是真氣脫也，故壽不久。夫精明者，所以視萬物，別黑白，審短長。以長為短，以白為黑，如是則精衰矣。言目之精明所以視萬物，別白黑，審長短。若視長為短，視白為黑，則失其精明之體，是精氣內衰也。</p>
<p>五臟者，中之守也，下文所言五臟者，裡氣所恃以為守。中盛臟滿，氣盛傷恐者，聲如從室中言，是中氣之濕也。中，腹中。盛，大也。臟滿，臟氣壅塞而滿也。氣勝，息高也。傷，悲傷。恐，懼也。傷為肺志，恐為腎志，蓋肺氣不利則悲，濕土刑腎則恐也。聲如從室中言，濕淫於內，吐氣難而聲不顯也。若此者是中氣之濕為患。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奪氣也。言語輕微，難於接續，俟之終日，乃能復言，惟奪於氣者如此。衣被不斂，言語善惡不避親疏者，此神明之亂也。衣被不斂，去其衣被無有羞惡也。言語善惡不避親疏，雖親亦罵詈也。此神明內亂者所為。倉廩不藏者，是門戶不要也。倉廩，脾胃也，不藏，傳送太速也。門戶，幽門、闌門、魄門也。胃之下口為幽門。大小腸交會之處為闌門。肛門為魄門。不要，失其禁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水泉，小便也。小便時時下注而不止者，是膀胱氣絕，失其禁固，不得久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上文五者，得守則臟氣衝和，故生。失守，則臟氣敗絕，故死。</p>
<p>五府者，身之強也。下文所言五府者，乃人身恃之以強健。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六陽清氣上升於頭，故頭為精明之府，蓋七竅皆以神用，故同謂之精明。視深，視下也。又目陷也。奪，失也。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隨，府將壞矣。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則僂附，筋將憊矣。憊，與敗同。僂，曲其身也。附，不能自步，附物而行也。憊，壞也。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振，動也。掉，搖也。得強則生，失強則死。上文五者，得強則為生道，失強則為死道。</p>
<p>帝曰：脈反四時，陰陽不相應奈何？此十三字舊無，昆僭補者。岐伯曰：反四時者，有餘為精，不足為消。應太過，不足為精；應不足，有餘為消。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上二應字平聲。反四時，謂脈與四時相反也。諸有餘，皆為邪氣勝精。諸不足，皆為血氣消損。陰陽之氣不相應合，名曰關格。關格者，陰陽相絕，不得交通之名。</p>
<p>帝曰：脈其四時動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變奈何？知病乍在內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請問此五者，可得聞乎？岐伯曰：請言其與天運轉大也。其，指脈而言也。萬物之外，六合之內，天地之變，陰陽之應，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四變之動，脈與之上下，言四時變動不同，脈與之上下相合，以春應中規，脈來圓滑，中乎規也。夏應中矩，脈來方大，中乎矩也。秋應中衡，脈來平澀，中乎衡也。冬應中權。脈來沉石，中乎權也。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陽氣微上，陰氣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陰陽有時，與脈為期，期而相失，如脈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時。陰陽有時，有四時也。與脈為期，謂春規夏矩秋衡冬權相期而至也。期而相失，謂規矩權衡不合於春夏秋冬也。如脈所分，言病至之時，如脈之所分。肝病在春，心病在夏，肺病在秋，腎病在冬，脾病在四季。是所分者有期，故知病死之時，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始之有經，從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時為宜，察之有紀，從陰陽始，言脈不可泛察，自有統紀，先別何者為陰，何者為陽，是從陰陽始矣。然始之又有經常之道，陰中有五行，陽中亦有五行，是脈從五行生也。然木生於春，火生於夏，金生於秋，水生於冬，土生於四季，是脈生有其節度，與四時為宜，不得過差也。補瀉勿失，與天地如一，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是天地損有餘補不足也。若能補其所當補，瀉其所當瀉，勿失有餘不足之宜，則與天地如一矣。得一之精，以知死生。與天地如一，惟是致其中和，不使有餘，亦不使不足，能得一之精，遇脈求其中和。失其中和，則為病為死，不失中和，則長生永命之道也。是故聲合五音，色合五行，脈合陰陽。聲合宮商角徵羽，色合木火土金水，脈合四時陰陽，言此三者皆要中和，不得相失也。</p>
<p>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陰盛，陰脈盛也。水為陰，腎志恐懼，故陰盛夢之。陽盛則夢大火燔灼，陽盛，陽脈盛也。火為陽，故陽盛夢之。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兩盛不相下，故夢相殺毀傷。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此所謂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是也。甚飽則夢予，甚飢則夢取。有餘故予，不足故取。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哭。肝主怒，故夢怒。肺主哭，故夢哭。短蟲多則夢聚眾，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各肖其族也。</p>
<p>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保，守而不失也。虛其心，靜其志，保其虛靜，始終勿失。春日浮，如魚之遊在波；象春升之氣，未盡出於地也。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餘；夏日脈來在膚，泛泛然充滿於指，象夏時萬物之有餘。秋日下膚，蟄蟲將去；秋日陽氣下降，故脈來下於肌膚，象蟄蟲將去之象也。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冬時陽氣潛藏，故脈沉下在於骨分，如蟄蟲周密君子居室之象也。知內者按而紀之，欲知五內病邪，則重手按之而紀其狀。知外者終而始之。切脈之道，有終有始，始則浮取之，終則沉取之，浮以候外，沉以候內。終而始之，謂既取其沉，復察於浮。浮沉相較，如病邪在外，則脈來浮盛而沉不盛也。此六者持脈之大法。大法，要法也。</p>
<p>心脈搏堅而長，當病舌卷不能言；心脈搏堅而長，肝邪干心也。舌為心之苗，肝主筋，故舌卷。舌為發聲之機，卷則不能言矣。其軟而散者，當消環自已。軟而散，心脈和也。病當消去，期經行一環而自已。肺脈搏堅而長，當病唾血，搏堅而長，肝脈也，見於肺部為肝侮肺。肝藏血，故唾血。其軟而散者，當病灌汗，至今不復散發也。軟而散，肺氣不足之候也。灌汗，汗多如灌水也。不復散發，不能更任發散也。肝脈搏堅而長，色不青，當病墜若搏，因血在脅下，令人喘逆；肝脈搏堅而長，肝自病也，色當青。若不青，則非本臟自病，當病墜傷及為搏擊所傷，因有血在肝分脅下故也。若此者，肝氣不得利達，令人喘逆。其軟而散，色澤者，當病溢飲，溢飲者，渴暴多飲，而易入肌皮腸胃之外也。易，去聲。軟而散則脾濕勝，色澤者，顏色光澤，是有水濕溢於肌皮，故令色澤。胃脈搏堅而長，其色赤，當病折髀；胃脈搏堅而長，肝邪乘胃也。胃病當色黃，今見色赤，是折傷其髀，筋損血傷，故見肝木之脈，心火之色也。其軟而散者，當病食痹。軟而散，胃氣弱而不充也，當病食痹，謂食積痹痛也。脾脈搏堅而長，其色黃，當病少氣；脾脈搏堅而長，肝乘脾也。黃為脾之本色，病故自見。中氣受傷，故少氣。其軟而散，色不澤者，當病足胻腫，若水狀也。軟而散，脾之本脈也。若過於軟散，為脾氣不足。其顏色光澤者為水腫，土不勝水也。今色不澤，則非水腫，當是脾虛氣滯，降者多而升者少，故病足胻腫若水狀也。蓋脾脈上踝內前廉上蹻內，循脛骨後，交出厥陰之前，故病足胻腫也。腎脈搏堅而長，其色黃而赤者，當病折腰；腎脈搏堅而長，肝邪干腎也。腎病色當黑，今色黃而赤，則非腎病，當是傷折其腰，損其肉與脈，肉病故黃，脈病故赤也。其軟而散者，當病少血，至令不復也。腎脈軟而散，腎失封藏也，當病腎臟少精血，至令不得復常也。肝與腎脈並至，其色蒼赤，當病毀傷不見血，已見血，濕若中水也。中，去聲。肝與腎脈並至，謂搏堅而長又沉石也。其色當蒼黑，今見色蒼赤，則非肝腎病，當病毀傷不見血。蓋筋傷則色蒼，脈傷則色赤。若已見血，則其搏堅而長，或為濕飲。其脈沉下，或為水也。此舊在下文徵其脈與五色俱不奪者新病也下，今次於此。</p>
<p>帝曰：診得心脈而急，此為何病？病形何如？岐伯曰：病名心疝，少腹當有形也。凡脈軟緩為陽和，急勁為陰慘。心為火，心脈急，寒包熱也，故病心疝。余義見下文。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心為牝臟，小腸為之使，故曰少腹當有形也。使，去聲。牝，陰也。小腸居於少腹，為之使，相為表裡若役使也。帝曰：診得胃脈病形何如？岐伯曰：胃脈實則脹，虛則泄。實，邪氣實也，故脹。虛，正氣虛也，故泄。</p>
<p>帝曰：病成而變奈何？病成，邪客之久而病成也。變，變易也。岐伯曰：風成為寒熱，風，陽邪也，或並於表，或並於里。並於里則陽虛，陽虛生外寒，故令寒。並於表則陽實，陽實生外熱，故令熱，是風成而病者也。癉成為消中，癉，都赧切。癉，熱邪也。積熱之久，善食而飢，名曰消中。厥成為巔疾，厥，臟氣逆也。巔，癲同，古通用。氣逆上而不已，則上實而下虛，故令忽然癲僕，今世所謂五癇是也。久風為飧泄，久風入中則脾胃受之，風為木氣，土不勝木，故為飧泄。脈風成為癘，癘，音賴。脈風，脈受風邪也。脈者血之府，脈受風邪之久，則血瘀壞，故為癘。癘，癩。病之變化，不可勝數。數，上聲。言變化多方，不可以數計也。</p>
<p>帝曰：諸癰腫筋攣骨痛，此皆安生？安生，何以生也。岐伯曰：此寒氣之種，八風之變也。種，類之所生也。八風之變，其傷人也，或在於肌肉，或在於脈，或在於皮，此則為癰腫。若傷人筋紐，則為筋攣。傷及於骨，則為骨痛。</p>
<p>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此四時之病，以其勝治之愈也。勝者，木勝土，土勝水，水勝火，火勝金，金勝木，各用其氣味也。</p>
<p>帝曰：有故病五臟發動，因傷脈色，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言有舊病在五臟發動，因傷及於脈色，各何以知久病及新病乎？岐伯曰：悉乎哉問也！徵其脈小色不奪者，新也；徵，驗也，前言脈大為病進，則脈宜小矣。色不奪，則神未傷，故為新病。徵其脈不奪其色奪者，此久病也。脈不奪者，血未壞。色奪者，氣先壞也。徵其脈與五色俱奪者，此久病也；血與氣俱壞，此為久病。徵其脈與五色俱不奪者，新病也。血氣未壞，故為新病。</p>
<p>尺內兩傍，則季脅也，尺內兩傍，尺上之兩側也。季脅，脅下軟肉也。尺外以候腎，尺裡以候腹中。尺外，外側也。尺裡，內側也。腹中，少腹中也。附上，左外以候肝，內以候鬲；左外以候胃，內以候脾。附上，謂關也。鬲，鬲膜也。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內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內以候膻中。上附上，謂寸也。膻中，兩乳之間，謂之氣海。前以候前，後以候後。前，診者指前；後，診者指後。候前，候病人之前，謂胸腹之上也；候後，候病人之後，謂肩背之後也。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上竟上，寸之盡也。下竟下，尺之盡也。</p>
<p>粗大者，陰不足陽有餘，為熱中也。粗大，脈來洪大也。來疾去徐，上實下虛，為厥巔疾；來徐去疾，上虛下實，為惡風也。浮者為來，自骨肉之分，出於皮膚之際也。沉者為去，自皮膚之際，還於骨肉之分也。脈自尺部上於寸口為上，自寸口下於尺部為下。言脈浮則急疾，沉則徐緩，上於兩寸則實，下於兩尺則虛，若此者為厥逆癲僕之疾，蓋陽實陰虛，宜厥癲也。如使浮則徐緩，沉則急疾，上於寸口則虛，下於尺中則實，若此者為惡風也，蓋陰實陽虛，不任風寒，故令惡也。故中惡風者，陽氣受也。風為陽，氣亦為陽，同氣相求，理勢然也。有脈俱沉細數者，少陰厥也；數，音朔。俱，三部皆然也。少陰屬腎水，故主沉細；熱則脈數，是陰火逆也，故為少陰厥。沉細數散者，寒熱也。沉細為陰，數散為陽，既陰且陽，故為寒熱。浮而散者，為眴僕。眴，音眩。又音縣。眴，目旋也。僕，臥也。脈來浮而不沉，散而不斂，是陰虛而陽孤也，孤陽必敗，故目旋而善僕。諸浮不躁者皆在陽，則為熱；其有躁者在手。浮，陽脈也。其脈在左手人迎謂之在陽，是重陽也，故為熱。然此乃指不躁者而言，是足三陽受病也；若脈來浮而躁動，則在手之三陽受病，不在足之三陽也。諸細而沉者皆在陰，則為骨痛，其有靜者在足。細而沉，陰脈也。其脈在右手寸口謂之在陰，是重陰也，故為骨痛，寒之所生也。若脈來躁動是手三陰受病，其有靜而不躁者，則為足三陰受病，不在手之三陰也。數動一代者，病在陽之脈也，泄及便膿血。數，陽脈也，陰固於外，陽戰於內，則脈厥厥搖動，名曰動脈。五來一止，七來一止，不復增減，名曰代，是為陽結，故病為滑泄下利，又為便膿血也。諸過者切之，澀者陽氣有餘也，滑者陰氣有餘也。過，脈失其常也。陽有餘則血少，故脈澀。陰有餘則血多，故脈滑。陽氣有餘為身熱無汗，陰氣有餘為多汗身寒，陽有餘則陰不足，故身熱無汗。陰有餘則陽不足，故多汗身寒。陰陽有餘，則無汗而寒。陽有餘則無汗，陰有餘則身寒，故陰陽有餘，當無汗而寒也。推而外之，內而不外，有心腹積也。凡人脈來端直以長，不必推也。或脈來不直，斜向於內，則用指推之使外，若更內而不外，是為心腹積也。推而內之，外而不內，身有熱也。或脈來不直，斜向於外，則用指推之使內，若更外而不內，是為身熱，故脈偏於外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腰足清也。或用指推而使上，若更上而不下，則為腰足清冷，陽氣升而不降，故脈獨難於下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頭項痛也。或用指推之使下，若下而不上，則為頭項疼痛，陽氣滯而不利，故脈獨難於上也。按之至骨，脈氣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血氣有餘則脈充大，血氣不足則脈衰少，今按之至骨脈氣衰少，是以腰脊虛痛而身有痿痹不仁也。蓋營氣虛則不仁，衛氣虛則不用，又有骨痹筋痹肉痹脈痹皮痹之不同，其因血氣衰少則一也。</p>

<h2>平人氣象論十八</h2>
<p>平人，氣血平調之人。氣，脈氣。象。脈形也。</p>
<p>黃帝問曰：平人何如？問平人脈狀何如？岐伯對曰：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呼，出氣也。吸，入氣也。定息，定氣而息，將復呼吸也。閏，余也。閏以太息，言脈來五動，則可余以太息也。常以不病調病人，醫不病，故為病人平息以調之為法。上為，去聲。醫不病，則呼吸調勻，故能為病人平息以調脈，若醫者病寒，則呼吸遲，病人之脈類於數；醫者病熱，則呼吸疾，病人之脈類於遲，皆不足以調病人脈也。為法，為則也。人一呼脈一動，一吸脈一動，曰少氣。一呼一吸脈二動是為虛寒，故曰少氣。人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脈滑曰病風，脈澀曰痹。人一呼一吸脈六動而又急躁，若尺部肌肉熱，則為病溫。蓋溫病者寒毒入里，積久變為溫熱，故尺部肌肉熱是為溫病。其有尺部不熱，脈來數躁而又滑者，則為病風。風之傷人也，陽先受之，尺為陰，故不熱也。如或脈來六動而躁，兼之以澀，是氣有餘而血不足，病則為痹。人一呼脈四動以上曰死，脈絕不至曰死，乍疏乍數曰死。呼吸脈各四動，是一息脈來八動也，況以上乎，是謂之脫精也，故死。脈絕不至，則天真已竭；乍疏乍數，則臟氣傾危，是皆死之徒也。</p>
<p>平人之常氣稟於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胃為中土，得天地中和之氣，五臟得胃氣則和，不得胃氣則偏勝而病，故胃為平人之沖和常氣也。人無胃氣曰逆，逆者死。人失沖和之氣，謂之無胃氣，是逆其生道也，故死。春胃微弦曰平，弦，脈引而長若琴絃也。胃，沖和之名，春脈宜弦，必於沖和之中微帶弦，是曰平調之脈。弦多胃少曰肝病，弦多胃少，是肝木偏勝而失其沖和之氣也，故為肝病。但弦無胃曰死，但有弦急之脈，更無沖和之氣，是失其生道，故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屬肺金，秋脈也，春時得之是為賊邪，以有胃氣，故至秋而病。毛甚曰今病。若脈來毛甚，則無胃氣，肝木受傷已深，不必至秋，今即病矣。臟真散於肝，肝藏筋膜之氣也。藏，上去聲，下平聲。後皆同。肝氣喜散，春時肝木用事，故五臟天真之氣皆散於肝。若其所藏，則藏筋膜之氣而已。夏胃微鉤曰平，鉤，前曲後倨，如帶鉤也。言夏脈宜鉤，必於沖和胃氣之中脈來微鉤，是曰平調之脈。鉤多胃少曰心病，鉤多胃少，是心火偏勝而失其沖和之氣也。謂之心病。但鉤無胃曰死，但有曲倨之脈，更無沖和之氣，是絕其生道，故死。胃而有石曰冬病，石為腎水，冬脈也，夏時得之是為賊邪，以有胃氣，故至冬而病。石甚曰今病。若脈來石甚，則無胃氣，心火受傷已深，不必至冬，今即病矣。臟真通於心，心藏血脈之氣也。心氣喜通，夏時心火用事，故五臟天真之氣皆通於心。若心之所藏，則藏血脈之氣耳。長夏胃微軟弱曰平，軟弱，脾之脈也。長夏屬土，脈宜軟弱，必於沖和胃氣之中，微帶軟弱，謂之平調之脈。弱多胃少曰脾病，弱多胃少，是脾土偏勝而失沖和之氣也。謂為脾病。但代無胃曰死，代脈來止而有常，更無進退，如四時更代而不失其常也。蓋由脾病之極，陰氣不能接續，故代而止，是亡其沖和之氣，絕於生道，故死。軟弱有石曰冬病，石，冬脈也，今長夏軟弱之中，而見石脈，是腎水先泄其氣，至冬無以封藏，故曰冬病。弱甚曰今病。若脈來弱甚，是脾氣虧損已深，無待移時，今即病矣。臟真濡於脾，脾藏肌肉之氣也。濡，澤也。脾氣喜濡澤，長夏之時，脾土用事，故五臟真氣，皆濡澤於脾。若脾之所藏，則藏肌肉之氣者也。秋胃微毛曰平，毛，脈來浮澀，類羽毛也。秋脈宜毛，必於沖和胃氣之中脈來微毛，是曰平調之脈。毛多胃少曰肺病，毛多胃少，是肺金偏勝而失沖和之氣也，是曰肺病。但毛無胃曰死，但有浮毛之脈，更無沖和胃氣，是肺之真藏脈見，生道喪矣，故死。胃而有弦曰春病，弦為肝木，春脈也，秋時得之，雖曰我克者為微邪，然肝木實泄其氣，至春無以生榮，故曰春病。弦甚曰今病。若脈來弦甚而無胃氣，則肝木受病已深，不待移時，今即病矣。臟真高於肺，以行榮衛陰陽也。肺氣喜高，秋時肺金用事，故五臟天真之氣同高於肺。肺主治節，是行營衛通陰陽，非徒清高而已。冬胃微石曰平，石，脈來沉實也。冬脈宜石，必於沖和胃氣之中脈來微石，是曰平調之脈。石多胃少曰腎病，石多胃少，是腎水偏勝而失沖和之氣也，故曰腎病。但石無胃曰死，但有彈石之脈，更無沖和之氣，是腎之真臟脈見，生道滅矣，故死。石而有鉤曰夏病，鉤為心火，夏脈也，冬時得之，是謂己不足則所勝者輕而侮之，然心火實泄其氣，至夏無以長養，故曰夏病。鉤甚曰今病。若脈來鉤甚而無胃氣，則心火受病已深，不必移時，今即病矣。臟真下於腎，腎藏骨髓之氣也。腎氣喜下，冬時腎水用事，故五臟天真之氣同下於腎。若腎之所藏，則藏骨髓之氣者也。</p>
<p>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鬲絡肺，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宗，尊也。土為萬物之母，故胃為十二經之宗。盛喘數絕者，則病在中；數，音朔。言病人盛喘，虛里之脈數而絕者，則病由中生，不在外也。結而橫，有積矣；脈來遲，時一止曰結。橫，橫格於指下也，言虛里之脈結而橫，是胃中有積。絕不至曰死。虛里之脈絕而不至，則十二經無其宗主，故死。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宗氣宜藏不宜泄，乳下虛里之脈，其動應衣，是宗氣失藏而外泄也。</p>
<p>欲知寸口太過與不及，寸口之脈中手短者曰頭痛。寸口脈中手長者曰足脛痛。中，去聲，下同。短為陽氣不足，陽不足則陰湊之，故頭痛。長為陰不足，陰不足則陽湊之，故令足脛痛。寸口脈中手促上擊者，曰肩背痛。脈來數時一止曰促，上部搏手曰上擊，是邪居上部，故曰肩背痛。寸口脈沉而堅者，曰病在中。寸口脈浮而盛者，曰病在外。沉者為陰，堅則陰之過也，故病在中。浮者為陽，盛則陽之過也，故病在外。寸口脈沉而弦曰寒熱，及疝瘕少腹痛。疝，山，去聲。瘕，音賈。脈沉為陰，弦為陰中之陽，厥陰少陽之脈也。厥陰為肝，乙木也；少陽為膽，甲木也，木有垂枝之象，故脈弦。少陽半表半裡，病為寒熱。厥陰主下，病為疝瘕少腹痛也。舊作沉而弱，昆僭改此。寸口脈沉而橫，曰脅下有積，腹中有橫積痛。沉為在裡，橫為有積，故主脅下及腹中有積痛。寸口脈沉而喘，曰寒熱。喘，脈來如人之喘急也。沉為陰，喘為陽，故病則為寒熱。脈盛滑堅者，曰病在外。脈小實而堅者，曰病在內。盛滑為陽，小實為陰，陰病病在內，陽病病在外。脈小弱以澀，謂之久病。小為氣虛，澀為血少，氣虛血少，病久為然。脈滑浮而疾者，謂之新病。滑為血足，浮為氣全，血足氣全，新病然也。脈急者，曰疝瘕少腹痛。急，弦急也，是為厥陰病脈，故曰疝瘕少腹痛。脈滑曰風。脈澀曰痹。滑為陽，陽受病則為風。澀為陰，陰受病則為痹。緩而滑曰熱中。盛而緊曰脹。脾病則脈緩，滑為陽，是脾家熱也，故曰熱中。胃病則脈盛，緊為陰陽相搏，是胃受邪也，故令脹。</p>
<p>脈從陰陽，病易已；脈逆陰陽，病難已。易，去聲，陰病得陰脈，陽病得陽脈，謂之從，病為易已。反者為逆，病則難已。脈得四時之順，曰病無他；脈反四時及不間臟，曰難已。春弦夏鉤秋毛冬石，謂之順四時，即有病亦不為危，故曰病無他。若春脈毛，夏脈石，秋脈鉤，冬脈軟弱，謂之反四時；五臟有病母子相傳為間臟，若不間臟而傳，則為克賊乘侮而已，是皆難已者也。臂多青脈曰脫血。青，肝之色也，肝藏血，肝病則不能藏而令人脫血，故自顯其青色也。尺脈緩澀謂之解㑊。㑊，音亦。尺部為陰，緩為氣不足，澀為血不足。解㑊，寒不寒，熱不熱，弱不弱，壯不壯，㑊不可名之名也。安臥脈盛，謂之脫血。安臥，安於臥也。久臥傷氣，氣傷則脈應微，今脈盛而不微，是血傷而氣無患也，故謂之脫血。若臥不安而脈盛，則非脫血矣。尺澀脈滑，謂之多汗。尺部肌膚澀，是皮毛失其津液也，脈來滑則營血無傷，故謂多汗，尺寒脈細，謂之後泄。尺主下焦，脈應少腹，膚寒脈細，後泄然也。尺粗常熱者，謂之熱中。尺粗，陰液不足也。常熱，陰火有餘也，故謂之熱中。</p>
<p>肝見庚辛死，肝為木，庚辛為金，金能剋木，故死。心見壬癸死，心為火，壬癸為水，水能剋火，故死。脾見甲乙死，脾為土，甲乙為木，木能剋土，故死。肺見丙丁死，肺為金，丙丁為火，火能剋金，故死。腎見戊己死，腎為水，戊己為土，土能剋水，故死，是謂真臟見，皆死。是，指上五句而言。言由其真臟脈見，更無中和胃氣，是失生道，故皆死也。</p>
<p>頸脈動喘疾咳，曰水。頸脈，謂結喉之傍人迎處也。其脈動盛而喘急疾咳者，水溢於肺也。目裹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曰水。目裹，目眶之內，眼胞是也，脾土所主，若見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是水淫於脾土也。溺黃赤安臥者，黃疸。溺黃而赤，其人安臥者，黃疸之疾也。已食如飢者，胃疸。已食如飢，是胃中熱盛，善消穀食，胃疸之證也。面腫曰風。六陽之聚氣於面，風之傷人也，陽先受之，故面腫為風。足脛腫曰水。脾胃主濕，腎與膀胱主水，其脈皆行於足脛，故足脛腫者為水。目黃者，曰黃疸。熱積胸中令人目黃，是曰黃疸。《靈樞經》云：目黃者病在胸。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手少陰，心脈也，取掌後銳骨之上，神門穴分也。其脈動甚，是胎氣薄於心經，妊子之徵也。妊，與孕同。</p>
<p>脈有逆從四時，未有臟形，春夏而脈瘦，秋冬而脈浮大，命曰逆四時也。從，順也。逆從四時，言脈有逆於四時者，亦有順於四時者。未有藏形，言雖未有真臟之脈形，但春夏生長之時，脈宜浮大，而反瘦小；秋冬收藏之時，脈宜沉細，而反浮大，是脈逆於四時也。風熱而脈靜，泄而脫血脈實，病在中脈虛，病在外脈澀堅者，皆難治，命曰反也。風熱之病，脈宜躁而反靜；泄而脫血，脈宜虛而反實；病在中，脈宜實而反虛；病在外，脈宜浮滑而反澀堅，皆為難治，命曰脈與證相反也。反字下舊有四時二字，昆僭去之。</p>
<p>人以水穀為本，故人絕水穀則死，脈無胃氣亦死。所謂無胃氣者，但得真臟脈，不得胃氣也。所謂脈不得胃氣者，肝不弦腎不石也。肝不弦腎不石，以其無沖和胃氣，肝脈當弦而不弦，腎脈當石而不石也。</p>
<p>少陽脈至，乍數乍疏，乍短乍長；醜寅二月少陽王，其時陽氣方盛，陰氣猶存，故乍數乍長而陽，又乍疏乍短而陰也。陽明脈至，浮大而短；卯辰二月陽明王，其時陽氣盛而未滿，故脈來浮大而又短也。太陽脈至，洪大以長。巳午二月太陽王，其時陽氣盛滿，故脈來洪大以長。此二句舊在少陽脈至之上，殊為失序，昆僭次此。又，不及三陰，其脫簡也。</p>
<p>夫平心脈來，累累如連珠，如循琅玕，曰心平，言脈來積累如連珠中指，滑利如循琅玕，心之平也。夏以胃氣為本。夏以沖和胃氣為本，不得過甚也。病心脈來，喘喘連屬，其中微曲，曰心病。喘喘連屬，言脈來如喘人之息，急促之狀也。其中微曲，則不能如循琅玕之滑利矣。是失沖和之氣，為心之病也。死心脈來，前曲後倨，如操帶鉤，曰心死。前曲後倨，言脈之前至者曲而不伸，後至者倨而不動，是洪大而不滑利，狀如指下操持革帶之鉤，無復沖和胃氣，是心死也。</p>
<p>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莢，曰肺平，厭厭聶聶，翩翻之狀，浮薄而流利也。秋以胃氣為本。肺主秋，脈來亦以沖和胃氣為本，不得過於浮毛也。病肺脈來，不上不下，如循雞羽，曰肺病。不上不下，則非厭厭聶聶，翩翻流利之形矣。如循雞羽，澀而難也。是傷沖和之氣，故病，死肺脈來，如物之浮，如風吹毛，曰肺死。浮，毛之極，無復沖和胃氣，肺之死也。</p>
<p>平肝脈來，軟弱招招，如揭長竿末梢，曰肝平，招招，猶迢迢。如揭長竿末梢，長而柔也，此肝之有胃氣者也。春以胃氣為本。肝主春，以沖和胃氣為本，不得過於弦長而傷胃氣。病肝脈來，盈實而滑，如循長竿，曰肝病。盈實而滑，長而不軟，傷其沖和之氣，肝之病也。死肝脈來，急益勁，如新張弓弦，曰肝死。勁急弦長，無復沖和胃氣，肝之死也。</p>
<p>平脾脈來，和柔相離，如雞踐地，曰脾平，和柔，和而又柔，無少躁急也。相離，脈至不相連屬也。如雞踐地，緩其步也。長夏以胃氣為本。脾主長夏，以胃氣為本，不得傷其沖和也。病脾脈來，實而盈數，如雞舉足，曰脾病。脾土備敦厚之體，土氣太過，名曰敦厚也，脈來實而盈數，其敦阜可知。如雞舉足，拳而實也，是失其沖和之氣，脾家病也。死脾脈來，銳堅如鳥之喙，如鳥之距，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喙，虛畏切。脈來銳堅如鳥之喙，如鳥之距，如屋漏濺而不收，如流水去而不返，脾家無復沖和胃氣，故死。</p>
<p>平腎脈來，喘喘累累如鉤，按之而堅，曰腎平，喘喘累累如鉤，心家脈也，腎部有此，是水火相濟，按之而堅，腎之石也，故為平調之脈。冬以胃氣為本。腎主冬，以胃氣為本，不得失其沖和也。病腎脈來，如引葛，按之益堅，曰腎病。形如引葛，不按亦堅也，故按之則益堅矣，是失其沖和也，故病。死腎脈來，發如奪索，辟辟如彈石，曰腎死。闢，音劈。奪索，兩人爭奪其索，引長而堅勁也。辟辟如彈石，石之至也，更無沖和胃氣，是其死徵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六卷</h1>

<h2>玉機真臟論十九</h2>
<p>玉機，以玉為機，所以象天儀也，至人之言符於天道，命曰玉機，言象天也。真臟論者，論真臟之氣外泄，五臟偏勝而危也。</p>
<p>黃帝問曰：春脈如弦，何如而弦？岐伯對曰：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氣來軟弱，輕虛而滑，端直以長，故曰弦。端，正也，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邪自外入，則病太過。邪自中生，則病不足。帝曰：春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善怒，忽忽眩冒而癲疾；其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胠痛。二令，平聲，後同。肝志怒，故太過則令人善怒。忽忽。恍然忽略人事之意。眩，目前玄也。冒，昏昧也。癲疾，僕也。肝之經脈上貫膈，布脅肋，注於肺，故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又下為兩脅胠痛也。</p>
<p>帝曰：善。夏脈如鉤，何如而鉤？岐伯曰：夏脈者心也，南方火也，萬物之所以盛長也，故其氣來盛去衰，故曰鉤。長，上聲。言其脈來盛去衰，如鉤之曲也。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盛去亦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盛去反盛，此謂不及，病在中。脈自骨肉之分，出於皮膚之際，謂之來。脈自皮膚之際，還於骨肉之分，謂之去。是浮者為來，沉者為去也。帝曰：夏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身熱而膚痛，為浸淫；其不及則令人煩心，上見咳唾，下為氣泄。夏脈太過，則陽有餘，故令人身熱，熱不得泄越，故膚痛。浸淫，熱不得去，浸漬而淫，邪熱漸深之名，令之蒸熱不已是也。夏脈不足，則心氣虛，虛則不能自安，故令心煩。虛陽乘於肺則咳，乘於脾則唾，虛陽下陷則為氣泄。氣泄者，後陰氣失也。</p>
<p>帝曰：善。秋脈如浮，何如而浮？岐伯曰：秋脈者肺也，西方金也，萬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氣來輕虛以浮，來急去散，故曰浮。陽氣在於皮毛，未至沉下，故來急。陰氣漸升，陽氣將散去，故去散也。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毛而中央堅，兩傍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毛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中央堅，浮而中堅也。帝曰：秋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逆氣而背痛慍慍然；其不及則令人喘，呼吸少氣而咳，上氣見血，及聞病音。肺為清虛之臟，不得太過，太過則肺中邪實而氣逆，肺繫於背，故背痛。慍慍，悲傷不樂之貌。其不及則令人氣虛而喘，呼吸少氣而咳，咳久則氣逆面腫，是為上氣。氣逆則血亦逆，故見血。病音，呻吟喘息之聲也。及聞，舊作下聞，僭改此。</p>
<p>帝曰：善。冬脈如營，何如而營？營，營壘之營，兵之守者也。冬主閉藏，脈來沉石。如營，兵之守也。岐伯曰：冬脈者腎也，北方水也，萬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氣來沉以搏，故曰營。經脈別論云：搏，言伏鼓也，沉伏而鼓，是營守乎中之意，故曰營。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如彈石者，此謂太過，病在外；其去如數者，此謂不及，病在中。數，音朔。如數，其實未數也，蓋往來急疾，類於數耳。帝曰：冬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解㑊，脊脈痛而少氣不欲言；其不及則令人心懸如病飢，䏚中清，脊中痛，少腹滿，小便變。䏚，音渺，解㑊，寒不寒，熱不熱，弱不弱，壯不壯，㑊不可名之名也。腎脈太過，則相火用事，故令解㑊。腎脈貫脊，故令脊痛。人之聲音修長出於腎，腎之精氣傷，故少氣不欲言。腎氣不及，則腎中真水相火皆衰，真水衰則無以濟其君火，故令心懸；相火衰則無以生其脾胃，故令如病飢。䏚中，腰上腎俞之分，腎氣不足，故令䏚中清冷。脊中痛者，腎脈貫脊，虛而痛也。腎脈絡於膀胱，腎氣不足，故令少腹滿而小便變。變，謂變其常，或為清白，或為癃閉，或為遺瀝不盡也。帝曰善。</p>
<p>帝曰：四時之序，逆從之變異也，然脾脈獨何主？言四時之序，脈逆其順，則變異為病；然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各有所主，而脾獨何所主也？岐伯曰：脾脈者土也，孤臟以貫四傍者也。孤，一也。言脾以一臟貫通肝心肺腎，故無定位而專一時也。帝曰：然則脾善惡可得見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見，惡者可見。不專一時，寄王於四季，善則四臟之善，不見其為脾善也；惡則脈敗而可見耳。帝曰：惡者何如可見？岐伯曰：其來如水之流者，此謂太過，病在外；如鳥之喙者，此為不及，病在中。帝曰：夫子言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傍，其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灌，溉也，所謂水精四布是也。上文言貫，此言灌，其義並通。岐伯曰：太過則令人四支不舉；其不及則令人九竅不通，名曰重強。重，平聲。脾主四支，濕土太過，則備敦阜之化，故四支沉重不能舉動。其不及則無沖和土氣，五臟氣爭而令九竅不通，名曰重強，言邪勝也。帝矍然而起，再拜稽首曰：善。吾得脈之大要，天下至數五，色脈變，揆度奇恆，道在於一。矍然，芒然張其兩目也。稽首，首至地也。奇，變也。恆，常也。帝既善之，又言吾得脈之大要，天下之至數在五，其五色五脈之變病乎？若揆度病之變與常，其道豈眾多哉！在於一而已。一，下文所稱神轉不回是也。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五氣循環，不愆其序，是為神氣流轉而不回返，生生之機也。若卻而回返，則逆其常候，而神不得運轉，是自失其生機也。至數之要，迫近以微，五為天下之至數，而神轉不回，失其要也。然是道也，豈迂遠哉，豈粗跡哉，乃迫近而微者也。著之玉版，藏之臟腑，每旦讀之，名曰玉機。著之玉版，藏之臟腑，重至人之言也。玉機，以玉為機，象天儀者也，其機斡旋不息，今曰神轉不回，則亦玉機之斡旋耳，是故名之。</p>
<p>五臟受氣於其所生，傳之於其所勝，氣舍於其所生，死於其所不勝。病之且死，必先傳行至其所不勝，病乃死。受氣所在，謂受病氣於己之所生者也。傳所勝，謂傳於己之所克者也。氣舍所生，謂舍於生己者也。死所不勝，謂死於克己者也。此言氣之逆行也，故死。五臟順行則生，五臟逆行則死，上文受氣於其所生，是母反受氣於其子，故為逆為死。肝受氣於心，傳之於脾，氣舍於腎，至肺而死。木遇金克也。心受氣於脾，傳之於肺，氣舍於肝，至腎而死。火遇水克也。脾受氣於肺，傳之於腎，氣舍於心，至肝而死。土遇木克也。肺受氣於腎，傳之於肝，氣舍於脾，至心而死。金遇火克也。腎受氣於肝，傳之於心，氣舍於肺，至脾而死。水遇土克也。此皆逆死也。逆則神機不得運轉，故死。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肝死於申酉，心死於亥子，脾死於寅卯，肺死於巳午，腎死於辰戌醜未，此一日一夜五分之，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p>
<p>黃帝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五臟之氣相通，其臟氣輸移皆有次序，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以相次也。不治，法三月若六月，若三日若六日，傳五臟而當死，是順傳所勝之次。此言順傳所勝之次，即上文氣之逆行也，言在所不治者三與六，皆其傳次之期當死者也。蓋肝心脾肺腎，即乙丁己辛癸，假如乙一也；乙之次是丙，二也；丙之次是丁，三也，是上文受氣於所生也，是開不治之端者也。丁之次是戊，四也；戊之次是己，五也；己之次是庚，六也，是至其所不勝之期也，是前篇肝見庚辛死之謂也，故為不治。丁己辛癸皆如此例推之。三月六月三日六日者，月主一干，日亦主一干也，真藏之脈未見，期之以月，真藏脈見，期之以日也。故曰：別於陽者，知病從來；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陽，至和之脈，有胃氣者也。陰，至不和之脈，真臟偏勝，無胃氣者也。言能別於陽和之脈者，則一部不和，便知其病之從來。別於真臟五陰脈者，則其死生之期，可預知也。言知至其所困而死。肝見庚辛死，心見壬癸死之類，皆至其所困而死也。</p>
<p>是故風者百病之長也，長，上聲。風氣善行數變，百病莫能先之，故為長也。今風寒客於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客，風寒襲人，如客之至不常有也。畢直，盡直也。毫毛得風則燥，得寒則勁，故令畢直。皮膚者衛氣所居，陽之分也，風為陽邪，皮膚受風，是為重陽，故令發熱。寒為陰邪，皮膚受寒，則衛外之陽無所施泄，亦拂鬱為熱也。當是之時，可汗而發也；邪在皮膚，汗之則已。或痹不仁腫痛，痹，頑痹，肌肉失常之名。不仁，不柔和也。風寒傷血則腫，傷氣則痛，所謂氣傷痛，形傷腫也。當是之時，可湯熨及火灸刺而去之。湯，洗也。熨，烙也。火灸，灼艾也，刺，針也。弗治，病入舍於肺，名曰肺痹，發咳上氣。皮毛為肺之合，故弗治則邪入舍於肺，名曰肺痹，蓋肺氣不利之名也，故令有聲而發咳，息高而上氣。弗治，肺即傳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脅痛出食，失而弗治，肺即傳其所勝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又名曰厥。脅痛，肝痹之證。出食，厥之證也。蓋肝木之氣上升，氣逆而厥，食故因而出也。當是之時，可按若刺耳。弗治，肝傳之脾，病名曰脾風，發癉，腹中熱，煩心出黃，按，按摩也，脾受肝之風熱，故曰脾風。癉，熱中之名，所謂癉成為消中是也。腹中熱，煩心而出黃，亦詳癉之為證耳。當此之時，可按可藥可浴。弗治，脾傳之腎，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熱而痛，出白，一名曰蠱，疝瘕，聚氣而痛之名。冤熱，煩熱也。白，淫濁也。一名曰蠱，蟲蝕陰血之名。蟲蝕陰血令人多惑而志不定，名曰蠱惑。故女惑男亦謂之蠱，言其害深入於陰也。此名曰蠱，其亦病邪深入，令人喪志之稱乎？當此之時，可按可藥。弗治，腎傳之心，病筋脈相引而急，病名曰瘛，瘛，音異。後世作瘈。心主血脈，心病則血燥，血燥則筋脈相引而急，手足拘攣，病名曰瘛。當此之時，可灸可藥。弗治，滿十日，法當死。滿十日則天干一周，五臟生意皆息，故死。腎因傳之心，心即復反傳而行之肺，發寒熱，法當三噦死，言腎傳之心，心又復傳而行之肺，金火交爭，金勝則寒，火勝則熱，故發寒熱，然心為脾之母，肺為脾之子，心肺氣爭，脾不自安，發聲為噦。當五臟氣衰之時，三噦則死。下篇言七診之病，脈候改者，其死必噦噫是也。三噦，舊作三歲，僭改此。此病之次也。言此五臟相傳，是風寒客人為病之次第也。然其卒發者，不必治於傳，卒，音猝。言其倉卒即發者，隨經為患，不以次而入，亦不必依次治其相傳也。或其傳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二令，平聲。五志之發無常，故病亦不以次。因而喜大虛，則腎氣乘矣，喜則氣緩，故過於喜令心大虛，虛則腎氣乘之，水勝火也。怒則肝氣乘矣，怒則肝氣自傷，而勝氣乘之矣。悲則肺氣乘矣，悲則肺氣自傷，勝氣乘肺矣。恐則脾氣乘矣，恐，腎志也。恐則腎志自傷，脾土必因其虛而乘之。憂則心氣乘矣，心之變動為憂，憂則心氣自傷，勝氣乘其虛矣。此其道也。此其不次相傳之常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變，反其傳化。五臟相乘，而各五之，五五二十五變，反其傳化之常，不必以次相及也。傳，乘之名也。言傳者亦是相乘之異名爾。</p>
<p>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其氣動形，期六月死，真臟脈見，乃予之期日。予，與同。五臟氣完者能周一歲，今大骨枯槁則腎壞矣，大肉陷下則脾壞矣，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則肺壞矣，臟氣不能相接，遠求報氣，故令聳肩動形，是五臟已傷其半，何以能周一歲乎！故不過六月半歲之期當死。若真臟脈見，則生克可推，乃與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期一月死，真臟見，乃予之期日。內痛引肩項，心臟又壞矣，所未壞者惟厥陰，厥陰主血，陰血之生死期於月魄，故期以一月。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身熱，脫肉破䐃，真臟見，十日之內死。䐃，渠殞切。身熱，陰氣衰敗，孤陽獨灼也。脫肉，肌肉消盡如脫去也。䐃，肘膝髀厭高起之處。病人為陰火所灼，晝夜不安，其身轉側多，則䐃肉磨裂。若真臟脈見，則不能天干一周，故十日之內死。十日，舊作十月，僭改此。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肩髓內消，動作益衰，真臟未見，期一歲死，見其真臟，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搞，大肉陷下，腎與脾之陰氣壞也。肩髓內消，動作益衰，心與肺之陽氣壞也。陰陽俱衰，則無偏勝，如老人五臟齊衰，猶可持久，故遠期以一歲死。若見真臟之脈，則有偏勝之臟，乃以五行生剋推之，與之期其死日也。未見，舊作來見，僭改此。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腹內痛，心中不便，肩項身熱，破䐃脫肉，目眶陷，真臟見，目不見人，立死，其見人者，至其所不勝之時則死。腎主骨，骨枯者腎水衰也。脾主肉，肉陷者脾土衰也。肺主氣，氣滿者肺金衰也。脾主腹內，腹內痛者土敗木賊也。心中不便，肩項身熱，心火亢也。破䐃者，轉側多而䐃裂。脫肉者，疾苦久而肉消。諸脈者皆屬於目，目眶陷下，是諸經敗絕。目不見人，神水滅也。故立死。若能見人，則神水猶持，遇不勝之時則死。</p>
<p>急虛，身中卒至，五臟絕閉，脈道不通，氣不往來，譬於墮溺，不可為期。中，去聲。卒，音猝。急虛，暴絕也。中，邪氣深入之名。卒至，卒然而至，不得預知之也。絕，臟氣絕也。閉，九竅塞也。脈道不通，脈不至也。氣不往來，呼吸泯也。上件皆暴死之候，譬於陷溺，何以為期。其脈絕不來，若人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脫，真臟雖不見，猶死也。脈絕不來，真陽絕也。一息五六至，真陰絕也。故死。一說，諸虛卒中之病，脈絕不來，忽然一息五六至，必死也。</p>
<p>真肝脈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責責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澤，毛折乃死。真心脈至，堅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澤，毛折乃死。真肺脈至，大而虛，如以毛羽中人膚，色白赤不澤，毛折乃死。真腎脈至，搏而絕，如指彈石辟辟然，色黑黃不澤，毛折乃死。真脾脈至，弱而乍數乍疏，色黃青不澤，毛折乃死。諸真臟脈見者，皆死不治也。折，音舌。中，去聲。闢，音劈。數，音朔。五臟偏勝，無復沖和胃氣，各見臟脈，兼勝色，是真臟氣衰，賊來乘我也。率以毛折死者，皮毛得衛氣而充，毛折則衛氣敗絕，是為陰陽衰極，故死不治。</p>
<p>黃帝曰：見真臟曰死，何也？岐伯曰：五臟者皆稟氣於胃，胃者五臟之本也。土為萬物之母，故五臟皆稟氣於胃而母之，是胃為五臟之本也。臟氣者不能自致於手太陰，必因於胃氣乃至於手太陰也。諸臟不得胃氣，不能自致其氣於寸口，得胃氣始為沖和之脈見於寸口。故五臟各以其時，自為而至於手太陰也。為，去聲。言五臟失其胃氣，則不能自致其氣於寸口，乃各以其時，自為而至於寸口，是其真臟獨見，無復沖和胃氣者如此也。故邪氣勝者，精氣衰也，故病甚者，胃氣不能與之俱至於手太陰，故真臟之氣獨見，獨見者病勝臟也，故曰死。邪正不能兩立故也。帝曰善。</p>
<p>黃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脈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無後其時。後時則病患日深，故戒人無後其時。形氣相得，謂之可治；形與氣，陰與陽也。形氣相得，是陰陽相等，無有偏勝之弊，故為可治。色澤以浮，謂之易已；易，去聲，下同。天生五氣，人以鼻食之，入通五臟而生五。色澤，潤澤也。有色而又有澤，是氣血相營，故云易已。脈從四時，謂之可治；從，順也，脈來春弦夏鉤秋毛冬石，從四時也，是五臟通於天氣，生之徒也。脈弱以滑，是有胃氣，命曰易治，取之以時。脈弱以滑則不偏於弦鉤毛石，是有沖和胃氣，命曰易治也。取之以時，如春刺散俞，夏刺絡俞，秋刺皮膚，冬刺俞竅於分理之類也。形氣相失，謂之難治；形氣相失，是陰陽不等，兩者偏勝，則生克賊，故為難治。色夭不澤，謂之難已；天之五氣生人五色，既失其色，又不潤澤，是氣血皆壞，充養之難也，故難已。脈實以堅，謂之益甚；脈實以堅，真臟之類也，殊失沖和，是病益甚。脈逆四時，為不可治。陰陽四時者，萬物之根本也，逆之則災害生，故不可治，必察四難而明告之。四難，上四事也。</p>
<p>所謂逆四時者，春得肺脈，夏得腎脈，秋得心脈，冬得脾脈，其至皆懸絕沉澀，命曰逆四時。懸，脈來懸異也。絕，陰陽偏絕也。無復沖和之氣，但見真臟脈來也。沉為絕陽，澀為絕陰。未有臟形，於春夏而脈沉澀，秋冬而脈浮大，名曰逆四時也。上言其至皆懸絕，是有臟形也。此言未有真臟脈形，但於春夏生長之時，脈反沉澀；秋冬收藏之時，脈反浮大，是與四時相失，亦名曰逆四時者也。</p>
<p>病熱脈靜，泄而脈大，脫血而脈實，病在中脈實堅，病在外脈不實堅者，皆難治。此言脈不獨逆四時為難治，脈與證相失，亦為難治也。病熱脈靜，陽證得陰脈也。泄而脈大，脫血而脈實，真氣衰盡，而邪益進也。病在中，脈宜不及，而反實堅，是真臟形也。病在外，脈宜太過，而脈反不實堅，是真陽不足以鼓也。皆難治。</p>
<p>黃帝曰：余聞虛實以決死生，願聞其情。岐伯曰：五實死，五虛死。帝曰：願聞五實五虛。岐伯曰：脈盛，皮熱，腹脹，前後不通，悶瞀，此謂五實。瞀，音務。實，邪氣實也。心主脈，脈盛，心實也，肺主皮毛，皮熱，肺實也。脾主腹，腹脹，脾實也。腎主二便，前後不通，腎實也。肝之經脈貫鬲布肋上，連目系而開竅焉，則悶瞀者，肝家實也。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後，飲食不入，此謂五虛。虛，正氣虛也。脈細，心虛也。皮寒，肺虛也。氣少，肝虛也。泄利前後，腎虛也。飲食不入，脾虛也。帝曰：其時有生者何也？岐伯曰：漿粥入胃，泄注止，則虛者活；胃土為五臟之母，粥漿入胃，泄注止則母氣猶存，五虛可回也。身汗，得後利，則實者活，此其候也。身汗則表實除，得後利則裡實去，表實除則脈和而皮熱解，裡實去則腹脹消，二便利而悶瞀已也。五實悉罷，寧有不活者哉。</p>

<h2>決死生論二十</h2>
<p>決死生，辨決孰為死孰為不死也。王太僕改為三部九候論，茲復古焉。</p>
<p>黃帝問曰：願聞天地之至數、合於人形血氣，通決死生，為之奈何？此上舊有冗文九十九字，僭刪去。舊云：余聞九針於夫子，眾多博大，不可勝數，余願聞要道，以屬子孫，傳之後世，著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令合天道，必有終始，上應天光，星辰曆紀，下副四時五行，貴賤更立，冬陰夏陽，以人應之奈何？願聞其方。岐伯對曰：妙乎哉問也！此天地之至數。岐伯曰：天地之至數，始於一、終於九焉。五行生成之數，始於一終於九故也。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因而三之，三三者九，以應九野。一，奇也，陽也，故應天。二，偶也，陰也，故應地。三，參也，和也，故應人。九野，九州之分野。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決死生，以處百病，以調虛實，而除邪疾。三部，上中下也。三候，天地人也。隆古診脈，不獨寸口，於諸經之動脈皆診之，此云三部九候是也。詳見下文。</p>
<p>帝曰：何謂三部？岐伯曰：有上部，有中部，有下部，部各有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必指而導之，乃以為質。質，實也。上部天，兩額之動脈；足少陽膽經脈氣所行，太陽穴分也。上部地，兩頰之動脈；足陽明胃經脈氣所行，巨髎分也。上部人，耳前之動脈。手少陽三焦經脈氣所行，耳門分也。中部天，手太陰也；肺經脈氣所行，寸口是也。中部地，手陽明也；大腸經脈氣所行，合谷分也。中部人，手少陰也。心經脈氣所行，神門分也。下部天，足厥陰也；肝經脈氣所行，五里分也，在氣衝下三寸，動脈應手。女子取太衝，在足大指本節後二寸陷中是。下部地，足少陰也；腎經脈氣所行，內踝後太谿分也。下部人，足太陰也。脾經脈氣所行，在魚腹上，越兩筋之間，動脈應手，箕門分也。候胃氣則取足跗上之衝陽。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腎，人以候脾胃之氣。帝曰：中部之候奈何？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肺，地以候胸中之氣，人以候心。帝曰：上部何以候之？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頭角之氣，地以候口齒之氣，人以候耳目之氣。各以其位相近故也。三部者，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則為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臟。此合天地之至數也。故神臟五，形臟四，合為九臟。言上文九候，候神臟者五，候形臟者四。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腎藏志，神臟五也。一頭角，二耳目，三口齒，四胸中，形臟四也。合之為九臟。五臟已敗，其色必夭，夭必死矣。敗，遇其克賊而敗也。五臟已敗，則各見其夭然不澤之色，夭則必死矣。</p>
<p>帝曰：以候奈何？候，謂候其虛實而施治也。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氣之虛實，實則瀉之，虛則補之。度，音鐸。氣之虛實，謂諸臟之氣，各有虛實，實者瀉，虛者補，是調之也。必先去其血脈而後調之，去其血脈，謂去其瘀血之在脈者，以針決而出之是也。蓋瘀血壅塞脈道，必先去之，而後能調其氣之虛實也。無問其病，以平為期。無問其病之淺深新故，但以血氣平調為期也。</p>
<p>帝曰：決死生奈何？言辨決死生奈何？岐伯曰：形盛脈細，少氣不足以息者危。此下皆辨決死生也。形氣相得為陰陽相等，生之徒也。若人形體肥盛，而脈反細，氣反少不足以息，是陰有餘陽不足，陽不足則無以行生長之令，故危，形瘦脈大，胸中多氣者死。若人形體消瘦，而脈反大，胸中反多氣，是陽有餘陰不足，陰不足則孤陽不能獨留，故死。形氣相得者生。形，陰也。氣，陽也。形氣相得，是陰陽相停，無所偏勝克賊，故生。參伍不調者病。不調，少有相失，不得調和也。參伍不調，言於三部九候、或有一二不調者參伍其中，亦為愆和有病。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三部九候皆相失，則無一不病者矣，故死。上下左右之脈相應，如參舂者病甚。上，頭部也。下，足部也。左右，兩手也。參舂，大而有力，與參舂同等也。是為太過之脈，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數者死。數，上聲。不可數，謂脈來十至以上，不可以數計也。故為死。中部之候雖獨調，與眾臟相失者死。上部下部已不相應，中部獨調，固非能久也。中部之候相減者死。減於上下，是中部氣衰也，亦死。目內陷者死。諸脈者皆屬於目，故五臟之精入目而結五輪；又太陽之脈注於目上，少陽之脈注於目側，陽明之脈承於目下，故目內陷者，是諸經之氣皆絕，必死之候也。足太陽氣絕者，其足不可屈伸，死必戴眼。足太陽經起於睛明吊晴，下合膕中，以下貫腨內，出外踝之後，循京骨至小指外側端。故太陽氣絕者，死必戴眼而上視，又其兩足不可屈伸也。此節舊在下文真臟脈見者勝死下，僭次於此。瞳子高者太陽不足，戴眼者太陽已絕，此決死生之要，不可不察也。太陽膀胱之脈上注於目，瞳子高者，乃太陽不足，故牽引上視而瞳子高也。戴眼者，瞳子高而又高，如戴其眼於巔頂之上也，是為太陽已絕。此辨決死生之要，惡可以不察。此節舊在後文以見通之之下，僭次於此。</p>
<p>帝曰：何以知病之所在？岐伯曰：察九候獨小者病，獨大者病，獨疾者病，獨遲者病，獨熱者病，獨寒者病，獨陷下者病。此七診之脈也。陷下，沉伏也。言九候之中，見此七診，病之所在也。以左手於病者足上，上去踝五寸按之，以右手取病者足，當踝而彈之，踝，胡瓦切。舊無於病者取病者六字，昆僭增之。下以字，舊作庶，僭改以。足上去內踝五寸，足三陰之脈也。其應過五寸以上，蠕蠕然者不病；其應疾，中手渾渾然者病；中手徐徐然者病；蠕，音軟。中，去聲。蠕蠕，蟲動貌，謂動而適乎中者也。渾渾，動之過。徐，徐動而不及者也。其應上不能至五寸，彈之不應者死。陰氣絕，故不應也。是以脫肉身不去者死。脫肉，消瘦也。身不去，筋弱骨痿不能步也。中部乍疏乍數者死。數，音朔。乍疏乍數，虛陽明滅之象也。其脈代而鉤者，病在絡脈。代，止而有常也。鉤，夏脈也。夏氣在絡，故脈代而鉤者病在絡脈，絡脈受邪，則經氣留滯不能承續，故脈代。九候之相應也。上下若一，不得相失。言小大遲疾貴相等也。一候後則病，二候後則病甚，三候後則病危，所謂後者，應不俱也。應不俱，言脈來應手不皆同也。察其腑臟，以知死生之期，察其病之或在臟或在腑，皆有死生之期，遇其克賊則死，遇其王氣則生，可以推而知也。必先知經脈，然後知病脈，經脈，經常不病之脈，病脈，腑臟受病之脈。真臟脈見者勝死。真臟脈者，上篇真肝脈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責責然，如按琴瑟弦之類是也。勝死，遇其勝己者則死，肝見庚辛死之類是也。</p>
<p>帝曰：冬陰夏陽奈何？言死時也。岐伯曰：九候之脈皆沉細懸絕者為陰，主冬，故以夜半死。躁盛喘數者為陽，主夏，故以日中死。數，音朔。以陰遇陰，以陽遇陽，各助其邪，故咸死也。是故寒熱病者，以平旦死。寒病死於夜半，熱病死於日中，以時之陰陽助邪也，則夫寒熱交作之病，其死以平旦矣。蓋平旦之際，昏明始判之時，陰陽交會之期也，故寒熱交作之病以斯時死。熱中及熱病者，以日中死。陽極助邪也。病風者，以日夕死。厥陰主風，日夕厥陰助邪，故死。病水者，以夜半死。亥子為水，助其邪也。其脈乍疏乍數，乍遲乍疾者，日乘四季死。乍疏乍數，乍遲乍疾，脾絕之脈也。日乘四季，辰戌醜未也，助其土邪，故令死耳。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脾主形肉，而為五臟之母，若形肉已脫，是母氣大壞，即使九候雖調，猶死也。七診雖見，九候皆從者不死。七診，獨大獨小獨遲獨疾獨寒獨熱獨陷下也，言此脈雖見，若九候皆從，則不死。從，順也，言順乎四時也。如少陽之至，乍大乍小之類，則皆從順之脈，不得謂死也。所言不死者，風氣之病，及經月之病，似七診之病而非也，故言不死。風之傷人也，頭先受之，則上部之脈當獨大獨疾獨熱也。經月之病，血行之餘，下部之脈不足，當獨小獨遲獨寒獨陷下也，是皆似七診之脈病而非也，故言不死。若有七診之病，其脈候亦敗者死矣。言有七診之病，臟腑既偏勝矣，其脈候亦敗，而見偏勝偏弱者，死之屬也。必發噦噫。胃氣作聲謂之噦，心氣作聲謂之噫，然胃為百骸之母，心為一身之主，垂死必發噦噫者，既傷其母，又傷其主也。</p>
<p>必問其所始病，與今之所方病，必原其始而要其終，欲得病之標本也。而後各切循其脈，視其經絡浮沉，以上下逆從循之，各切，各於九候切之也，以指親其脈謂之切，以指由其脈謂之循。脈之徑行者為經，支橫者為絡，浮而可見者為孫絡。脈在表為浮，在裡為沉。高者為上，卑者為下。以指迎之為逆，隨之為從。其脈疾者不病，其脈遲者病，此所謂疾，謂脈往來速也。此所謂遲，謂脈往來緩也。速則氣強盛，故不病。遲則氣衰弱，故病。脈不往來者死，脈之出者謂之往，脈之入者謂之來，一往一來，陰陽之屈伸也，脈不往來，是陰陽乖戾，故死。皮膚著者死。著，著同。干槁而皮膚著於骨也。是血液盡亡，營衛不充，故死。</p>
<p>帝曰：其可治者奈何？問七診之病，可治者奈何？岐伯曰：經病者治其經，脈之直行者謂之經，經病者治其經，謂即其經而刺之也。孫絡病者治其孫絡血，脈之浮於皮膚可見者謂之孫絡。病，謂孫絡之中，波隴高起瘀血留止也。如是則刺其孫絡，出其瘀血。血病身有痛者治其經絡。言血病之人身有痛者，察其何經何絡，從而刺之，其病者在奇邪，奇邪之脈，則繆刺之。奇邪，奇經之邪，謂沖督任帶，陽蹻陰蹻，陽維陰維也，病在此八脈者，則不拘於十二經矣，宜繆刺之。繆刺，謂奇經八脈各有所會，求其經穴而刺之，上下左右不拘其常，世之八法針，蓋其遺教也。留瘜不易，節而刺之。廋，《論語》人焉廋哉之廋，匿也。言病邪留匿而不移，則節累刺之，以病去為度也。廋，舊作瘦，僭改此。上實下虛，切而從之，索其結絡脈，刺出其血，以見通之，三部之脈宜相等，不得有虛實也，若上部實而下部虛，此絡脈結邪也。則切其脈而從其經，索求其結絡之脈，刺出其瘀壅之血，以見血為通也。手指及手外踝上，五指留針。此上部氣實之刺法也。言血實於上者，既求結絡之脈，刺出其血，若氣實者當何如？宜於手指之端，及手外踝上，刺之以泄其氣，不必出血，但於五指之端，久留其針，則氣從針泄，實者平矣。此節舊本以為錯簡，昆僭注此。</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七卷</h1>

<h2>經脈別論二十一</h2>
<p>言經脈別有所論，出於常譚之外也。</p>
<p>黃帝問曰：人之居處動靜勇怯，壯者謂之勇，弱者謂之怯。脈亦為之變乎？岐伯對曰：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為，去聲。恚，音穢。恚，小怒也。變，變易常候而病也。是以夜行則喘出於腎，淫氣病肺。此下四條言喘，後五條言汗，氣血之分也。腎受氣於亥子，故夜行則勞骨損陰，喘出於腎。淫氣，氣有餘而偏勝為患也。病肺，腎少陰之脈上入肺中，喘氣上逆，肺苦之也。有所墮恐，喘出於肝，淫氣害脾。墮傷筋，筋屬於肝，故墮恐喘出於肝。淫氣害脾，木傳土也。有所驚恐，喘出於肺，淫氣傷心。驚則神越，氣亂於胸中，故喘出於肺。心藏神，神亂則邪入，故淫氣傷心。度水跌僕，喘出於腎與骨，度，渡同。濕氣通於腎，跌僕傷於骨，故喘出焉。當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病也。氣行，淫氣流行也。著者，淫氣不得流行，著於一處而為病也，壯弱不同，病亦判然矣。故曰：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也。勇可以知有餘，怯可以知不足，骨可以知腎，肉可以知脾，皮膚可以知肺，又可以知衛氣，情病之所由來也。故飲食飽甚，汗出於胃。此下五條，言過用者之損陰也。汗，陰液也。言飲食本以養胃，若其飽甚而汗，則汗為胃液，非平人陰陽和而汗出也。驚而奪精，汗出於心。奪精，精神將散，若有所奪去之意，蓋驚氣入心，故驚而奪精者，汗從心出也。持重遠行，汗出於腎。持重遠行，則骨疲極，腎主骨，故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肝主筋而藏魂，疾走則傷筋，恐懼則傷魂，肝受其傷，故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搖體勞苦，用力勤作也。脾主四支，故汗出於脾。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於過用，此為常也。五臟受氣，各有常分，過用而耗其真，則生病矣。食氣入胃，散精於肝，淫氣於筋。精，五穀之精也。淫氣，浸淫滋養之氣也。肝主筋，故淫氣於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濁氣，上焦氤氳之氣也，歸於心則為血，淫其精者於脈，是為十二經也。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言脈氣流於諸經，經氣上歸於肺，肺居諸臟腑之上，為百脈之所朝宗，其精者輸之於皮毛也。毛脈合精，行氣於玄府。毛屬肺氣，脈屬心血，毛脈合其精，則行氣於玄府，是為衛氣。玄府，腠理也。舊無玄字，昆僭增之。府精神明，留於四臟，氣歸於權衡。玄府之表，精明神氣，常留止於四臟。四臟，形之四臟，一頭角，二耳目，三口齒，四胸中也。氣歸於權衡，言其平等而無低昂也。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又持權衡之法，以取平於氣口，分其三部，成其尺寸，以決病之死生。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遊，流行也。溢，湧溢也。《靈樞》所謂中焦如漚是也。精氣，飲之精氣也。輸，轉輸傳運之名也。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脾雖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既得水穀精氣，則散而升之，上歸於肺，《靈樞》所謂上焦如霧是也。肺雖為清虛之臟，而有治節之司，主行營衛，通陰陽，故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靈樞》所謂下焦如瀆是也。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夫既上升下降，由是水穀之精，四散而布，五經之氣，一機流行，合於四時寒暑，符於五臟陰陽，揆度於造化盈虛，用為常道也。太陽臟獨至，厥喘虛氣逆，是陰不足陽有餘也。獨至，謂失其沖和之脈，獨見太陽脈象，下文象三陽而浮是也。故病厥逆而喘，虛氣上衝，是少陰腎水不足，而太陽膀胱獨有餘也。表裡當俱瀉，取之下俞。謂束骨、太谿二穴也。虛者亦瀉之，謂其為邪之所湊也。陽明臟獨至，是陽氣重並也，當瀉陽補陰，取之下俞。陽明之脈獨至，下文象大浮是也。陽氣重並，謂陽經見陽證，重陽無陰也，故當瀉陽補陰。下俞，謂陷谷、太白二穴也。少陽臟獨至，是厥氣也，蹻前卒大，取之下俞，卒，猝同。少陽脈獨至，下文滑而不實是也。少陽為甲木，其性上行，故病則為厥氣。蹻，足踝也。少陽膽脈下出外踝之前，病故蹻前卒然腫大。下俞，謂臨泣也。少陽獨至者，一陽之過也。一陽，少陽也。過，謂太過也。太陰臟搏者，用心省真。搏，下文伏鼓是也。言手太陰之脈伏而鼓，或是懸絕而搏，謂之真臟，或是陰中別陽，謂之有子，是宜用心省真，不可忽也。五脈氣少，胃氣不平三陰也，五脈，五臟之脈也。氣少，脈來無力也。胃氣，沖和穀氣也。不平，不調也。三陰，謂脾也。言五臟之脈氣少者，是沖和穀氣不調於脾，而偏勝於脾也。蓋脾為坤土，有母道焉，五臟皆受氣於脾而後治，若胃氣不調於脾，則諸脈皆失其母，無以受氣，故氣少也。宜治其下俞，補陽瀉陰。下俞，陷谷、太白二穴，補者謂其虛，瀉者謂其實也。一陽獨嘯，少陽厥也。一陽，足少陽膽，手少陽三焦也。嘯，耳鳴也。二經之脈皆入耳，故耳鳴，謂其經氣厥逆也。陽並於上，四脈爭張，氣歸於腎，肝心脾肺四脈爭張，而陽並於上者，是腎氣不足，一水不能勝五火，過宜歸於腎也。宜治其經絡，瀉陽補陰。脈之直者為經，支者為絡，瀉陽所以去火，補陰所以益水。一陰至，厥陰之治也，真虛㾓心，厥氣留薄，發為白汗，調食和藥，治在下俞。㾓，音狷。和，平聲。一陰，手厥陰心主，足厥陰肝也。至，《難經》所謂沉短而敦也。治，主治也。真虛，真氣虛。㾓心，心痠痛也。蓋手厥陰之脈出屬心包絡，足厥陰肝脈上貫膈，宜其㾓心也。厥氣，逆氣也。留薄，留而不散，與正氣相薄也。發為白汗者，邪實於裡則表虛，表虛汗出，故曰白汗。白汗者，氣為陽，其色白也。調食者，不得有餘，不得不足，以調為節也。和藥者，不得過涼，不得過熱，以和為節也。下俞，謂太衝也。帝曰：太陽臟何象？問其脈象也。岐伯曰：象三陽而浮也。經言太陽脈至洪大而長，洪為陽，大為陽，長為陽，是其象有三陽也。太陽主表，故脈浮。帝曰：少陽臟何象？岐伯曰：象一陽也，一陽臟者，滑而不實也。滑為陽，滑而不實，故謂之一陽。帝曰：陽明臟何象？岐伯曰：象大浮也。大為陽，浮為陽，大而浮，陽明之脈象也。太陰臟搏，言伏鼓也。上言太陰臟搏者，用心省真，此釋其搏字之義，是伏而鼓也。二陰搏至，腎沉不浮也。言二陰搏至云者，是腎沉不浮也。上文無二陰搏至之句，而此釋之，蓋闕之也。</p>
<p>此篇自太陽臟獨至以下，言經脈證象，自是一家，故云別論。</p>

<h2>臟氣法時論二十二</h2>
<p>言五臟之氣法象於時也。</p>
<p>黃帝問曰：合人形以法四時五行而治，何如而從？何如而逆？得失之意，願聞其事。岐伯對曰：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貴更賤，以知死生，以決成敗，而定五臟之氣，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間，去聲。五行之道，當其王時則貴，非其王時則賤。帝曰：願卒聞之。卒，如字。岐伯曰：肝主春，以應木也。足厥陰少陽主治，厥陰肝，乙木也。少陽膽，甲木也。二經相為表裡，皆行於足。其日甲乙，甲為陽木，乙為陰木。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肝為將軍之官，志怒而急，急則自傷而苦之矣。宜食甘以緩之，則急者可平也。心主夏，以應火也。手少陰太陽主治，少陰心，丁火也。太陽小腸，丙火也。二經相為表裡，皆行於手。其日丙丁，丙為陽火，丁為陰火，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心以長養為令，誌喜而緩，緩則心氣散逸，自傷其神矣，急宜食酸以收之。脾主長夏，長夏，謂六月也，脾氣王之以應土。足太陰陽明主治，太陰脾，己土也。陽明胃，戊土也。二經相為表裡，皆行於足。其日戊己，戊為陽土，己為陰土，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脾以制水為事，喜燥惡濕，濕勝則傷脾土，宜食苦以燥之。肺主秋，以應金也。手太陰陽明主治，太陰肺，辛金也。陽明大腸，庚金也。二經相為表裡，皆行於手。其日庚辛，庚為陽金，辛為陰金。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肺為清虛之臟，行降下之令，若氣上逆，則肺苦之，急宜食苦以泄肺氣。腎主冬，以應水也。足少陰太陽主治，少陰腎，癸水也。太陽膀胱，壬水也。二經相為表裡。皆行於足。其日壬癸，壬為陽水，癸為陰水。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通氣也。腎者水臟，喜潤而惡燥，若燥，則失潤澤之體而苦之矣，宜食辛以潤之。蓋辛者金之味，能開腠理而泄其燥，能致津液而使之潤，又能通氣而令氣化也。</p>
<p>病在肝，愈於夏，子能制賊也，蓋火能平金，金為肝之賊。夏不愈，甚於秋，子休而賊王也。秋不死，持於冬，賊氣休，而得母氣以養之也。起於春，自逢生王之時，故復起。禁當風。風氣通於肝，故禁之勿犯。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之火，能制勝己之金，丙丁不愈，加於庚辛，逢其勝己者。庚辛不死，持於壬癸，遇其生己者。起於甲乙自逢其王也。肝病者，平旦慧，下晡甚，夜半靜。平旦，寅卯也，時當木王，故爽慧。下晡，申酉也，時當金王，故甚。夜半，子也，時為母王，故靜。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肝木喜條達而惡抑鬱，散之則條達，故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順其性為補，反其性為瀉，肝木喜辛散而惡酸收，故辛為補而酸為瀉也。病在心，愈在長夏，長夏不愈，甚於冬，冬不死，持於春，起於夏，例如肝也。禁溫食熱衣。溫熱則助病邪，故禁止之。心病者，愈在戊己，戊己不愈，加於壬癸，壬癸不死，持於甲乙，起於丙丁。例亦猶肝也。心病者，日中慧，夜半甚，平旦靜。日中，午也，時當火王，故爽慧。夜半，子也，時當水王，水能勝火，故甚。平旦，寅卯也，時當木王，木為火之母，故靜，心欲軟，急食鹹以軟之，萬物之生心皆柔軟，故心欲軟，心病則剛燥矣，宜食鹹以軟之。蓋咸從水化，故能濟其剛燥使軟也。用鹹補之，甘瀉之，心火喜軟而惡緩，故咸為補，甘為瀉也。病在脾，愈在秋，秋不愈，甚於春，春不死，持於夏，起於長夏，義如肝例。禁濕食飽食，濕地濡衣。濕食，水果之類。飽食過其分量，適足以傷脾也。濕能病脾，故濕地濡衣皆在所禁。脾病者，愈在庚辛，庚辛不愈，加於甲乙，甲乙不死，持於丙丁，起於戊己。上以一歲之五行推之，此推以一旬之五行也。脾病者，日昳慧，日出甚，下晡靜。昳，音迭。此以一日之五行推也。日昳，戌也，時當土王，故爽慧。日出，寅卯也，時當木王，木能剋土，故病甚。下晡，申酉也，時當金王，能平其賊邪，故靜。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脾以溫厚沖和為德，故欲緩，病則失其緩矣，宜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脾喜甘而惡苦，故苦為瀉而甘為補。病在肺，愈在冬，冬不愈，甚於夏，夏不死，持於長夏，起於秋，例同肝也。禁寒飲食寒衣。形寒飲冷則傷肺。故禁寒飲食寒衣。肺病者，愈在壬癸，壬癸不愈，加於丙丁，丙丁不死，待於戊己，起於庚辛。病輕則以歲月期之，上文是也。重則以旬日期之，此文是也。垂死則以旦暮計之，下文是也。肺病者，下晡慧，日中甚，夜半靜。下晡，申酉也，時當金王，故爽慧。日中，午也，時當火王，火能剋金，故甚。夜半，子也，時當水王，水能勝火，是制其賊邪也，故靜。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肺以收斂為德，主秋令者也，故欲收，病則失其政矣，宜食酸以收之。用酸補之，辛瀉之。肺金喜酸收而惡辛散，故酸為補而辛為瀉也。病在腎，愈在春，春不愈，甚於長夏，長夏不死，持於秋，起於冬，義例如初。禁犯焠㗜熱食溫炙衣。焠，音翠。㗜，音埃。腎惡燥，故禁之。腎病者，愈在甲乙，甲乙不愈，甚於戊己，戊己不死，持於庚辛，起於壬癸。義如前注。腎病者，夜半慧，四季甚，下晡靜。夜半，子也，時當水王，故爽慧。四季，辰戌醜未也，時當土王，土能剋水，故甚。下晡，申酉也，時當金王，金能生水，故靜。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腎以寒水為象，堅勁為德也，病則失其堅矣，宜食苦以堅之，蓋苦物氣寒以滋腎也。用苦補之，咸瀉之。苦能堅之，故謂補。咸能軟堅，故謂瀉。</p>
<p>夫邪氣之客於身也，以勝相加，邪氣，不正之氣也。客，對主而言，以正氣為主，則邪氣為客也。以勝相加者，六淫得時之勝，則加人為病也。至其所生而愈，謂己所生之氣也。至其所不勝甚，謂克已之氣也。至其所生而持，謂生己之氣也。自得其位而起。逢己之王也。必先定五臟之脈，乃可言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間，去聲。定五臟之脈者，定其真臟之脈也，謂肝弦心鉤肺毛腎石脾代，脈來過甚，更無沖和胃氣也。五者之脈有一見焉，是胃氣已絕，乃可言其病間與甚之時，又可以決其死生之期，如上文之所論是也。</p>
<p>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小腹，令人善怒。此肝之實邪為病也。肝脈布脅肋，抵小腹，病實則兩脅下痛引於小腹。肝志怒，故善怒。虛則目𢟨𢟨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如人將捕之，䀮䀮，音荒。肝脈入頏顙，連目系，目為肝之竅，耳竅內通頏顙，今肝血氣虛，故令目䀮䀮無所見，耳無所聞。肝藏魂，魂不安則善恐，如人將捕之。取其經，厥陰與少陽，厥陰肝與少陽膽表裡臟腑也，未有髒病而腑不病者；又少陽經脈循脅裡，繞毛際，起目銳眥，入耳中，亦為上件諸病，故並取其經穴之宜刺者，而酌其補瀉焉。氣逆則頭痛耳聾不聰頰腫，氣逆而上則上實，故頭痛耳聾頰腫，亦以厥陰肝脈與督脈會於巔，下頰裡；少陽膽脈入耳中，加頰車，病故如此，取血者。取其在經血者刺而出之，所以瀉實也。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膺背肩甲間痛，兩臂內痛。手少陰心脈出腋下，循臂內後廉。手心主之脈起於胸中，循胸出脅，下腋三寸，上抵腋下，行臂內兩筋之間。又心與小腸為臟腑表裡，其經脈繞肩胛，交肩上。病故有上件諸證。支滿者，兩脅支離而滿也。虛則胸腹大，脅下與腰相引而痛，心主之脈起於胸中，下膈歷絡三焦，其支者循胸出脅，故令胸腹大，脅下與腰相引而痛也。取其經，少陰太陽，並取太陽小腸者，以小腸為心之府也。舌下血者。心開竅於舌，故取舌下血以瀉其實。其變病，刺郄中血者。變病，如笑不休之類，凡心經實邪發病皆是，郄中，陰郄穴也，為手少陰之郄，在手掌後脈中，去腕五分。刺血所以瀉實。脾病者，善飢肉痿，身重，足不收，行善瘛，腳下痛。脾主消磨飲食，脾強則令善飢。脾主肌肉，脾病則令肉痿。脾象土之敦厚，病故身體沉重。足不能收，步而行瘛，手足抽掣也。脾主四支，故令瘛。腳下痛者，脾之經脈起足大指之端，循指內側白肉際，過核骨後，上內踝前廉，上腨內，循脛骨後，故令腳下痛也。虛則腹滿腸鳴，飧泄食不化，脾虛則失其健運之用，而中氣失治，故腹滿腸鳴，飧泄而食物不變。取其經，太陰陽明少陰血者。陽明胃與太陰脾相為表裡臟腑，故並取之。取少陰血者，以有上文腳下痛故取之，蓋少陰腎脈起於小指之下，斜趨足心，足心，腳下也。肺病者，喘咳氣逆，肩背痛，汗出，尻陰股膝髀㠟胻足皆痛。尻，苦刀切。肺主氣，病故喘咳氣逆。肺系肩背而俞在焉，故肩背痛。肺主皮毛，病則皮毛疏泄，故汗出。此肺之常候也。若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皆痛者何哉？肺為清虛之臟，主呼出而升陽，肺病則清陽陷於下部，不能自升，邪氣實而為痛耳。虛則少氣不能報息，耳聾嗌乾，肺主氣，虛則氣衰，故少氣不能報入息也。耳者腎之竅，腎水為肺金之子，母病則子失養，故耳聾。嗌，喉嚨也，是為肺系，肺虛則津液不足以潤系，故令嗌乾。取其經，太陰足太陽之外厥陰內血者。太陰，肺之本經也，故取而刺之。更取足太陽膀胱經於足外，取厥陰肝經於足內者，前件尻陰痛屬太陽，股膝髀腨胻足皆痛，外屬太陽，內屬厥陰也。取血所以瀉實。腎病者，腹大脛腫，喘咳，身重，寢汗出，憎風。腎少陰之脈，上腨內，挾臍，循腹裡，入肺中，病故腹大脛腫而喘咳也。腎主骨，腎病則骨痿，故身重。腎虛之人，寢則衛外之陽湊入於陰中，則表疏而汗自泄。憎風者，汗多亡陽，衛氣虛而不固，故遇風而憎也。虛則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樂，樂，音洛。腎脈注胸中，故胸中痛。腎脈上自幽門，下至橫骨，挾腹中行兩傍各半寸，是其脈挾臍循腹裡也，故大腹小腹皆痛。清厥，清冷而四末厥逆也。蓋四末之陽氣受於胸腹，胸腹既病，則陽氣不宣於四末，故清厥也。意不樂者，胸中即膻中，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胸中痛故意不樂也。取其經，少陰太陽血者。少陰腎之經，太陽經少陰之表，腎之府也，故兼取而調之。血者所以瀉實。</p>
<p>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棗葵皆甘。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是也。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是也。肺色白，宜食苦，麥羊肉杏薤皆苦。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是也。脾色黃，宜食鹹，大豆豕肉慄藿皆咸。脾苦濕，咸能泄濕，故食之。瓜果肉菜得鹽而濕出，理可知矣。腎色黑。宜食辛，黃黍雞肉桃蔥皆辛，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是也。辛散，酸收，甘緩，苦堅，咸軟。此釋五味之用也。毒藥攻邪，藥，金石草木魚蟲鳥獸之類，皆可以祛邪養正者也；然辟邪安正，惟毒為能，故通謂之毒藥也。五穀為養，養正氣也。五果為助，助其養也。五畜為益，言有補益也。五菜為充，充實於臟腑也。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經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又曰：氣歸精，味歸形，故合而服之，可以補精益氣。此五者，有辛酸甘苦鹹，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緩或急，或堅或軟，四時五臟，病隨五味所宜也。詳在上文。</p>

<h2>宣明五氣篇二十三</h2>
<p>宣，發也。五氣，木火土金水也。言五氣有入，有病，有並，有惡，有液，有禁，有發，有亂，有邪，有藏，有主，有傷，有應，是篇皆發明之。</p>
<p>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鹹入腎，甘入脾，是謂五入。五味所入，各以類從，《易》所謂同氣相求也。</p>
<p>五氣所病：心為噫，心不受邪，噫而出之，象火上炎，煙隨焰出也。肺為咳，邪擊於肺，故為咳，象金堅勁，叩之有聲也。肝為語，語之再三，象木之枝條委曲也。脾為吞，脾主味，故為吞，象土之包容，為眾物所歸。腎為欠為嚏，嚏，音帝。欠，曲引其身之名，水性下流而主收引，欠則象其收引也。嚏，鼻出聲之名，嚏噴是也。鼻為肺之竅，腎病何以有之？蓋腎之經脈，貫肝膈，入肺中，肺得其循經之邪，輸之於竅，則令人連聲而嚏也。胃為氣逆為噦為恐，胃中熱則氣上逆，胃中寒則為噦。恐為腎志，胃病何以有之？蓋胃為土，腎為水，土實則刑乎水，故令恐。大腸小腸為泄，大腸小腸為變化出物之官，中和則治，偏於寒固泄，偏於熱亦令泄也。下焦溢為水，下焦為分注之所，氣窒不瀉，則溢而為水。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膀胱為水注之腑，若邪實膀胱，不得通利，則謂之癃。若下焦氣弱，不能約束膀胱以固津液，則為遺溺。膽為怒，膽為中正之官，無偏無黨，其性剛決，故為怒也。是謂五病。心肺肝脾腎，五臟病也。胃大腸小腸膀胱膽，五腑病也。</p>
<p>五精所並：精氣並於心則喜，並於肺則悲，並於肝則憂，並於脾則畏，並於腎則恐。五精，五臟之精氣也。並，合而入之也。五臟精氣各藏其臟則不病，若合而並於一臟，則邪氣實之，各顯其志，心則喜，肺則悲，肝則憂，脾則畏，腎則恐也。是謂五並，虛而相併者也。言由本臟之虛。故他臟乘其虛而併入之，所謂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是也。</p>
<p>五臟所惡：心惡熱，肺惡寒，肝惡風，脾惡濕，腎惡燥，惡，俱去聲，下同。熱傷心，故心惡熱。寒傷肺，故肺惡寒。風傷肝，故肝惡風。濕傷脾，故脾惡濕。燥傷腎，故腎惡燥。是謂五惡。</p>
<p>五臟化液：心為汗，肺為涕，肝為淚，脾為涎，腎為唾，心主血，汗者血之餘，故汗為心液。涕出於鼻，肺之竅也，故為肺液。淚出於目，肝之竅也，故為肝液。涎出於口，脾之竅也，故為脾液。唾出於廉泉二竅，二竅挾舌本，少陰腎脈循喉嚨，挾舌本，故唾為腎液。是謂五液。</p>
<p>五味所禁：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辛，陽氣，氣，亦陽也，同氣相求，故辛走氣，辛主發散，氣弱者食之，則氣益虛耗矣，故在所禁。咸走血，血病無多食鹹；咸，陰也，血，亦陰也，同氣相求，故咸走血，血得咸則凝結而不流，故血病禁咸也。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苦，陰也，骨，亦陰也，氣同則入，故苦走骨，骨得苦則陰益甚，骨重而難舉矣，故骨病禁苦。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甘，土地，肉，亦土也，相從以類，故甘走肉，肉得甘則病膚腫肉脹者滋甚矣，故肉病禁甘。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酸，木也，筋，亦木也，以類相從，故酸走筋，筋得酸則病拘攣收引者益加矣，故筋病無多食酸。是謂五禁；無令多食。令，平聲。</p>
<p>五病所發：陰病發於骨，骨屬陰也。陽病發於血，血生於心而主夏令，故陽病發於血。陰病發於肉，肉屬至陰故也。陰病發於夏，火炎水乾之象也。陽病發於冬，水盛火滅之象也。是謂五發。</p>
<p>五邪所亂：邪入於陽則狂，邪，陽邪也。陽邪入於陽，是重陽也，故令狂。邪入於陰則痹，邪，陰邪也。痹，痹論所謂五臟痹也。陰邪入於陰，是重陰也，則為五臟痹。搏陽則為巔疾，搏陽，邪氣搏於陽部也，是為上實下虛，故為巔頂疾。搏陰則為喑，喑，讀作音，又煙，入聲。搏陰，邪氣搏於陰脈也。喑，瘂也。蓋太陰脾脈挾咽，連舌本，散舌下；少陰腎脈循喉嚨，挾舌本；厥陰肝脈循喉嚨之後，邪正相搏於此三陰之脈，則喉嚨閉塞，舌本不利，令失音而瘂。又肺為太陰而主氣，故肺病令人聲喑；傳曰：言者心之聲。故驚氣入心，令人失聲，皆搏陰為喑之意也。陽入之陰則靜，陽入之陰，則陰實而陽虛，陽虛生外寒，陰實生內寒，內外皆寒，是故靜也。陰出之陽則怒，陰出之陽，則陽實而陰虛，陰虛生內熱，陽實生外熱，內外皆熱，是故躁而怒也。是謂五亂。</p>
<p>五邪所見：春得秋脈，夏得冬脈，長夏得春脈，秋得夏脈，冬得長夏脈，此皆勝己之脈，故謂之邪。名曰陰出之陽，病善怒不治，言五邪之脈，名為真臟之陰脈，出於陽和脈之上，病不善怒則可治，若善怒是肝木已燥，東方生生之本已亡矣，故不治。是謂五邪，皆同，死不治。此又決言其同，是死證也。</p>
<p>五臟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是謂五臟所藏。情之所主謂之神，並精而出入者謂之魄，隨神而往來者謂之魂，心之憶念謂之意，專意不移謂之志。</p>
<p>五臟所主：心主脈，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腎主骨。謂之主者，存亡以之，治亂以之，各有所主，以為依歸也。是謂五主。</p>
<p>五勞所傷：久視傷血，損於心也。久臥傷氣，損於肺也。久坐傷肉，損於脾也。久立傷骨，損於腎也。久行傷筋，損於肝也。是謂五勞所傷。</p>
<p>五脈應象：肝脈弦，象木之垂枝也。心脈鉤，象帶鉤之曲而倨也。脾脈代，象四時之更代也。肺脈毛，象羽毛之輕澀也。腎脈石，象石之沉實也，是謂五臟之脈。</p>

<h2>血氣形志篇二十四</h2>
<p>篇內論血氣之多少，形志之苦樂，故以名篇。</p>
<p>夫人之常數，太陽常多血少氣，少陽常少血多氣，陽明常多氣多血，少陰常少血多氣，厥陰常多血少氣，太陰常多氣少血，此天之常數。諸經之血氣多少，乃天之常數然也，故用針之道，常瀉其多；大凡外疾，當分其經之氣血多少而為補瀉也。</p>
<p>足太陽與少陰為表裡，少陽與厥陰為表裡，陽明與太陰為表裡，是為足陰陽也。手太陽與少陰為表裡，少陽與心主為表裡，陽明與太陰為表裡，是為手之陰陽也。足太陽，膀胱也；足少陰，腎也；足少陽，膽也；足厥陰，肝也；足陽明，胃也；足太陰脾也，此足之六經，陽行於足之表，則陰必行於足之裡，相為隅對，故曰表裡。手太陽，小腸也；手少陰，心也；手少陽，三焦也；手心主，包絡也；手陽明，大腸也；手太陰，肺也，此手之六經，其為表裡，猶夫足之隅對也。今知手足陰陽所苦，凡治病必先去其血，乃去其所苦，伺之所欲，然後瀉有餘補不足。先去其血，謂見血脈波隴獨異於常者乃去之，不謂常刺必先去其血也。伺之所欲，如風寒暑濕燥火，病人有惡之者，有欲之者，伺察其所欲，則知其病在何經矣。</p>
<p>欲知背俞，先度其兩乳間，中折之，更以他草度去半已，即以兩隅相拄也，乃舉以度其背，令其一隅居上，齊脊大椎，兩隅在下，當其下隅者，肺之俞也。度，音鐸。拄，知庾切。令，平聲。度，量也。言以草量其乳間中折之，更以他草度此草去半已。使與中折之草拄為三隅，以上隅齊脊大椎，則兩隅下當肺俞也。復下一度，心之俞也。復下一度，左角肝之俞也，右角脾之俞也。復下一度，腎之俞也。是謂五臟之俞，灸刺之度也。度，如字，此取五臟俞法，與甲乙經不合，蓋古人別為一家者也。俞，輸同。五臟血氣於此轉輸傳布也。</p>
<p>形樂志苦，病生於脈，治之以灸刺。樂，音洛，下同。形樂則筋骨不勞而無病，志苦則經脈之氣不利而脈病矣。脈病者宜治以灸刺，視其虛實而施補瀉也。形樂志樂，病生於肉，治之以針石。形樂則無筋骨之勞，志樂則無血脈之滯，但過於膏粱而已。膏粱之變能生癰腫，故病生於肉，宜治之以針石，決其大膿也。形苦志樂，病生於筋，治之以熨引。形勞而苦，故病生於筋；志逸而樂，則血脈未嘗受病，故治之以熨烙導引，使血脈榮養於筋，則就安矣。形苦志苦，病生於咽嗌，治之以甘藥。咽，音煙。嗌，音益。萬事勞其形，形苦也。百憂感其心，志苦也。若是者，則有血氣痰飲之病生於咽嗌，是宜治以甘藥也。甘，舊作百，今依《靈樞》九針論改此。形數驚恐，經絡不通，病生於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藥。數，音朔。形數驚恐則志不揚，志不揚則經絡之血氣滯而不通，故病手足不仁而頑痹也，是宜治以按摩醪藥，得氣血宣通，則不仁之病愈矣。是謂五形志也。結上文。</p>
<p>刺陽明出血氣，刺太陽出血惡氣，刺少陽出氣惡血，刺太陰出氣惡血，刺少陰出氣惡血，刺厥陰出血惡氣也。惡，去聲。出者，由其天數之多。惡者，由其天數之少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八卷</h1>

<h2>寶命全形論二十五</h2>
<p>寶命，珍重其所賦之命。全形，保合其所成之形。</p>
<p>黃帝問曰：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於人，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是以天地之氣生也。因春夏秋冬之四氣，調肝心肺腎之藏神，是以四時之法成也。君王眾庶，盡欲全形，貴賤雖殊，好生一也，形之疾病，莫知其情，留淫日深，著於骨髓，心私慮之，余欲針除其疾病，為之奈何？著，著同。為，去聲。淫，六氣過盛而為邪也。岐伯對曰：夫鹽之味鹹者，其氣令器津泄；令，平聲。此，下三條，詩之比也，岐伯承帝之問，而答以病深者雖針藥無所施也。鹽，水化也。有酸苦甘辛之味以調之，則木火土金水不偏於一，而相成相濟；今曰鹽之味鹹者，則渾無酸苦甘辛以雜之矣，味既偏於一，則其水化獨行，而令器津泄者勢也。喻言腎中有木火土金之氣，則腎氣衝和，不偏於一；若真臟用事，無木火土金以和之，則腎獨行施泄之令，而遺精寢汗咳血之疾紛然矣，猶夫鹽之偏咸，而令器津泄也。弦絕者，其音嘶敗；凡弦之絕者，音必嘶敗。以人喻之，人之有肺，譬則琴也，五臟之脈循於肺，譬則琴之有五絃也。心脈從心系卻上肺，故心病火勝，肺變其音；脾脈上膈挾咽，故脾病濕勝，肺變其音；肝脈貫膈上注肺，故肝病木勝，肺變其音；腎脈貫肝膈入肺中，故腎病水不勝火，肺變其音；又肺之本經自病，亦令變音，猶之弦絕而音嘶敗也。木敷者，其葉發；造化之道，有生長必有收藏，若偏於生長而廢收藏，則木一於敷布生髮矣，喻肝脹也。病深者，其聲噦。病深，上文三者病邪深入於裡也。噦，胃逆作聲也。胃為中土，萬物所歸，故病邪深入，必歸於胃，邪盛胃絕，其聲必噦。人有此三者，是謂壞府，府，中宮也。人有上文三者之病，入深而噦，則中氣敗矣，謂之壞府。毒藥無治，短針無取，言其必死，非藥可愈，針可治也。此皆絕皮傷肉，血氣爭黑。絕皮傷肉，形脫也。血氣爭黑，色敗也。此言形色皆不可治。</p>
<p>帝曰：余念其痛，心為之亂惑，反甚其病，不可更代，百姓聞之，以為殘賊，為之奈何？二為之之為，去聲。更代，更易時月也。殘賤，殘忍其死，而殘害不仁也。岐伯曰：夫人生於地，命懸於天，人生於地，則可治者，淫邪傷形也，命懸於天，則不可治者，天真離散也。天地合氣，命之曰人。一陰一陽之謂道，故天地合氣而成形，命之曰人也。人能應四時者，天地為之父母，人能應四時和氣而養生者，則天地恆生之，是為之父母也。知萬物者，謂之天子。知周萬物，則能參天地贊化育，是天之子也。天有陰陽，人有十二節；天有六陰六陽，人亦有六陰六陽以應之，天有寒暑，人有虛實。寒暑者，天之陰陽消長也。虛實者，人之陰陽消長也。能經天地陰陽之化者，不失四時；言能經理天地陰陽之造化，則不失四時，而與萬物浮沉於生長之門也。知十二節之理者，聖智不能欺也；知六陰六陽進退消長之理，則與聖智為一，詎能欺乎！能存八動之變，五勝更立；能達虛實之數者，獨出獨入，呿吟至微，秋毫在目。呿，祛遮切。存，存心也。八動，八風也。變，變病也。五勝，五行也。立，王也。達，明達也。數，微甚之差也。獨出獨入，獨知而貫通也。言能存心八風之變，及五勝更王，又能達於虛實之差，是獨知之地貫通矣，則雖呿吟之聲，至微之疾，猶秋毫之在於目，察之無難也。</p>
<p>帝曰：人生有形，不離陰陽，天地合氣，別為九野，分為四時，月有小大，日有短長，萬物並至，不可勝量，虛實呿吟，敢問其方？虛實呿吟，謂五臟虛實，各有呿吟也。岐伯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滅，土得木而達，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絕，萬物盡然，不可勝竭。言萬物莫不各有勝克之理，不可勝竭而數，要之可以類推也。故針有懸布於天下者五，黔首共餘食，莫知之也。黔，音鉗。五，下文所詳是也。黔首，黑髮之民。餘食，猶言備食。一曰治神，專一精神，心無他務，所謂神無營於眾物是也。二曰知養身，知所以治身，則知所以治人。三曰知毒藥為真，知之真則用之當。四曰制砭石小大，砭石小大，各有所宜，故酌而制之。五曰知腑臟血氣之診。腑臟血氣多少天數不同，所當知者，而病邪在腑在臟在血在氣，尤不可不知其診。五法俱立，各有所先。各有所宜先者。今末世之刺也，虛者實之，滿者泄之，此皆眾工所共知也。若夫法天則地，隨應而動，和之者若響，隨之者若影，道無鬼神，獨來獨往。法天則地，則非末世眾工之刺矣。隨應而動，言其效也。若響若影，效之捷也。道無鬼神，言其道足以補化工，無復鬼神之能事矣。來者為神，往者為鬼，夫既道無鬼神，則往來者獨惟我耳。</p>
<p>帝曰：願聞其道。岐伯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真，要也。治神，專其精神也。五臟已定，九候已備，後乃存針，先定五臟之脈，備察九候之診，得其太過不及之差，然後存意於用針之法。眾脈不見，眾凶弗聞，外內相得，無以形先，眾脈不見，無真臟死脈也。眾凶弗聞，無五臟絕敗也。是外證內脈相得，非徒以察形而已，故曰無以形先。可玩往來，乃施於人。玩，玩弄精熟也。往，謂病原。來，謂變病。言精熟往時之病源，及將來之變病，乃可施針於人。人有虛實，五虛勿近，五實勿遠，遠，去聲。針道難補而易瀉，故五臟天真已虛，戒人勿近；五邪相乘而實，戒人勿遠。至其當發，間不容瞚。間，去聲。瞚，音順。發，施針也。瞚，瞬也。言施針有時不可以瞬息誤也。手動若務，針耀而勻，動，用針也。務，專一也。耀，針形光淨也。勻，甲乙皆同也。靜意視義，精己之意，視針之義。觀適之變，適，針氣所至也。變，形氣改易也。是謂冥冥，莫知其形，冥冥，未判之天也，既在未判，惡睹其形，言眾人未足以知此也。見其烏烏，見其稷稷，從見其飛，不知其誰，烏烏，言其氣之襲針如烏合也。稷稷，言其針之卓立如樹禾也。從是而見其經氣飛騰，有莫知其所以然者，蓋言其道費而隱者有如此。伏如橫弩，起如發機。伏，經氣不至而針傾伏也。橫，不正也。言經氣不至而針傾伏者，雖為之施治，有如橫置其弩不能中的者勢也。起，經氣至而針卓立也。若此者為經氣至而不虛，其效當如發動弩之機牙，捷莫如之者亦勢也。</p>
<p>帝曰：何如而虛？何如而實？問治虛實之定法。岐伯曰：刺虛者須其實，刺實者須其虛，言以氣至而效為則，不必守夫留呼常法也。經氣已至，慎守勿失，言經氣已至而襲針，則慎守之勿得失也。深淺在志，肉厚者宜深，肉薄者宜淺；秋冬宜深，春夏宜淺；病在筋骨宜深，在經脈皮膚宜淺。遠近若一。穴在四支者為遠，穴在腹背者為近，取氣一也。如臨深淵，恐其有失而傾陷也。手如握虎，神無營於眾物。握虎者壯其力，神不暇及乎其他，此欲用針者壯其力而專志，故云手之運針，當如壯士握虎，專一其精神，不得營於眾物，交亂其中而致失事也。刺虛者須其實至此，經有針解。</p>

<h2>八正神明論二十六</h2>
<p>八正，八風正氣。神明，謂日之寒溫，月之虛盈，時之浮沉，皆神明之所宰，用針當審趨避也。</p>
<p>黃帝問曰：用針之服，必有法則焉，今何法何則？服，事也。法，法象。則，準則也。岐伯對曰：法則天地，合以天光。天光，日月星辰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氣，如溫與寒，天之氣也；明與陰，日之氣也；月之生滿郭空，月之氣也；躔候度數，星辰之氣也；寒暑溫涼，四時之氣也；八節之風，朝於太乙，八正之氣也。氣定，定其所宜也。是故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衛氣浮，故血易瀉，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衛氣沉。凝則難瀉，沉則難行。易，去聲。泣，澀同。凝則難瀉，沉則難行二句，舊本無，昆僭補此。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形，形骸也。是以天寒無刺，天溫無凝。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月郭空無治，是謂得時而調之。得時，得天也。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日移其光，氣易其舍，宜因時定位，南面正立而調之。故曰：月生而瀉，是謂臟虛；月滿而補，血氣揚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重，平聲。臟虛，臟其虛而受邪也。留血，留止瘀血也。月郭空而治，是謂亂經。陰陽相錯，真邪不別，沉以留止。外虛內亂，淫邪乃起。亂經，紊亂經氣也。陰陽相錯，真邪不別，乃亂經之實。沉以留止，邪氣沉著留止不去也。外虛其經，內亂臟志，未有淫邪不起者也。</p>
<p>帝曰：星辰八正何候？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星，謂二十八宿。辰，躔度之次也。制，裁度也。所以裁度日月之行，次於某宿某度也。蓋二十八宿經於天，晝夜異象，四時異見，人身營衛，晝行於陽，夜行於陰，日月之行，或以主晝，或以主夜，其象同也。日月有躔度，營衛有氣舍，故用針者，知日月之行度，則能候營衛之氣舍而取之矣。八正者，所以候八風之虛邪以時至者也。八正，八方之位也，辨八方之位，所以候八風之氣，時至而朝太乙者也。虛邪者，八正迭為孤虛王相，當其虛方來，名曰虛邪也。四時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氣所在，以時調之也。所在，如正月二月人氣在肝，三月四月人氣在脾，五月六月人氣在頭，七月八月人氣在肺，九月十月人氣在心，十一月十二月人氣在腎，經中言氣之所在不能盡同，此其一也。八正之虛邪，避之勿犯。八正之氣從其沖後虛之鄉來者，宜深居以避之，勿得犯也。避字上舊一而字，犯字下舊一也字，昆僭去之。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臟，此言犯虛邪者，以虛感虛，同氣相應也。工候救之，弗能傷也，工知而救治之，故弗能傷也。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p>
<p>帝曰：善。其法星辰者，余聞之矣，願聞法往古者。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針經也。言知針經是法往古。驗於來今者，先知日之寒溫，月之虛盛，四時氣之浮沉，而調之於身，觀其立有驗也。候氣不差，故立有驗。觀於冥冥者，言形氣榮衛之不形於外，而工獨知之，不形，虛實未判也。以日之寒溫，月之虛盛，四時氣之浮沉，參伍相合而調之，工常先見之，然而不形於外，故曰觀於冥冥焉。以通於神明，故能觀於冥冥未判之天也。通於無窮者，可以傳於後世也，是故工之所以異也。古稱醫謂之工，工者，上下一貫之謂也，故通於無窮，傳於萬世，所以為異。然而不形見於外，故俱不能見也。俱，眾人也。視之無形，嘗之無味，故謂冥冥，若神髣髴。髣，音倣。髴，音弗。工能先見於冥冥罔覺之天，故髣髴乎神也。</p>
<p>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言是八正虛鄉所來之邪氣也。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開，逢其風，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見其形。正邪，謂八風正氣之邪。逢其風，舊作逢虛風，僭改此。上工救其萌芽，必先見三部九候之氣，盡調不敗而救之，故曰上工。當其不敗而救之，乃所以救其萌芽也。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敗。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敗之也。已成已敗，不可救藥者也，工不察而治之，是敗之也。知其所在者，知診三部九候之病脈處而治之，故曰守其門戶焉，莫知其情而見邪形也。守其門戶，所謂卒然逢之，早遏其路也。雖眾莫知其情實，而九候病脈已見，是先見其邪形也。自法往古至此，凡九釋，率皆古語，因問而詳及者也。</p>
<p>帝曰：余聞補瀉，未得其意。岐伯曰：瀉必用方，方者，以氣方盛也，以月方滿也，以日方溫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內針，乃復候其方吸而轉針，乃復候其方呼陡徐引針，故曰瀉必用方，其氣易行焉。內，納同。氣方盛，時之陽氣方盛也。身方定，身之陽氣不擾也。氣易行，謂經氣易得流行，而無凝澀沉滯之患也。補必用員，員者行也，行者移也，行，謂宣不行之氣令之流行。移，謂移未復之脈俾之平復。刺必中其榮，復以吸排針也。中，去聲。榮，血也。排，謂經氣既至，則內其針，如排擁而入也。故員與方，非針也。言非是論針形也。故養神者，必知形之肥瘦，營衛血氣之盛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以形體而言，名曰血氣，以神用而言，名曰營衛。故血氣者人之神，失養則失神矣，是不可不謹養者。</p>
<p>帝曰：妙乎哉論也！合人形於陰陽四時，虛實之應，冥冥之期，其非夫子孰能通之。然夫子數言形與神，何謂神？何謂形？願卒聞之。岐伯曰：請言形，形乎形，言病形中又雜以形也。目冥冥，言目中善惡未判，有冥然罔覺者。問其病由，言必參之以詳問。索之於經，又必取乎諸經三部九候之脈，慧然在前，由是慧然開悟，若病形昭於目前。按之不得，不知其情，然是所以然之理，有非按之可得，不易知其情實也。故曰形。故吾數言形也。帝曰：何謂神？岐伯曰：請言神，神乎神。言精神一而神自解也。耳不聞，精神一則耳不他聞。目明心開而志先，慧然獨悟，此神解也。口弗能言，妙不可以言傳也。俱視獨見，真是眾人俱視而己獨見。適若昏，昭然獨明，若昏，非實昏也。言所適用處若昏昧者所為，實則昭然獨明不昏昧也。若風吹雲，猶之清風之拂太虛，日麗中天，無障蔽也。故曰神。故吾數言神也。三部九候為之原，九針之論不必存也。言刺者察於三部九候以為原本，則諸經之寒熱虛實皆得於心無遁情矣，九針之論不過言其粗耳，雖不存亦可也。</p>

<h2>離合真邪論二十七</h2>
<p>真，正氣也。邪，外邪也。外邪入於正氣，名曰合。刺之瀉去其邪，名曰離。</p>
<p>黃帝問曰：余聞九針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余盡通其意矣。經言氣之盛衰，左右傾移，以上調下，以左調右，有餘不足，補瀉於滎輸，十二經皆有滎輸，所溜為滎，所注為輸。余知之矣。此皆榮衛之傾移，虛實之所生，非邪氣從外入於經也。言是榮衛之氣偏勝傾移，一虛一實之所生，非八風邪氣外入之病也。余願聞邪氣之在經也，其病人何如？取之奈何？岐伯對曰：夫聖人之起度數，必應於天地，故天有宿度，地有經水，人有經脈。宿，謂二十八宿。度，謂三百六十五度。經水，謂涇渭湖沔江淮汝漯漳濟河海也，以其內合經脈，故名經水。經脈者，手足三陰三陽十二經脈也。天地溫和，則經水安靜；天寒地凍，則經水凝泣；天暑地熱，則經水沸溢；卒風暴起，則經水波湧而隴起。泣，澀同。卒，猝同。隴，隆同。下如例。先言天地之經水因時而變，所以起下文。夫邪之入於脈也。寒則血凝泣，暑則氣淖澤，虛邪因而入客，亦如經水之得風也，經之動脈，其至也亦時隴起，其行於脈中輴輴然，至，動脈之至也。脈中，指不動之脈而言。輴輴，隴起順動也。其至寸口中手也，時大時小，大則邪至，小則平，其行無常處，在陰在陽，不可為度，從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中，去聲。用針者必察於三部九候，始為詳盡無失。早遏其路，所謂迎而奪之是也。吸則內針，無令氣忤，內，納同。令病人吸入而內針，無使針與息氣相為忤逆也。靜以久留，無令邪布，令，平聲。靜，靜其針也，言靜久以留止其針，無得轉搖使邪氣布散。吸則轉針，以得氣為故，邪氣或至布散，則瀉之不盡，復令病人吸入以轉針，以經氣襲針謂之得氣。故，常法也。候呼引針，呼盡乃去，引針，引退其針。去，針離其穴也。大氣皆出，故命曰瀉。大氣，大邪也。</p>
<p>帝曰：不足者補之奈何？岐伯曰：必先捫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彈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門，以閉其神，捫，音門。抓，側交切。此未刺之先事也。不足者刺之，恐傷經氣，故先捫循切散推按其處，使經氣散布；經氣既散，又恐他氣不聚，故彈怒抓下，使肌膚腫赤，則他氣通達其處，然後取定其穴，凡所以為此者，外引致氣之門，以閉夫正經往來之神也。呼盡內針，靜以久留，以氣至為故，內，音納。呼，出氣也，使病人呼出既盡，然後內針，既入其針，則靜以久留，候經氣襲針，是為氣至，以之為故也。如待所貴，不知日暮，如氣未至，則留之又留，如待貴人，不知日暮也。其氣以至，適而自護，以，已同。適，順適也。護，愛護也。言經氣襲針，是氣已至，宜順適調護，不得輕易轉搖其針，令氣走泄也。候吸引針，氣不得出，各在其處，候病人吸入，然後漸次引退其針，針不轉搖，故氣不得出，各在其處也。推闔其門，令神氣存，大氣留止，故命曰補。令，平聲。推闔其門，以指捫實其針痏也，乃所以令神氣存而大氣留止也，故名為補。</p>
<p>帝曰：候氣奈何？謂候可取之氣。岐伯曰：夫邪去絡入於經也，舍於血脈之中，其寒溫未相得，如湧波之起也，時來時去，故不常在。蓋流行十二經中，故無常在也。故曰方其來也，必按而止之，止而取之，止之，使不得他適也。取之，取其血者是也。無逢其沖而瀉之。沖，謂經氣已過其處，虛之鄉也，若又刺之而瀉其處，是謂重虛，故戒人無逢其沖而瀉之也。真氣者，經氣也，經氣太虛，其來不可逢，此之謂也。此明無逢其沖而瀉之之義也。言人之真氣者何？即經氣也，古語云，經氣太虛，其邪之來，不可逢其虛而取之，蓋恐更傷其經氣也，正此云無逢其沖之謂。故曰候邪不審，大氣已過，瀉之則真氣脫，脫則不復，邪氣復至，而病日畜，大氣，人氣也，人氣應乎水刻，詳在《靈樞》。已過，已應而過經也。從而瀉之，是失其寇而反誅無罪也，故經氣脫而不復。邪氣乘虛復至，病益畜積矣。故曰其往不可追，此之謂也。往，邪氣過經也。追，謂刺其沖後，瀉其虛之鄉也。不可掛以發者，待邪之至時而髮針瀉矣，若先若後者，血氣已盡，其病不可下。此上必有闕文，此兩釋其義耳。髮針，施針也。下，服也。言取邪之時，不可毫髮間差，所謂不可掛以發者，待邪適至之時而施針，則邪瀉去矣；若先之則邪未至，後之則虛其真，徒令血氣衰盡，病邪不能降服而下也。故曰知其可取如發機，不知其取如扣椎，機，弩牙也。椎，木瘤也。言刺者知其可取而取之，其效之速如發機；不知其義而取其所不當取，則如扣及木椎，即竭力施針，無能乎機之一發也。故曰知機道者不可掛以發，不知機者扣之不發，此之謂也。不可掛以發，言機之易發也，扣之不發者，言非機之所在，扣之亦為無益。</p>
<p>帝曰：取血奈何？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去盛血，而復其真氣，邪正不容兩立，盛血既去，真氣自復。此邪新客，溶溶未有定處也，推之則前，引之則止，逆而刺之，溫血也，溶，音容。逆，迎也。溫血，毒血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毒血既去，其病立除。</p>
<p>帝曰：善。然真邪以合，波隴不起，候之奈何？岐伯曰：審捫循三部九候之盛虛而調之，盛者瀉之，虛者補也。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減者，審其病臟以期之。審其病在某臟，以水刻期之而施刺也。不知三部者，陰陽不別，天地不分。陰陽不別，則不知臟腑之邪，天地不分，則不知清濁之判。地以候地，天以候天，人以候人，調之中府，以定三部。地以候地，謂足之三部候足也。天以候天，言頭之三部候頭也。人以候人，言手之三部候中身之疾也。中府，胃也，土主中宮，故曰中府。調之中府者，言三部九候皆以沖和胃氣調息之，太過者為實為邪，不及者為虛為正也，是所以定三部。故曰刺不知三部九候病脈之處，大過且至，工不能禁也。大過，大邪為過也。誅罰無過，命曰大惑，徵誅刑罰，所以待有過，若誅罰及於無過，則惑甚矣。反亂大經，真不可復，用實為虛，以邪為真，用針無義，反為氣賊，奪人正氣，以從為逆，榮衛散亂，真氣已失，邪獨內著，絕人長命，予人夭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久長。予，與同。此甚言不知三部九候之弊，覺人之意深矣。因不知合之四時五行，因加相勝，釋邪攻正，絕人長命。此又覺人奉天時也。邪之新客來也；未有定處，推之則前，引之則止。逢而瀉之，其病立已。重言之者，勉人治之宜早也。</p>

<h2>通評虛實論二十八</h2>
<p>通，普也，言普論病脈之虛實也。</p>
<p>黃帝問曰：何謂虛實？岐伯對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奪，失也。帝曰：虛實何如？岐伯曰：氣虛者肺虛也，氣逆者足寒也，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時，當王之時也，如夏月人皆氣虛，冬月人皆足寒，皆非肺王之時也，故生。若秋月有氣虛足寒之證，則當肺王時也，是犯大禁，故死。餘臟皆如此。心肝脾腎四臟，當其王時不可衰弱，例皆同也。帝曰：何謂重實？岐伯曰：所謂重實者，言大熱病，氣熱脈滿，是謂重實。重，平聲，後同。證脈皆實，是重實也。帝曰：經絡俱實何如？何以治之？直行曰經，橫注曰絡。岐伯曰：經絡皆實，是寸脈急而尺脈緊也，皆當治之。寸口是肺之經脈，尺中是肺之絡脈，急與緊皆為太過，故曰實。皆當治之，言並宜瀉也。緊，舊作緩，昆僭改此。滑則從，澀則逆也。言有重實之病，脈滑利者為順，澀者逆也。舊有故曰二字，昆去之。夫虛實者，皆從其物類始，故五臟骨肉滑利可以長久也。物之生則滑利，物之死則枯澀，故人類肖之。</p>
<p>帝曰：絡氣不足，經氣有餘，何如？岐伯曰：絡氣不足，經氣有餘者，脈口熱而尺寒也。秋冬為逆，春夏為從，治主病者。秋冬收藏之時，尺當有餘，寸當不足，反者為逆；若在春夏長養之時，則為從矣。主病，謂察其病邪為何臟所主，則從而治之。帝曰：經虛絡滿何如？岐伯曰：經虛絡滿者，尺熱滿，脈口寒澀也、此春夏死秋冬生也。逆乎時故死，順乎時故生。帝曰：治此者奈何？岐伯曰：絡滿經虛，灸陰刺陽，經滿絡虛，刺陰灸陽。此以絡主陰而經主陽，灸為瀉而刺為補也。</p>
<p>帝曰：何謂重虛？岐伯曰：脈虛氣虛尺虛，是謂重虛。證脈皆虛，是曰重虛。舊作脈氣上虛尺虛，今依《甲乙經》改作脈虛氣虛尺虛，方與下文所答符合。帝曰：何以治之？岐伯曰：所謂氣虛者，言無常也。上虛為氣虛，氣虛者言語輕微無常也。尺虛者，行步恇然。恇，音匡。尺虛為陰虛，陰虛者筋骨無力，故行步恇然卻進也。脈虛者，不象陰也。脈者血之府，脈虛者亡血可知，故云不象陰也。如此者，滑則生，澀則死也。滑則血未亡，故生。澀則無血，故死。</p>
<p>帝曰：寒氣暴上，脈滿而實何如？此傷寒尺寸俱緊之脈也。岐伯曰：實而滑則生，實而逆則死。逆，澀也。滑則陰血不虧，故生。澀則陰血虧損，何以任其大寒乎？帝曰：脈實滿，手足寒，頭熱，何如？岐伯曰：春秋則生，冬夏則死。春秋者，陰陽升降之時，二氣未有定位，人有此證，為應時也，故生。夏則純陽，冬則純陰，證脈相失，為逆時也，故死。脈浮而澀，澀而身有熱者死。澀為無血，浮而身熱為邪盛，為孤陽，此不必問其四時而皆死也。帝曰：其形盡滿何如？岐伯曰：其形盡滿者，脈急大堅，尺澀而不應也，形，四形藏也。滿，邪氣實也。脈，寸部脈也。若頭角耳目口齒胸中皆邪氣滿實，則上部寸脈必急大而堅，下體無病，故尺脈澀而不應於寸也。如是者，從則生，逆則死。帝曰：何謂從則生，逆則死？岐伯曰：所謂從者，手足溫也，所謂逆者，手足寒也。上部為陽，四形藏皆在上部，是陽病也，陽病者手足溫為順，故生，手足寒為逆，故死。</p>
<p>帝曰：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何如？乳子，乳下嬰孩也，病熱而脈來懸絕而小，是謂之陽證得陰脈也，為大禁。岐伯曰：手足溫則生，寒則死。傷寒以陽為主，而乳子又為純陽，故手足溫者生，寒者為逆而死。帝曰：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岐伯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緩為有胃氣，故生。急為真臟脈，故死。帝曰：腸澼便血何如？腸澼，滯下也，利而不利之謂。便血，赤利也。岐伯曰：身熱則死，寒則生。身熱則血敗而孤陽獨存，故死。寒則榮氣未絕，故生。帝曰：腸澼下白沫何如？岐伯曰：脈沉則生，脈浮則死。此論白利也，白為氣為金，故病屬於大腸，沉則陰氣無傷，浮則無陰而虛陽外達耳，此死生之判也。帝曰：腸澼下膿血何如？岐伯曰：脈懸絕則死，滑大則生。膿血，赤白並下也。懸絕，搏而無胃氣也，故死。滑為陰血，大為陽氣，氣血兩存，故生。帝曰：腸澼之屬，身不熱，脈不懸絕何如？岐伯曰：滑大者生，懸澀者死，以臟期之。懸澀，異常澀也，此腸澼之久，大腸庚金之氣將絕，故自顯其真脈耳。以臟期之，則丙丁午未其期也。帝曰：癲疾何如？岐伯曰：脈搏大滑，久自已；脈小堅急，死不治。搏，過於有力也，此為肝實，大為氣有餘，滑為血有餘，故久自已。若脈來小而堅急，則肝之真臟脈也，全失沖和而無胃氣，故死不治。帝曰：癲疾之脈，虛實何如？岐伯曰：虛則可治，實則死。虛則邪氣微，故生。實則邪氣盛，故死。帝曰：消癉虛實何如？消癉，消中而熱，善飲善食也。岐伯曰：脈實大，病久可治；脈懸小堅，病久不可治。脈實大則真氣未漓，雖久可治。脈懸小堅則胃氣已絕，病久則死。</p>
<p>帝曰：形度骨度脈度筋度，何以知其度也？岐伯論闕，備見《靈樞》。帝曰：春亟治經絡，夏亟治經俞，秋亟治六腑，冬則閉塞，閉塞者，用藥而少針石也。亟，音棘。塞，入聲。閉塞，氣門閉塞也。所謂少針石者，非癰疽之謂也，癰疽不得頃時回。言冬時氣戶閉塞，宜少針石者，是謂雜病非謂癰疽也。蓋癰疽不得頃時遲迴，能令人內爛筋骨，穿通臟腑，為患不可勝言者矣。癰不知所，按之不應手，乍來乍已，刺手太陰傍三痏，與纓脈各二。痏，音賄。手太陰，肺經也，傍，經之側處也。痏，針痏也。纓脈，結纓兩旁之脈，不言其經者，約而言之，不必拘其經也。蓋癰不知所，按之不應手，乍來乍已者，皆氣病而血未病也，故刺手太陰之傍與纓脈以瀉氣，氣瀉而癰腫去矣。掖癰大熱，刺足少陽五，刺而熱不止，刺手心主三，刺手太陰經絡者，大骨之會各三。掖，腋同。足少陽膽經行於兩脅，故掖腫刺之。若五刺而熱不止，則刺手心主與手太陰，蓋二經俱出掖下故也。復刺大骨之會者，恐其為手陽明別絡遺熱也。暴癰筋軟，隨分而痛，魄汗不盡，胞氣不足，治在經俞。暴癰，暴患之癰。筋軟，毒出於肝而筋柔軟也，乃隨其分之所在而痛。若其人陰汗不盡者，是陰胞之氣不足，太陽失衛，故汗不止也。宜治在本經俞穴。腹暴滿，按之不下，取太陽經絡者，胃之募也，胃募，謂中脘也。《甲乙經》云。手太陽少陽足陽明所生。少陰俞去脊椎三寸傍五，用員利針。腎者胃之關，故又取少陰俞，去脊椎三寸傍五者，兩傍穴各五痏也。《靈樞》云：用員利針，所以取暴氣。霍亂，刺俞傍五，足陽明及上傍三。邪在中則既吐且瀉，手揮霍而目瞭亂，名曰霍亂，是為陽明病者。俞傍五，謂背俞兩傍去脊中行三寸之穴各五痏，又刺足陽明之上傍三痏，所以和胃而定霍亂也。刺癇驚脈五，下文其五也。手太陰各五，刺經太陽五，刺手少陰經絡傍者一，足陽明一，上踝五寸刺三針。凡言其經而不及其穴者，本經皆可取，不必拘其穴也。著某經傍者，非經非穴，取其孫絡也，著其所在相去分寸而不及經穴者，略其穴名也。</p>
<p>凡治消癉，僕擊，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貴人則高粱之疾也。高，膏同。僕擊，暴僕為物所傷也。偏枯，半身不遂也。痿，痿弱無力也。厥，寒其四末也。氣滿，氣急而粗也。發逆，發為上逆也。言此諸病若是肥貴人，則高粱之味所變病耳。隔塞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若隔而閉絕，使上下水穀不得通利，則暴憂之所為也。暴厥而聾，偏塞閉不通，內氣暴薄也。塞，入聲。暴厥，暴氣上逆也。聾，耳聾。偏，偏枯也。閉塞不通，出內不利也。言此者由內氣暴薄所為。薄，雷風相薄之薄，擊蕩之稱也。不從內外中風之病，故廋留著也。風，動物也，善行而數變，不著於一處者，凡病不從內外風邪所致，則廋匿留著無變異也。廋，舊作瘦，僭改此。蹠跛，寒風濕之病也。蹠，音只。跛，波，上聲。足前點步謂之蹠，一足偏引謂之跛，此寒風濕三者為病也。黃帝曰：黃疸暴痛，癲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言由經氣久逆，故生上件諸病。五臟不平，六腑閉塞之所生也。臟腑之脈互相絡屬，故六腑閉塞，能令五臟不平。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陽明胃脈上耳前，循髮際，至額顱，故頭痛耳鳴為腸胃之所生。又腸胃之脈，或循鼻，或挾鼻，或交人中，或交承漿，或承目下，或過耳前，是上之七竅，皆腸胃之脈所交貫者，若下而二陰，則又腸胃傳送之道，故九竅不利者，病由於腸胃之所生出。</p>

<h2>太陰陽明論二十九</h2>
<p>太陰謂脾脈，陽明謂胃脈。</p>
<p>黃帝問曰：太陰陽明為表裡，脾胃脈也，生病而異者何也？岐伯對曰：陰陽異位，更虛更實，更逆更從，或從內，或從外，所從不同，故病異名也。帝曰：願聞其異狀也。岐伯曰：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更，平聲。此所謂陰陽異位也。故陽道實，陰道虛；陰道實，陽道虛。此所謂更虛更實也。舊無陰道實，陽道虛二句，昆僭補此。故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食飲不節，起居不時者，陰受之。此所謂或從內或從外也。陽受之則入六腑，陰受之則入五臟。入六腑則身熱不時臥，上為喘呼；入五臟則䐜滿閉塞，下為飧泄，久為腸澼。塞，入聲。此所謂所從不同，病故異名也。故喉主天氣，咽主地氣。喉嚨為肺系，受氣於鼻，故納無形之天氣。咽為胃系，受氣於口，故納有形之地氣。故陽受風氣，陰受濕氣。風，陽氣也，故陽受之。濕，陰氣也，故陰受之。《易》曰：同氣相求是也。故陰氣從足上行至頭，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陽氣從手上行至頭，而下行至足。《靈樞》云：手之三陰從臟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此之謂也。故曰陽病者上行極而下，陰病者下行極而上。此所謂更逆更從也。故傷於風者，上先受之；傷於濕者，下先受之。風為陽氣，故上先受；濕為陰氣，故不先受，同氣相求故也。</p>
<p>帝曰：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岐伯曰：四支皆稟氣於胃，而不得至經，必因於脾，乃得稟也。今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稟水穀氣，日以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為，去聲。不利，不滑利也。帝曰：脾不主時何也？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臟，各十八日寄治，長，上聲。辰戌醜未四季之月，各寄王十八日。不得獨主於時也。脾臟者常著胃土之精也。著，彰顯於外也。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不得主時也。土者萬物之所資生，是生萬物也，脾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是法天地也，故上至頭，下至足，無不主治。土貫五行，故不得獨主時也。</p>
<p>帝曰：脾與胃以膜相連耳，而能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陰者三陰也，其脈貫胃屬脾絡嗌，故太陰為之行氣於三陰。為，去聲，下皆同。為之，為胃也。三陰，太少厥也。脾為胃行氣於三陰，運陽明之氣入於諸陰也。陽明者表也，五臟六腑之海也，亦為之行氣於三陽。表，陽明為太陰之表也。為之，為脾也。行氣於三陽，運太陰之氣入於諸陽也。臟腑各因其經而受氣於陽明，其，指脾也。故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稟水穀氣，日以益衰，陰道不利，筋骨肌肉無氣以生，故不用焉。陰道不利，血道不滑利也。此復明脾主四支之義也。</p>

<h2>陽明脈解三十</h2>
<p>解，釋也。此篇皆所以釋陽明脈為病之義。</p>
<p>黃帝問曰：足陽明之脈病，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鐘鼓不為動，聞木音而驚何也？願聞其故。惡，去聲，下皆同。脈，經也，兼表裡而言。岐伯對曰：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土也，故聞木音而驚者，土惡木也。惡其克賊也。帝曰：善。其惡火何也？岐伯曰：陽明主肉，其脈血氣盛，多氣多血故也。邪客之則熱，熱甚則惡火。帝曰：其惡人何也？岐伯曰：陽明厥則喘而惋，惋則惡人。惋，烏貫切。惋，熱鬱於內而不自安也。帝曰：或喘而死，或喘而生者何也？喘，氣厥而上，令人喘急也。岐伯曰：厥逆連臟則死，連經則生。逆氣連於經脈，則未至大傷，故生。連於五臟，則傷其真矣，故死。</p>
<p>帝曰：善。病甚則棄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數日，逾垣上屋，所上之處，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岐伯曰：四支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支實，實則能登高也。實，陽邪實也。帝曰：其棄衣而走者何也？岐伯曰：熱盛於身，故棄衣欲走也。棄衣，裸盡其衣也。帝曰：其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歌者何也？岐伯曰：陽盛則使人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歌也。陽盛，陽邪盛也。陽邪既盛，則入心為言，入肝為呼為罵詈，入脾為歌。舊本而字下作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昆僭改為歌也二字。</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九卷</h1>

<h2>熱論三十一</h2>
<p>冬時中於寒邪，即病者名曰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熱病，此熱病之辨也。篇首言熱病者皆傷寒之類，故以名篇。若篇內岐伯之所對，則謂即病之傷寒，篇終乃有溫與暑之論。</p>
<p>黃帝問曰：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間，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不知其解，願聞其故。熱病始於傷寒，證治大同小異，故曰皆傷寒之類。岐伯對曰：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巨陽，太陽。言其統攝諸陽，為諸陽之所宗屬也。其脈連於風府，風府，穴名，在腦後入髮際一寸，大筋內宛宛中，疾言其肉立起，休言其肉立下，督脈陽維之會。故為諸陽主氣也。為，去聲。風府，督脈也，總督諸陽，故為諸陽主氣。人之傷於寒也，則為病熱，熱雖甚不死；寒毒薄於肌膚，陽氣不得發越而反拂鬱，故為病熱。其兩感於寒而病者，必不免於死。一臟一腑表裡俱受寒邪，謂之兩感。</p>
<p>帝曰：願聞其狀。謂傷寒病熱及兩感之狀。岐伯曰：傷寒一日，巨陽受之，以其脈經頭項循腰脊，以其下九字，舊本無，昆僭補者。故頭項痛腰脊強。二日陽明受之，陽明主肉，其脈俠鼻絡於目，故身熱目疼而鼻干，不得臥也。陽明主肉，是以身熱，身熱是以不得臥。三日少陽受之，少陽主膽，其脈循脅絡於耳，故胸脅痛而耳聾。三陽經絡皆受其病，而未入於腑者，故可汗而已。腑，舊作臟，昆僭改此。已，止也。言未及腑者，可汗而已，則夫已入於腑者，為不可汗，又可知也。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於嗌，故腹滿而嗌乾。五日少陰受之，少陰脈貫腎絡於肺，系舌本，故口燥舌乾而渴。六日厥陰受之，厥陰脈循陰器而絡於肝，故煩滿而囊縮。三陰經絡者皆受病，已入於腑，可下而已。嗌，音益。三陰以下十六字，舊本無，昆僭補者。言已入於腑，可下而止，則夫未入於腑，為不可下，又可知也。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榮衛不行，五臟不通，則死矣。所謂其死皆六七日之間者如此。</p>
<p>其不兩感於寒者，七日巨陽病衰，頭痛少愈；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衰，腹減如故，則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止不滿，舌乾已而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縱少腹微下，大氣皆去，病日已矣。嚏，音帝。所謂其愈皆十日以上者如此。</p>
<p>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臟脈，病日衰已矣。言隨六經之病，通其臟脈，去其寒邪，則病日止矣。其未滿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滿三日者，可泄而已。此言其傳經之邪，自表入里，如上文言者。若其寒邪傳不以次，與夫傳經不傳，表裡變易，則隨證脈處治，吐下汗和，蚤暮異法。此三十二字，舊本無，昆僭補之，欲人通變云爾。</p>
<p>帝曰：熱病已愈，時有所遺者何也？遺，邪氣衰去不盡，如遺之在人也。岐伯曰：諸遺者，熱甚而強食之，故有所遺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熱有所藏，因其穀氣相薄，兩熱相合，故有所遺也。強，上聲。薄，兩物摩蕩之名。帝曰：善。治遺奈何？岐伯曰：視其虛實，調其逆從，可使必已矣。虛實有差等，孰為逆孰為從，皆宜調之，則可使必止也。帝曰：病熱當何禁之？岐伯曰：病熱少愈，食肉則復，多食則遺，此其禁也。天產作陽，厚味發熱，故食肉則復其舊病。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多食則熱有所遺。</p>
<p>帝曰：其病兩感於寒者，其脈應與其病形何如？岐伯曰：兩感於寒者，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乾而煩滿。頭痛，巨陽證。口乾煩滿，少陰證。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滿身熱，不欲食，譫言。譫，音占。譫言，妄繆無序也。身熱譫言不欲食，陽明證。腹滿，太陰證。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耳聾囊縮而厥。水漿不入，不知人，六日死。耳聾，少陽證。囊縮而厥，厥陰證。</p>
<p>帝曰：五臟已傷，六腑不通，榮衛不行，如是之後，三日乃死何也？岐伯曰：陽明者，十二經脈之長也，其血氣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氣乃盡，故死矣。長，上聲。故不知人三日六字為句。</p>
<p>凡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為病溫，後夏至日為病暑。所謂冬時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暑病。暑病者，熱極重於溫也。正此之謂。暑當與汗皆出，勿止。暑邪在表，令人自汗，自汗則暑邪當與汗皆出，勿得止之，畜邪為患也。</p>

<h2>刺熱論三十二</h2>
<p>此篇論刺諸經之熱。</p>
<p>肝熱病者，小便先黃，腹痛多臥身熱。肝脈環陰器，故小便黃。抵小腹，故腹痛。肝主筋，筋痿故多臥。病基於熱，故病身熱。熱爭則狂言及驚，脅滿痛，手足躁，不得安臥，熱甚則與臟氣相薄，邪正分爭，氣並於肝則肝實，令人狂言及發驚駭。肝脈布脅肋，故令脅滿痛。手足躁者，風淫末疾之象，不得安臥，亦其宜也。庚辛甚，甲乙大汗，氣逆則庚辛死。庚辛為金，克肝木也，故甚。甲乙為木，肝當王也，故大汗，汗則陰陽和矣。逆為邪勝臟，故遇庚辛死。刺足厥陰少陽。從其經而瀉之，少陽為其表也。其逆則頭痛員員，脈引沖頭也。肝脈與督脈會於巔，故其逆也，令人頭痛員員，脈引沖頭也。員員，小痛貌。</p>
<p>心熱病者，先不樂，數日乃熱。樂，音洛。心和則樂，不和則不樂。先不樂者，熱之先兆也，故數日乃熱。熱爭則卒心痛，煩悶善嘔，頭痛面赤，無汗，卒，音猝。熱與心臟正氣分爭，心氣不舒，故卒然心痛而煩悶。心火炎上，故善嘔逆而頭痛面赤也。汗為心液，心熱則液亡，故無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氣逆則壬癸死。壬癸為水，克心火也，故甚。丙丁為火，心當王也，故大汗。逆則壬癸死者，心火敗絕而邪氣勝也。刺手少陰太陽。少陰為經，太陽為表，故並刺之。</p>
<p>脾熱病者，先頭重頰痛，煩心顏青，欲嘔身熱。此條兼陽明證者，脾胃相為臟腑表裡也。陽明脈循髮際至額顱，故頭重。其脈循頰車，故頰痛。脾脈注心中，故煩心。顏青者，脾病而肝乘之，故見青色。欲嘔者，脾胃俱病，不能吞納，欲作逆也。脾與陽明主肌肉，故身熱。熱爭則腰痛不可用俯仰，腹滿泄，兩頷痛，頷，胡感切。胃脈合於氣街，腰之前也。又脾胃為土，土病者先注於腰，濕流坎之義也。腰為屈伸之機，痛故不可俯仰。脾胃主腹，故滿而泄。胃脈循頤後下廉出大迎，故兩頷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氣逆則甲乙死。甲乙為木，克脾胃者也，故甚。戊己為土，脾當王也，故大汗。氣逆則甲乙死者，脾土敗絕而肝木乘而戕賊也。刺足太陰陽明。刺其經以去其熱。</p>
<p>肺熱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惡風寒，舌上黃，身熱。淅，先歷切。肺主皮毛，故熱中之，則先淅然厥惡風寒起毫毛也。肺脈起中焦，循胃口，肺熱入胃，胃熱上升，故舌上黃而顯土色。肺合皮毛，故身熱。熱爭則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頭痛不堪，汗出而寒，熱爭則肺為熱擾，為喘為咳。肺氣失其治節，故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也。肺主降下之令，濁邪不降而冒於上，故頭痛不堪。肺為太陰金，金體寒，肺為熱乘，真液外泄，故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氣逆則丙丁死。丙丁為火，肺之賊也，故甚。庚辛為金，肺王之候也，故大汗。氣逆而肺金衰絕，則遇丙丁死。刺手太陰陽明，出血如大豆，立已。刺其盛者出血。已，止也。</p>
<p>腎熱病者，先腰痛胻痠，苦渴數飲，身熱。數，音朔。腰者腎之府，故先腰痛。腎脈循內踝之後，別入跟中，以上腨內，故胻痠。腎者水臟，當火炎水乾之時，故口渴而數飲，腎與太陽為表裡，太陽之脈從頭走足，故身熱。熱爭則項痛而強，䯒寒且痠，足下熱，不欲言，腎脈循喉嚨，俠舌本，故項痛而強。邪正既爭，腎陰勝則今胻寒，邪熱勝則令䯒痠而足下熱。腎主吸入，腎病則吸微，故令不欲言也。其逆則項痛員員澹澹然，腎脈循喉嚨，又太陽脈別下項，故令項痛。員員澹澹，皆微痛也。戊己甚，壬癸大汗，氣逆則戊己死。戊己為土，腎之畏也，故甚。壬癸為水，腎之王也，故大汗。氣逆則腎水敗絕，故遇戊己死。刺足少陰太陽。從其經而調之。諸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出也。總結上文。</p>
<p>肝熱病者，左頰先赤，心熱病者，顏先赤，脾熱病者，鼻先赤，肺熱病者，右頰先赤，腎熱病者，頤先赤。此以五行之位合之。顏，額也。病雖未發，見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此所謂迎而奪之也。熱病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至期，至其王日也，如肝病則甲乙是矣。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反，謂瀉其虛而補其實也。六經傳盡為一周，三周而已者，由其治之反，故其愈之遲也。重逆則死。重逆，謂反之又反，邪益深而正益敝，宜其死也。諸當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大出也。重言之，所以致叮嚀之意也。</p>
<p>諸治熱病者，以飲之寒水乃刺之，必寒衣之，居止寒處，身寒而止也。水足以勝火，寒足以勝熱，故用寒水寒衣寒處以勝之。止，止其刺也。</p>
<p>熱病先胸脅痛，手足躁，刺足少陽，補足太陰，足少陽之脈下胸中，循脅裡，故胸脅痛責之少陽，從而刺之以瀉其實者宜也。足太陰脾主四支，脾土不足而少陽甲木乘之，則風淫末疾而手足躁動，從而補之以濟其虛者亦宜也。病甚者為五十九刺。水熱穴論岐伯曰：頭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諸陽之熱逆也。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瀉胸中之熱也。氣街、三里、巨虛上下廉，此八者，以瀉胃中之熱也。雲門、髃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瀉四肢之熱也，五臟俞傍五，此十者，以瀉五臟之熱也。此五十九刺孔穴詳註在彼。熱病始手臂痛者，刺手陽明太陰而汗出止。熱病始於頭首者，刺項太陽而汗出止。熱病始於足脛者，刺足陽明而汗出止。不言孔穴而混言其經者，取穴不泥於一，但在其經酌之可也。汗出止者，經氣和也。熱病先身重骨痛，耳聾好瞑，刺足少陰，少陰腎主骨，身重骨痛，腎熱而骨痿也。耳者腎之竅，病故耳聾。仲景云：少陰之為病，但欲寐也。即好瞑之謂，故刺少陰。病甚為五十九刺。重出。熱病先眩冒而熱，胸脅滿，刺足少陰少陽。目前黑謂之眩，目如蒙謂之冒。少陰腎主骨，骨之精為瞳子。少陰熱，故令眩冒。又少陽之脈起於目銳眥，循脅裡，故熱病先眩冒而熱胸脅滿者，取足少陰少陽而刺之。</p>
<p>太陽之脈，色榮顴骨，熱病也，榮，華採之稱，赤色是也。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若額與內眥有赤色榮於顴骨之上者，是為熱病，蓋太陽之熱隨經湧入於脈，故令赤色自額眥之分榮於顴也。營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營，陰血也，以其營守於中，如軍之中營也，故曰營。交，交泰之交，和之謂也。已，止也。此是言既刺之後，熱邪雖去，陰血為熱所灼，未能交泰，但謂之曰今且得汗以去其熱，待營血復生，陰陽交泰時可止也。與厥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傷寒例云：尺寸俱微緩者，厥陰受病也。爭見者，謂表見陽熱之色，里見厥陰之脈。法曰陽證得陰脈者死，故死期不過三日。其熱病內連腎，少陽之脈色也。色，腎之黑色也。言熱病內連於腎臟者，則少陽脈所循之處，見其腎色而令黑也。少陽之脈出走耳前，至目銳眥，今人熱病內連腎，此處黧黑是也。少陽之脈，色榮頰前，熱病也，言少陽之脈所循之處，有赤色榮於頰前者，熱病所致也。營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解見上。與少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傷寒例云：尺寸俱沉者，少陰受病也。表見陽熱之色，里見少陰之脈，陰與陽爭見也，是陽證得陰脈矣，其兩感之證乎，故死期不過三日。</p>
<p>熱病氣穴：三椎下間主胸中熱，四椎下間主鬲中熱，五椎下間主肝熱，六椎下間主脾熱，七椎下間主腎熱，榮在骶也。首冠以熱病氣穴四字者，言是熱病則如此刺之，非是熱病則不如此也。脊節謂之椎，陷中謂之下，所在謂之間，蓋謂脊之中行穴法也。脊凡二十一椎，此獨刺上之七椎，而不及其下者，蓋以上之七椎陽分也，故主熱病，下之七椎陰分也，所以主榮血，刺之則虛其陰，故曰榮在骶也，有不可傷之意。項上三椎，陷者中也。此風府穴也。言有取項上三椎者，則陷中為是。頰下逆顴為大瘕，下牙車為腹滿，顴後為脅痛，頰上者鬲上也。此言面部所主，兼形色而言，欲人觀外以知內也。</p>

<h2>評熱病論三十三</h2>
<p>詳論謂之評，又言得其平也。以篇首評熱，故名篇。後則論勞風腎風耳。</p>
<p>黃帝問曰：有病溫者，汗出輒復熱，而脈躁疾不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為何？岐伯對曰：病名陰陽交，交者死也。發熱而脈躁，病溫者之證。汗出而復熱，脈躁不為汗衰，則汗非陽邪，乃陰液交出於陽耳。而狂言不能食，是又陽邪交入於陰，是邪益深而正益負，故為死徵也。帝曰：願聞其說。岐伯曰：人所以汗出者，皆生於穀，穀生於精，言穀氣變化為陰精，泄之於表為汗出耳。今邪氣交爭於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卻而精勝也，精勝則當能食而不復熱。若果是精勝邪卻，則當能食不復發熱。復熱者邪氣也，汗者精氣也，今汗出而輒復熱者，是邪勝也，不能食者，精無俾也。俾，使也，精衰無以役使運化，故不能食。病邪留者，其壽可立而傾也。言病邪留而不去，必至損命也。且夫《熱論》曰：古書篇名。汗出而脈尚躁盛者死。凡汗後脈當遲靜。今脈不與汗相應，此不勝其病也，其死明矣。不勝其病，精氣不勝病熱也。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志舍於精，精不勝其邪，則志無其居舍而失矣，若此者死之徒也。今見三死，不見一生，雖愈必死也。雖或少愈，猶必死也。</p>
<p>帝曰：有病身熱汗出煩滿，煩滿不為汗解，此為何病？岐伯曰：汗出而身熱者風也，汗出而煩滿不解者厥也，病名曰風厥。風，熱邪也，厥，氣上逆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巨陽主氣，故先受邪，少陰與其為表裡也，得熱則上從之，從之則厥也，言其厥是少陰氣逆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表裡刺之，飲之服湯。表謂太陽，里謂少陰。刺所以治風厥，服湯所以和榮衛。</p>
<p>帝曰：勞風為病何如？勞風，勞而受風也。岐伯曰：勞風法在肺下，言勞風之病，其受邪由於肺下，蓋四椎五椎六椎之間也，勞則召風成熱。其為病也，使人強上冥視，強上，不能俯首也。蓋肺受風熱熏蒸。為喘為逆，不能腑首，是以強上。冥，瞑也。冥視者，風熱既盛，令人羞明，故瞑目而視也。唾出若涕，惡風而振寒，此為勞風之病。肺中津液為風熱蒸灼稠黏，故唾出若鼻中之涕。肺主皮毛，肺既受傷，則藏真之氣不足以充皮毛，故惡風而振寒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救俯仰，蓋肺下有風熱䐜脹，俯與仰皆不利，故必救其俯仰，能俯仰則肺下治矣。巨陽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巨陽與少陰腎為表裡，腎者精之府。精，陰體也，不能自行，必巨陽之氣引之，乃能施泄，故曰巨陽引精，是為少壯人也，水足以濟火，故三日可愈。中年者精雖未竭，比之少壯則弱矣，故五日可愈。老年之人天癸竭矣，故云不精，不精者真陰衰敗，水不足以濟火，故治之七日始愈。咳出青黃涕，其狀如膿，大如彈丸，從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則傷肺，傷肺則死也。此言勞風之病，失而不治，或治不如法，則如此。</p>
<p>帝曰：有病腎風者，面胕痝然壅，害於言，可刺不？胕，莫江切。不，否同。腎者水臟，故水邪居之，水邪又協風熱，名曰腎風。痝，腫也。面胕痝然壅者，腎風並於上而令壅塞也，故害於言。岐伯曰：虛不當刺，不當刺而刺，後五日其氣必至。帝曰：其至何如？岐伯曰：至必少氣時熱，時熱從胸背上至頭。汗出手熱，口乾苦渴，小便黃，目下腫，腹中鳴，身重難以行，月事不來，煩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則咳，病名曰風水，論在《刺法》中。今風水病，論在水熱穴論中。</p>
<p>帝曰：願聞其說。岐伯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陰虛者陽必湊之，故少氣時熱而汗出也。小便黃者，少腹中有熱也。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則咳甚，上迫肺也。諸有水氣者，微腫先見於目下也。正偃，仰臥也。帝曰：何以言？岐伯曰：水者陰也，目下亦陰也，腹者至陰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腫也。真氣上逆，故口苦舌乾，臥不得正偃，正偃則咳出清水也。諸水病者，故不得臥，臥則驚，驚則咳甚也。腹中鳴者，病本於胃也，薄脾則煩不能食，食不能下者，胃脘隔也。身重難以行者，胃脈在足也。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胞脈者屬心而絡於胞中，今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也。真氣，真臟氣也。薄脾，邪氣搏激於脾也。帝曰：善。</p>

<h2>逆調論三十四</h2>
<p>逆調者，逆於調攝而病，茲乃論其致疾之由也。</p>
<p>黃帝問曰：人身非常溫也，非常熱也，此言肌表不常溫熱。為之熱而煩滿者何也？問有時熱而煩滿為何。岐伯對曰：陰氣少而陽氣勝，故熱而煩滿也。言是陰虛陽盛，故有時熱而煩滿。</p>
<p>帝曰：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氣也，寒從中生者何？言不知何由而有中寒也。岐伯曰：是人多痹氣也，陽氣少，陰氣多，故身寒如從水中出。痹氣者，氣不流暢而痹著也。</p>
<p>帝曰：人有四支熱，逢風寒如炙如火者何也？如炙，自苦其熱如熏炙也。如火，人探其熱如探火也。岐伯曰：是人者陰氣虛，陽氣盛。四支者陽也，兩陽相得而陰氣虛少，少水不能滅盛火，而陽獨治，獨治者不能生長也，獨勝而止耳。獨治，獨王也，不能生長，謂偏陽不能生陰也，安得陽生而陰長哉，但獨勝而止耳。逢風而如炙如火者，是人當肉爍也。肉，陰體也，陽盛則陰消，故令肌肉消爍。</p>
<p>帝曰：人有身寒，湯火不能熱，厚衣不能溫，然不凍慄，是為何病？岐伯曰：是人者，素腎氣勝，以水為事，太陽氣衰，腎脂枯不長，一水不能勝兩火，腎者水也，而生於骨，腎不生則髓不能滿。故寒甚至骨也。長，上聲。骨，陰也，髓，陰中之陽也，故髓不滿者寒至骨。所以不能凍慄者，肝一陽也，心二陽也，腎孤臟也，一水不能勝二火，故不能凍慄，病名曰骨痹，是人當攣節也。腎脂枯則髓不滿，髓不滿則筋干縮，故病攣急。</p>
<p>帝曰：人之肉苛者，雖近衣絮，猶尚苛也，是謂何疾？苛，胡歌切。苛，麻木不仁也。岐伯曰：營氣虛，衛氣實也。營，陰血也，衛，陽氣也，陰主內，如軍之中營，故曰營，陽主外，如軍之外衛，故曰衛，乃陰陽表裡氣血之辨也。營，亦作榮，謂陰血有餘，令人顏色華採，如草木之榮也，故二字通用，義則各有攸當耳。榮氣虛則不仁，衛氣虛則不用，榮衛俱虛，則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不仁，麻木頑痹也。不用，手足痿弱不運用也。人身與志不相有曰死。志不足以帥形氣，人雖猶存，失其生理矣，死其一肢一肉，是為死之徒也。</p>
<p>帝曰：人有逆氣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有不得臥而息無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得臥行而喘者，有不得臥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臥臥而喘者，皆何臟使然？願聞其故。問此六者各以何臟使然。岐伯曰：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足三陽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氣亦下行，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也。《下經》曰：胃不和則臥不安。此之謂也。陽明之脈挾於鼻，故息有音。《下經》，古經也。有不得臥而息無音者，陽明實也，陽明主肌肉，熱盛於肌肉，故不得臥，然以經氣不逆，故息無音也。此條舊本闕，昆僭補此。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絡脈逆也，絡脈不得隨經上下，故留經而不行，絡脈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肺之絡脈逆，謂肺朝百脈，凡脈絡於肺者皆是，非謂列缺為絡也。有得臥，行而喘者，此陰氣虛也，陰氣虛，故得臥。行而勞其四支，則虛陽上逆，肺苦氣上逆，是以喘也，此條舊本闕，昆僭補此。有不得臥不能行而喘者，此肺與陽明病也。邪居於肺，肺布葉舉，故不得臥，臥而喘也。陽明行於足，陽明虛，則水穀之氣居之，令足重而不能行。肺脈循胃口，胃中水穀之邪，循經上逆於肺，是為肺邪也，是不能行而喘也。此亦昆所僭補者。夫不得臥，臥則喘者，是水氣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腎者水臟，主津液，主臥與喘也。帝曰：善。腎脈入肺中，以故主乎喘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卷</h1>

<h2>瘧論三十五</h2>
<p>瘧病之至也，如水之寒，如火之熱，如風雨之不可當，居然酷虐之政也，故曰瘧。</p>
<p>黃帝問曰：夫痎瘧皆生於風，其蓄作有時者何也？痎，音皆。痎，亦瘧也，夜病者謂之痎，晝病者謂之瘧，方言書夜市謂之痎市，本乎此也。舊注，痎老也，予著《醫方考》時猶從之，今覺非矣。蓄，病息邪伏也。作，病發邪動也。岐伯對曰：瘧之始發也，先起於毫毛，伸欠乃作，寒慄鼓頷，腰脊俱痛，寒去則內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欲冷飲。起於毫毛，謂始於毫毛豎立也。伸，縱其筋骨肢體也。欠，引其筋骨肢體也。</p>
<p>帝曰：何氣使然？願聞其道。岐伯曰：陰陽上下交爭，虛實更作，陰陽相移也。陽氣者下行極而上，陰氣者上行極而下，與邪相遇，則上下交爭。陽虛則外寒，陽實則外熱，陰虛則內熱，陰實則內寒，更實更虛而作，則陰陽相移易也。陽並於陰，則陰實而陽虛，並，一也，言陽盡入於陰也。陽明虛則寒慄鼓頷也；陽虛則外寒，故令寒慄。陽明之脈循頰車。故令鼓頷。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痛；巨陽之脈抵腰中，挾脊背，上額交巔下項，故所過者皆痛。三陽俱虛則陰氣勝，陰氣勝則骨寒而痛；陰主骨，寒主痛。寒生於內，故中外皆寒；陽虛則外寒，陰實則內寒，此中外皆寒也。陽盛則外熱，陰虛則內熱，外內皆熱則喘而渴，故欲冷飲也。此陰並於陽，故令如此。此皆得之夏傷於暑，熱氣盛，藏於肌膚之內，腸胃之外，此榮氣之所舍也。榮氣，陰氣也。舍，謂居也。此令人汗空疏，腠理開，此字指暑氣言，蓋陽氣主疏泄萬物故也。因得秋氣，汗出遇風，及得之以浴，水氣舍於皮膚之內，與衛氣並居。衛氣者，晝日行於陽，夜行於陰，此氣得陽而外出，得陰而內薄，內外相薄，是以日作。夏傷於暑，陽邪也。秋氣水氣，陰邪也。陰陽相薄，寒熱相移，是以瘧作。</p>
<p>帝曰：其間日而作者何也？間，去聲，下同。間，隔也。岐伯曰：其氣之舍深，內薄於陰，陽氣獨發，陰邪內著，陰與陽爭不得出，是以間日而作也。著，著同。邪正不相值，故間日而作。帝曰：善。其作日晏與其日早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邪氣客於風府，循膂而下，風府，穴名，在項上陷者中。夾脊曰膂。下，下行至骶也。衛氣一日一夜大會於風府，其明日日下一節，故其作也晏，此先客於脊背也，每至於風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邪氣入，邪氣入則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節，脊節也。邪氣遠則逢會遲，故日作稍晏也。其出於風府，日下一節，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於脊內，注於伏膂之脈，風府至大椎有三節，大椎至骶骨有二十一節，連骶骨是二十五節。伏膂之脈，伏行夾脊膂間之脈，蓋衝脈之上行者也。其氣上行，九日出於缺盆之中，其氣日高，故作日益早也。氣上行無關節之窒，故九日出於缺盆。其間日發者，由邪氣內薄於五臟，橫連募原也。其道遠，其氣深，其行遲，不能與衛氣俱行，不得皆出，故間日乃作也。募原，鬲膜之原系也。</p>
<p>帝曰：夫子言衛氣每至於風府，腠理乃發，發則邪氣入，入則病作。今衛氣日下一節，其氣之發也不當風府，其日作者奈何？岐伯曰：此邪氣客於頭項循膂而下者也，故虛實不同，邪中異所，則不得當其風府也。故邪中於頭項者，氣至頭項而病；中於背者，氣至背而病；中於腰脊者，氣至腰脊而病；中於手足者，氣至手足而病。中，皆去聲。下篇各以邪居之所刺之，以斯故也。衛手之所在，與邪氣相合，則病作。故風無常府，衛氣之所發，必開其腠理，邪氣之所舍，則其府也。上文邪客風府之論，似乎拘泥，故虛實不同，邪中異所。至此其論風無常府，邪之所舍則其府也，始為活潑無弊。</p>
<p>帝曰：善。夫風之與瘧也，相似同類，而風獨常在，瘧得有時而休者何也？風，外受風邪也，受風病作則無休時，瘧則有時而休，何同類而病異也。岐伯曰：風氣留其處，故常在，瘧氣隨經絡沉以內薄，故衛氣應乃作。內薄，內侵也。應，相值也。</p>
<p>帝曰：瘧先寒而後熱者何也？岐伯曰：夏傷於大暑，其汗大出，腠理開發，因遇夏氣淒滄之小寒，藏於腠理皮膚之中，秋傷於風，則病成矣。此言其受病之由也。小，舊作水，僭改此。夫寒者陰氣也，風者陽氣也，先傷於寒而後傷於風，故先寒而後熱也，病以時作，名曰寒瘧。此言先寒後熱之故。帝曰：先熱而後寒者何也？岐伯曰：此先傷於風而後傷於寒，故先熱而後寒也，亦以時作，名曰溫瘧。此言先熱後寒之故。其但熱而不寒者，陰氣先絕，陽氣獨發，則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癉，都赧切。陰氣，謂寒也。陽氣，謂風也。先絕，先解也。煩冤，煩熱不安也。癉，陽亢之名。</p>
<p>帝曰：夫經言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今熱為有餘，寒為不足。夫瘧者之寒，湯火不能溫也，及其熱，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餘不足之類。當此之時，良工不能止，必須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願聞其說。問其所以然之故。岐伯曰：經言無刺熇之熱，無刺渾渾之脈，無刺漉漉之汗，故為其病逆，未可治也。熇，音稸，漉，音鹿，為，去聲。經，《靈樞·逆順》篇，下同。渾渾，脈來無端緒也。夫瘧之始發也，陽氣並於陰，當是之時，陽虛而陰盛，外無氣，故先寒慄也。陽虛則外寒，陰盛則內寒，故寒慄。外無氣，謂衛氣併入於陰而表虛也。陰氣逆極，則復出之陽，陽與陰復並於外，則陰虛而陽實，故後熱而渴。陽實則表熱，陰虛則裡熱，故熱而渴。後，舊作先，昆改之也。夫瘧氣者，並於陽則陽勝，關於陰則陰勝，陰盛則寒，陽勝則熱。此論瘧邪寒熱之故。瘧者，風寒之氣不常也，或里或表，無定在也。病極則復。病發之極，則復常也。至病之發也，如火之熱，如風雨不可當也。言其為病之暴如此。故經言曰：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謂也。言病邪方盛，刺之必毀傷正氣，因其衰止刺之，則邪去而正氣大昌。夫瘧之未發也，陰未並陽，陽未並陰，因而調之，真氣得安，邪氣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發，為其氣逆也。陰陽二氣不循其常謂之逆。</p>
<p>帝曰：善。攻之奈何？早晏何如？岐伯曰：瘧之且發也，陰陽之且移也，必從四末始也，陽已傷，陰從之，故先其時堅束其處，令邪氣不得入，陰氣不得出，審候見之在孫絡盛堅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並者也。緊束其處，謂臑上也。取血之法，今北人行之。真，正邪也。</p>
<p>帝曰：瘧不發，其應何如？應，當也。岐伯曰：瘧氣者，必更盛更虛，當氣之所在也，病在陽則熱而脈躁，在陰則寒而脈靜，陰靜陽躁，脈亦由之。極則陰陽俱衰，衛氣相離，故病得休，衛氣集則復病也。病作之極，則陰血陽氣皆已衰敗，真邪與衛氣相離，故病得休。休之日許，則衛氣復集，正不容邪，故病復。</p>
<p>帝曰：時有間二日或至數日發，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岐伯曰：其間日者，邪氣客於六腑，而有時與衛氣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數日乃作也。人之營衛之氣，晝行陽分二十五度，夜行陰分二十五度，一日一夜五十度周於身。邪氣在分肉之間，與之相遇則病，如邪氣客於六腑，不得相遇，謂之相失，相失則休數日乃作也。與衛氣三字，舊在邪氣下，昆改此。瘧者，陰陽更勝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陽甚則渴，陰甚陽不甚則不渴。</p>
<p>帝曰：論言夏傷於暑，秋必病瘧，今瘧不必應者何也？論，生氣通天論、陰陽應象大論也。岐伯曰：此應四時者也。其病異形者，反四時也。反四時，謂春時應暖而反大涼，夏時應熱而反大寒，秋時應涼而反大溫，冬時應寒而反大熱，瘧病異形，職由此也。異形詳下。其以秋病者寒甚，金氣勝。以冬病者寒不甚，陽氣潛伏於內也。以春病者惡風，木氣為患也。以夏病者多汗。夏氣施泄也。</p>
<p>帝曰：夫病溫瘧與寒瘧，而皆安舍？舍於何臟？舍，去聲。舍，居也。岐伯曰：溫瘧者，得之冬中於風寒，氣藏於骨髓之中，至春則陽氣大發，邪氣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腦髓爍，肌肉消，腠理髮泄，或有所用力，邪氣與汗皆出，此病藏於腎，其氣先從內出之於外也。上中，去聲。腎主冬，冬主骨髓，故冬時受病，藏之骨髓。如是者，陰虛而陽盛，陽盛則熱矣，陰先受邪，故陰氣虛而先熱。衰則氣復反入，入則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後寒，名曰溫瘧。入，謂入於陰也。</p>
<p>帝曰：癉瘧何如？岐伯曰：癉瘧者，肺素有熱氣盛於身，厥逆上衝，中氣實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開，風寒舍於皮膚之內，分肉之間而發，發則陽氣盛，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此言癉瘧受病之由。其氣不及於陰，故但熱而不寒，此言不寒但熱之故。氣內藏於心而外舍於分肉之間，令人消爍脫肉，故命曰癉瘧。此復言癉瘧得名之故。帝曰：善。</p>

<h2>刺瘧篇三十六</h2>
<p>此篇論瘧有六經五臟之不同，刺法因之以異。</p>
<p>足太陽之瘧，令人腰痛頭重，寒從背起，先寒後熱，熇熇暍暍然，熱止汗出，難已，刺郄中出血。令，平聲，後皆同。暍，音謁。頭背腰，太陽經之所行也。先並於陰故先寒，後復之陽故後熱。熱止汗出，是邪氣勝真，故難已。郄中，䐃中也，太陽經脈所過。太陽多血，故出血。</p>
<p>足少陽之瘧，令人身體解㑊，寒不甚，熱不甚，惡見人，見人心惕惕然，熱多汗出甚，刺足少陽，解，懈同。惡，去聲。寒不甚，熱不甚，即解㑊也。邪並於里則寒甚，並於表則熱甚。少陽為半表半裡，故寒熱皆不甚也。少陽以膽為腑，膽受邪則失其中正之職，故惕惕然而恐也。熱多，熱盛也。少陽，甲木也，主升達發越，故汗出甚。刺少陽者，於少陽經穴刺之也。</p>
<p>足陽明之瘧，令人先寒，灑淋灑淅，寒甚久乃熱，熱去汗出。喜見日月光火氣乃快然，刺足陽明跗上。灑淅，寒慄也。陽明受陽邪者，惡日與火，今陽明受陰邪勝，故喜見日月光，得火氣乃快然也。跗上，謂衝陽穴。</p>
<p>足太陰之瘧，令人不樂，好太息，不嗜食，多寒熱，汗出，病至則善嘔，嘔已乃衰，即取之。樂，音洛。好，去聲。脾脈病則不運，不運則膻中之氣不化，故不樂。氣塞於膻中，必噓出之而後利，故好太息。氣不化則不飢，故不嗜食。太陰主裡，邪不易解，故多寒熱。脾脈絡胃挾咽，病故嘔，嘔者，有聲無物之稱。取，取其經穴也。</p>
<p>足少陰之瘧，令人嘔吐甚，多寒熱，熱多寒少，欲閉戶牖而處，其病難已。腎脈上貫肝鬲，循喉嚨，故令嘔吐甚。病邪入深，故多寒熱。腎部水衰，命火獨治，故熱多寒少。欲閉戶牖而處者，腎惡躁而喜靜也。邪入之深，故難已。不言刺者，世遠經殘而闕耳。</p>
<p>足厥陰之瘧，令人腰痛少腹滿，小便不利如癃狀，非癃也，數便，意恐懼，氣不足，腹中悒悒，刺足厥陰。癃，音隆。數，音朔。悒，音邑。肝脈過陰器抵小腹，故腰痛少腹滿，小便不利也。不得小便謂之癃，數便所以明其非癃也。意恐懼，肝不足也，蓋肝有餘則怒，不足則恐，故承之曰氣不足。悒悒，不快之意。宜刺其經以去邪氣也。</p>
<p>肺瘧者，令人心寒，寒甚熱，熱間善驚，如有所見者，刺手太陰陽明。間，去聲。肺金清肅而心近之，病故心寒。熱間善驚者，心血為熱所耗，神不自安也，是以如有所見耳。刺手太陰而又刺陽明者，相為表裡故也。心瘧者，令人煩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熱，刺手少陰。心為火，火實於心，故煩心甚而欲得清水也。反寒多不甚熱者，言其表證又寒也，蓋陽並於里而煩心欲得清水，則陰出之表，無肌熱而外寒。手少陰，心之經也。肝瘧者，令人色蒼蒼然，太息，其狀若死者，刺足厥陰見血。肝為木，故色蒼蒼然。木喜條達，故太息。天地之生意始於木，木生則火土金水次第生矣，今肝病逆其生意，故其狀若死。厥陰多血，故取其血以瀉實邪。脾瘧者，令人寒，腹中痛，熱則腸中鳴，鳴已汗出，刺足太陰。令人寒，令人先寒也。脾為中土，故腹中痛，痛者邪氣實也。熱則腸中鳴，脾氣行也，鳴已汗出，邪氣達於表也。刺足太陰，瀉其經也。腎瘧者，令人洒洒然，腰脊痛，宛轉大便難，目⿱艹妊⿱艹妊然，手足寒，刺足太陽少陰。⿱艹妊二音，縣、舜。洒洒，惡寒貌。腎繫腰脊，故腰脊痛。宛，似也。轉，傳送也。言似乎傳送大便難出也，蓋腎主二便，故然耳。⿱艹妊⿱艹妊，目欲瞑也，仲景云：少陰之為病，但欲寐也。亦是目⿱艹妊⿱艹妊然之意。手足寒者，陽並於里，故陰出之四末也。太陽與少陰為表裡，故兩刺之。胃瘧者，令人且病善飢而不能食，食而支滿腹大，刺足陽明太陰橫脈出血。胃熱脾虛，故善飢而不能食，食而支滿腹大也，是以兼刺太陰。橫脈，謂二經孫絡之橫者。</p>
<p>瘧發身方熱，刺跗上動脈，開其空，出其血，立寒。陽明之脈多血多氣，熱盛氣壯，故開其空出其血立寒。瘧方欲寒，刺手陽明太陰、足陽明太陰。刺手足陽明者，使陽氣不內並也。刺手足太陰者，使陰氣不外並也。陰陽兩不並，瘧何由而作乎！皆迎而奪之之法也。</p>
<p>瘧脈滿大急，刺背俞，用中針傍五胠俞各一，適肥瘦出其血也。滿大急，陽脈有餘者也。背為諸陽之府，故刺背俞。宜用中針又傍五胠俞各一，謂魄戶、神堂、譩譆、鬲關、魂門也。適肥瘦出其血者，謂瘦者淺刺少出血，肥者深刺多出血也。瘧脈小實急，灸脛少陰，刺指井。脈小實急，陽入之陰而邪實也。陰實者生內寒，灸脛少陰，所以治寒。井，指端穴也，刺指井者，所以宣其實也。瘧脈滿大急，刺背俞，用五胠俞背俞各一，適行於血也。胠，去魚切。滿大急，陽實也。背為陽，故刺背俞以瀉陽實。五胠俞背俞各一刺，其淺深之法，在適其肥瘦，但行其血而已。五胠俞，五穴之近胠脅者。背俞，背上挾脊俞也。瘧脈緩大虛，便宜用藥，不宜用針。藥能補虛，針則有瀉而無補，故不宜於針。</p>
<p>凡治瘧，先發如食頃乃可以治，過之則失時也。先時邪氣未並，故可以治，並而治之，則傷乎正氣矣。</p>
<p>諸瘧而脈不見，刺十指間出血，血去必已，先視身之赤如小豆者盡取之。脈不見者，陽亢而脈反伏也，故刺十指間以瀉陽。十二瘧者，其發各不同時，察其病形，以知其何脈之病也。察其形證，十二瘧判然殊矣。先其發時如食頃而刺之，一刺則衰，二刺則知，三刺則已。不已，刺舌下兩脈出血；釋具下文。不已，刺郄中盛經出血，又刺項已下挾脊者，必已。郄中，委中也。項已下挾脊，謂背俞之挾背脊者。舌下兩脈者，廉泉也。釋上文，其穴在舌本下。</p>
<p>刺瘧者，必先問其病之所先發者，先刺之。先頭痛及重者，先刺頭及兩額兩眉間出血。此隨其實而瀉之也。先項背痛者，先刺之。先腰脊痛者，先刺郄中出血。先手臂痛者，先刺手少陰陽明十指間。先足脛痠痛者，先刺足陽明十指間出血。皆以經脈所過處刺之。</p>
<p>風瘧者，瘧發則汗出惡風，刺三陽經背俞之血者。三陽，太陽也。痠痠痛甚，按之不可，名曰附髓病，必鑱針針絕骨出血，立已。鑱，洪荇切。鑱，鋤御切。《靈樞》云：鑱針之形，頭大末銳，以瀉陽氣。絕骨，在足外踝上三寸，足少陽膽經穴也。身體小痛，刺至陰諸陰之井，無出血，間日一刺。少痛，邪氣微也，故刺至陰穴並諸陰之井，無令出血。至陰在足小指外側端，足太陽井也。諸井皆在指端。間日一刺者，邪氣雖微，不能聚瀉，故間日節刺之。瘧不渴，間日而作，刺足太陽。渴而間日作，刺足少陽。太陽在表，故不渴，少陽近里，故渴。溫瘧汗不出，為五十九刺。先熱後寒，謂之溫瘧，汗不出者為表實，故為五十九刺以瀉表實。</p>

<h2>氣厥論三十七</h2>
<p>厥，逆也。氣不順其常道，轉相移並，逆而為患也。</p>
<p>黃帝問曰：五臟六腑，寒熱相移者何？岐伯曰：腎移寒於脾，癰腫少氣。移者，臟氣轉移相併也。寒與熱皆能為癰毒，寒為陰毒，熱為陽毒。此云腎移寒於脾，腎王寒水之化，而合於骨，脾主肌肉，寒毒移於骨肉之間，壅塞營衛，或先腫後痛，或先痛後腫，皆曰癰腫。少氣者，腎以陰氣吸納，今腎之陰氣移而並於脾，則腎之陰氣微矣，無以吸納，故少氣。脾，王冰作肝。《甲乙經》、全元起皆作脾，今改此。脾移寒於肝。癰腫筋攣。脾移寒毒於肝，其為癰腫，則令筋拘攣，蓋肝主筋故也。肝移寒於心，狂膈中。肝移並陰氣於心，心主火而藏神，神為寒氣所薄，薄則亂，故狂膈中。心移寒於肺，肺消，肺消者飲一溲二，死不治。寒非外感之寒，乃心藏之陰氣也。心既屬火，則其陰氣亦是火矣。火能剋金，故金肺消。肺消者，善飲水，但飲一溲二，不能消其來飲耳。火金相刑，故不治。肺移寒於腎，為湧水，湧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於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之病也。此肺之陰氣降下，腎受其移並之氣則實，實則不能通調，故為湧水之證。湧水，積水也。濯濯，水聲也，水客大腸不輸膀胱故耳。</p>
<p>脾移熱於肝，則為驚衄。上言移寒，此下皆言移熱。脾熱不移，則為自病，若移之於肝，則為驚衄。蓋肝主風，熱為火，風火交作則生驚。肝脈與督脈會於巔，巔通於鼻，肝得移熱，經脈皆為邪實，故血從巔出於鼻而衄也。肝移熱於心則死。心為天君，身之主也，不輕受邪。肝為將軍之官，氣之急疾猛於風火。若肝木上逆，移其熱邪上並於心，小受其邪，其身失其主，故死心移熱於肺，傳為鬲消。肺屬金，其化本燥，心又以熱移之，則傳為鬲消。鬲消者，鬲上焦煩，飲水多而善消也。肺移熱於腎，傳為柔痓。痓，音熾。柔，多汗也。痓，強勁也。氣骨皆熱，則陰日消，故令多汗強勁，謂之柔痓也。此與《傷寒論》汗痓同。《傷寒》注痓字乃痙字之誤也。腎移熱於脾，傳為虛，腸澼死，不可治。腎移邪熱於脾，脾之陰液為熱所耗則虛，脾虛則不磨，熱甚則大腸庚金受克，故令腸中下汁沫不禁，名曰腸澼，是陰不閉藏陽不禁固，陰陽將絕，故為死不可治。胞移熱於膀胱，則癃溺血。胞，陰胞也，在男則為精室，在女則為血室。膀胱者，便溺所注之胞也。言陰胞移熱於膀胱，則小便不利，名之曰癃，又甚則為溺血。膀胱移熱於小腸，鬲腸不便，上為口糜。糜，武悲切。小腸之脈抵胃循咽，又循頸上頰。今膀胱移熱，鬲塞於腸，不得便利，其熱氣熏蒸發越於上，則令口內生瘡，謂之口糜。糜者爛也。小腸移熱於大腸，為虙瘕，為沈。虙，伏同。小腸之熱移於大腸，丙火刑其庚金，則為隱伏秘匿之瘕，極其痛苦，奔注如火之灼，痛止則如不病之平人，為患深沈不易求也。大腸移熱於胃，善食而瘦，又謂之食亦。大腸移熱於胃，胃土燥，故善消水穀。陽明主肌肉，陽明燥而病，故瘦。謂之食亦者，雖食而亦瘦也。胃移熱於膽，亦曰食亦。胃為戊土，膽為甲木，土為百骸之母，木為生物之始。胃與膽病，則百骸失其母，生物無其始，故雖食而亦瘦也。膽移熱於腦，則辛頞鼻淵，鼻淵者，濁涕下不止也。膽脈上抵頭角，頭角通於巔，巔能於腦，腦通於頞，頞通於鼻。惟腦受其熱，故令頞中辛辣，鼻液如淵之漢，無止息也。傳為衄衊瞑目。衊，莫結切。鼻中出血，謂之衄衊，盛者為衄，微者為衊。失血既多，目無所養，又以移熱灼其陰精，故令瞑目。瞑目者，羞明惡日，而喜瞑合也。故得之氣厥也。總結一篇之義。</p>

<h2>咳論三十八</h2>
<p>有聲之謂咳，連聲之謂嗽。不言嗽者，省文也。</p>
<p>黃帝問曰：肺之令人咳何也？令，平聲。岐伯對曰：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此二句，一篇之大旨。帝曰：願聞其狀。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邪，寒邪也。其寒飲食入胃，從肺脈上至於肺則肺寒，肺寒則外內合邪因而客之，則為肺咳。所謂飲冷形寒則傷肺是也。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如春時肝用事，則肝先受邪，若是寒邪，則傳以與肺。人與天地相參，故五臟各以時治，時感於寒則受病，微則為咳，甚則為泄為痛。上文言外內合邪，故為病亦兼內外。咳，外證也，泄，里證也。寒在表則身痛，寒在裡則腹痛，是兼乎內外者也。乘秋則肺先受邪，乘春則肝先受之，乘夏則心先受之，乘至陰則脾先受之，乘冬則腎先受之。此所謂五臟各以其時受病也。曰先受之，則次傳及乎肺而為咳矣。</p>
<p>帝曰：何以異之？言何以明其五臟之不同也。岐伯曰：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喘息有音，肺自病也，甚則肺絡逆，故唾血。心咳之狀，咳則心痛，喉中介介如梗狀，甚則咽腫喉痹。心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上挾於咽，故病喉中梗介，咽腫喉痹也。介介，堅梗而有防礙之意。喉痹，喉腫而痛也。肝咳之狀，咳則兩脅下痛，甚則不可以轉，轉則兩胠下滿。肝脈布脅肋，故病如是。胠，亦脅也。脾咳之狀，咳則右胠下痛，陰陰引肩背，甚則不可以動，動則咳劇。脾主右，故右胠下痛者屬脾。脾脈上鬲挾咽，故陰陰痛引肩背。脾為坤土，靜其體也，故甚者不可以動，動則增劇。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腎繫於腰背，其脈貫脊，故腰背痛。腎主五液，故咳涎。</p>
<p>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岐伯曰：五臟之久咳，乃移於六腑。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脾與胃合，邪乘於胃，胃不能容則逆而嘔。胃中舊有長蟲，嘔甚則隨之而出。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肝與膽合，邪移於膽，膽受其邪，則咳而嘔出苦汁。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矢。肺與大腸合，邪移於大腸，故咳而遺矢。矢，屎也，古字。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心與小腸合，邪移於小腸，故咳而失氣也。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腎與膀胱合，邪移於膀胱，則膀胱氣弱，不能禁固，故遺溺。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滿，不欲食飲。此皆聚於胃，關於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三焦皆元氣之所充周，久咳不已，則傷元氣，故三焦受邪而令咳，且腹滿不欲食飲。所以然者，三焦火衰不足以生胃土也。胃土既虛，則三焦虛邪皆聚於胃，所謂萬物歸乎土也。肺為臟腑之華蓋，諸臟腑有病，無不熏蒸之，所謂肺朝百脈也，故曰關於肺，言關係於肺也。胃虛則土不能制五液，故令多涕唾。肺衰則金不能施降下，故令浮腫氣逆也。</p>
<p>帝曰：治之奈何？問刺之法也。岐伯曰：治臟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諸臟俞者，皆脈之所注，由四末數起，陰經第三穴是也。諸腑合者，皆脈之所入，由四末數起，陽經第六穴是也。諸經者，皆脈之所起第五穴，若陰經則在第四穴也。蓋一為井，二為滎，三為俞，四為原，五為經，六為合，陰經無原，以俞為原，故在第四。出《靈樞·本輸》篇。帝曰：善。</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一卷</h1>

<h2>卒痛論三十九</h2>
<p>卒痛者，卒然而痛也。舊作舉痛，誤之矣，令從王注改此。</p>
<p>黃帝問曰：余聞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善言古者，必有合於今；善言人者，必有厭於己。如此，則道不惑而要數極，所謂明明也。人生與天地相似，故善言天者，必徵驗於人；古今惟一理，故善言古者，必符合於今；人己無二道，故善言人者，必厭足於己，如此則道不疑惑，而要數至極，所謂明之明者也。今余問於夫子，令言而可知，視而可見，捫而可得，令驗於己，如發蒙解惑，可得而聞乎？二令，平聲。以物冒首目曰蒙，發蒙者，去其矇蔽也。岐伯曰：何道之問也？帝曰：願聞人之五臟卒痛，何氣使然？岐伯對曰：經脈流行不止，環周不休，寒氣入經而稽遲，泣而不行，客於脈外則血少，客於脈中則氣不通，故卒然而痛。卒，音猝。泣，音澀。下同。此言卒痛之故也。</p>
<p>帝曰：其痛或卒然而止者，或痛甚不休者，或痛甚不可按者，或按之而痛止者，或按之無益者，或喘動應手者，或心與背相引而痛者，或脅肋與少腹相引而痛者，或腹痛引陰股者，或痛宿昔而成積者，或卒然痛死不知人少間復生者，或痛而嘔者，或腹痛而後泄者，或痛而閉不通者，凡此諸痛，各不同形，別之奈何？問上十四痛分辨奈何？岐伯曰：寒氣客於脈外則脈寒，脈寒則縮蜷，縮蜷則脈絀急，絀急則外引小絡，故卒然而痛，得炅則痛立止。絀，丁骨切。炅，音炯。此明其痛或卒然而止者。炅，熱也。因重中於寒，則痛久矣。重，中，俱去聲。此明痛甚不休者，寒氣重盛，不易解散，故痛久。寒氣客於經脈之中，與炅氣相薄則脈滿，滿則痛而不可按也。此明痛甚不可按者。薄，摩蕩也。滿者為邪實，故不可按。寒氣稽留，炅氣從上，則脈充大而血氣亂，故痛甚不可按也。此重明痛甚不可按者，充大為實邪，故不可按。寒氣客於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絡急引，故痛，按之則血氣散，故按之痛止。此明按之痛止者。膜原，膈膜之原系也。寒氣客於俠脊之脈，則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無益也。此明按之無益者。寒氣客於衝脈，衝脈起於關元，隨腹直上，寒氣客則脈不通，脈不通則氣因之，故喘動應手矣。此明痛而喘動應手者，衝脈者，奇經之一。關元，穴名，在臍下三寸。氣因之，氣從之也，氣為陽而主動，故喘動應手。寒氣客於背俞之脈則脈泣，脈泣則血虛，血虛則痛，其俞注於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則熱氣至，熱氣至則痛止矣。此明心與背俞相引而痛者。泣，澀同。俞，輸也。五臟之氣至此而輸轉傳運，故云俞注於心。寒氣客於厥陰之脈，厥陰之脈者，絡陰器，繫於肝，寒氣客於脈中，則血泣脈急，故脅肋與少腹相引痛矣。此明脅肋與少腹相引痛者。厥氣客於陰股，寒氣上及少腹，血泣，上下相引，故腹痛引陰股。此明腹痛引陰股者。舊作在下相引，昆改上下。寒氣客於小腸膜原之間，絡血之中，血泣不得注於大經，血氣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積矣。此明痛宿昔而成積者，以寒氣凝結，故成積耳。寒氣客於五臟，厥逆上泄，陰氣竭，陽氣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氣復反則生矣。此明卒然痛死不知人少間復生者。上泄，吐湧也，湧逆既甚，陰氣必竭，是以卒然痛死不知人，氣復則生矣。寒氣客於腸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嘔也。此明痛而嘔者，厥逆之氣上行而出，故嘔。寒氣客於小腸，小腸不得成聚，故後泄腹痛矣。此明腹痛而後泄者。熱氣留於小腸，腸中痛，癉熱焦渴，則堅幹不得出，故痛而閉不通矣。此明腹痛而閉不通者。</p>
<p>帝曰：所謂言而可知者也。視而可見奈何？謂察色也。岐伯曰：五臟六腑面盡有部，謂面間有分部。舊作固盡有部，今改面字。視其五色，黃赤為熱，白為寒，青黑為痛，中有熱則色黃赤。陽氣不著於顏，故色白。血凝澀則色青黑，故為痛。此所謂視而可見者也。</p>
<p>帝曰：捫而可得奈何？捫，以手循摹也。岐伯曰：視其主病之脈，堅而血及陷下者，皆可捫而得也。主病之脈，為病之脈也。堅而血，謂如陂隴之起是也。陷下，謂如沉伏之類是也。起者為陽，陷者為陰。</p>
<p>帝曰：善。余知百病生於氣也，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九氣不同，何病之生？問九氣生病之故。岐伯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食而氣逆，故氣上矣。怒，肝志也，肝藏血，怒則氣逆於肝，氣逆則血亦逆，陽唱陰隨之道也，故嘔血。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食而氣逆。食而氣逆，舊作及飧泄，今依《甲乙經》改此。喜則氣和志達，榮衛通利，故氣緩矣。此言氣緩之故。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通榮衛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此言氣消之故。悲由心生，故心系急。悲為肺志，故肺布而葉舉。凡人悲者，小則慨嘆，大則啼號，故上焦通榮衛散，熱氣在中而氣消去矣。舊作上焦不通，榮衛不散，昆僭去二不字。恐則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下行矣。此言氣下之故。卻，卻步之卻，退也。故氣下行矣，舊作不行，昆僭改此。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此言氣收之故。腠，汗空也。理，肉紋也。氣，榮衛表氣也。炅則腠理開，榮衛通，汗大泄，故氣泄矣。此言氣泄之故。炅，熱氣也。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此言氣亂之故。勞則喘息汗出，外內皆越、故氣耗矣。此言氣耗之故。耗，損也。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此言氣結之故。結，不散也。</p>

<h2>腹中論四十</h2>
<p>篇內所論者皆腹中之事，故以名篇。</p>
<p>黃帝問曰：有病心腹滿，旦食則不能暮食，此為何病？岐伯對曰：名為鼓脹。虛大而急，是以名之。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以雞矢醴，一劑知，二劑已。矢，屎同，上言旦食不能暮食，是朝寬暮急，其病在營血可知矣。雞矢，穢物也，穢從陰化，可以入營血，又其氣悍，可以殺蠱蟲。知，效之半也。已，效之全也。帝曰：其時有復發者何也？愈而又病也。岐伯曰：此飲食不節，故時有病也。腹滿之病，責於太陰脾，故飲食不節，時有復其病者。雖然其病且已時，故當病氣聚於腹也。言雖是飲食不節，時有病者，但此病且已之後，時有自然病者，此由病氣聚於腹，未盡己也。病根未拔，故亦復發焉。</p>
<p>帝曰：有病胸脅支滿者，妨於食，病至則先聞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支清，目眩，時時前後血，病名為何？何以得之？支滿者，支分而滿也。肺氣作腥，肝氣作臊，肺不能平肝，而肝反以侮肺，故先聞其藏氣也。由是出清冷鼻液者，肺中無胃氣以和之，故肺金清肅之液出耳。先唾血者，肝病不能藏血也。又以木性上行，故先唾血。四支清冷者，陽氣不行於四末，反並於里，里之陰氣反出於四支也。目前玄謂之眩，此由失血多而肝竅失明也。時時前後血者，陰失其守，陽失其固，故令崩脫如此也。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時，有所大脫血，若醉入房，中氣竭，及傷肝也，肝傷，故月事衰少不來也。血枯，今之血崩也，言此病源有二：一則年少之時，有所大脫血；一則醉以入房，氣竭肝傷。二者皆令損陰氣，故陰血失守，而時時前後下也。且肝傷之初，即令月事衰少不來，蓋肝主藏血，肝傷故令衰少或不來也。及傷肝也，舊本誤在下文利腸中之下，昆僭改次此。帝曰：治之奈何？復以何術？岐伯曰：以四烏鰂骨，一䕡茹，二物併合之，丸以雀卵，大如小豆，以五丸為後飯，飲以鮑魚汁，利腸中。鰂，賊同。烏鰂魚骨，澀物也，可以止血。䕡茹，即䕡茹，味苦氣芳，是陰中之陽也，故入血而升陽，陽升則有止血之義矣。雀卵，益元陽，元陽益則能固血。後飯，先藥後飯也。鮑魚，腐物也，汁，厚味也，腐氣走下，厚味益陰，故能就下而利腸中。利，益也。</p>
<p>帝曰：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此為何病？可治不？古否字。岐伯曰：病名曰伏梁。根，病之所窮止也。伏梁，言如潛伏之橋梁，為患深著之名。此與《難經》論伏梁不同，彼為心之積，是臟之陰氣也，此為聚膿血，是陽毒也。帝曰：伏梁何因而得之？岐伯曰：裹大膿血，居腸胃之外，不可治，治之每切按之致死。謂以手切近而按之，則致人死。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下則因陰，必下膿血，上則迫胃脘，生鬲，俠胃脘內癰，此久病也。難治。內癰，內潰之癰，不顯於外也。居齊上為逆，居齊下為從。齊，臍同。齊上，胃之分也，胃，土也，萬物資生，是為百骸之母，胃氣受傷，則五臟百骸無以受氣而失其養，未有不危者也，故為逆。齊下之分，小大腸膀胱之所部也，皆能受傷，即膿血穿潰，而不繫人之生死，故為從，從者順也。勿動亟奪。亟，音氣。動，動胃氣也，動大便也。亟，數也。奪，土鬱奪之之奪，謂下之也，言勿得動胃氣行大便而數奪之也。論在刺法中。今亡。</p>
<p>帝曰：人有身體髀股胻皆腫，環齊而痛，是為何病？岐伯曰：病名伏梁，此風根也。言由風毒根於中也，風毒根於中，故環臍而痛，臍為人身之樞，樞病則不能旋斡陰陽之氣，故身體髀股胻皆腫。其氣溢於大腸而著於肓，肓之原在齊下，故環齊而痛也。不可動之，動之為水溺澀之病。肓，音荒。著，著同。其，指風而言。氣，風氣也。風之始入也通於肝，同氣相求也。肝為乙木，乙與庚合，相為夫婦者，故其氣溢於大腸。著，實也，腔中無肉空腋之處名曰肓。原，源也。臍下，氣海也。一名脖胦，《靈樞》曰：肓之原名曰脖胦，此之謂也。動，下之而動其便也。水溺，小便也。言不可下之而動其便，動其便則邪乘其虛而為水溺澀之病矣。蓋乙庚化金，金性澀也。</p>
<p>帝曰：夫子數言熱中消中，不可服高粱芳草石藥，石藥發瘨，芳草發狂。數，音朔。高，膏同。瘨，癲同。多次飲之熱中，多食謂之消中。夫熱中消中者，皆富貴人也，今禁高粱，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藥，是病不愈，願聞其說。高粱，美味也。芳草，芬香之草。石藥，煅煉之藥。蓋石藥必經煅煉故也。三者皆足以生內熱。岐伯曰：夫芳草之氣美，石藥之氣悍，二者其氣急疾堅勁，故非緩心和人不可以服此二者。堅，剛也。帝曰：不可以服此二者，何以然？岐伯曰：夫熱氣慓悍，藥氣亦然，二者相遇，恐內傷脾，慓悍，急疾也。傷脾，熱傷脾。脾者土也而惡木，服此藥者，至甲乙日更論。惡，去聲。甲乙，木也。至此日更論者，慮其為病益甚也。</p>
<p>帝曰：善。有病膺腫頸痛，胸滿腹脹，此為何病？何以得之？岐伯曰：名曰厥逆。言由氣逆所生也，微者為厥，甚者為逆。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灸之則喑，石之則狂，須其氣並乃可治也。喑，失音也。石謂以砭石刺之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陽氣重上，有餘於上，灸之則陽氣入陰，入則喑；石之則陽氣虛，虛則狂；重，平聲。重上，厥逆也。有餘，腫滿痛脹也。入陰，入內也。陽氣虛，真陽虛也。真陽虛則邪勝，故狂。須其氣並而治之，可使全也。氣並於一，則邪有所歸，為之施灸石，自無喑與狂之患，是可使兩全無失也。</p>
<p>帝曰：善。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岐伯曰：身有病而無邪脈也。身有病，謂身有所不安也。若是者當有邪脈，今無邪脈，是知其為懷子且生也。生者，無後患之意。</p>
<p>帝曰：病熱而有所痛者何也？岐伯曰：病熱者陽脈也。言是陽脈受病也。以三陽之動也。動，脈來動甚也。病則為痛。人迎一盛少陽，二盛太陽，三盛陽明，未入陰也。夫陽始入於陰，故病在頭與腹，乃䐜脹而頭痛也。帝曰善。左手關上為人迎，盛，謂盛於左手之脈也，陽道左行，故於人迎以候三陽，此病邪未入於陰之脈也。若陽邪始入於陰，去表未盡，故表有頭痛，里有腹脹，此熱病有所痛之義也。未始二字舊本無，昆僭補此。</p>

<h2>刺腰痛論四十一</h2>
<p>此篇皆論刺腰痛之法。</p>
<p>足太陽脈令人腰痛，引項脊尻背如重狀。令，平聲，後同。尻，音敲。尻，臀也。足太陽之脈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中，下貫臀，故令人腰痛引項脊尻背如重狀也。刺其郄中，太陽正經出血。春無見血。郄中，委中也。在膝後約文中。太陽，壬水也，王於冬，衰於春，故春無見血也。</p>
<p>少陽令人腰痛，如以針刺其皮中，循循然不可以俯仰，不可以顧，少陽，木也，主於發越，故如以針刺其皮中，循循，漸也，言漸次不可以俯仰也。少陽行於身之兩側，故俯仰皆不利；又其經下耳後，循頸入缺盆，其支別者抵於䪼，下頰車，下頸合缺盆，故不可以顧。顧，回視也。刺少陽成骨之端出血，成骨在膝外廉之骨獨起者。夏見血。成骨之端，陽關穴也。夏無見血者，少陽甲木至夏而衰故也。</p>
<p>陽明令人腰痛，不可以顧，顧如有見者，善悲，陽明之脈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其支者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故令不可以顧，如有見者，仲景所謂如見鬼狀是也。善悲者，陽明熱甚而神消亡也，經曰：神有餘則笑不休，不足則悲，此之謂也。刺陽明於胻前三痏，上下和之，出血。秋無見血。陽陰之脈下循胻外廉，故於此刺之三痏，所以然者，乃上中下和之也，是宜出血。但於秋時，則胃土退氣，勿令見血也。</p>
<p>足少陰令人腰痛，痛引脊內廉，足少陰之脈貫脊，故其痛引脊內廉。此前亡足太陰腰痛證並刺太陰法，蓋自晉皇甫士安集《甲乙經》已無存矣。刺少陰於內踝上二痏，春無見血。出血太多，不可復也。少陰之脈循內踝之後，以上痏內，故刺二痏，春時腎水衰，故無見血，血多則不可復也。</p>
<p>厥陰之脈令人腰痛，腰中如張弓弩弦，厥陰之脈抵少腹，屬肝，肝主筋，肝病則筋急，故令腰中如張弓弩弦。刺厥陰之脈，在腨踵魚腹之外，循之累累然，乃刺之，腨，足腹也。腨踵，足腹盡處也。魚腹，腨之形類魚腹也。外，表也，所謂去內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厥陰之後是也。累累，邪之所結，如波隴在絡者。其病令人善言，嘿嘿然不慧，刺之三痏。嘿，默同。言，自言也。善言者，不問而自多言也。嘿嘿不慧者，問之則默然若不明慧者也。仲景曰：實則譫語，善言之謂也。發則不識人，嘿嘿不慧之謂也。宜瀉其邪氣作實，故刺厥陰三痏。</p>
<p>解脈令人腰痛，痛引肩，目䀮䀮然，時遺溲。解脈，足太陽支別之脈也。其脈循肩膊內，從膊內左右別，故痛而引肩；又起於目內眥，故目䀮䀮然而不靜；又屬於膀胱，故令遺溲也。刺解脈，在膝筋肉分間郄外廉之橫脈出血，血變而止。郄，䐃中橫紋也。廉，稜也。出血，出黑血也。血變，變赤血也。解脈令人腰痛，如引帶，常如折腰狀，善恐，復言解脈者，謂太陽支脈從腰中下挾脊，貫臀入膕中者也，故其痛如引帶，如折腰也。太陽之脈絡於腎，腎志恐，故善恐。刺解脈在郄中結絡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見赤血而已。已，亦止也。</p>
<p>同陰之脈令人腰痛，痛如小錘居其中，怫然腫，刺同陰之脈，在外踝上絕骨之端，為三痏同陰之脈未詳，然曰刺外踝絕骨之端，則足少陽之脈所抵耳，故王冰注為少陽之別絡。</p>
<p>陽維之脈令人腰痛，痛上怫然腫，刺陽維之脈，脈與太陽合腨下間，去地一尺所。陽維，奇經之一脈也，陽脈相維交會之處，命曰陽維。腨，足腹也。</p>
<p>衡絡之脈令人腰痛，不可以俯仰，仰則恐僕，得之舉重傷腰，衡絡絕，惡血歸之，刺之在郄陽筋之間，上郄數寸，衡居，為二痏出血。衡，橫也。衡絡，乃太陽脈之循膂絡腎者也。郄陽，浮郄、委陽二穴也。上郄數寸，上於委中數寸也。衡居，令病人平坐也。出血，出其惡血也。</p>
<p>會陰之脈令人腰痛，痛上漯漯然汗出，汗干令人慾飲，飲已欲走，刺直陽之脈上三痏，在蹻上郄下五寸，橫居，視其盛者出血。會陰，在大便前小便後兩陰之間，任脈之別絡也。任脈為陰，故多汗液，汗多則液亡，故欲飲；飲多則喜散，故欲走。直陽，太陽之脈直下者，橫居，令病人橫臥也。</p>
<p>飛陽之脈令人腰痛，痛上怫怫然，甚則悲以恐，刺飛陽之脈，在內踝上五寸，少陰之前，與陰維之會。飛陽，足太陽之脈別走少陰者，少陰之脈從肺出絡心，故令悲。腎志恐，少陰者腎也，故令恐。陰維，奇經脈也。</p>
<p>昌陽之脈令人腰痛，痛引膺，目䀮䀮然，甚則反折，舌卷不能言，刺內筋為二痏，在內踝上，大筋前太陰後，上踝二寸所。昌陽，穴名，又名復溜，足少陰經之所出。少陰之脈屬腎，故腰痛；其脈注胸中，故痛引膺；腎主瞳子，故目䀮䀮然；少陰合於太陽，故反折；腎脈循喉嚨，故舌卷不能言。</p>
<p>散脈令人腰痛而熱，熱甚生煩，腰下如有橫木居其中，甚則遺溲，刺散脈，在膝前骨肉分間，絡外廉，束脈為三痏。散脈，陽明別絡之散行者也。陽明之脈至氣街而合，故令遺溲；陽明之脈下膝臏中，循脛外廉，故刺其處。束脈者，以繩堅束之，視其波隴為痏。</p>
<p>肉裡之脈令人腰痛，不可以咳，咳則筋縮急，刺肉裡之脈為二痏，在太陽之外，少陽絕骨之後。肉理之脈未詳，或曰分肉之裡，少陽經之所行也。少陽主筋膜，咳則相引而痛，故不可以咳，咳則筋縮急也。</p>
<p>腰痛俠脊而痛至頭𠘧𠘧然，目䀮䀮欲僵仆，刺足太陽郄中出血。𠘧𠘧，伸頸之貌。䀮䀮目前亂也。此皆太陽證，故刺郄中出血。</p>
<p>腰痛上寒，刺足太陽、陽明；上熱，刺足厥陰；腰痛而皮膚上寒，是為寒包熱，宜瀉其表，故刺足太陽、陽明。腰痛而皮膚上熱，是為熱實而達於表，宜瀉其里，故刺足厥陰。不可以俯仰，刺足少陽；少陽之脈行於身之兩側，故俯仰皆不利。中熱兩喘，刺足少陰，刺郄中出血。少陰腎虛，水不足以制火，故中熱；少陰之脈貫膈入肺中，故喘。少陰之郄，水泉穴也，在足內踝下，詳《甲乙經》。</p>
<p>腰痛上寒不可顧，刺足陽明；陽明之脈循於喉之兩側，故不可左右顧；上寒屬表有寒，以不可顧，知其屬陽明也，故刺足陽明。上熱，刺足太陰；上熱者，熱自內出里證也，故刺足太陰。中熱而喘，刺足少陰。重出。大便難，刺足少陰。腎主五液，液亡，故大便難，刺少陰以瀉其熱。少腹滿，刺足厥陰。厥陰肝脈抵少腹，是以取之。如折不可以俯仰，不可舉，刺足太陽。如折，腰痛也。不可以俯仰，頸痛也。不可舉，委中痛也。皆足太陽之所過，故取之。引脊內廉，刺足少陰。有上件如折，不可以俯仰，不可舉，而其痛又引及脊之內廉，是太陽絡腎之脈病也，故刺足少陰。</p>
<p>腰痛引少腹控䏚，不可以仰，刺腰尻交者，兩髁胂上，以月生死為痏數，髮針立已。䏚，音杪。胂，音申。此邪客厥陰之絡也。控，通引也。䏚，季脅下之軟處也。不可以仰者，以曲身為利也。腰尻交者，以斯脈左右相交故云也。兩髁，腰下兩傍之髁骨，髁胂，髁上高起之肉也，以月生死為痏數者，月生一日一痏，二日二痏，漸多之；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漸少之。已，止也。左取右，右取左。以其脈左右交結於尻骨之中故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二卷</h1>

<h2>風論四十二</h2>
<p>篇內所論皆是風邪為患之證。</p>
<p>黃帝問曰：風之傷人也，或為寒熱，或為熱中，或為寒中，或為瘍，或為不仁，或為癘風，或為偏枯，或為風也，其病各異，其名不同，或內至五臟六腑，不知其解，願聞其說。癘，利、賴二音。舊無或為瘍或為不仁二句，昆因下文有其對，敢僭補之。岐伯對曰：風氣藏於皮膚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泄，此言其受風之始，邪在分肉之間。風者善行而數變，腠理開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數，音朔。風，陽氣也，能疏泄諸物，故令腠理開。腠理開則失其衛氣，故灑然寒，閉則風邪內壅，故熱而悶。其寒也則衰食飲，其熱也則消肌肉，故使人怢慄而不能食，名曰寒熱。寒則胃氣凝滯，故衰少食飲。熱則津液燥涸，故消瘦肌肉，怢慄，猶戰慄也。此上明風為寒熱之故。風氣與陽明入胃，循脈而上，至目內眥，其人肥則風氣不得外泄，則為熱中而目黃；眥，音咨。此明風為熱中之故。人瘦則外泄而寒，則為寒中而泣出。此明風為寒中之故。風氣與太陽俱入，行諸脈俞，散於分肉之間，與衛氣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憤䐜而有瘍。此明風為瘍毒之故。分肉，肉之分理也。干，犯也。道，脈道也。不利，逆也。憤䐜，腫起也。瘍，癰毒也，所謂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是也。衛氣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此明風為不仁之故。癘者，有榮氣熱胕，其氣不清，故使鼻柱壞而色敗，皮膚瘍潰，風寒客於脈而不去，名曰癘風，或名曰寒熱。潰，故對切。胕，腐同。潰，破也，此明風為癘風之故。以春甲乙傷於風者為肝風六句，舊在此下，今次於後。</p>
<p>風中五臟六腑之俞，亦為臟腑之風，各入其門戶，所中則為偏風。中，去聲，後同。此明風為偏枯之故。風氣循風府而上，則為腦風。風入系頭，則為目風眼寒。風府，穴名，入項髮際一寸，大筋內宛宛中。腦風，腦痛也。目風，目痛也。飲酒中風，則為漏風。漏，汗出多也。入房汗出中風，則為內風。今人遺精，咳血、寢汗、骨蒸，內風之所致也。新沐中風，則為首風。沐，濯首也。久風入中，則為腸風飧泄。中，如字。久風則傳變入里，為腸風下血，為飧泄，而水穀不入也。外在腠理，則為泄風。泄風，汗出也。自風氣循風府而上至此，所以明風之為病各異，其名不同也。</p>
<p>以春甲乙傷於風者為肝風，以夏丙丁傷於風者為心風，以季夏戊巳傷於風者為脾風，以秋庚辛中於邪者為肺風，以冬壬癸中於邪者為腎風。此明風內至五臟之故，舊在癘風條下，昆改次於此。</p>
<p>故風者百病之長也，至其變化，乃為他病，無常方，然致自風氣也。長，上聲。方，所也。</p>
<p>帝曰：五臟風之形狀不同者何？願聞其診，及其病能。診，人診之也。能，病自形也。岐伯曰：肺風之狀，多汗惡風，色皏然白，時咳短氣，晝日則差，暮則甚，診在眉上，其色白。皏，音駢。差，瘥同。風能疏泄，故多汗。既傷於風，故惡風。肺色白，在變動為咳，故色白而時咳。肺主氣，風傷之故短氣。晝日起則肺葉垂而順，故病差，暮而臥則肺葉壅而逆，故病甚。肺為五臟華蓋，其位高，故診之亦在眉上。心風之狀，多汗惡風，焦絕，善怒嚇，赤色，病甚則言不可快，診在口，其色赤。焦，喉舌燥也。絕，唇口裂也。火風相扇而搏，故善怒嚇。怒為肝志而屬風，嚇為心聲而屬火。病甚則舌本強，故言不可快。口為胃竅，心風之狀而曰診在口者，二五妙合以來，土非頑然塊物，其中包乎木火金水也。心主火，故色赤。肝風之狀，多汗惡風，善悲，色微蒼，嗌乾，善怒，時憎女子，診在目下，其色青。肝病則心失其母，心虛故善悲。肝脈循喉嚨之後，故嗌乾。肝志怒，故善怒。肝脈環陰器，肝氣治，則悅色而欲女子。肝氣衰，則惡色而憎女子，肝脈支者從目系下頰裡，故診在目下。肝主木，故色青。脾風之狀，多汗惡風，身體怠墮，四支不欲動，色薄微黃，不嗜食，診在鼻上，其色黃。墮，惰同。土具敦厚之性，故身體怠惰，四支不欲動，皆象土也。土主濕，風木乘之，故色薄，土奠位於中，故色黃。脾病則不能運化水穀，故不嗜食。鼻居面之中，土象也，故診在鼻，其色黃。腎風之狀，多汗惡風，面痝然浮腫，脊痛不能正立，其色炲，隱曲不利，診在肌上，其色黑。炲，音臺。腎主吸入，腎受風邪，則失其吸入之令，氣之升者上而不下，故令面痝然浮腫。腎脈貫脊屬腎，故令脊痛不能正立。炲，黑色也，腎主北方水，故色炲。俯首謂之隱，鞠躬謂之曲，腎脈入肺中循喉嚨，故不利於隱，隱則喉痛也。腎脈貫脊，故不利於曲，曲則脊痛也。肌肉屬脾，腎病而曰診在肌上者，水病而侮乎土也。故其色黑。胃風之狀，頸多汗，惡風，食飲不下，鬲塞不通，腹善滿，失衣則䐜脹，食寒則泄，診形瘦而腹大。胃脈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故胃風者令頸多汗。胃主受納水穀，胃受風則氣上湧，故食飲不下，鬲塞不通。胃脈循腹裡，故善滿。失衣則風寒助邪，脈益凝澀，故令䐜脹。食寒則胃氣虛衰，不能運化而腐熟之，故令泄。胃主肌肉，故形瘦，風熱畜聚於胃故腹大。首風之狀，頭面多汗惡風，當先風一日則病甚，頭痛不可以出內，至其風日，則病少愈。風客頭面，則頭面之皮腠疏，故多汗惡風。人身之氣外合於天，故當先風一日則病甚，頭痛不可以出所居之內。以先風甚，故亦先衰，是以至其風日則病少愈。漏風之狀，或多汗，常不可單衣，食則汗出，甚則身汗喘息惡風，衣常濡，口乾善渴，不能勞事。以多汗，故不可以單衣，單衣則惡風甚也。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汗出，甚則肺氣益實而益不利，故身汗喘息。汗既外濡於衣，則津液內亡，故口乾善渴。不能勞事者，一則風熱傷其筋，一則汗多而衰弱也。泄風之狀，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上漬，其風不能勞事，身體盡痛則寒。上漬，半身之上汗多如浸漬也，風之傷人也，頭先受之，故上漬。汗出多則無液以養筋，故身體盡痛，汗多亡陽，故令寒。昆按：此不及腦風、目風、內風、腸風、飧泄者，古亡之也，言胃風而上文未嘗及者，亦上文亡之也。帝曰：善。</p>

<h2>痹論四十三</h2>
<p>篇內悉詳諸痹之證。</p>
<p>黃帝問曰：痹之安生？問痹何由而生。岐伯對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其風氣勝者為行痹，寒氣勝者為痛痹，濕氣勝者為著痹也。著，著同。著者，著於一處而不移也。帝曰：其有五者何也？岐伯曰：以冬遇此者為骨痹，以春遇此者為筋痹，以夏遇此者為脈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以秋遇此者為皮痹。此字指風寒濕三氣而言，冬主骨，春主筋，夏主脈，長夏主肌，秋主皮，故其為痹各不同如此。</p>
<p>帝曰：內舍五臟六腑，何氣使然？舍，邪入而居之也。岐伯曰：五臟皆有合，病久而不去者，內舍於其合也。故骨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腎。筋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肝，脈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心。肌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脾。皮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肺。所謂痹者，各以其時重感於風寒濕之氣也。舍，俱去聲。重，平聲。時，當王之時也。</p>
<p>凡痹之客五臟者。肺痹者，煩滿喘而嘔。風入肺則煩，濕入肺則滿，寒入肺則喘。肺脈還循胃口，故嘔，嘔者，有聲無物之名也。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暴上氣而喘，嗌乾，善噫，厥氣上則恐。心主脈，心痹故脈不通。風勝則煩而心下鼓，濕勝則上氣，寒勝則喘。嗌乾者，風熱所為。心氣病故善噫，經曰：五氣所病，心為噫是也。厥氣上者，腎氣逆上也。心火衰則腎水乘之，故令恐。肝痹者，夜臥則驚，多飲，數小便，上為引如懷。肝，陰臟也，故主夜，肝藏魂，魂不安，故令驚。肝脈循喉嚨，風勝則喉嚨亡液，故多飲，濕勝則土不能剋制，故數小便。寒勝則筋縮急，故上下牽引，如有所懷也。腎痹者，善脹，尻以代踵，脊以代頭。尻，音敲。腎者胃之關，關不利，則胃氣不能輸展，故善脹，善脹者，濕之象也。腎主骨髓，其脈起於足心之下，上腨內，出膕內廉，上股內後廉，貫脊，其直行者，從腎上貫肝鬲，入肺中，循喉嚨，挾舌本，風寒傷其脈，引其筋，風勝則拘攣，寒勝則縮急，故身體牽拘，足不能伸而令尻以代踵，頭不能舉而令脊以代頭。脾痹者，四支解墮，發咳嘔汁，上為大塞。解，懈同。墮，惰同。塞，入聲。脾主四支，故令四支懈惰無力。脾脈上鬲挾咽，風氣乘之，故發咳，寒氣乘之，故發嘔，濕氣乘之，故湧出涎汁，上為大塞不通也。腸痹者，數飲而不得出，中氣喘爭，時發飧泄。數，音朔。內有風熱，故渴而數飲，風熱甚則氣不化，故不得出。寒在腸中，故中氣喘爭。濕在腸中，故時發飧泄。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內痛，若沃以湯，澀於小便，上為清涕。胞，精室也，女人謂之血室，故於少腹膀胱之處，按之內痛，若淺而近外，則不痛也。若沃以湯者，風熱作實也，惟其風熱，是以澀於小便。上為清涕者，腦為髓海，精室與髓海相為流通，風熱既甚於精室，則髓海日以空虛，寒濕之氣乘之，而為清冷液涕也。</p>
<p>淫氣喘息，痹聚在肺；淫氣憂思，痹聚在心；淫氣遺溺，痹聚在腎；淫氣乏竭，痹聚在肝；淫氣肌絕，痹聚在脾。氣失其平謂之淫氣。痹聚者，風寒濕三氣凝聚也。溺，小便也。乏竭，精血乏竭也。肌絕，肌肉斷裂也。邪淫於中，證見於外，各有所主如此。此節之上，舊有陰氣者靜則神藏五句，移入生氣通天論中。諸痹不已，亦益內也。諸痹氣在表者，不能治而去之，則日內而為患深矣。其風氣勝者，其人易已也。風，動物也，行而不留，故易已。</p>
<p>帝曰：痹，其時有死者，或疼久者，或易已者，其故何也？岐伯曰：其人臟者死，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入臟者死，傷元神也。筋骨疼久，邪深入也。皮膚易已，為患淺也。</p>
<p>帝曰：其客於六腑者何也？岐伯曰：此亦其飲食居處為其病本也。水穀之寒熱感則害人六腑，飲食為患之謂也。所居有寒溫燥濕之不同，六腑因之以變病，居處為患之謂也。六腑亦各有俞，風寒濕氣中其俞，而食飲應之，循俞而入，各舍其腑也。俞，背俞也。外感內傷相為表裡，故邪乘其虛而入舍其腑也。</p>
<p>帝曰：以針治之奈何？岐伯曰：五臟有俞，六腑有合，循脈之分，各有所發，各隨其過，則病瘳也。此所謂俞，在經之俞也。諸經有俞有合，所注為俞，所入為合，各循行其脈之部分，各有脈氣所發，各隨其經之所過者而刺之，則病愈矣。</p>
<p>帝曰：營衛之氣亦能令人痹乎？岐伯曰：營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也。令，平聲。此言營之所以為營也。《正理論》云：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水入於經，其血乃成。與此義互相發者。衛者，水穀之悍氣也，其氣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於肓膜，散於胸腹。肓，音荒。此言衛之所以為衛也。肓，腔中空虛無肉之處也。膜，鬲膜也。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痹。其，指營衛而言。</p>
<p>帝曰：善。痹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熱，或燥，或濕，其故何也？岐伯曰：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寒氣多則汁沫凝聚，氣不得通，故痛。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榮衛之行澀，經絡時疏，故不痛，榮衛之行澀，則非不通矣，況又經絡時疏乎，故不痛。不仁詳下文。皮膚不營，故為不仁。營，血也，皮膚之間無營血充養，則皮頑不知有無，名曰不仁。其寒者，陽氣少，陰氣多，與病相益，故寒也。陽氣，風也。陰氣，寒與濕也。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病氣勝，陽乘陰，故為痹熱。風氣勝，謂之陽氣多，寒濕之氣微，謂之陰氣少。乘，因其虛而入之也。舊作陽遇陰，未當，今依《甲乙經》改陽乘陰，為近理。其多汗而濡者，此其逢濕甚也，陽氣少，陰氣盛，兩氣相感，故汗出而濡也。濕得陽氣蒸之，故汗出而濡。</p>
<p>帝曰：夫痹之為病，不痛何也？岐伯曰：痹在於骨則重，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肉則不仁，在皮則寒，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具，備有之也。凡痹之類，逢寒則急，逢熱則縱。帝曰：善。寒則助其陰氣，故筋攣而急，熱則助其陽氣，故筋弛而縱。急，舊作蟲，誤也，今依《甲乙經》改逢寒則急。</p>

<h2>痿論四十四</h2>
<p>篇內悉詳諸痿之病，故以名焉。</p>
<p>黃帝問曰：五臟使人痿何也？痿，與萎同，弱而不用之意。岐伯對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脈，肝主身之筋膜，脾主身之肌肉，腎主身之骨髓。所主不同，故痿亦異。故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著，著同。躄，必亦切。著，留而不去也。躄，足不用也。肺主氣，氣病則不能充周於身，故令手痿足躄。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虛則生脈痿，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也。心主脈，心氣熱則下脈皆厥逆上行以從心，故下虛。下虛則樞紐關節之處或折或挈。足脛縱弛而不任地也，名曰脈痿。肝氣熱，則膽泄口苦筋膜干，筋膜干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膽為肝之府，肝脈又絡於膽，故肝氣熱則膽汁溢而口苦。脾氣熱，則胃干而渴，肌肉不仁，發為肉痿。脾脈絡於胃，又脾胃以膜相連，故胃干。口者胃之竅，故口渴。脾主肌肉，肌肉不仁，名曰肉痿。腎氣熱，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腰者腎之府，其脈貫脊，其主骨髓，故腎氣熱而見證若此，名曰骨痿。</p>
<p>帝曰：何以得之？岐伯曰：肺者，臟之長也，為心之蓋也。長，上聲。肺位乎高，長之謂也，覆乎心上，蓋之謂也。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則發肺鳴，鳴則肺熱葉焦，乃生痿躄。有所失亡，失其肺金清肅之政也。所求不得者，求其清肅之氣不得復其舊也。如是則發喘鳴，鳴則肺熱葉焦，氣無主矣，故令手足痿躄。乃生痿躄，舊本無，昆僭補之，以足文義。故曰：五臟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此之謂也。故曰以下，古語也，後同。肺主治節，肺熱葉焦，則非清淨之體矣，五臟失其清淨之氣，則手足無力舉動，由是發為痿躄也。悲哀太甚，則胞絡絕，胞絡絕則陽氣內動，發為心下崩，數溲血也。胞，精室也，在女人為血海。胞絡絕，胞之絡脈絕也。陽氣，虛陽也。內動，內發也。心下崩，心血下注如崩也。蓋悲哀太甚，則志逆而胞之絡脈絕。評熱論云：胞脈者屬心而絡於胞中。故胞之絡脈絕，則心血下崩，令人數溲其血也。故《本病》曰：大經空虛，發為肌痹，傳為脈痿。《本病》，古經論篇名也。大經空虛，則血不足以灌滲肌膚，發為肌肉頑痹，傳變而為脈痿也。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縱，發為筋痿，及為白淫。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則傷脾。入房太甚，宗筋弛縱則傷肝。肝傷則無血以養筋，故發為筋痿。脾傷則土不足以勝濕，故發為白淫。白淫今之濁帶也。故《下經》曰：筋痿者，生於疾使內也。《下經》，古經也。疾，速也。使內，入房也。舊作肝使內也，昆僭改肝為疾。有漸於濕，以水為事，若有所留，居處相濕，肌肉濡漬，痹而不仁，發為肉痿。漸，近也。以水為事，有事於水也。留，久留於水也。相，伴也，言居處之間，或伴乎濕也。受濕如此，則肌肉漬潤，痹而不仁，發為肉痿也。故《下經》曰：肉痿者，得之濕地也。肉應脾土，故濕傷肉。有所遠行勞倦，逢大熱而渴，渴則陽氣內伐，內伐則熱舍於腎，腎者水臟也，今水不勝火，則骨枯而髓虛，故足不任身，發為骨痿。陽氣內伐，謂陽氣內戕其陰也。任，勝任也。故《下經》曰：骨痿者，生於大熱也。熱甚則骨枯，故骨痿生於大熱。</p>
<p>帝曰：何以別之？岐伯曰：肺熱者色白而毛敗，心熱者色赤而絡脈溢，肝熱者色蒼而爪枯，脾熱者色黃而肉蠕動，腎熱者色黑而齒槁。蠕，音軟。此以五臟之色與證而明別之也。</p>
<p>帝曰：如夫子言之可矣，論言治痿者獨取陽明何也？論，亦古論也。岐伯曰：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廣納水穀，故以海名。主閏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閏，潤同。宗筋，身中之大筋也。束，管攝也。機關，屈伸之會也。衝脈者，經脈之海也，衝脈，奇經之一脈也，受十二經之血，為女子月事，故為經脈之海。主滲灌溪谷，與陽明合於宗筋，肉之大會為谷，小會為溪。合，二脈並而為一也。陰陽總宗筋之會，會於氣街，而陽明為之長，皆屬於帶脈。而絡於督脈。長，上聲。氣街，一名氣衝，在橫骨兩端鼠溪上一寸，動脈應手。長，猶主也。屬，受其管束也。絡，支別之脈貫通也。帶脈、督脈，奇經之二脈也。帶脈起於季脅，回身一周，如束帶焉。督脈起於小腹之下，貫脊屬腎。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陽明主潤宗筋，束骨而利機關者也。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弛，帶脈不能收引，而令足痿不用也。</p>
<p>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各補其滎而通其俞，調其虛實，和其逆順，筋脈骨肉，各以其時受氣，則病已矣。帝曰：善。十二經有滎有俞，所溜為滎，所注為俞。補，致其氣也。通，行其氣也。夫既調其虛實，和其逆順，病邪散去而天真之氣不能驟復，如筋病則以春時受氣，脈病則以夏時受氣，骨病則以冬時受氣，肉病則以長夏受氣，所謂各以其時受氣，則病已也。舊作各以其時受月，昆僭改月為氣。</p>

<h2>厥論四十五</h2>
<p>篇內悉論諸厥之證。</p>
<p>黃帝問曰：厥之寒熱者何也？厥，謂氣逆上也。岐伯對曰：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陰氣衰於下，則為熱厥。陽，足之三陽脈也。陰，足之三陰脈也。</p>
<p>帝曰：熱厥之為熱也，必起於足下者何也？足下，內也。陽主外而厥在內，故問焉。岐伯曰：陽氣起於足五指之表，陰脈者集於足下而聚於足心，故陽氣勝則足下熱也。言陽盛陰虛，則陽乘陰位，而令足心內熱也。</p>
<p>帝曰：寒厥之為寒也，必從五指而上於膝者何也？陰主內而厥在外，故問之。岐伯曰：陰氣起於五指之裡，集於膝下而聚於膝上，故陰氣勝則從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從外，皆從內也。言陰盛陽衰則陰起於下，而令五指至膝上寒。</p>
<p>帝曰：寒厥何失而然也？岐伯曰：氣因於中。前陰者，宗筋之所聚，太陰陽明之所合也。氣因於中，言寒厥之氣因於在中之陽氣衰也。宗筋挾臍而下聚於陰器，為太陰陽明二經之合。氣因於中，舊在下文邪氣因從之而上也之下，昆僭次此。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言天之常道如此，人亦應之也。此人者質壯，以秋冬奪於所用，下氣上爭不能復，精氣溢下，邪氣因從之而上也。質，形也。秋冬，陰盛陽衰之時也。奪於所用，多欲而數奪其陰也。下氣，身半以下之氣也。上爭者，陽搏陰激，身半以下之氣亦引而上爭也。不能復，謂不能復歸其經也。精氣溢下者，陰精之氣湧溢泄出而下也。邪氣，陽氣也，以其失所，目之為邪。從之而上者，因中部虛衰，從之而上乘其虛也。陽氣衰，不能滲營其經絡，陽氣日損，陰氣獨在，故手足為之寒也。四支者諸陽之本，衰則俱衰，故合手足言之也。</p>
<p>帝曰：熱厥何如而然也？問熱厥之所從來。岐伯曰：酒入於胃，則絡脈滿而經脈虛，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氣入，陽氣入則胃不和，胃不和則精氣竭，精氣竭則不營其四支也。為，去聲。此言酒之為患如此。絡與經不能兩實，故絡脈滿則經脈虛。陰，五臟之陰，陽，四支之陽。精氣竭，陰氣竭也。營，充養也。此人必數醉，若飽以入房，氣聚於脾中不得散。酒氣與穀氣相薄，熱盛於中。故熱遍於身，內熱而溺赤也。夫酒氣盛而慓悍，腎氣自衰，陽氣獨勝，故手足為之熱也。數，音朔。慓悍，強暴也。腎氣，陰氣也。</p>
<p>帝曰：厥或令人腹滿，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遠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令，平聲。暴，卒然也。岐伯曰：陰氣盛於上則下虛，下虛則腹脹滿。下虛則下氣併入於腹，故腹脹而滿。陽氣盛於上，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逆則陽氣亂，陽氣亂則不知人也。重，平聲。重，並也。邪氣，氣失其常之名也。陽氣亂則神明亦亂，故不知人。逆之微者半日復，逆之甚者一日復，復則知人矣。復，謂陽升陰降，復其常也。此十九字，舊本無，昆因上文帝有其問，故僭補之。</p>
<p>帝曰：善。願聞六經脈之厥狀病能也。岐伯曰：巨陽之厥，則腫首頭重，足不能行，發為眴僕。能，猶形也，巨陽，太陽也，其脈起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其支別者，從巔至耳上角；其直行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故厥則腫首頭重。又其脈下合䐃中，貫腨內，故足不能行。眴，目眩亂也。僕，顛仆也。陽明之厥，則癲疾欲走呼，腹滿不得臥，面赤而熱，妄見而妄言。陽明，胃脈也，邪氣併入於胃腑則邪氣實，故為癲疾欲走而呼。其脈循腹裡，故令腹滿。胃不和則臥不安，此不得臥之義也。陽明之脈行於面，故面赤而熱。陽盛則神明內亂，故妄見而妄言。少陽之厥，則暴聾頰腫而熱，脅痛，䯒不可以運。少陽之脈入耳中，故暴聾；加頰車，故頰赤；下腋過季脅下，故脅痛；下出膝外廉，故䯒不可以運。太陰之厥，則腹滿䐜脹，後不利，不欲食，食則嘔，不得臥。太陰之脈，入腹絡脾，故厥則腹滿䐜脹。脾虛則泄，實則秘，今邪氣厥而作實，故後便不利，且令不欲食，食則嘔逆而不受也。脾病則亡坤靜之化故不得臥。少陰之厥，則口乾溺赤，腹滿心痛。少陰之脈，循喉嚨，挾舌本，故口乾；屬腎絡膀胱，故溺赤；循腹裡，故腹滿；絡於心，故心痛。厥陰之厥，則少腹腫痛，腹脹，涇溲不利，好臥屈膝，陰縮腫，胻內熱。厥陰之脈，抵少腹挾胃故厥則少腹腫痛而腹脹。其脈環陰器，故涇溲不利，陰縮腫。厥陰主筋，病則筋衰，故好臥屈膝。所內為厥陰所過，故胻內熱。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盛，邪氣盛也，虛，正氣虛也。《難經》曰：實者瀉其子，虛者補其母，當先補之，然後瀉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者，是正經自病，不中他邪也，當自取其經，正此謂也。經，經穴之所行者。太陰厥逆，胻急攣，心痛引腹，治主病者。太陰之脈，循胻骨後，故胻急攣；入腹注心中，故心痛引腹。主病，謂所宜刺之穴，如井滎俞原經合，各有所宜，審而治之可也，下同。少陰厥逆，虛滿嘔變，下泄清，治主病者。少陰，腎也，腎間命門之火虛衰，不足以生脾土，故令虛滿。虛滿者，中虛而滿也。嘔變者，水穀已變，猶嘔逆而出，蓋少陰在下，故食至下焦，其色已變猶嘔也。泄清，下泄澄澈清冷也。厥陰厥逆，攣腰痛，虛滿前閉譫言，治主病者。厥陰主筋，故病攣急。其脈抵小腹，故腰痛。其脈挾於胃，木盛則土虛，故虛滿。厥陰之脈環陰器，故前閉；其支者，下頰裡環唇內，故譫言，或曰，肝藏魂，魂失其守，故譫言也。三陰俱逆，不得前後，使人手足寒，三日死。前閉，厥陰主之，後閉，太陰主之，少陰則主二便者也，故三陰俱逆，不得前後也。手足寒而三陰絕，豈能永有天命哉，故三日死。太陽厥逆，僵仆善衄，治主病者。太陽脈起目內眥，絡腦，挾脊循膂，下膕中，故反僵而僕。以其脈絡腦，故厥逆則血從鼻竅而出為善衄也。舊本僵仆之下有嘔血二字，義不相蒙，昆僭去之。少陽厥逆，機關不利，機關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項不可以顧，機關，屈伸要會也。少陽之脈，循頸過季脅，下合髀厭中，故腰項俱病也。發腸癰不可治，驚者死。少陽之脈，循脅裡，出氣街，發腸癰則經氣絕，故不可治。驚則毒氣入心，故死。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嘔血。陽明之脈，循喉嚨，入缺盆，故喘咳。陽明主肌肉，故身熱。其脈循膈中，故善驚。陽明之脈，起於鼻，鼻中燥故衄。胃熱甚故嘔血。手太陰厥逆，虛滿而咳，善嘔沫，治主病者。此下言手之六經厥逆也。肺主治節，行降下之令，肺病則不能降，故虛滿而咳。虛滿之久，必有留沫，故嘔沫。手心主少陰厥逆，心痛引喉，身熱死，不可治。手厥陰心主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絡，手少陰心之脈，從心系上挾咽，故令心痛引喉。少陰主脈，脈經於身，故身熱。心為一身之主，堅不受邪，今受邪矣，故死不可治。手太陽厥逆，耳聾泣出，項不可以顧，腰不可以俯仰，治主病者。手太陽小腸之脈，至目銳眥，卻入耳中；其支者，至目內眥，故厥則耳聾泣出；其支者，從缺盆循頸，故項不可以顧。其脈屬於小腸，小腸繫腰之部分，故腰不可以俯仰。手陽明少陽厥逆，發喉痹嗌腫，痙，治主病者。手陽明大腸之脈，從缺盆上頸；手少陽三焦之脈出缺盆，上頸系耳後，故其厥逆也，發喉痹嗌腫。二經皆行於手表，故發痙，謂兩手與頸強直。</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三卷</h1>

<h2>病能論四十六</h2>
<p>篇內論諸病能為診狀，故以名篇。</p>
<p>黃帝問曰：人病胃脘癰者，診當何如？吸門之下，賁門之上，受納水穀之脘，名曰胃脘。癰，毒也。岐伯對曰：診此者當候胃脈，其脈當沉細，沉細者氣逆，胃脈，右手關上之動脈，所謂右外以候胃是也。沉細者，氣逆常也，蓋陽明多血多氣，不當沉細，今見沉細，故知氣逆於常也。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則熱，人迎，左手關前之脈也。甚盛，大三倍於右手也，所謂三盛病在陽明是也，為病則熱。人迎者，胃脈也。言左手關前人迎之脈，胃脈所在也。逆而盛，則熱聚於胃口而不行，故胃脘為癰也。逆而盛，謂人迎三盛，是逆常而盛也，為熱聚於胃口不能行散，故結為癰。</p>
<p>帝曰：善。人有臥而有所不安者何也？岐伯曰：臟有所傷，及精有所倚，則臥不安，故人不能懸其病也。臟，陰也，主靜，故臟有傷損，則有不足之患，陰精有所偏倚，則有亢甚之害，均之令人夜不安也，故有病即有害，不能懸其病於空，使之不我疾也。舊作精有所之寄則安，僭改此。</p>
<p>帝曰：人之不得偃臥者何也？偃臥，仰臥也。岐伯曰：肺者臟之蓋也，肺居四臟之上，猶華蓋也。肺氣盛則脈大，脈大則不得偃臥，盛，邪氣作實也，故令脈大。偃臥則喘急，故在所不能也。論在《奇恆陰陽》中。篇今亡矣。</p>
<p>帝曰：有病厥者，診右脈沉而緊，左脈浮而遲，不知病主安生？厥，氣逆也。右脈左脈，皆主兩尺言。不知，舊作不然，僭改此。岐伯曰：冬診之，右脈固當沉緊，此應四時，左脈浮而遲，此逆四時，皆言兩遲之脈也。沉緊，寒水之象，故應冬。浮遲，秋金之象，故應肺。在左當主病在腎，頗關在肺，當腰痛也。關，關係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少陰脈貫腎絡肺，今得肺脈，腎為之病，故腎為腰痛之病也。浮，肺脈。腎為之病，之字指肺言，謂腎為肺病也。</p>
<p>帝曰：善。有病頸癰者，或石治之，或針灸治之，而皆已，其真安在？真，正治之法也。岐伯曰：此同名異等者也。夫癰氣之瘜者，宜以針開除去之，鈹，腐肉也。針，鈹針也，所以去腐肉。夫氣盛血聚者，宜石而瀉之，石，砭石也，為針以去大膿。膚頑內陷者，宜灸以引之，頑，堅而不痛也。內陷，平而不起也，是為陰毒，故宜灸至痛而止。此十字舊本無，以上文有其問，故僭補之。此所謂同病異治也。</p>
<p>帝曰：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怒狂，善怒而狂，如罵詈不避親疏而妄走是也。岐伯曰：生於陽也。帝曰：陽何以使人狂？岐伯曰：陽氣者，因暴折而難決，故善怒也，病名曰陽厥。陽氣宜於升達，若暴折而抑之，不得剖決，則令善怒而狂，乃逆其陽氣所致也，故病名曰陽厥。帝曰：何以知之？岐伯曰：陽明者常動，巨陽少陽不動，不動而動太疾，此其候也。陽明者常動，謂巨髎動於兩頰，人迎動於喉之兩側，衝陽動於足趺也。巨陽、少陽不動，謂巨陽有委中、崑崙，少陽有懸鐘、聽會，其脈皆不甚動，於其不甚動者反動太疾，此陽厥善怒而狂之候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奪其食即已。夫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奪其食即已。長，上聲。食少則氣衰，故奪去其食，則厥逆之陽自已。使之服以生鐵洛為飲，夫生鐵洛者，下氣疾也。生鐵洛，生鐵液也，寒而鎮重，故下氣速，氣下則不厥逆矣。又怒為肝志，木欲實金當平之，是又言外之旨也。</p>
<p>帝曰：善。有病身熱解墮，汗出如浴，惡風少氣，此為何病？岐伯曰：病名酒風。解，懈同。墮，惰同。惡，去聲。麴櫱熱藥所成，故病則令身熱，濕熱傷筋，筋縱而不收持，故懈惰。濕得熱而蒸，故汗出如浴。汗多則衛氣虛，故惡風。衛虛則食氣於裡，故少氣。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澤瀉、術各十分，麋銜五分，合以三指撮，為後飯。撮，子括切。澤瀉味甘寒平，能滲利濕熱。術味苦溫平，能補中燥濕。麋銜一名薇銜，能治風濕筋痿。合，修合也。三指撮，言如三指寬一撮也。飯後藥先謂之後飯。</p>
<p>所謂深之細者，其中手如針也，摩之切之，聚者堅也，博者大也。《上經》者，言氣之通天也。《下經》者，言病之變化也。《金匱》者，決死生也。《揆度》者，切度之也。《奇恆》者，言奇病也。所謂奇者，使奇病不得以四時死也。恆者，得以四時死也。所謂揆者，方切求之也，言切求其脈理也。度者，得其病處，以四時度之也。度，俱音鐸。此皆釋經文未明之義，然有見於經者，有不見於經者，皆殘編也。</p>

<h2>奇病論四十七</h2>
<p>奇病，特異於常之病也。</p>
<p>黃帝問曰：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何為也？重，平聲。喑，音音。又煙，入聲。重身，謂身中有身而懷孕也。喑，失音也。岐伯曰：胞之絡脈絕也。胞，子室也。絡脈，支絡之脈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胞絡者繫於腎，少陰之脈，貫腎系舌本，故不能言。胞絡，謂子室中之支絡也。系，根系也。胞之絡脈絕，則不得上系舌本，故不能言。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無治也，當十月復。十月子生，胞之絡脈復通，少陰之脈上行，則言復矣。《刺法》曰：無損不足益有餘，以成其疹，然後調之。疹，病也。然後調之，謂又從而救其失也。所謂無損不足者，身羸瘦無用鑱石也。鑱，針名。石，砭石。無益其有餘者，腹中有形而泄之，泄之則精出而病獨擅中，故曰疹成也。腹中有形，有餘也。真精泄出而病獨擅中，是益其有餘也。</p>
<p>帝曰：病脅下滿氣逆，二三歲不已，是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息積，此不妨於食，不可灸刺，積為導引服藥，藥不能獨治也。息積，即息賁，肺積也，不關於胃，故不妨食。肺金畏火，故不可灸。病不在經，故不可刺，刺之徒傷經氣。積，累也，宜積累導引服藥以治之，所以然者，藥不能獨治，必兼用夫導引之術也。</p>
<p>帝曰：人有身體髀股胻皆腫，環臍而痛，是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伏梁，此風根也。其氣溢於大腸而著於肓，肓之原在齊下，故環臍而痛也。不可動之，動之為水溺澀之病也。注見腹中論，此重出。</p>
<p>帝曰：人有尺脈數甚，筋急而見，此為何病？數音朔。尺脈數甚，腎水虛也，水不足以養木，故身之大筋勁急而見。岐伯曰：此所謂疹筋，是人腹必急，白色黑色見，則病甚。疹筋，病筋也。腹為宗筋所逕，故腹必急。筋病而見白色，金剋木也，腎病而見黑色，臟氣脫也。</p>
<p>帝曰：人有病頭痛以數歲不已，此安得之？名為何病？岐伯曰：當有所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病名曰厥逆。帝曰：善。內至骨髓，凡身之骨髓也，然皆以腦為主，故寒逆於上則痛。</p>
<p>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癉，徒干切。五氣，腥焦香臊腐也。土貫五行，故脾受五氣。溢，上溢也。癉，熱也。夫五味入口，藏於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為，去聲。精氣，氣之清而美者。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逆，傳為消渴。數，音朔。既熱而滿，故其氣上溢而為口甘。傳，日久傳變也。消渴，飲水善消而渴不已也。治之以蘭，除陳氣也。蘭，香草也，性平。言口甘嘗治之以蘭者，以其能除肥美不化之陳氣也。</p>
<p>帝曰：有病口苦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病名曰膽癉。癉，熱也。膽熱則汁上溢，故口苦。夫肝者，中之將也，取決於膽，咽為之使。咽，音煙。使，去聲。肝主謀慮，膽主決斷，膽脈行於頸，故咽為之使。此人者，數謀慮不決，故膽噓氣上溢，而口為之苦，治之以膽募俞。數，音朔。噓氣，氣上出也，凡謀慮不決者，必噓出其氣。舊作虛，失之也。膽募，日月穴也。膽俞，在脊第十椎下兩傍各一寸五分。論在《陰陽十二官相使》中。即靈蘭秘典所論也。論，舊作治，誤也，今改此。</p>
<p>帝曰：有癃者，一日數十溲，此不足也，身熱如炭，頸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氣逆，此有餘也。太陰脈細如髮者，此不足也。其病安在？名為何病？癃，不得小便也。溲，得小便也。癃而一日數十溲者，由中氣虛衰，欲便則氣不能傳送，出之不盡，少間則又欲便，而溲出亦無多也。格，拒也。人迎，左手關上脈也，太陰，右手關上脈也，即謂之寸口。岐伯曰：病在太陰。以上文一日數十溲，及太陰之脈細如髮言之，是脾氣不足也。其盛在胃，上文身熱如炭，胃主肌肉故也。頸膺如格，胃脈循喉嚨下乳內廉故也。人迎躁盛，是所謂人迎三盛病在陽明是也。頗在肺，以其喘息氣逆故也。病名曰厥，死不治，厥，逆也，言其病逆常，死不可治。此所謂得五有餘二不足也。帝曰：何謂五有餘二不足？岐伯曰：所謂五有餘者，五病之氣有餘也，二不足者，亦病氣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餘，內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外得五有餘者，一身熱如炭，二頸膺如格，三人迎躁盛，四喘息，五氣逆也。內得二不足者，一癃而一日數十溲，二太陰脈細如髮也。故瀉其在表，則內有二不足，補其在裡，則外有五有餘，表裡相為違逆，亦正死也無疑矣。</p>
<p>帝曰：人生而有病癲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癲疾，癲癇也。百病皆生於風雨寒暑，陰陽喜怒，始生未犯外邪，即有癲疾，故從而問之。舊作巔，僭改此。下同。岐伯曰：病名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時，其母有所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並居，故令子發為癲疾也。令，平聲。驚則氣亂，故陰精陽氣並而為癇也。</p>
<p>帝曰：有病痝然如有水狀，切其脈大緊，身無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名為何病？痝然，浮腫貌。脈大為陰虛，脈緊為寒。岐伯曰：病生在腎，名為腎風。腎風，腎受風也。腎主骨，腎病則骨亦病，骨與肉不相保，故痝然浮腫，如有水狀。腎陰虛故脈大，真臟見故脈緊。以其病不繫於表，故身無痛。腎風而不能食，善驚，驚已心氣痿者死。腎風而不能食者，邪風傷乎腎之真氣，則命門火衰，不足以生胃土，故不能食。腎邪陵心，令人善驚，若驚已而心氣猶壯，是謂神王，生之徒也，驚已而心氣痿者，是謂神亡，死之屬也。帝曰：善。</p>

<h2>大奇論四十八</h2>
<p>前有奇病論，此言大奇論者，擴而大之也。</p>
<p>肝滿腎滿肺滿皆實，即為腫。滿，脈氣滿於外也，實，脈形實於內也。三臟皆不當滿而實，如肝脈弦而和，腎脈軟而滑，肺脈浮而澀，此其常也。今謂之滿是表實矣，謂之實是裡實矣，陰陽過實，血氣兩塞之象也，故為壅腫。肺之雍，喘而兩脅滿。雍，壅同。氣滯而不流也。肺主氣，故令喘。肺葉布兩脅，故令兩脅滿。此雍字並下二雍字，《甲乙經》作癰，未善。肝雍，兩胠滿，臥則驚，不得小便。肝脈布脅肋，絡膽，故肝氣壅而不利者，令兩胠滿。臥則兩胠實，其氣由絡而干於膽，故臥則驚。又其脈循陰器抵小腹，故不得小便。腎雍，胠下至少腹滿，胠下，脅下也。腎脈絡膀胱，貫肝膈，肝葉布胠脅，故腎氣壅而不利者，令人胠下至少腹皆滿。脛有大小，髀胻大跛，易偏枯。言凡人足脛有大小之殊，或髀胻驟大，日久能令人偏跛變易其常，或偏枯半身不遂。</p>
<p>心脈滿大，癇瘛筋攣。肝脈小急，癇瘛筋攣。癇，音酣。瘛，音異。攣，音鸞。心脈滿大，火有餘也，火盛則風生，故令癇而僕，瘛而引，筋攣而蜷。肝脈小急，木不足也，木不足則虛風生，故亦令人癇瘛筋攣也。肝脈騖暴，有所驚駭，騖，音務。騖，馳騖，脈來疾也。暴，強暴，脈來猛也。若是者，有所驚駭使然。脈不至若喑，不治自已。脈不至，在諸病為危劇。若其人暴喑失聲，則是肝木厥逆，氣雍不流，故脈不至耳，不必治之，厥還當自止。腎脈小急，肝脈小急，心脈小急，不鼓皆為瘕。小而急，陰象也，不鼓者，無陽也，故皆為鸞。瘕，寒而氣痛之名。</p>
<p>腎肝並沉為石水，沉，脈行肌肉之下也。石水者，水凝不流，結於少腹，其堅如石也。腎肝在下，居少腹之分，脈沉為在裡，故腎肝俱沉，為石水之象。並浮為風水，浮，脈行肌肉之上也。肝主風，腎主水，腎肝俱浮，當病風熱水畜。並虛為死，虛，脈來有表無里也。腎為五臟之根，肝為生生之始，故腎肝之脈並虛者，死之徒也。並小弦欲驚。腎肝之脈並小而弦，是肝獨王，肝王則生心火，故欲驚。欲者，萌而未然也。</p>
<p>腎脈大急沉，肝脈大急沉，皆為疝。脈大為陽，急為陰，沉為里，是陰包陽而又沉陷於里也，故為疝。疝，內痛也。心脈搏滑急為心疝，肺脈沉搏為肺疝。搏與急皆陰也，滑，陽也，陽內陰外，見於心部則為心疝。沉與搏皆陰也，見於肺部則肺氣病，故為肺疝。</p>
<p>三陽急為瘕，三陰急為疝，三陽，手足太陽也，受寒而氣聚則為瘕。三陰，手足太陰也，受寒而血聚則為疝。二陰急為癇厥，二陽急為驚。二陰，手足少陰也，其脈來急為癲僕厥逆。二陽，手足陽明也，其脈來急為熱盛，令人善驚。</p>
<p>脾脈外鼓沉為腸澼，久自已。外鼓者，脈形向外而鼓也。沉，脈來沉下也。沉為在裡，故為腸澼。外鼓有出表之象，故不必危之，久當自止也。肝脈小緩為腸澼，易治。澼，音闢。易，去聲。腸中數下澼沫，由土弱不能制濕，濕熱為患也。若肝脈大而急，是木勝也，土敗木賊，何以能堪。今肝脈小而緩，是肝木柔和，土無賊害，易治明矣。腎脈小搏沉為腸澼下血，小，脈來一絲也。搏，脈來中手有力也。沉，脈行肌肉之下也。如此者，若為腸澼，必下血，蓋搏脈為陰中伏陽，陽激其陰，故下血。血溫身熱者死。血溫身熱，必陰氣喪敗，故死。心肝澼亦下血，心為生血之源，肝為藏血之臟，故心肝移熱於腸而為腸澼，亦主下血。二臟同病者可治，心火肝木，子母道也，有相生之義，故云可治。其脈小沉澀，為腸澼，小沉澀，皆陰也，陰勝無陽以和之，是為寒澼。其身熱者死，熱見七日死。腸澼下血而身熱者，為陰氣內絕，虛陽外脫也，故死。期之七日者，六陰消盡故也。胃脈沉鼓澀，胃外鼓大，心脈小堅急，皆鬲偏枯。凡脈貴於中和。胃脈沉鼓澀，偏於陰也。外鼓大，偏於陽也。心脈小堅急，亦偏於陰也。鬲，陰陽閉絕也。偏枯，半身不用也，以其陰陽偏勝，故為證亦偏絕也。男子發左，女子發右，男子陽也，故發左。女子陰也，故發右。不喑舌轉可治，三十日起。偏枯之病，喑而舌不能轉者，為邪氣連臟，在所難治。若不喑而舌能轉者，為邪氣在經，是為可治，期三十日起也。其從者喑，三歲起。從，謂男子發左，女子發右，為順從也。病從而喑，是表裡受邪。不易治者，故遠期以三歲起。所以必以三歲起者，長不可助，化不可違也。年不滿二十者，三歲死。以血氣方盛之年，而有偏枯鬲絕之疾，是早衰也，故不過三歲死矣。</p>
<p>脈至而搏，血衄身熱者死，脈來中手太過名曰搏。血衄陰虛，脈不宜搏，今得搏脈而又身熱，是真臟脈見，而元陽脫也，故死。脈來懸鉤浮，為常脈。不浮不沉，中取而得者謂之懸，如物之懸空，不高不下也，是為胃氣之脈。曲者為鉤，鉤為心脈。淺者為浮，浮為肺脈。皆平人不病常脈也。脈至如喘，名曰暴厥，如喘者，如喘人之息，有出無入也，為氣逆暴厥。暴厥者不知與人言。氣逆而上，則神明皆為壅蔽，故不知與人言。脈至如數，使人暴驚，數，音朔，下同。如數，實未數也。言此脈時見，能使人暴驚，蓋以象火故也。三四日自已。火性隨起隨滅，故不治自已。</p>
<p>脈至浮合，浮合如數，一息十至以上，是經氣予不足也。微見九十日死。浮合，如浮波之合，後至者凌乎前也。一呼一吸謂之一息。予，與同。微見，始見也，言始見此脈，便期九十日死。若見此脈已久，則不必九十日也。所以必九十日，若時更季易，天道變於上，人道亦從而變也。脈至如火新然，是心精之予奪也，草干而死。新然，火之初然，或明或滅也。奪，失也。草干，冬也。草干而死者，寒水之令行，火受其克也。脈至如散葉，是肝氣予虛也，木葉落而死。散葉，飄零不定之狀也。木遇金而負，遇秋而凋，故深秋則死。脈至如省客，省客者脈塞而鼓，懸去，是腎氣予不足也，棗華而死。省客，省問之客。塞，阻也。懸去，旋覆去也。棗至夏而華，腎水休絕之時也，故死。懸去二字，舊在是腎氣予不足也之下，僭改此。脈至如丸泥，是胃精予不足也，榆莢落而死。丸泥，脈形圓大而澀也。榆莢至春深而落，木王之時也，胃土受戕，故死。脈至如橫格，是膽氣予不足也，禾熟而死。橫格，脈來如橫木格於指下也。禾熟，秋金當王之時，甲膽之所畏也，故死。脈至如弦縷，是胞精予不足也，病善言，下霜而死；不言，可治。弦縷，脈來細而直也。胞，精室也。胞之脈絡於腎，腎之脈挾舌本。今胞氣不足，當不能言，今反善言，是真氣內絕，去腎外出於舌也，故死。所以必於下霜之時者，胞為子戶，生人之本也，有甲乙之象，故懼霜之殞己也。脈至如交漆，交漆者，左右傍至也，微見三十日死。交，當作絞。絞漆，陰陽亂也。始見此脈，便期其三十日死，蓋月魄之生死，以三十日為盈虛，故陰氣衰者，不能過其期也。脈至如湧泉，浮鼓肌中，太陽氣予不足也，少氣味，韭英而死。湧泉，言如泉之湧出也。少氣，氣不足也。少味，液不足也。韭至長夏而英，長夏屬土，太陽壬水之所畏也。故死。脈至如頹土之狀，按之不得，是肌氣予不足也，五色先見黑，白壘發死。頹土，頹敗之土，虛大無力也。土貫五行，故見五色。壘，癮之高起者。北方黑色主收藏，西方白色主殺物，故死。脈至如懸雍，懸雍者浮揣無力，切之益大，是十二俞之予不足也，水凝而死。揣，初委切。懸雍，吸門垂下肉乳也。俞，輸同，背俞也，六陰六陽之氣由之轉輸傳送，故名曰俞。是知俞氣流行則生，息則死。冬而水凝，則經氣亦凝而息矣，何以能輸，故死。無力二字舊本無，僭補者。脈至如偃刀，偃刀者浮之小急，按之堅大急，五臟菀熟，寒熱獨並於腎也，如此其人不得坐，立春而死。菀，積也。熟，熱之深而五臟壞也。寒熱，寒變為熱也。以其按之深而脈堅大急，故知其並於腎也。不得坐，臀肉消也。五臟之真皆竭，至春無以升生，故死。脈至如丸滑不直手，不直手者，按之不可得也，是大腸氣予不足也，棗葉生而死。直，值同。大腸，庚金也。棗葉生於夏，火所王也，火王則金衰，故死。脈至如華者，令人善恐，不欲坐臥，行立常聽，是小腸氣予不足也，季秋而死。如華，虛弱之意。小腸，丙火也。火衰則水乘之，故善恐。丙火，陽火也，喜動，故不欲坐臥。小腸之脈入耳中，故行立常聽。季秋死者，金旺水生之時，丙火退熄，故云然也。</p>

<h2>脈解篇四十九</h2>
<p>以脈解名篇者，所以解古脈論也，故每條皆有所謂字者字在首。</p>
<p>太陽所謂腫腰脽痛者，正月太陽寅，寅太陽也，正月陽氣出於上而陰氣盛，陽未得自次也，故腫腰脽痛也。脽，音疽。脽，臀肉也。正月三陽生而建寅，三陽謂之太陽，故曰寅太陽也。次，序也。陽未得自序，故人病亦應之也。病偏虛為跛者，正月陽氣凍解，地氣出也，所謂偏虛者，冬寒頗有不足者，故偏虛為跛也。跛，音波。凍解。解凍也。太陽脈循行兩足，故偏虛為跛。地氣下舊有而字，僭去之。所謂強上引背者，陽氣太上而爭，故強上也。太陽之脈，從腦出，別下項背，今陽氣過盛，大上而爭，故強上引背也。所謂耳鳴者，陽氣萬物盛上而躍，故耳鳴也。陽盛則鼓，是以耳鳴。所謂甚則狂巔疾者，陽盡在上而陰氣從下，下虛上實，故狂巔疾也。太陽之脈交巔上，故令頭痛巔疾狂躁也。狂巔疾者，狂躁而巔頂痛也。所謂浮為聾者，皆在氣也。浮為陽，故主氣。氣勝而壅聽戶，聾之故也。所謂入中為喑者，陽盛已衰，故為喑也。喑，音音。聲為陽，陽盛者聲大，陽劣者聲微，故陽盛已衰，則為喑也。內奪而厥，則為喑俳，此腎虛也，內，謂房勞也。奪，耗其陰也。俳，陽事痿也。房勞耗其真陰，令虛陽上逆為喑，陽既厥於上，則下痿矣，此腎虛所致也。少陰不至者，厥也。少陰，腎脈也。若少陰之脈不至，是厥逆於上而下衰也。</p>
<p>少陽所謂心脅痛者，言少陽盛也，盛者心之所表也，少陽之脈下胸中，循脅裡，故心脅痛者，為少陽盛。所以盛者，少陽為木，木能生火，今少陽既盛，心火因之表著也。九月陽氣盡而陰氣盛，故心脅痛也。火墓於戌，九月建戌，是陽氣盡而陰氣盛也。陽氣盡則傷其和，陰氣盛則令人痛，此心脅痛之象也。所謂不可反側者，陰氣藏物也，物藏則不動，故不可反側也。此言不可反側之象。所謂甚則躍者，九月萬物盡衰，草木畢落而墮，則氣去陽而之陰，氣盛而陽之下長，故謂躍。氣盛，氣盛於陰也。之，往也。下，下體也。陽之下，謂陽氣往下，如少陽之脈出膝外廉，行於兩足是也。長，生長也。陽為動物，長於兩足，故令躍。</p>
<p>陽明所謂洒洒振寒者，陽明者午也，五月盛陽之陰也，陽盛而陰氣加之，故洒洒振寒也。五月陽盛以明，故云陽明。夏至一陰氣上，故云加。所謂脛腫而股不收者，是五月盛陽之陰也，陽者衰於五月，而一陰氣上，與陽始爭，故脛腫而股不收也。陽明之脈下髀關，抵伏兔，下膝臏中，下循脛外廉，下足跗，故令脛腫而股不收也。所謂上喘而為水者，陰氣下而復上，上則邪客於臟腑間，故為水也。臟，肺臟。腑，胃腑。胃土不能制濕，故上入於肺而為水喘。所謂胸痛少氣者，水氣在臟腑也，水者陰氣也，陰氣在中，故胸痛少氣也。臟腑，解見上。陽主生，陰主殺，故陰氣在中，令人胸痛，且中氣衰少也。所謂甚則厥，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者，陽氣與陰氣相薄，水火相惡，故惕然而驚也。薄，摩蕩也。所謂欲獨閉戶牖而處者，陰陽相薄也，陽盡而陰盛，故欲獨閉戶牖而居。陽盡而陰盛者，陽邪去表入里而里盛也。所謂病至則欲乘高而歌，棄衣而走者，陰陽復爭，而外並於陽，故使之棄衣而走也。外並於陽則身熱，故棄衣而走。所謂客孫脈則頭痛鼻鼽腹腫者，陽明並於上，上者，則其頭之孫絡腹之太陰也，故頭痛鼻鼽腹腫也。頭之腹之四字，舊本無，潛補者。蓋以陽邪並於上，壅於孫絡則頭痛，而陽明之脈又絡於脾也。</p>
<p>太陰所謂病脹者，太陰子也，十一月萬物氣皆藏於中，故曰病脹。十一月陰氣太盛，故云太陰。以其脈入腹屬脾絡胃，故病脹。所謂上走心為噫者，陰盛而上走於陽明，陽明絡屬心，故曰上走心為噫也。五氣所病，心為噫，象火之炎上也。《甲乙經》曰：足陽明之正，上至髀，入於腹裡，屬於胃，散之脾，上通於心。此言陽明絡屬心走心為噫者以此。所謂食則嘔者，物盛滿而上溢，故嘔也。嘔，聲逆之名。所謂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者，十一月陰氣下衰，而陽氣且出，故曰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也。後謂大便，氣謂噯氣。</p>
<p>少陰所謂腰痛者，少陰者腎也，十月萬物陽氣皆傷，故腰痛也。傷者，抑而不揚之意。所謂嘔咳上氣喘者，陰氣在下，陽氣在上，諸陽氣浮，無所依從，故嘔咳上氣喘也。陽根於陰，陰根於陽，互為依從者也。若陰氣在下而衰乏，則諸陽氣浮無所依從矣，故嘔咳上氣喘也。所謂邑邑不能久立，久坐起則目䀮䀮無所見者，萬物陰陽不定未有主也，秋氣始至，微霜始下，而方殺萬物，陰陽內奪，故目䀮䀮無見也。邑邑，愁苦不堪之貌，舊作色色，僭改此。所謂少氣善怒者，陽氣不治，陽氣不治則陽氣不得出，肝氣當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陽氣不治者，陽氣不舒也。肝氣當治而未得者，木性不得條達也。肝志怒，故善怒。煎厥者，怒志煎熱厥逆也。所謂恐如人將捕之者，秋氣萬物未有畢去，陰氣少，陽氣入，陰陽相薄，故恐也。恐，腎志也，陽邪入薄於腎，故善恐。所謂惡聞食臭者，胃無氣，故惡聞食臭也。胃無氣，胃氣敗也。胃氣所以敗者，腎間相火不足以生胃土也。胃土敗，故惡聞食臭。所謂面黑如地色者，秋氣內奪，故變於色也。秋氣，殺物者也。秋氣內奪，萬物變色。腎病面黑如地，其象同也。所謂咳則有血者，陽脈傷也，陽氣大盛於上而脈滿，滿則咳，故血見於鼻也。陽脈者，以其脈行乎身半以上也。腎脈上貫肝膈，入肺中，故令咳。鼻為肺竅，故血見焉。</p>
<p>厥陰所謂㿗疝，婦人少腹腫者，厥陰者辰也，三月陽中之陰，邪在中，故曰㿗疝少腹腫也。㿗，音頹。厥陰之脈，循陰股入毛中，環陰器，抵少腹，故病㿗疝少腹腫也。所謂腰脊痛不可以俯仰者，三月一振，榮華萬物，一俯而不仰也。振，物性鼓動也。所謂㿗癃疝膚脹者，由陰亦盛而脈脹不通，故曰㿗癃疝也。陰亦盛者，言陽固盛而陰亦盛也。陽內陰外，塞於厥陰，不能相和，故為㿗為癃為疝為膚脹諸病如此也。所謂甚則嗌乾熱中者，陰陽相薄而熱，故嗌乾也。嗌，音益。厥陰之脈，循喉嚨之後，陰陽相薄而熱，故令嗌乾。</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四卷</h1>

<h2>刺要論五十</h2>
<p>要，至約之理也。</p>
<p>黃帝問曰：願聞刺要。岐伯對曰：病有浮沉，刺有淺深，各至其理，無過其道。理，肉分也。道，當然之道也。過之則內傷，不及則生外壅，壅則邪從之。過之內傷，虛其不病之分也。不及則生外壅，益其在表之氣也。淺深不得，反為大賊，內動五臟，後生大病。上文內傷外壅是為大賊也，下文五傷為病，則後生大病之謂也。故曰：病有在毫毛腠理者，有在皮膚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脈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有在髓者。毛之長者謂之毫，肌之有文者謂之理。是故刺毫毛腠理無傷皮，皮傷則內動肺，肺動則秋病溫瘧，泝泝然寒慄。泝，音素。肺主皮，皮氣被傷，則先秋已喪其真矣，故至秋無以奉收而病溫瘧，令人泝泝然寒慄也。刺皮無傷肉，肉傷則內動脾，脾動則七十二日四季之月，病腹脹煩不嗜食。脾土寄王四季，每季之末各得十八日，共成七十二日。脾主中宮，故腹脹。脾氣不運，則中氣不化，故令煩。脾病則不磨，故令不嗜食。刺肉無傷脈，脈傷則內動心，心動則夏病心痛。心合脈而王於夏。脈傷心動，則夏月無以奉長，故心痛。刺脈無傷筋，筋傷則內動肝，肝動則春病熱而筋弛。肝合筋而王於春，筋傷肝動，則春月無以升生，故虛陽內熱而筋縱弛。刺筋無傷骨，骨傷則內動腎，腎動則冬病脹腰痛。腎合骨而王於冬。骨傷動腎，則冬月無以奉藏而病脹與腰痛矣。刺骨無傷髓，髓傷則銷鑠胻酸，體解㑊然不去矣。解，音懈。㑊，音亦。銷鑠者，骨髓日減，如五金遇火而銷鑠也，髓不充，故令胻酸。解㑊者，熱不熱，寒不寒，弱不可名之意。不去，不能行步也。</p>

<h2>刺齊論五十一</h2>
<p>齊者，刺之各有所宜。淺深雖殊，其理齊也。</p>
<p>黃帝問曰：願聞刺淺深之分。分，去聲。分，限也。岐伯對曰：刺骨者無傷筋，刺筋者無傷肉，刺肉者無傷脈，刺脈者無傷皮，刺皮者無傷肉，刺肉者無傷筋，刺筋者無傷骨。帝曰：余未知其所謂，願聞其解。岐伯曰：刺骨無傷筋者，針至筋而去，不及骨也。刺筋無傷肉者，至肉而去，不及筋也。刺肉無傷脈者，至脈而去，不及肉也。刺脈無傷皮者，至皮而去，不及脈也。王冰曰：是皆謂遣邪也。筋有寒邪，肉有風邪，脈有濕邪，皮有熱邪，則如是遣之。此語必有師授。所謂刺皮無傷肉者，病在皮中，針入皮中，無傷肉也。刺肉無傷筋者，過肉中筋也。刺筋無傷骨者，過筋中骨也。此謂之反也。後二中，去聲。反，猶逆也。</p>

<h2>刺禁論五十二</h2>
<p>禁，謂刺之有害者宜禁之，不得刺也。</p>
<p>黃帝問曰：願聞禁數。岐伯對曰：臟有要害，不可不察。下文即詳其要害也。肝生於左，象巽之位於東也。肺藏於右，象兌之位乎西也，心部於表，象陽之主乎外也。腎治於裡，象陰之主乎內也。脾為之使，五臟受氣於胃，不能自致也。必脾氣運動而後能至，是脾為之使也。胃為之市。胃為水穀所歸，無物不有，猶之市也。鬲肓之上，中有父母，鬲，膈膜也。肓，鬲上無肉空處也。陽氣謂之父，萬物之所資始也。陰血謂之母，萬物之所資生也。肺主氣，心主血，父母之象也。七節之傍，中有小心。脊共二十一節，此言七節，下部之第七節也。其傍乃兩腎所繫，左為腎，右為命門，命門者，相火也，相火代心君行事，故曰小心。從之有福，逆之有咎。從，謂順其令，全其真也。逆，謂反其令，喪其真也。八者，人之所生，神之所舍，順之而全其真，則永有天命，福之道也；逆之而喪其真，則生理永絕，咎之道也。</p>
<p>刺中心，一日死，其動為噫。中，去聲，下同。心為一身之主，故傷之則一日死。動，變動也。刺中肝，五日死，其動為語。為語，妄為答述也。刺中腎，六日死，其動為嚏。腎主髓，腦其海也，腦衰則虛，陽淫於鼻，故令嚏。刺中肺，三日死，其動為咳。咳，有聲無唾之名也。刺中脾，十日死。其動為吞。脾傷而引涎自救，故為吞。此論中五臟皆同，而死期有遠近者。人生以陽為主，心肺在上，陽也，故傷之者其死速。然心為陽中之陽，肺為陽中之陰，故中心則死尤速，而期以一日；中肺則稍延，而期以三日也。肝腎在下，陰也，故傷之者其死遲，腎以六日，肝以五日也。脾為陰中之至陰，故尤遲，而期以十日。刺中膽，一日半死，其動為嘔。膽，甲木也，為清靜之所，為東方發生之始，傷之則失其生生之令，故一日半死。甲為少陽，為升生之氣，故變動為嘔。刺跗上，中大脈，血出不止死。人之所以生者。胃氣養之也，若刺跗上大脈血出不止，則胃氣無所依附，亦暴絕矣。刺面，中溜脈，不幸為盲。溜脈，流入於目之脈，刺之不幸，則失其血，無以養目，故令目盲。刺頭，中腦戶，入腦立死。腦戶，穴名，在枕骨上，通於腦中。腦為髓海，宜封閉，不宜疏泄，泄則真陽漏矣，故立死。刺舌下，中脈太過，血出不止為喑。舌，聲之機也。中脈太過，血出不止，則傷之矣，故為喑。刺足下布絡，中脈，血不出為腫。足下象地，濁邪之所歸也，刺之者宜出汙血。布絡，浮淺散見之絡，中脈則過於深矣，若此，則反引邪入里，血不得出，反為腫，蓋邪不外出則內入故也。刺郄中大脈，令人僕，脫色。郄中，委中也，足太陽脈所發，宜浮淺出血，若中其大脈，則令人僕，且脫其色。蓋太陽為諸陽之會，故令如此。刺氣街，中脈，血不出，為腫鼠僕。氣街，穴名，一名氣衝，在少腹兩傍，去中行四寸動脈應手，足陽明少陽之所經也。刺之中脈，血不得出，則為腫如鼠僕焉。刺脊間中髓，為傴。傴謂傴僂，曲而不伸也，中髓則傷其脊，故如此。刺乳上，中乳房為腫根蝕。乳上、乳房，皆陽明胃脈也，誤刺乳房，邪氣乘之，故為腫，且生膿根而內蝕。刺缺盆中內陷，氣泄，令人喘咳逆。缺盆，穴名，在肩上橫骨陷者中，乃胃、大腸、三焦、小腸、膽五脈之所經也，刺之中內陷，則過深而泄肺氣，令人喘而咳逆也。刺手魚腹，內陷為腫。魚腹，魚際以上高起之肉也。其肉堅厚。刺之不幸，則反致邪而為腫。</p>
<p>無刺大醉，令人氣亂。酒過多則亂人氣血，刺之是益其亂。無刺大怒，令人氣逆。大怒則氣本逆，刺者犯之則益甚。無刺大勞人。勞則氣耗，刺之益傷其真，故在所禁。無刺新飽人。新飽之人，穀氣未化，中氣未和，刺之泄其經氣，則脾胃不磨，反生病矣。無刺大飢人。大飢則中氣不足，刺之益傷其中，故在禁。無刺大渴人。大渴則亡液，亡液則經氣之行澀，故在禁。無刺大驚人。驚則氣亂，刺之則神蕩矣，故無刺。</p>
<p>刺陰股中大脈，血出不止死。脾腎肝三脈皆行於陰股，刺者中之，血出不止，皆令人死。刺客主人內陷中脈，為內漏為聾。客主人，穴名，又名上關，在耳前上廉起骨開口有孔，手少陽足汛明之會也。內漏，脈氣他泄而漏也。聾，耳無聞也。以其脈內入耳中，今刺傷其脈，則脈氣他泄，令失其聰而為聾。刺膝髕出液，為跛。髕，音牝。跛，音波。膝為筋府，傷之出液，則筋無所養，故為跛。刺臂太陰脈，出血多立死。臂太陰，肺脈也，肺主治節，行營衛，通陰陽，今出血過多，則營衛陰陽絕矣，故立死。刺足少陰脈，重虛出血，為舌難以言。重，平聲。足少陰脈循喉嚨，挾舌本，重虛出血，則無水以濟火，故舌強難以言。刺膺中陷中肺，為喘逆仰息。下中，去聲。仰息，不得隱也。刺肘中內陷，氣歸之，為不屈伸。肘中內陷，尺澤穴也，氣歸之則壅腫，故不得屈伸。刺陰股下三寸內陷，令人遺溺。令，平聲，下同。肝腎之脈皆循陰股，肝脈過陰器抵小腹，腎脈絡膀胱，故刺之傷其經氣則氣不固，令人遺溺。刺掖下脅間內陷，令人咳。肺脈橫出掖下，刺內陷而傷之則令人咳。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滿。中，去聲。臍下謂之少腹，刺之中膀胱，則脬氣傷而不能固，故溺出。中宮之氣乘其敗而歸之，故少腹滿。刺腨腸內陷，為腫。腨足腹也，肉厚而氣歸之，不能運散，故為腫。刺匡上陷骨中脈，為漏為盲。中，去聲。匡，目眶也。肝脈入頏顙，連目系，刺之中其脈，脈傷而絕，則其脈內漏，不營於目，故令盲而無見。刺關節中液出，不得屈伸。諸筋皆屬於節而根焉，液出則筋失其潤養，故不得屈伸。</p>

<h2>虛實要論五十三</h2>
<p>舊作刺志論，今以篇內之言無當，昆僭改為虛實要論。</p>
<p>黃帝問曰：願聞虛實之要。岐伯對曰：氣實形實，氣虛形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反，氣與形虛實相反也。谷盛氣盛，谷虛氣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谷，內谷也，謂飲食。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脈，血之府也。故虛實相應為無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氣盛身寒，此謂反也；氣虛身熱，此謂反也。氣盛身寒，此謂反也。舊本無，今據下文釋詞補此。谷入多而氣少，此謂反也。乃脾胃氣強，肝腎氣弱。谷不入而氣多，此謂反也。邪並肺胃則有此。脈盛血少，此謂反也；脈小血多，此謂反也。脈盛血少則無陰；脈小血多則無陽。氣盛身寒，得之傷寒；氣虛身熱，得之傷暑。此釋上文之詞也。寒傷形，故氣盛身寒。暑傷氣，故氣虛身熱。谷入多而氣少者，得之有所脫血，濕居下也。有所脫血，則陰虛陽盛，谷入則胃燥而善消。濕居下，則肝腎之相火不壯，故氣不修永而少也。谷入少而氣多者，邪在胃及肺也。邪在胃則不能食，故谷入少。邪在肺則息不利，故令氣多。及字下舊有與字，僭去之。脈小血多者，飲中熱也。有痰飲者脈來弦小。有中熱者血出必多。脈大血少者，脈有風氣，水漿不入，此之謂也。有風氣，故脈大。水漿不入，則血無所養，故血少。此上皆釋反者為病之詞。夫實者氣入也；虛者氣出也。言實者是邪氣入而實；虛者是正氣出而虛。氣實者，熱也；氣虛者，寒也。陽盛則陰不足，故熱。陽虛則陰有餘，故寒。入實者，右手開針空也；入虛者，左手閉針空也。空，上聲。此言刺家補瀉法也。凡刺右手持針，左手捻穴，故氣實者右手開針空以瀉之，氣虛者左手閉針孔以補之。</p>

<h2>針解篇五十四</h2>
<p>此篇皆明解他篇所言用針之義。</p>
<p>黃帝問曰：願聞九針之解，虛實之道。岐伯對曰：刺虛則實之者，針下熱也，氣實乃熱也。滿而泄之者，針下寒也，氣虛乃寒也。二者字下皆解也，後同。菀陳則除之者，出惡血也。菀，音郁。菀，積也。陳，久也。絡脈中有積久惡血，則宜除之。邪盛則虛之者，出針勿按也。不按針孔，所以虛其在經之盛邪也。徐而疾則實者，徐出針而疾按之。疾而徐則虛者，疾出針而徐按之。針下得氣，徐出針而疾按其穴，經氣不泄，乃實之也。針及於經，疾出針而徐按其穴，邪氣得泄，乃虛之也。言實與虛者，寒溫氣多少也。寒為虛，溫為實；氣少為虛，氣多為實。若無若有者，疾不可知也。言針下氣至若無若有者，氣至疾速，難於知也。察後與先者，知病先後也。先後有標本之辨，故察之。為虛與實者，工勿失其法。勿失虛補實瀉之法。若得若失者，離其法也。妄為補瀉，若有得若有失者，不能守其法而離之也。虛實之要，九針最妙者，為其各有所宜也。為，去聲。瀉陽氣者宜鑱針，瀉分氣者宜員針，致脈氣者宜鍉針，發痼疾者宜鋒針，取大膿者宜鈹針，取暴氣者宜員利針，取痛痹者宜毫針，取遠痹者宜長針，瀉機關之水者宜大針，此其各有所宜也。補瀉之時者，與氣開闔相合也。氣當時刻謂之開，已過未至謂之闔。時刻者，水下一刻，人氣在太陽；水下二刻，人氣在少陽；水下三刻，人氣在陽明；水下四刻，人氣在陰分；水下不已，謹候其時之所在而刺之，此謂補瀉之時也。自篇首至此，文出《靈樞經·小針解》，既已解之，此又互相發明也。九針之名，各不同形者，針窮其所當補瀉也。九針者，一曰鑱針、長一寸六分，頭大末銳，以瀉陽氣；二曰員針，長一寸六分，針如卵形，揩摩分間，不得傷肌肉，以瀉分氣；三曰鍉針，長三寸半，鋒如黍米之銳，主按脈勿陷以致其氣；四曰鋒針，長一寸六分，刃三隅，以發痼疾；五曰鈹針，長四寸，廣二分半，末如劍鋒，以取大膿；六曰員利針，長一寸六分，大如氂，且員且銳，中身微大，以取暴氣；七曰毫針，長三寸六分，尖如蚊虻喙，靜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養以取痛痹；八曰長針，長七寸，鋒利身薄，可以取遠痹；九曰大針，長四寸，尖如挺，其鋒微員，以瀉機關之水也。此九針名形不同，窮極補瀉之微也。</p>
<p>刺實須其虛者，留針，陰氣隆至，針下寒，乃去針也。刺虛須其實者，陽氣隆至，針下熱，乃去針也。針下寒舊本無，昆僭補者。經氣已至，慎守勿失者，勿變更也。既得經氣，則慎守之，無用變法。淺深在志者，知病之內外也。病在內，深刺之，病在外，淺刺之，知病之內外，則刺之淺深皆在志矣。遠近如一者，深淺其候等也。四支孔穴，與胸背之孔穴，雖有遠近不同，其淺深取氣則一也。如臨深淵者，不敢墮也。墮，失其補瀉之法也。手如握虎者，欲其壯也。壯，持針堅而定也。神無營於眾物者，靜志觀病人，無左右視也。神不營於眾物，則志一而無失。從刺實須其虛至此，文見寶命全形論，此為之解也。義無邪下者，欲端以正也。下，下針也。必正其神者，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氣易行也。令，平聲。易，去聲。目，神竅也。瞻病人目，則制其神，而氣之行易矣。所謂三里者，下膝三寸也。三里穴有二，此則足三里也，在膝下三寸，䯒之外廉，足陽明脈氣所入也。所謂拊之者，舉膝分易見也。易，去聲。拊，重按也。拊之者，以物重按於三里分也。蓋三里趺陽，一脈相通，重按其三里，則趺陽之脈不動。其穴易辨，故曰舉膝分易見也。拊，舊作跗，昆僭改此。巨虛者，蹻足胻獨陷也。蹻，舉也。舉足見胻間獨陷者謂之巨虛。下廉者，陷下者也。陷上為巨虛上廉，陷下為巨虛下廉，上下相去三寸。</p>
<p>帝曰：余聞九針，上應天地四時陰陽，願聞其方，令可傳於後世以為常也。方，略也。岐伯曰：夫一天、二地、三人、四時、五音、六律、七星、八風、九野，身形亦應之。針各有所宜，故曰九針。九針，註上文。人皮應天，無物不包，天之象也。人肉應地，溫柔博厚，地之象也。人脈應人，內營外衛，人在氣交之中之象也。人筋應時，長短大小，四時盈虛之象也。人聲應音，清濁長短，五音之生也。人陰陽合氣應律，六陰六陽以合天氣，十二律之象也。人齒面目應星，森羅懸布，星之象也。人出入氣應風，呼吸出入，風之象也。人九竅三百六十五絡應野。形骸之表，野之象也。故一針皮，二針肉，三針脈，四針筋，五針骨，六針調陰陽，七針益精，八針除風，九針通九竅，除三百六十五節氣，此之謂各有所主也。總結上文。人心意應八風，八風當其位者為正為實，沖後之鄉為邪為虛。人之心意所在則氣實，意所不在則其真氣虛。如意在怒，則肝實而腎虛；意在喜，則心實而肝虛；意在思，則脾實而心虛；意在悲，則肺實而脾虛；意在恐，則腎實而肺虛，是人之心意應乎八風之虛實也。人氣應天，人身之氣，應乎陰陽風雨晦明。人發齒耳目五聲應五音六律。發齒耳目五聲，各應五音六律。人陰陽脈血氣應地，人之十二脈外合十二水，血以象陰，水之類也，氣以呴之，血以濡之，脈行而不已，水流而不息，是其應地者也。</p>
<p>人肝目應之九九竅三百六十五人一以觀動靜天二以候五色七星應之以候發毋澤五音一以候宮商角徵羽六律有餘不足應之一地一以候高下有餘九野一節俞應之以候關節三人變一分人候齒泄多血少十分角之變五分以候緩急六分不足三分寒關節第九分四時人寒溫燥濕四時一應之以候相反一四方各作解。此一百二十九字蠹簡殘經，無義可據，不敢強為之注。</p>

<h2>長刺節論五十五</h2>
<p>長刺，長於刺者也。節論，猶要論也。</p>
<p>刺家不診，聽病者言。言刺家不必泥於診法，但聽病者言其所苦而刺之。在頭頭疾痛，為針之，如言病在頭而頭疾痛，則為之針頭。刺至骨，病已止。病已止者，頭痛已而後止其刺也。無傷骨肉及皮。皮者道也。傷，非言損傷，既是刺至骨，何得無傷骨肉及皮乎，蓋言無得妄為提按動搖，而傷骨分肉分皮分之真氣也。道，路也，言皮是刺入之路，無得傷之。</p>
<p>陰刺，入一傍四，處治寒熱。動者為陽，靜者為陰。陰刺者，刺入而不搖動旋轉也。入一傍四，謂刺百會一，前後兩傍相去寸者各一也。皆用陰刺，以處治寒熱。深專者，刺本臟，寒熱之氣深而專於一臟者，求其本臟而刺之。迫臟刺背，背俞也，所謂刺本臟者，謂迫近其臟而刺背也。背者何，俞之所在是也。以五臟之俞皆在於背，故云然也。刺之迫臟，臟會，刺俞之迫臟者，以其為臟氣所會集也。腹中寒熱去而止。無問其數，以寒熱去為期也。與刺之要，髮針而淺出血。言凡與刺五臟俞者，其要在髮針而淺出血也。血出則深專之病除矣。</p>
<p>治腐腫者刺腐上，視癰小大深淺刺，腐腫，內腐外腫也。大為陽毒，其患淺，小為陰毒，其患深，刺者亦視其小大深淺而刺之也。刺大者多血，癰大則患淺，宜多血以泄其毒。小者深之，必端內針為故止。內，納同。端，直也。為故，猶言為則也。止者，無他術之意。</p>
<p>病在少腹有積，刺皮䯏以下至少腹而止，刺俠脊兩傍四椎間，刺兩髂髎季脅肋間，導腹中氣熱下已。䯏，音括。髂，口亞切。髎，音髎。䯏，骨端也，當是肋骨之端，大包穴之分。以下至少腹而止者，則連數穴皆刺，至少腹乃止，蓋刺上所以安下也。刺俠脊兩傍四椎間，當是膏肓穴處，肓之原在臍下，是以刺之。髂，腰骨也。兩髂髎，居髎穴也。季脅肋間者，少陽厥陰經穴也。導，引也。導引腹中熱氣下入少腹，則病已也。䯏，舊作𧓺，新改此。</p>
<p>病在少腹，腹痛不得大小便，病名曰疝，得之寒，刺少腹兩股間，刺腰髁骨間，刺而多之，盡炅病已。髁，胡瓦切。炅炯同。少腹兩股間，厥陰經也。腰髁骨間，少陽經也。二經之氣，為寒所抑則痛，盡靈，針下皆熱也。</p>
<p>病在筋，筋攣節痛，不可以行，名曰筋痹，刺筋上為故，刺分肉間，不可中骨也，中，去聲。分肉之間，筋之界限也。刺筋者無傷骨，故不可中骨。筋炅病已止。筋炅上，舊有病起二字，昆僭去之。</p>
<p>病在肌膚，肌膚盡痛，名曰肌痹，傷於寒濕，刺大分小分，多髮針而深之，以熱為故，大分，大肉之分。小分，小肉之分。無傷筋骨，傷筋骨，癰發若變，病在肌膚而傷筋骨，則刺太深引邪入肉矣。氣沉而不散，則癰發而變其常。諸分盡熱，病已止。得炅則病已，乃止勿刺。</p>
<p>病在骨，骨重不可舉，骨髓痠痛，寒氣至，名曰骨痹，深者刺無傷脈肉為故，其道大分小分，骨熱病已止。無傷脈肉者，勿得妄為搖轉，泄其脈分肉分之真氣也。道，刺入之道也。</p>
<p>病在諸陽脈，且寒且熱，諸分且寒且熱，名曰狂，刺之虛脈，視分盡熱病已止。陽盛則為病狂。狂，氣亂也。且寒且熱者，寒未盡去也。刺之虛脈者，刺諸經之脈之虛者也。視虛脈分間盡熱，則陽氣流布，不並於一而為狂矣。病初發，歲一發，不治，月一發，不治，月四五發，名曰癲病，刺諸分諸脈，其無寒者，以針調之，病已止。癲病，癲僕之病，癇是也。刺諸分諸脈者，調其大小寒熱遲疾陷下也。</p>
<p>病風且寒且熱，炅汗出，一日數過，先刺諸分理絡脈，汗出且寒且熱，三日一刺，百日而已。炅汗出者，寒去獨熱而汗出也。數過，數次也。刺諸分理絡脈者，貴乎多刺也。汗既出而猶寒熱，則邪盛而患深。非可以旦夕除者，必三日一刺，百日始已。</p>
<p>病大風骨節重，鬚眉墮，名曰大風，刺肌肉為故，汗出百日，泄衛中之風毒。刺骨髓，汗出百日，泄營中之風毒。凡二百日鬚眉生而止針。風毒去盡，營衛皆復，鬚眉重生而止針矣。</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五卷</h1>

<h2>皮部論五十六</h2>
<p>皮部，皮外諸經之分部也。</p>
<p>黃帝問曰：余聞皮有分部，脈有經紀。經於上下為經，紀於陰陽為紀。筋有結絡。根者為結，引者為絡。骨有度量，長短大小是也。其所生病各異，別其分部，左右上下，陰陽所在，病之始終，願聞其道。岐伯對曰：欲知皮部以經脈為紀者，陽主外，陰主內，諸經皆然。陽主外，陰主內二句，舊在少陽之陽上，昆僭次於此。陽明之陽，名曰害蜚。蜚，音飛。害，與闔同。所謂陽明為闔是也。蜚，蠢動也。蓋陽明者面也，面者午也，五月陽氣蠢動，而一陰氣上，與陽始爭，是闔其陽也，故曰害蜚。上下同法。上，謂手陽明。下，謂足陽明。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陽明之脈也。浮絡，浮於皮部之絡。其色多青則痛，多黑則痹，黃赤則熱，多白則寒，五色皆見則寒熱也。絡盛則入客於經。絡中之邪既盛，則入客於經脈。少陽之陽，名曰樞持。樞，樞軸也。所謂少陽為樞是也。持，把持也。蓋少陽居於表裡之間，猶持樞軸也。上下同法。上，謂手少陽。下，謂足少陽。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少陽之絡也，五色診視如上。舊無此六字，僭補者，下同。絡盛則入客於經。此下舊有云：故在陽者主內，在陰者主出，以滲於內，諸經皆然。一十九字，與上文不相承，僭去之。太陽之陽，名曰關樞。關，固衛也。少陽為樞，轉布陽氣，太陽則約束而固衛其轉布之陽，故曰關樞。上下同法。上，謂手太陽。下，謂足太陽。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太陽之絡也。五色診視如上。絡盛則入客於經。少陰之陰，名曰樞儒。儒，當作臑。手少陰之脈下循臑內後廉。足少陰之脈上股內後廉。皆柔軟肉勝之處。故曰臑。樞臑者，樞機運於臑內也。所謂三陰離合，少陰為樞是也。上下同法，上，謂手少陰。下，謂足少陰。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少陰之絡也。五色診視如陽明。舊無此七字，新補者，下同。絡盛則入客於經，其入經也，從陽部注於經，其出者從陰內注於骨。出，謂出於陽經也。出於陽則入於陰，入於陰故注於骨。心主之陰，名曰害肩。心主，手厥陰也。其脈上抵腋下，故曰害肩。害，闔同。蓋言闔聚陰氣於肩腋之分。所謂厥陰為闔是也。上下同法。上，謂手厥陰。下，謂足厥陰。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心主之絡也。五色診視如陽明。絡盛則入客於經。太陰之陰，名曰關蟄。關，封也。所謂太陰為關是也。蟄，蟄蟲也。蓋太陰者，里也，里者子也，十一月萬物氣皆藏於中，猶封蟄也，故曰關蟄。上下同法。上，謂手太陰。下，謂足太陰。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太陰之絡也。五色診視如陽明。絡盛則入客於經。凡十二經絡脈者，皮之部也。浮絡見於皮，故曰皮之部。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於皮毛，邪中之則腠理開，開則入客於絡脈，留而不去，傳入於經，留而不去，傳入於府，廩於腸胃。中，去聲。廩，舍也。邪之始入於皮也，泝然起毫毛，開腠理；泝、淅同，灑淅惡寒也。其入於絡也，則絡脈盛，色變。色變，部中五色診見也。其入客於經也，則感虛乃陷下；感虛者，經氣虛乃感也。陷下，脈陷下也。其留於筋骨之間，寒多則筋攣骨痛，熱多則筋弛骨消，肉爍䐃破，毛直而敗。䐃音閫。寒則收引，故筋攣。脈凝澀，故骨痛。熱則開張，故筋弛。陰髓竭，故骨消。肉爍，肉熱也。䐃，肩肘髀厭皮肉也。䐃破者，人熱盛則反側多而皮破也。毛直而敗者，液不足以澤毛也。</p>
<p>帝曰：夫子言皮之十二部，其生病皆何如？岐伯曰：皮者，脈之部也，脈之部，脈之所分部也。邪客於皮，則腠理開，開則邪入客於絡脈，絡脈滿則注於經脈，經脈滿則入舍於腑臟也。故皮者有分部，不與而生大病也。不與，不及也。言邪客皮部，則部中壅滯，經氣不及而生大病也。帝曰：善。</p>

<h2>經絡色診論五十七</h2>
<p>言經絡中五色診見也。舊無色診二字，僭補此。</p>
<p>黃帝問曰：夫絡脈之見也，其五色各異，青黃赤白黑不同，其故何也？岐伯對曰：經有常色而絡無常。句。變也。帝曰：經之常色何如？岐伯曰：心赤，肺白，肝青，脾黃，腎黑，皆亦應其經脈之色也。帝曰：絡之陰陽亦應其經乎？岐伯曰：陰絡之色應其經，陽絡之色變無常，隨四時而行也。陰絡，六陰之絡。陽絡，六陽之絡。隨四時而行者，春青，夏赤，長夏黃，秋白，冬黑也。此皆常色，謂之無病。此二句舊在淖澤則黃赤之下，僭次於此。寒多則凝泣，凝泣則青黑，熱多則淖澤，淖澤則黃赤，五色俱見者，謂之寒熱，此皆變色，謂之有病。此八字舊本無，昆僭補此。帝曰：善。</p>

<h2>氣穴論五十八</h2>
<p>人身孔穴，皆氣所居，故曰氣穴。經云：諸經三百六十五穴，孫絡亦三百六十五穴，溪谷亦三百六十五穴。今《針經》所傳六百六十四穴，世遠經殘，莫能正考。</p>
<p>黃帝問曰：余聞氣穴三百六十五以應一歲，未知其所，願卒聞之。岐伯此舊有稽首再拜對五字。今去之。曰：窘乎哉問也！其非聖帝，孰能窮其道焉。此下舊有云：因請溢意盡言其處。帝捧手逡巡而卻曰：夫子之開余道也，目未見其處，耳未聞其數，而目以明，耳以聰矣。岐伯曰：此所謂聖人易語，良馬易御也。帝曰：余非聖人之易語也。世言真數開人意，今余所訪問者真數，發蒙解惑，未足以論也。然余願聞夫子溢志盡言其處，令解其意，請藏之金匱，不敢復出。岐伯再拜而起曰。計一百二十二字，今僭去之。臣請言之。此下舊有云：背與心相控而痛，所治天突與十椎及上紀，上紀者胃脘也，下紀者關元也。背胸邪系陰陽左右，如此其病前後痛澀，胸脅痛而不得息，不得臥，上氣短氣滿痛，脈滿起斜出尻脈，絡胸脅支心貫鬲，上肩加天突，斜下肩交十椎下。計八十七字，按其文義與上下文不相流貫，僭去之。臟俞五十穴。臟，謂肝心脾肺腎。俞，謂井滎俞經合。肝之井，大敦也，滎，行間也，俞，太衝也，經，中封也，合，曲泉也。心之井，少衝也，滎，少府也，俞，神門也，經，靈道也，合，少海也。脾之井，隱白也，滎，大都也，俞，太白也，經，商丘也，合，陰陵泉也。肺之井，少商也，滎，魚際也，俞，太淵也，經，經渠也，合，尺澤也。腎之井，湧泉也，滎，然骨也，俞，太谿也，經，復溜也，合，陰谷也。是五臟之俞。五五二十五穴，以左右合之，成五十穴。按手心主厥陰亦有五穴，井，中衝也，滎，勞宮也，俞，大陵也，經，間使也，合，曲澤也。經意不及此五穴，莫求其義，或有所誤，未可知也。府俞七十二穴。府，謂六腑。俞，謂井滎俞原經合。膽之井，竅陰也，滎，俠谿也，俞，臨泣也，原，丘虛也，經，陽輔也，合，陽陵泉也。小腸之井，少澤也，滎，前谷也，俞，後谿也，原，腕骨也，經，陽谷也，合，少海也。胃之井，厲兌也，滎，內庭也，俞，陷谷也，原，衝陽也，經，解谿也，合，三里也。大腸之井，商陽也，滎，二間也，俞，三間也，原，合谷也，經，陽谿也，合，曲池也。膀胱之井，至陰也，滎，通谷也，俞，束骨也，原，京骨也，經，崑崙也，合，委中也。三焦之井，關衝也，滎，液門也，俞，中渚也，原，陽池也，經，支溝也，合，天井也。共三十七穴，以左右合之，成七十二穴。熱俞五十九穴，詳註水熱論。水俞五十六穴。詳水熱論。頭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穴。行，音杭。按水熱論此二十五穴亦在熱俞之內。中𣗪兩傍各五，凡十穴。此背間五臟之俞，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腎俞也，左右合成十穴。大椎上兩傍各一，凡二穴。當是天柱二穴，在俠項後髮際大筋外廉陷者中。值瞳子浮白二穴。值瞳子者，言浮白二穴在耳後入髮際一寸，與前瞳子相值也。值字，舊作目，僭改此。兩髀厭分中二穴，髀厭，髀之分也。分中，穴名，即環跳也，以其當身之半，故曰分中。犢鼻二穴。在膝下胻上俠解大筋中。耳中多所聞二穴，聽宮穴也，在耳中。眉本二穴。攢竹穴也，在眉頭陷者中。完骨二穴，在耳後入髮際四分。項中央一穴，風府穴也，在項上入髮際一寸，大筋內宛宛中。枕骨二穴，竅陰穴也，在完骨上枕骨下，搖動應手。上關二穴，一名客主人，在耳前上廉起骨端，開口有孔。大迎二穴，在曲頷前一寸三分，骨陷者中動脈是也。下關二穴，在客主人下，耳前動脈下空下廉，合口有孔，開口即閉。天柱二穴，在俠項後髮際大筋外廉陷者中。巨虛上下廉四穴，巨虛上廉，在足三里下三寸，巨虛下廉，在上廉下三寸，左右合成四穴。曲牙二穴，頰車穴也，在耳下曲頰端陷者中，開口有孔。天突一穴，在頸結喉下，同身寸之三寸中央宛宛中。天府二穴，在腋下三寸臂臑內廉動脈中。天牖二穴，在頸筋間，缺盆上，天容後，天柱前，完骨後，髮際上。扶突二穴。在頸人迎後一寸五分。天窗二穴，在曲頰下扶突後，動脈應手陷者中。肩解二穴，謂肩井也，在肩上陷解中，缺盆上，大骨前。關元一穴，在臍下同身寸之三寸。委陽二穴，三焦下輔俞也，出於膕中外廉兩筋間，承扶下六寸。肩貞二穴，在肩曲胛下兩骨解間，肩顒後陷者中。喑門一穴，在後髮際宛宛中，入系舌本。臍一穴。臍中也。胸俞十二穴，謂俞府、彧中、神藏、靈墟、神封、步廊，左右合成十二穴也。俞府在巨骨下，俠任脈兩傍，橫去任脈各同身寸之二寸陷者中。下五穴遞相去同身寸之一寸六分陷者中。背俞二穴。大杼穴也，在脊第一椎下兩旁，相去各同身寸之一寸半陷者中。膺俞十二穴，謂雲門、中府、周榮、胸鄉、天溪、食竇，左右合成十二穴也。分肉二穴，陽輔穴也，在足外踝上四寸輔骨前絕骨端，如前三分，去丘墟七寸。踝上橫二穴，內踝上，交信穴也，在足內踝上二寸，少陰前太陰後筋骨間，陰蹻之郄也。陰陽蹻四穴。陰蹻，照海也，在足內踝下一寸。陽蹻，申脈也，在足外踝下陷者中，容爪甲許。水俞在諸分，言治水之俞；在諸陰之分理，皆臟之陰絡，水之所客也。熱俞在氣穴，氣，陽也，氣穴者，陽分之穴，或身之上半，或六陽之經皆是。寒熱俞在兩骸厭中二穴。兩骸厭中，謂膝外厭中，陽關穴也。大禁二十五，乃刺禁論中雜禁二十五條，左右合之，乃四十九穴，刺之為災是也。此下舊有云：在天府下五寸。六字衍文也，僭去之。凡三百六十五穴，針之所由行也。自臟俞至此，並重復共得四百零七穴，除重複約得三百五十八穴，蓋世遠經殘，不可考也。</p>
<p>帝曰：余已知氣穴之處，遊針之居，願聞孫絡溪谷亦有所應乎？孫絡、小絡，浮而支別者是也。岐伯曰：孫絡三百六十五穴會，亦以應一歲，言孫絡亦有三百六十五穴，以應一歲。以溢奇邪，奇，異也，異邪盛於皮毛，則溢入絡脈。以通榮衛，榮衛之氣，由絡以通，故三陰三陽得以交貫也。榮衛稽留，衛散榮溢，稽，遲也。言榮衛稽遲而留，則有散溢之患。氣竭血著，外為發熱，內為少氣。著，著同。凝結而不流也。氣竭於內，故內為少氣。血著於經，經氣壅實，故外為發熱。疾瀉無怠，以通榮衛。疾，速也。榮衛不通，內外皆病，故疾速瀉之，以救榮衛也。見而瀉之，無問所會。見其波隴，見其陷下，即其所在瀉之，無問穴會也。</p>
<p>帝曰：善。願聞溪谷之會也。岐伯曰：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溪，肉分之間，溪谷之會，以行榮衛，以會大氣，邪溢氣壅，脈熱肉敗，榮衛不行，必將為膿，內消骨髓，外破大䐃，此為癰毒也。留於節湊，必將為敗。留於骨節之間，津液所湊之處，必為敗爛也，此上皆氣塞脈熱所致。積寒留舍，榮衛不居，卷肉縮筋。卷，音捲。積寒所在，血氣不行，是營衛不居也。寒主收引，故令卷肉縮筋。肋肘不得伸，內為骨痹，外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於溪谷也。此上由積寒留舍所致。肋，腋下肋也。肘，手之曲也。不足，陽氣不足也。溪谷三百六十五穴會，亦應一歲。此又言溪谷亦三百六十五穴，蓋在諸經孫絡之內，非復別有三百六十五穴。其小痹淫溢，循脈往來，微針所及，與法相同。小痹，邪之微者。帝乃此下舊有云：闢左右而起，再拜曰：今日發蒙解惑，藏之金匱，不敢復出乃。計二十三字，今僭去之。藏之金蘭之室，署曰氣穴所在。</p>
<p>岐伯曰：孫絡之脈別經者，其血盛而當瀉者，亦三百六十五脈，並注於絡，傳注十二絡脈，非獨十四絡脈也。十二經有十二絡。此云十四絡者，兼督任二絡而言之也。內解瀉於中者十脈。內解瀉於中，謂脈之支別入於臟腑者。</p>

<h2>氣府論五十九</h2>
<p>六陽孔穴，皆氣所居，命曰氣府。</p>
<p>足太陽脈氣所發者七十八穴：下文考得九十一穴，多一十三穴。此與近世不同，近世左右共一百二十六穴。兩眉頭各一。攢竹穴也。入發至頂三寸半傍五，相去三寸，此言入發至頂中三寸半許。彼此相傍者有五行，相去中行但三寸，下文是也。其浮氣在皮中者凡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行，音杭。浮氣，陽氣浮於巔頂之上者也。五行行五者，中行則囟會、前頂、百會、後頂、強間五穴，此本督脈、足太陽之脈與督脈交於巔，氣相貫也，故並言之。次兩行則五處、承光、通天、絡卻、玉枕五穴，左右合成十穴。又次兩行則臨泣、目窗、正營、承靈、腦空五穴，左右合成十穴，共二十五穴也。項中大筋兩傍各一，天柱穴也。風府兩傍各一，風池穴也。俠脊以下至尻尾二十一節，十五間各一。間，兩骨之間，自大椎至胞肓凡十五肋，故曰十五間。十五間各一者，今《甲乙經》所載十三穴，並去脊三寸，附分、魄戶、神堂、譩譆、鬲關、魂門、陽綱、意舍、胃倉、肓門、志室、胞肓、秩邊，左右合成二十六穴。近世有膏肓二穴，在魂戶之次，晉漢而上，率未有也。曰十五間各一，當得三十穴方是，不然，則五當作三矣。五臟之俞各五。謂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腎俞，左右各五，合成十穴。六腑之俞各六。謂膽俞、胃俞、三焦俞、大腸俞、小腸俞、膀胱俞，左右各六，合成十二穴。委中以下至足小指傍各六俞。謂委中、崑崙、京骨、束骨、通谷、至陰六穴，左右合成十二穴。</p>
<p>足少陽脈氣所發者六十二穴：兩角上各二，角，謂額角。各二，天衝、曲鬢也。直目上髮際內各五，謂臨泣、目窗、正營、承靈、腦空也，左右合成十穴。耳前角上各一，角，曲角也。各一，謂頷厭穴也。耳前角下各一，懸釐穴也。銳發下各一，和髎穴也。客主人各一，客主人，穴名，一名上關，在耳前上廉起骨端，開口有孔。耳後陷中各一，翳風穴也。下關各一，穴名，在客主人下，合口有孔，開口即閉。耳下牙車之後各一。頰車穴也。缺盆各一，在肩上橫骨陷者中。掖下三寸，脅下至胠，八間各一，三寸，同身寸也。掖下，謂淵液、輒筋、天池，脅下至胠，則日月、章門、帶脈、五樞、維道、居髎九穴也，左右合成十八穴。所以謂之八間者，自掖至胠凡八肋，故云八間也。髀樞中傍各一，中傍者，中而少傍，環跳二穴是也。膝以下至足小指次指各六俞。小指次指，謂小指之側次指也。六俞，謂陽陵泉、陽輔、丘虛、臨泣、俠谿、竅陰六穴，左右合成十二穴也。</p>
<p>足陽明脈氣所發者六十八穴：額顱髮際傍各三。謂懸顱、陽白、頭維也，左右合成六穴。面鼽骨空各一。四白穴也。大迎之骨空各一。大迎，穴名，在曲頷前同身寸之一寸三分。人迎各一，人迎，穴名，在頸俠結喉傍，脈動應手，刺者過深殺人。缺盆外骨空各一，天髎穴也。在肩伏骨之間陷者中，膺中骨間各一。謂氣戶、庫房、屋翳、膺窗、乳中、乳根六穴，左右合成十二穴。俠鳩尾之外，當乳下三寸，俠胃脘各五。鳩尾，臆前蔽骨也。各五，謂不容、承滿、梁門、關門、太乙五穴，左右合成十穴。俠臍廣三寸各三，各去中行一寸五分，故云廣三寸。各三，謂滑肉門、天樞、外陵也，左右合成六穴。下臍二寸俠之各三。謂大巨、水道、歸來也，左右合成六穴。氣街動脈各一，氣街，穴名，即氣衝。伏兔上各一，髀關穴也。三里以下至足中指各八俞。分之所在穴空。謂三里、上廉、下廉、解谿、衝陽、陷谷、內庭、厲兌八穴，左右合成十六穴。分之所在穴空者，言上文六十八穴，皆陽明部分所在之穴孔也。</p>
<p>手太陽脈氣所發者三十六穴：目內眥各一，睛明穴也。目外眥各一，瞳子髎也。鼽骨下各一，顴髎穴也。耳郭上各一，角孫穴也。耳中各一，聽宮穴也。巨骨各一，巨骨，穴名，在肩端兩叉骨間陷者中。曲掖上骨穴各一，臑俞穴也。柱骨上陷者各一，肩井穴也。上天窗四寸各一，謂天窗、竅陰四穴也。肩解各一，秉風穴也。肩解下三寸各一，天宗穴也。肘以下至手小指本各六俞。本，端也。六俞，謂小海，陽谷、腕骨、後谿，前谷、少澤也，左右合成十二穴。</p>
<p>手陽明脈氣所發者二十二穴：鼻空外廉項上各二。鼻空外廉，迎香穴也。項上，扶突穴也。左右共成四穴。大迎骨空各一，一出足陽明，一出乎此，豈手陽明足陽明二經所併發者乎？《甲乙》為晚出之書，未足據也。柱骨之會各一，天鼎穴也。髃骨之會各一，肩髃穴也。肘以下至手大指次指本各六俞。大指次指，大指傍之次指也。六俞，謂三里、陽谿、合谷、三間、二間、商陽也，左右合成十二穴。</p>
<p>手少陽脈氣所發者三十二穴：鼽骨下各一，顴髎穴也，為手少陽太陽之會，故重出。眉後各一，絲竹穴也。角上各一，頷厭穴也。下完骨後各一，天牖穴也。項中足太陽之前各一，風池穴也，在耳後陷者中，按之引於耳中，手足少陽脈之會。俠扶突各一，扶突，手陽明經穴名，在頸人迎後。今曰俠扶突後各一，以《甲乙經》考之，則亦天窗穴也，是為重出。肩貞各一，肩貞，穴名，在肩曲胛下兩骨解間，肩髃後陷者中。肩貞下三寸分間各一，謂肩髎、臑會、消濼三穴也，左右合成六穴。肘以下至手小指次指本各六俞。謂天井、支溝、陽池、中渚、液門、關衝六穴，左右合成十二穴。</p>
<p>督脈氣所發者二十八穴：項中央二，風府、啞門二穴也。髮際後中八，謂神庭、上星、囟會、前頂、百會、後頂、強間、腦戶八穴也。面中三，謂素髎、水溝、齦交三穴也。大椎以下至尻尾及傍十五穴，謂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臺、至陽、筋縮、脊中、懸樞、命門、陽關、腰俞、長強十三穴，又會陽在兩傍各一，共十五穴。至骶下凡二十一節，脊椎法也。項中之骨三節，不在數。</p>
<p>任脈之氣所發者二十八穴：今少一穴。喉中央二，謂廉泉、天突二穴也。膺中骨陷中各一，謂璇璣、華蓋、紫宮、玉堂、膻中、中庭六穴也。鳩尾下三寸胃脘，四寸胃脘，八寸臍中，以下至橫骨五寸，十四俞，腹脈法也。鳩尾，臆前蔽骨也。三寸胃脘，上脘也。四寸胃脘，中脘也。十四俞，謂鳩尾、巨闕、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臍中、陰交、氣海、丹田、關元、中極、曲骨，十四穴也。舊作鳩尾下三寸胃脘，五寸胃脘，以下至橫骨六寸半一，腹脈法也，今僭改此，增八寸臍中，十四俞七字。下陰別一，陰別，任脈至陰而支別也。一，謂會陰穴也。目下各一，承泣二穴也，陽蹻、任脈、足陽明三經之會。下唇一，承漿穴也，足陽明任脈之會。齦交一，齦交，在唇內上齒齦縫中，為任督之會。</p>
<p>衝脈氣所發者二十二穴。俠鳩尾外各半寸，至臍寸一。謂幽門、通谷、陰都、石關、商曲、肓俞六穴，左右合成十二穴。寸一者，相去每寸一穴也。俠臍下傍各五分，至橫骨寸一，腹脈法也。謂中注、髓府、胞門、陰關、下極五穴，左右合成十穴。</p>
<p>足少陰舌下，厥陰毛中急脈各一，少陰舌下厥陰毛中四穴，古無穴名。手少陰各一，手少陰郄二穴也。陰陽蹻各一，謂陰蹻郄交信二穴，陽蹻郄跗陽二穴，左右共四穴。手足諸魚際脈氣所發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凡手足黑白肉分之處如魚腹色際，皆曰魚際，故云諸魚際。上文所指凡三百九十八穴，除去重出四穴，實多二十九穴。按此篇名氣府論，但言六陽經穴，督任沖三脈，而不及六陰諸經，末言手足諸魚際脈氣所發者，凡三百六十五穴。昆嘗以此合於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義可求也。蓋積陽為天，天之陽氣恆運於外，人身六陽之氣運於周身之表，亦天道也，故氣穴應天，若並六陰孔穴紀之，則數多而義不合，作者之意，毋亦此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六卷</h1>

<h2>骨空論六十</h2>
<p>空，孔同。骨空，髓孔也。</p>
<p>黃帝問曰：余聞風者百病之始生也，以針治之奈何？岐伯曰：風從外入，令人振寒，汗出頭痛，身重惡寒，風邪在表，陽氣內拒，邪正分爭，故振寒。風傷衛氣，故汗出。風邪客於三陽經，則令頭痛身重。表氣受傷，不能衛寒，故惡寒。治在風府，穴在項上，入髮際同身寸之一寸宛宛中。督脈足太陽之會。調其陰陽，不足則補，有餘則瀉，正氣不足則補，邪氣有餘則瀉。大風頸項痛，刺風府，風府在上椎。言在項骨第一節上椎也。大風汗出，灸譩譆，譩譆在背下俠脊傍三寸所，厭之令病者呼譩譆，譩譆應手。譩譆穴在俠脊第六椎下，去中行三寸許。厭之，以手按其穴也。從風憎風，刺眉頭。病由於風則憎風，宜刺攢竹穴。失枕在肩上橫骨間，失枕者，風在頸項，頸痛不利，不能就枕也。肩上橫骨中，當是巨骨穴。折使榆臂，齊肘，正灸脊中。折使，謂手拘攣而曲其所使也。榆臂，如榆枝之掉搖其臂也。此風在手陽明使然。故令齊其肘，正灸臂脊之中。蓋手陽明大腸經之分也。䏚絡季脅引少腹而痛脹，刺譩譆。䏚，音杪。䏚，俠脊兩傍空軟處也。䏚絡季脅引少腹而痛者，陽氣不得升也，故刺譩譆以升舉其陽。腰痛不可以轉搖，急引陰卵，刺八髎與痛上，八髎在腰尻分間。謂上髎、次髎、中髎、下髎，左右合成八穴。鼠瘺寒熱，還刺寒府，寒府在附膝外解營。鼠瘺，寒氣陷脈為瘺，其形如鼠也。為病令人寒熱，寒從地起，先並於膝，故寒府在附膝外解營，營，孔也。取膝上外者使之拜，取足心者使之跪。拜則外營開，跪則足心見也。</p>
<p>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任脈，奇經之一也。中極，少腹穴名。《難經》《甲乙經》無上頤循面入目六字，蓋略之也。衝脈者，起於氣街，並少陰之經，俠臍上行，至胸中而散。衝脈，亦奇經也，為十二經之海，始於藏精之胞室。任脈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女子帶下瘕聚。七疝，寒水筋血氣狐頹也。帶下，白赤帶下也。瘕聚，氣痛不常之名。衝脈為病，逆氣裡急。熱則逆氣，寒則裡急，氣有餘則逆，血不足則急。督脈為病，脊強反折。督脈，亦奇經也，其脈貫於脊裡，故令脊強反折。督脈者，起於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起，出於肌表之所起也，若原於肉則與任沖並起於陰胞，乃腎室也。廷孔，陰廷之孔也。其孔，溺孔之端也，溺，鳥，去聲。言廷孔即是溺孔之端。其絡循陰器，合篡間，繞篡後，篡間，謂二陰之間。篡後，謂肛門之後，言督脈之絡支分循於陰器，復合於篡間，又支分繞於篡後也。別繞臀，至少陰與巨陽中絡者，合少陰上股內後廉，貫脊屬腎，臀，音屯。中絡，中行之絡。廉，稜角也。與太陽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髆內，俠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眥，音貲。髆，音搏。此督脈並太陽之經者也。其男子循莖下至篡，與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貫臍中央，上貫心，入喉，上頤環唇，上系兩目之下中央。此督脈並於任脈者也。此生病從少腹上衝心而痛，不得前後，為沖疝。此督脈並於衝脈為病者。其在女子，不孕癃痔遺溺嗌乾。沖督任三脈一原而三岐，衝脈起於胞中，病故不孕；系廷孔，循陰器，故為癃；合篡間，繞篡後，故為痔；其脈並於少陰，故遺溺；少陰之脈循喉嚨，故嗌乾。在字舊無，昆補此。督脈生病治督脈，治在骨上，甚者在臍下營。骨上，謂橫骨之上，曲骨穴也。臍下營，陰交穴也。直臍下一寸，任脈陰沖之會。</p>
<p>其上氣有音者，治其喉中央，在缺盆中者。喉中央，天突穴也。缺盆中者，謂手足陽明，手足少陽，又手太陽五脈也。其病上衝喉者，治其漸，漸者上俠頤也。病衝於喉，則漸次及頤，故取俠頤二穴，大迎是也。蹇膝伸不屈，治其楗。楗，音健。蹇膝，膝痛而偃蹇也。伸不屈，能伸而不能屈也。楗義見後文。坐而膝痛治其機。立而暑解，治其骸關。暑解，熱畜骨解也。機與骸關義見後文。膝痛，痛及拇指，治其膕。拇指，小拇指也。是太陽經所出，故治其膕。膕，委中穴也。坐而膝痛如物隱者，治其關。如物隱伏其中，此邪所著也。膝痛不可屈伸，治其背內。背內，謂太陽經之氣穴，背俞之類也。連胻若折，治陽明中俞髎。俞髎，謂六俞之穴，井滎俞原經合，取其所宜也。若別，治巨陽、少陰滎。若胻痛支別者，宜治巨陽滎通谷，少陰滎然谷也。淫濼脛痠，不能久立，治少陽之維，淫濼，似於痠痛而無力也。經脈之交者為維。在外上五寸。外踝之上五寸，光明穴也。輔骨上橫骨下為楗。輔骨，膝輔骨；橫骨，腰橫骨；是楗為股骨也。俠髖為機。髖，音寬。髖，兩股間也。俠髖相接之處為機。膝解為骸關。膝解，膝之節解也。俠膝之骨為連骸。骸下為輔。膝之外側有二高骨，上骨為連骸，下骨為輔。輔上為膕。膕上為關。輔骨之上為膕，膕在輔骨之上也。膕上為關，關者膝之骸解也。頭橫骨為枕。腦後橫骨為枕骨。</p>
<p>水俞五十七穴者，尻上五行行五，伏菟上兩行行五，左右各一行行五，踝上各一行行六。菟，音兔。詳註水熱穴論中。此皆是骨空，故並及爾。髓空在腦後五分，顱際銳骨之下，髓，腦髓也。空，謂風府穴也。顱際之上舊有在字，僭去之。一在齦基下。齦，音斫。言一空在口內上齦之基。一在風府上。謂腦戶也。脊骨上空；在項後中復骨下。項有三骨，中骨之次，又復一骨，故云中復骨下，蓋大椎穴也。脊骨下空。在尻骨下空。長強穴也。自一在齦基下至此，舊本云一在項後中復骨下，一在脊骨上空在風府上，脊骨下空，在尻骨下空，共二十七字，僭改易如上文云。數髓空在面俠鼻。謂顴髎、巨髎、禾髎也，為孔甚小，或骨空在口下當兩肩。或者，不一之辭，或有或無也。當兩肩，大迎處也。兩髆骨空，在髆中之陽。髆，肩髆也。髆陽，髆之外也。臂骨空在臂陽，去踝四寸，兩骨空之間。臂有兩骨，去踝四寸許，髓空在其間。臂陽，臂外也。股骨上空在股陽，出上膝四寸。股陽，股面也。胻骨空在輔骨之上端。犢鼻穴處也。股際骨空，在毛中動下。股際骨，前陰曲骨也。尻骨空在髀骨之後，相去四寸。上髎、次髎、中髎、下髎八穴是也。扁骨有滲腠，無髓孔，易髓無空。扁骨，對圓骨而言，言圓骨皆有髓孔，若扁骨則但有滲灌之腠，無復髓孔也。故變易無髓則無孔也。</p>
<p>灸寒熱之法，先灸項大椎，以年為壯數。謂如患人之年數。次灸橛骨，以年為壯數。尾窮謂之橛骨。視背俞陷者灸之。視，察也。察其諸俞陷下宜灸者灸也。舉臂肩上陷者灸之。肩顒穴也。兩季脅之間灸之。京門穴也。外踝上絕骨之端灸之。陽輔穴也。足小指次指間灸之，俠谿穴也。腨下陷脈灸之。承山穴也。外踝後灸之。崑崙穴也。缺盆骨上，切之堅痛如筋者灸之。此非謂穴，乃肉間結核也。膺中陷骨間灸之。天突穴也。掌束骨下灸之。陰郄穴也。臍下關元三寸灸之。關元在臍下三寸。毛際動脈灸之，氣街穴也。膝下三寸分間灸之。三里穴也。足陽明跗上動脈灸之。衝陽穴也。巔上一灸之。百會穴也。犬所齧之處灸之三壯，即以犬傷病法灸之。齧，古結切。犬傷令人寒熱，古別有灸法，故云然也。凡當灸二十九處，犬所齧之上有二十九處。傷食灸之。傷食寒熱，亦如上文灸之。不已者，必視其經之過於陽者，數刺其俞而藥之。數，音朔。刺以瀉其陽，藥以和其陰。</p>

<h2>水熱穴論六十一</h2>
<p>水俞五十七穴，熱俞五十九穴，詳於此篇，故云水熱穴論。</p>
<p>黃帝問曰：少陰何以主腎？腎何以主水？岐伯對曰：腎者至陰也，至陰者盛水也，肺者太陰也，少陰者冬脈也，故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積水也。腎脈貫肝膈，上入肺中，病水則上下俱病，故云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積水也。帝曰：腎何以能聚水而生病？岐伯曰：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胃納水穀，腎主二陰，前陰利水，後陰利谷，是腎乃胃之關也。若關門不利，則水不行而聚於下焦。水聚下焦，則以腎屬水而從之，是從其類也。上下溢於皮膚，故為胕腫。胕腫者，聚水而生病也。浮腫曰。帝曰：諸水皆生於腎乎？岐伯曰：腎者牝臟也，牝，陰也。地氣上者屬於腎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陰。勇而勞甚則腎汗出，腎汗出逢於風，內不得入於臟腑，外不得越於皮膚，客於玄府，行於皮里，傳為胕腫，本之於腎，名曰風水。腎汗出而逢於風，則腠理閉，汗欲外出而不得出，風欲內入而不得入，持於玄府，行於皮膚，傳變而為胕腫，以其本之於腎，故名曰風水。所謂玄府者，汗空也。汗色玄，故謂汗孔為玄府。</p>
<p>帝曰：水俞五十七處者，是何主也？岐伯曰：腎俞五十七穴，積陰之所聚也，水所從出入也。腎俞即水俞。尻上五行行五者，此腎俞。行，音杭，下同。中行督脈所發者，有長強、腰俞、命門、懸樞、脊中五穴；次兩傍有白環俞、中𣗪、內俞、膀胱俞、小腸俞、大腸俞；又次兩傍有秩邊、胞肓、志室、肓門、胃倉。此四行合成二十穴，皆太陽脈所發，合前共二十五穴，所以皆謂之腎俞者，腎主下焦，此皆在下焦故也。故水病下為胕腫大腹，上為喘呼，水性居陰，故腹至足皆胕腫。腎脈入肺，故上為喘呼。不得臥者，標本俱病。腎病為本，肺病為標。故肺為喘呼，腎為水腫，肺為逆不得臥，此標本皆病之故也。分為相輸，俱受者，水氣之所留也。言所以取尻上五行者，以其部分當下焦，故腎氣轉輸之所，其俱受邪者，腎氣不輸，水氣聚而留之也。伏菟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腎之街也。菟，音兔。此少陰脈氣所發，橫骨、大赫、氣穴、四滿、中注五穴；及陽明脈氣所發氣街、歸來、水道、大巨、外陵五穴，左右合成二十穴。街，往來道也。三陰之所交，結於腳也。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腎脈之下行也，名曰太衝。三陰謂少陰、衝脈、陰蹻也。此大鐘、照海、復溜、交信、築賓、陰谷六穴，左右合成十二穴。腎脈合衝脈而盛大，故曰太衝。凡五十七穴，皆臟之陰絡，水之所客也，臟、腎臟。絡，支絡。</p>
<p>帝曰：春取絡脈分肉何也？岐伯曰：春者木始治，肝氣始生，肝氣急，其風疾，經脈常深，其氣少不能深入，故取絡脈分肉間。疾，勁也。</p>
<p>帝曰：夏取盛經分腠何也？岐伯曰：夏者火始治，心氣始生，脈瘦氣弱，陽氣流溢，熱熏分腠，內至於經，故取盛經分腠，絕膚而病去者，邪居淺也。所謂盛經者，陽脈也。絕膚，取盛經分腠而刺之，是絕其邪氣於膚間，故云然也。</p>
<p>帝曰：秋取經俞何也？岐伯曰：秋者金始治，肺將收殺，金將勝火，陽氣在合，陰氣初勝，濕氣及體，陰氣未盛，未能深入，故取俞以瀉陰邪，取合以虛陽邪。陽氣始衰，故取於合。經氣所注為俞，所入為合。陰氣未能深入，故取俞。陽氣在合，故取合。</p>
<p>帝曰：冬取井滎何也？岐伯曰：冬者水始治，腎方閉，陽氣衰少，陰氣堅盛，巨陽伏沉，陽脈乃去，故取井以下陰逆，取滎以實陽氣。經氣所出為井，所溜為滎，寒從地起，由下以逆，故取井以下達其陰逆。既下其陰逆，則致氣於滎，以實其陽，所以扶其不勝也。故曰：冬取井滎，春不鼽衄，此之謂也。故曰，古語也。冬時既取其在下之井滎，則下無逆陰，故春時木氣升發，亦無鼽衄之患也。</p>
<p>帝曰：夫子言治熱病五十九俞，餘論其意，未能領別其處，願聞其處，因聞其意。岐伯曰：頭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諸陽之熱逆也。中行五穴，上星，囟會、前項、百會、後頂也；次兩傍五穴，五處、承光、通天、絡卻、玉枕也；又次兩傍五穴，臨泣、目窗、正營、承靈、腦空也，五五合二十五穴。越，泄越也。熱逆，熱氣逆於巔頂之上者。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瀉胸中之熱也。膺俞，謂中府。背俞，謂風門。蓋風門謂之熱府。氣街、三里、巨虛上下廉、此八者，以瀉胃中之熱也。氣街，氣衝也。三里，足三里也。穴有巨虛上廉，巨虛下廉，故云巨虛上下廉。雲門、髃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瀉四肢之熱也。髃，音耦。髃骨，即肩髃。髓空，即腰俞。五臟俞傍五，此十者，以瀉五臟之熱也。五臟俞傍五穴，魄戶、神堂、魂門、意舍、志室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熱之左右也。左右習近也。帝曰：人傷於寒而傳為熱何也？岐伯曰：夫寒盛則生熱也。寒盛於表，在表之陽不得宣越，故令生熱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七卷</h1>

<h2>調經論六十二</h2>
<p>經，經隧也。經隧有邪，則變生百病。知者守其經隧而調之，是謂調經。</p>
<p>黃帝問曰：余聞《刺法》言，有餘瀉之，不足補之，何謂有餘？何謂不足？岐伯曰：有餘有五，不足亦有五，帝欲何問？帝曰：願盡聞之。岐伯曰：神有餘有不足，氣有餘有不足，血有餘有不足，形有餘有不足，志有餘有不足，凡此十者，其氣不等也。神屬心，氣屬肺，血屬肝，形屬脾，志屬腎。各各不同，故曰不等。</p>
<p>帝曰：人有精氣津液，四肢九竅，五臟十六部，三百六十五節，乃生百病，百病之生，皆有虛實。今夫子乃言有餘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兩神相薄，合而成形，常先身生謂之精。上焦開發，宣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汗出腠理謂之津，內滲空竅謂之液。十六部者，手足二、九竅五臟合為十六部也。三百六十五節者，脈絡之交有三百六十五會，皆神氣出入遊行之所也。岐伯曰：皆生於五臟也。夫心藏神，肺藏氣，肝藏血，脾藏肉，腎藏志，而各成形。各字舊作此，僭改各。志意通調，內連骨髓，而成形五臟。言必志意通調，內連骨髓，無有餘亦無不足，則各成其形，充於五臟矣。舊無調字，昆僭補者。五臟之道，皆出於經隧，以行血氣，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是故守經隧焉。隧，音遂。道，路也。隧，田間水道也。謂之經隧者，經脈流行之道也。</p>
<p>帝曰：神有餘不足何如？岐伯曰：神有餘則笑不休，神不足則悲。神，陽也。陽有餘則喜勝，故笑不休，陽不足則陰慘乘之，故悲。血氣未並，五臟安定，邪客於形，灑淅起於毫毛，未入於經絡也，故名曰神之微。血氣，正氣也。未並，未與邪並也。灑淅，振寒貌。神之微，神病之微也。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神有餘則瀉其小絡之血，勿之深斥，無中其大經，神氣乃平。小絡，孫絡也。斥，刺也。血字下舊有出血二字，繁文也，僭去之。神不足者，視其虛絡，按而致之，刺而利之，無出其血，無泄其氣，以通其經，神氣乃平。以按摩致氣於其虛絡，以針刺疏利其壅塞，然無得傷其血氣也。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按摩勿釋，著針勿斥，移氣於不足，神氣乃得復。著，著同。勿釋，勿已也。勿斥，勿深也。</p>
<p>帝曰：善。氣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氣有餘則喘咳上氣，不足則息利少氣。上氣，氣逆上也。血氣未並，五臟安定，皮膚微病，命曰白氣微泄。肺合皮，其色白，故皮膚微病，是白氣微泄。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氣有餘則瀉其經隧，無傷其經，無出其血，無泄其氣。不足則補其經隧，無出其氣。病在肺而氣有餘，由其正氣不足，故但瀉經隧而邪可殺，無傷其經，出其血，泄其氣也。有餘尚爾，不足可知。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按摩勿釋，出針視之，曰我將深之，適人必革，精氣自伏，邪氣散亂，無所休息，氣泄腠理，真氣乃相得。先行按摩之法，欲經隧之氣不滯，次出針視之，曰我將深之，欲其恐懼而精神正氣內伏也。然針之適人，必在皮革之際，勿實深之。如此，則精氣潛伏，邪氣散亂，無所止息而泄於腠理，邪氣既泄，真氣乃相得矣。</p>
<p>帝曰：善。血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血有餘則怒，不足則恐。肝盛則怒，不足則恐。血氣未並，五臟安定，孫絡外溢，則經有留血。孫絡之中有波隴外溢，則大經之內有留止瘀血。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血有餘則瀉其盛經，出其血。不足則視其虛經，內針其脈中，久留而視，留針所以致氣。脈大，疾出其針，無令血泄。脈大者，留針之久，氣至而脈漸大也。脈大則不足者平矣，乃疾速出針，無令血泄。帝曰：刺留血奈何？岐伯曰：視其血絡，刺出其血，無令惡血得入於經，以成其疾。惡血，絡之惡血。</p>
<p>帝曰：善。形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形有餘則腹脹，涇溲不利，不足則四肢不用。溲，音叟。形屬於脾。有餘者，邪有餘也。脾有餘，故腹脹。涇，水行有常也。溲，溺溲也。涇溲不利，言常行之小便不利也。脾主四肢，脾不足，故不用。血氣未並，五臟安定，肌肉蠕動，命曰微風。蠕，音軟。肌肉蠕動，肌肉間如蟲行動也。風為動物，故動者命曰微風。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形有餘則瀉其陽經，不足則補其陽絡。脾之陽經，陽明也。陽絡，亦陽明也。陽有餘則固，故瀉其陽則腹脹除，涇溲利。陽不足則弱，補其陽絡而致氣焉，則四肢用矣。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取分肉間，無中其經，無傷其絡，衛氣得復，邪氣乃索。中，去聲。邪在肌肉，故取分肉。索，散也。</p>
<p>帝曰：善。志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志有餘則腹脹飧泄，不足則厥。飧，音孫。腎主志，腎脈行於腹裡，故腹脹，腎有餘則寒勝，故飧泄。腎陰不足則陽勝，陽勝則上逆而為厥。血氣未並，五臟安定，骨節有動，則骨節有微風。則骨節有微風六字。舊本無，僭補者。</p>
<p>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志有餘則刺然谷血者，不足則補其復溜。然谷、復溜皆少陰腎經穴名。血，出血也。實則瀉其子，當刺湧泉，不則取然谷，以湧泉為經窮之處，氣難行也。復溜屬金，所謂虛則補其母也。帝曰：刺未並奈何？岐伯曰：即取之，無中其經，邪所乃能立虛。即取之，即其邪所取之。故言無中其經穴，而能立虛其邪。</p>
<p>帝曰：善。余已聞虛實之形，不知其何以生。岐伯曰：氣血以並，陰陽相傾，氣亂於衛，血逆於經，血氣離居，一實一虛。並，陰陽不和，自為並一也。傾，傾陷也。離居，血氣不相營合也。血並於陰，氣並於陽，故為驚狂。血並於陰臟，是為重陰，氣並於陽府，是為重陽。驚狂，癲狂也。血並於陽，氣並於陰，乃為炅中。炅，炯同。血並於陽則表寒，氣並於陰則裡熱。炅中，熱中也。血並於上，氣並於下，心煩惋善怒。惋，讀作悶。血為陰，並於上部，則心火為陰所蔽，故煩惋。氣為陽，並於下部，則肝木為陽所炙，故善怒。血並於下，氣並於上，亂而喜忘。血並於下，則腎水失其內明之體，令人喜忘。氣並於上，則肺金失其清肅之用，令人心亂。</p>
<p>帝曰：血並於陰，氣並於陽，如是血氣離居，何者為實？何者為虛？岐伯曰：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不能流，溫則消而去之。此言血氣並病之由也。是故氣之所併為血虛，血之所併為氣虛。邪之所湊，必其虛也。</p>
<p>帝曰：人之所有者，血與氣耳。今夫子乃言血併為虛，氣併為虛，是無實乎？岐伯曰：有者為實，無者為虛。故氣並則無血，血並則無氣，今血與氣相失，故為虛焉。氣並於血，則失其血矣，血並於氣，則失其氣矣，是為相失。絡之與孫絡俱輸於經，血與氣並，則為實焉。絡，正絡也。孫絡，支絡也。血之與氣，並走於上，則為大厥，厥則暴死，氣復反則生，不反則死。血氣並走於上而為大厥，則無陽矣，無陽則死，故暴死。氣復則陽回，故生，氣不復，則陰而已，故死。</p>
<p>帝曰：實者何道從來？虛者何道從去？虛實之要，願聞其故。岐伯曰：夫陰與陽，皆有俞會，陽注於陰，陰滿之外，陰陽勻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俞會，經穴有俞有會也。九候，上中下三部有九候也。夫邪之生也，或生於陰，或生於陽。其生於陽者，得之風雨寒暑。其生於陰者，得之飲食居處，陰陽喜怒。外感之病陽受之，內傷之病陰受之。</p>
<p>帝曰：風雨之傷人奈何？岐伯曰：風雨之傷人也，先客於皮膚，傳入於孫脈，孫脈滿則傳入於絡脈，絡脈滿則輸於大經脈，血氣與邪並客於分腠之間，其脈堅大，故曰實。實者外堅充滿，不可按之，按之則痛。帝曰：寒濕之傷人奈何？岐伯曰：寒濕之中人也，皮膚不收，不收者，肌膚虛浮，不收斂也。此由濕勝所致。肌肉堅緊，榮血泣，此由寒勝所致。衛氣去，故曰虛。邪之所湊，氣必虛也。虛者聶闢氣不足，按之則氣足以溫之，故快然而不痛。聶，皺也。闢，疊也，言皮膚皺疊也。</p>
<p>帝曰：善。陰之生實奈何？岐伯曰：喜怒不節，則陰氣上逆，上逆則下虛，下虛則陽氣走之，故曰實矣。走之，湊之也。帝曰：陰之生虛奈何？岐伯曰：喜則氣下，悲則氣消，消則脈虛空，因寒飲食，寒氣熏滿，則血泣氣去，故曰虛矣。此言陰虛乃內虛也。</p>
<p>帝曰：經言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寒，余已聞之矣，不知其所由然也。經言，上古經言。岐伯曰：陽受氣於上焦，以溫皮膚分肉之間，今寒氣在外，則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則寒氣獨留於外，故寒慄。寒慄，振寒也。此答陽虛生外寒之故。帝曰：陰虛生內熱奈何？岐伯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形氣，陰氣也。衰少，虛也。帝曰：陽盛生外熱奈何？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則皮膚緻密，腠理閉塞，玄府不通，衛氣不得泄越，故外熱。上焦，陽也，表亦陽也，故陽實則上焦與表俱實而外熱。帝曰：陰盛生內寒奈何？岐伯曰：厥氣上逆，寒氣積於胸中而不瀉，不瀉則溫氣去，寒獨留，留則血凝泣，凝泣則脈不通，其脈盛大以澀，故中寒。厥氣，寒厥之氣也。則血凝泣上增一留字，則脈不通上增一泣字，舊本無，僭補者。</p>
<p>帝曰：陰與陽並，血氣以並，病形以成，刺之奈何？岐伯曰：刺此者取之經隧，取血於營，取氣於衛，用形哉，因四時多少高下。用形哉，言因其形之長短闊狹肥瘦而施刺法也。因四時多少高下者，如曰以月生死為痏數，多少之謂也。春時俞在頸項，夏時俞在胸脅，秋時俞在肩背，冬時俞在腰股，高下之謂也。帝曰：血氣以並，病形以成，陰陽相傾，補瀉奈何？岐伯曰：瀉實者氣盛乃內針，內，納同。氣盛者，使病人吸入其氣，再吸之而氣盛也。內，推入也。針與氣俱內，人之精神隨氣出入，故氣內則神亦入，神入則真定。針所以與氣俱內者，不欲亂其真也。以開其門，如利其戶，刺其俞穴，所以開邪出之門，蓋邪之壅實，欲出無戶，斯乃利其戶也。針與氣俱出，出針之時，又使病人呼出其氣，而針與氣俱出。精氣不傷，邪氣乃下。行上文之法。則真氣不傷，邪氣乃得平伏。外門不閉，以出其疾，出針之際，針孔不閉，以出其邪。搖大其道，如利其路，是謂大瀉，內針在肉，左右搖之者，乃大其孔穴之道，如利邪出之路也，是之謂大瀉。必切而出，大氣乃屈。切，切脈之切，謂以指輕按而親切之，所以散其正氣也。如是而後出針，則大邪之氣屈伏，真氣亦無損也。帝曰：補虛奈何？岐伯曰：持針勿置，以定其意，言持針勿便放置，以定病人之意，意定則真氣亦定而不搖奪。候呼內針，氣出針入，人氣呼出之時，則陽氣升於表，於此時內針者，欲其致氣易也。針空四塞，精無從去，空，孔同。四塞，氣實也。既入針之後，氣至而實，針孔四塞，則真氣無從散去，補虛之法也。方實而疾出針，氣入針出，實，氣至而針下實也。所以必欲疾出其針者，不疾出之，則反瀉出其真氣也。所以必待氣入而針出者，亦恐真氣從針而瀉也。熱不得還，閉塞其門，邪氣布散，精氣乃得存。熱，針下所致之氣熱也。閉塞其門，捫其穴也。動氣候時，近氣不失，遠氣乃來，是謂追之。動氣候時，言欲用針引動經氣，其取穴行針皆當及時，勿得違時而失機會也。善用針者，在經之近氣不失。他經之遠氣乃又致之而使來，是謂追而濟之，虛者安得無實乎。</p>
<p>帝曰：夫子言虛實者有十，五虛五實，合之為十。生於五臟，五臟五脈耳。夫十二經脈皆生其病。其病，指虛實言也。今夫子獨言五臟。夫十二經脈者，皆絡三百六十五節，節有病，必被經脈，經脈之病，皆有虛實，何以合之。被，及也。何以合之，言何以證其虛實也。岐伯曰：五臟者，故得六腑與為表裡，經絡支節，各生虛實，其病所居，隨而調之。經絡支節者，經絡有支節也。所居，所在也。調，調其虛實也。病在脈，調之血；病在血，調之絡；病在氣，調之衛；病在肉，調之分肉；病在筋，調之筋；病在骨，調之骨。此六者，皆是隨其病之所居而調之。病在筋，燔針劫刺其下，及與急者；燔，音煩。筋寒而急，則燔針劫刺其下。舊無病在筋三字，僭補者。病在骨，焠針藥熨；上文言燔針者，內針之後，以火燔之暖耳，不必赤也。此言焠針者，用火先赤其針而後刺，不但暖也。此治寒痹之在骨者也。藥熨者，以藥之辛熱者熨其處也。筋骨病有淺深之殊，故古人治法亦因以異。病不知所痛，兩蹻為上；病不知所痛者，濕痹為患，而無寒也。故濕勝為痹，寒勝為痛，今不知所痛，濕痹明矣。所以取兩蹻者，陰蹻出於腎經之照海，陽蹻出於膀胱經之申脈，二經皆屬寒水，濕其類也。《易》曰同氣相求，故兩蹻為上。身形有痛，九候莫病，則繆刺之；此絡病而經不病，故九候之脈若無病也。繆刺者，刺絡脈，左病刺右，右病刺左也。痛在於左而右脈病者，巨刺之。痛在於左，左脈固病矣，而右脈亦病者，此病在經不在絡也，故用巨刺。巨刺者，刺大經也。必謹察其九候，針道備矣。九候，諸經之九候也，從而察之，則虛實寒熱知之不差，用針無過舉矣。</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八卷</h1>

<h2>繆刺論六十三</h2>
<p>繆刺者，左病刺右，右病刺左，身病刺四支，繆其病處也。所以行繆刺者，絡病而經不病故也。</p>
<p>黃帝問曰：余聞繆刺，未得其意，何謂繆刺？岐伯對曰：夫邪之客於形也。必先舍於皮毛，留而不去，入舍於孫絡，留而不去，入舍於絡脈，留而不去，入舍於經脈，內連五臟，散於腸胃，陰陽俱感，五臟乃傷，此邪之從皮毛而入，極於五臟之次也，如此，則治其經焉。治其經，則不用繆刺之法。今邪客於皮毛，入舍於孫絡，留而不去，閉塞不通，不得入於經，流溢於大絡，而生奇病也。大絡者，十二經支注之大絡，《難經》所謂絡脈十五是也。夫邪客大絡者，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與經相干，而布於四末，其氣無常處，不入於經俞，命曰繆刺。四末，四肢之末。經俞，經脈穴俞。</p>
<p>帝曰：願聞繆刺，以左取右，以右取左奈何？其與巨刺何以別之？岐伯曰：邪客於經，左盛則右病，右盛則左病，亦有移易者，左痛未已而右脈先病，如此者，必巨刺之，必中其經，非絡脈也。右病，右反病；左病，左反病也。病由邪客於經，故刺必中其經。巨刺，大經之刺也。故絡病者，其痛與經脈繆處，故命曰繆刺。繆處者，與經脈常行之處差繆也。帝曰：願聞繆刺奈何？取之何如？岐伯曰：邪客於足少陰之絡，令人卒心痛，暴脹，胸脅支滿，卒，音猝。足少陰絡脈，從肺出絡心注胸中，故病如此。無積者，刺然骨之前出血，如食頃而已；積，五臟積也。然骨之前，然谷穴也，在足內踝前起大骨下陷者中，足少陰滎也。刺之多見血。令人立飢欲食，所以必無積而後刺者，五臟真氣不足而後病積，若復刺其出血，是重虛矣，故在禁。食頃，一飯之頃也。不已，左取右，右取左，此正繆刺也。病新發者，取五日己。新病而無舊疾者，一日知，五日己。</p>
<p>邪客於手少陽之絡，令人喉痹舌卷，口乾心煩，臂外廉痛，手不及頭。手少陽之絡，出缺盆，上項，故病喉痹，又散絡心包，故舌卷口乾心煩。其經出臂外兩骨之間，上貫肘，循臑外，上肩，故令臂外廉痛，手不及頭。刺手小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葉各一痏。關衝穴也。痏，刺孔痏也。壯者立已，老者有頃已。左取右，右取左。比新病數日已。上言左右各一痏。此言左取右，右取左，皆繆刺也。比新病數日已者，言老者之病比於新病，則後數日已也。</p>
<p>邪客於足厥陰之絡，令人卒疝暴痛，此絡病而引於經也。刺足大指爪甲上，與肉交者各一痏。取大敦穴。男子立已，女子有頃已。男子以陽用事，故已速，女子以陰用事，故已稍遲。左取右，右取左。此繆刺也。</p>
<p>邪客於足太陽之絡，令人頭項肩痛，此絡病而引於經也。刺足小指爪甲上，與肉交者各一痏，立已。至陰穴也。不已，刺外踝下三痏，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頃已。金門、京骨、通谷三痏也。</p>
<p>邪客於手陽明之絡，令人氣滿胸中，喘息而支胠，胸中熱。手陽明之脈絡肺下膈，故病如此。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葉各一痏。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頃已。商陽穴也。</p>
<p>邪客於臂掌之間，不可得屈，刺其踝後，踝後，本節踝後也。先以指按之痛，乃刺之，以月生死為痏數，月生一日一痏，二日二痏，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望前為月生，望後為月死。此以應痛為痏，不拘穴法。</p>
<p>邪客於足陽痏之脈，令人目痛從內眥始，陽痏脈氣上行而營於目，故令如此。刺外踝之下半寸所各二痏。申脈穴也。左刺右，右刺左，如行十里頃而已。如人行十里頃，而針氣始行也。</p>
<p>人有所墮墜，惡血留內，腹中滿脹，不得前後，先飲利藥，此上傷厥陰之脈，下傷少陰之絡，刺足內踝之下，然骨之前血脈出血，先飲利藥者，先宜飲利瘀血藥也。然骨之前，少陰之絡也。出血，出瘀血也。刺足跗上動脈。衝陽穴也。陽明胃經所發，以腹滿脹，故刺之。不已，刺三毛上各一痏，見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三毛上，大敦穴也，為厥陰之井。善悲驚不樂，刺如右方。樂，音絡。陽勝則喜，陰勝則悲。厥陰之病連於肝則驚，少陰之病逆於膻中則不樂，故刺法相侔也。</p>
<p>邪客於手陽明之絡，令人耳聾，時不聞音。手陽明之絡，從缺盆上頸貫頰，其散絡入會於耳，故病如此。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葉各一痏，立聞。手陽明商陽穴也。不已，刺小指次指爪甲上與肉交者，立聞。關衝穴也，為手少陽井。手少陽之絡，從耳後入耳中，故刺之。小指次指，舊作中指，誤也，僭改此。其不時聞者，不可刺也。絕無所聞者為實，不時聞者為虛，虛而刺之，是重虛也，故在禁。耳中生風者，亦刺之如此數，左刺右，右刺左。生風，如風之號也。</p>
<p>凡痹往來行無常處者，在分肉間痛刺之，以月生死為數，言用針者，隨氣盛衰，以為痏數也。針過其日數則脫氣，不及日數則氣不瀉。左刺右，右刺左，病已止；不已，復刺之如法。月生一日一痏，二日二痏，漸多之，十五日十五痏，十六者十四痏，漸少之。上注用針者，隨氣盛衰，以為痏數十一字，舊作大文，僭改為細注。</p>
<p>邪客於足陽明之絡，令人鼽衄，上齒寒。脈之直行者為經，橫行者為絡，故經之橫行者亦謂之絡，此以經病為絡病，經之橫者也。刺足中指次指爪甲上，與肉交者各一痏。左刺右，右刺左。足陽明之脈，有入中指內間者，有入中指外間者，有入大指間者，此言刺足中指次指，乃中指及次指也。次指是厲兌穴，中指則不必穴也。如數多者十五痏，亦以應病為穴也。</p>
<p>邪客於足少陽之絡，令人脅痛不得息，咳而汗出。少陽循脅裡，故脅痛不得息，少陽之氣主疏泄，故令咳而汗出。刺足小指次指爪甲上，與肉交者各一痏。竅陰穴也。不得息立已，汗出立止，咳者溫衣飲食，一日已。左刺右，右刺左，病立已。不已，復刺如法。先時針氣未行，故病不已，是以如法復刺也。</p>
<p>邪客於足少陰之絡，令人嗌痛不可內食，無故善怒，氣上走賁上。內，納同。賁，音奔。腎脈循喉嚨，故嗌痛不可內食。又其脈貫肝鬲，肝志怒，故善怒而氣上走於賁門之上也。刺足下中央之脈各三痏，凡六刺，立已。左刺右，右刺左。湧泉穴分也。嗌痛在中者刺之各三痏，痛在側者，取左右繆刺之。嗌中腫不能內唾，時不能出唾者，刺然骨之前，出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少陰經然谷穴處也。</p>
<p>邪客於足太陰之絡，令人腰痛，引少腹控䏚，不可以仰息。足太陰，濕土也。濕病者先注於腰，故腰痛。太陰之筋聚於陰器，循腹裡，結於脅，故引少腹控䏚。䏚，季脅下也、不可以仰息者，絡病而拘急也。刺腰尻之解，兩胂之上，以月死生為痏數，髮針立已。左刺右，右刺左。腰尻之解，腰俞一穴也。兩胂之上，脾俞二穴也。以月上舊有是腰俞三字，穴無左右，僭去之。</p>
<p>邪客於足太陽之絡，令人拘攣背急，引脅而痛。邪客於足太陽之絡，則牽引於經，其經挾脊而下，故拘攣背急，又下貫胂，故引脅而痛也。刺之從項始，數脊椎俠脊，疾按之應手如痛，刺之傍三痏，立已。此不拘穴俞而刺，謂之應痛穴。</p>
<p>邪客於足少陽之絡，令人留於樞中痛，髀不可舉。樞中，髀樞也。少陽之脈所循者。刺樞中以毫針，寒則久留針，以月死生為痏數，立已。此取環跳穴分也。刺法，寒者留針則熱，故久留針。</p>
<p>治諸經之所過者不病，則繆刺之。經不病則邪在絡，故主繆刺。耳聾，刺手陽明，不已，刺其通脈出耳前者。手陽明穴俞主耳聾者有四穴，商陽、合谷、陽谿、偏歷也。通脈，通於耳外之脈，聽會是也。齒齲，刺手陽明，不已，刺其脈入齒中者，立已。齲，丘禹切，去，上聲。齲，齒痛也。言刺手陽明不言穴者，六俞皆能主之，不必拘一穴也。手陽明入下齒中，刺之者亦取其下齒中也。</p>
<p>邪客於五臟之間，其病也，脈引而痛，時來時止，視其病，繆刺之於手足爪甲上。五臟之間，謂五臟絡也。手足爪甲上，謂諸井也。視其脈，出其血，間日一刺，一刺不已，五刺已。此亦謂之繆刺。繆傳引上齒，齒唇寒痛，視其手背脈血者去之。繆傳者，病本在下齒，今繆傳於上齒也。上齒屬足陽明，下齒屬手陽明，足陽明病則齒唇熱痛，今是手陽明病，故齒唇寒痛，宜取手背陽明脈血者去之。足陽明中指爪甲上一痏，手太指次指爪甲上各一痏，立已。左取右，右取左。足中指爪甲上無穴名，乃足陽明支脈所出也。手大指次指爪甲上者，手陽明商陽穴也。</p>
<p>邪客於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之絡，此五絡者，皆會於耳中，上絡左角，手少陰，心也；足少陰，腎也；手太陰，肺也；足太陰，脾也；足陽明，胃也。五絡皆會於耳中，上絡左額之角。五絡俱竭，令人身脈皆動，而形無知也。其狀若屍，或曰屍厥。凡人之經脈，所以行血氣，絡脈所以布精神，故絡脈竭而經脈無過，令人身脈皆動而形無知也。刺其足大指內側爪甲上，去端如韭葉，謂隱白穴，足太陰之井也。後刺足心，謂湧泉穴，足少陰之井也。後刺足中指爪甲上各一痏，足陽明支脈之所出也。後刺手大指內側，去端如韭葉，謂少商穴，手大陰之井也。後刺手心主，謂中衝穴，手心主之井也。上文五絡未及手心主，而此刺之者，和胸中也。少陰銳骨之端各一痏，立已。謂神門穴，手少陰之俞也。不已，以竹管吹其兩耳。吹兩耳，所以益五絡也，宜勿令氣泄而極吹之。鬄其左角之發方一寸燔治，飲以美酒一杯，不能飲者灌之，立已。鬄，音替。左角，陽氣之所在也，取其發燔治飲以美酒者，此發受五絡之氣以生，故補之以其類也。</p>
<p>凡刺之數，先視其經脈，切而從之，言先診其諸經之動脈，既切其脈，然後從而刺之，則無失也。審其虛實而調之，謂諸經之虛實也。不調者經刺之，經刺者，必中其經，非絡脈也。有痛而經不病者，繆刺之，身有痛處，而其經脈所至之分不皆病者，是為絡病，非經病也，則繆刺之。因視其皮部有血絡者盡取之。所以泄絡中之結邪也。此繆刺之數也。數，猶言節目也。</p>

<h2>四時刺逆從論六十四</h2>
<p>此篇首言六經有餘不足之證，次言四時刺之逆從，末言刺傷五臟者之患害。</p>
<p>厥陰有餘病陰痹，不足病熱痹。滑則病狐疝風，澀則病少腹積氣。厥陰，風木之氣也。其氣有餘，能令人病陰分痛痹，不足則少陽王，故病熱痹。脈滑亦有餘也，其經循陰器，其氣為風木，故病狐疝風。脈澀亦不足也，其脈抵少腹，其積為肥氣，是為少腹積氣也。少陰有餘病皮痹隱軫，不足病肺痹，滑則病肺風疝，澀則病積溲血。隱軫即隱疹。少陰，君火之氣也。其氣有餘則害乎金，能令人皮部不仁而痹，或為隱疹於皮也，不足則肺無所畏而生亢害，故病肺痹。脈滑亦有餘也，火有餘而乘於肺，故病肺風疝。脈澀亦不足也，少陰主血，血不足則陰氣滯，故令病積及溲血也。太陰有餘病肉痹寒中，不足病脾痹，滑則病脾風疝，澀則病積，心腹時滿。太陰，濕土之氣也。其氣有餘則濕勝，脾主肌肉，奠位乎中，故肉痹寒中，不足則土氣弱，故病脾痹。脈滑亦有餘也，令人病脾風疝。脈澀亦不足也，令人病積，心腹時滿。陽明有餘病脈痹，身時熱，不足病心痹，滑則病心風疝，澀則病積，時善驚。陽明，燥金之氣也。其氣有餘則病燥，故脈不行而痿痹。陽明主肌肉，故身時熱。陽明之氣王於廣明之地，心之所部也，故病心痹。脈滑亦為有餘，以其王於廣明之地，故病心風疝。脈澀亦為不足，澀則胃氣留滯，故病積。胃病則甲膽從而乘之，故令時善驚。太陽有餘病骨痹身重，不足病腎痹，滑則病腎風疝，澀則病積，善時巔疾。太陽，寒水之氣也，其氣主骨。故有餘則病骨痹，惟其骨痹，是以身重，不足則腎氣怯，是為腎痹。脈滑亦有餘也，有餘則痛，故病腎風疝。脈澀亦不足也，不足則滯，故病積。太陽之脈交巔上，故時巔疾。少陽有餘病筋痹脅滿，不足病肝痹，滑則病肝風疝，澀則病積，時筋急目痛。少陽，相火之氣，甲膽主之，木主筋，甲木為陽，其氣有餘，故行於表而病筋痹。其經行於兩脅，故脅滿。若少陽之氣不足，則乙肝之氣亦滯，故令肝痹。脈滑則有餘，當病肝風疝。脈澀則肝血不足，當病積，及時筋急牽引而目痛也。是故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中。</p>
<p>帝曰：余願聞其故。岐伯曰：春者，天氣始開，地氣始泄，凍解冰釋，水行經通，故人氣在脈。夏者經滿，氣溢入孫絡，孫絡受血，皮膚充實。孫絡下僭增孫絡二字，舊本無。長夏者，經絡皆盛，內溢肌中。秋者，天氣始收，腠理閉塞，皮膚引急。冬者蓋藏，血氣在中，內著骨髓，通於五臟。塞，入聲。著，著同。此上言四時五氣推遷所在之不同。是故邪氣者，常隨四時之氣血而入客也。此言邪氣必因四時之氣而入客也。至其變化，不可為度，然必從其經氣，闢除其邪，除其邪則亂氣不生。闢，音闢。從，順也。</p>
<p>帝曰：逆四時而生亂氣奈何？岐伯曰：春刺絡脈，血氣外溢，令人少氣；氣未至而先奪之，故少氣。春刺肌肉，血氣環逆，令人上氣；木王則土虛，復刺肌肉，是為重虛，故血氣環於經，即逆而上為浮氣也。舊闕春刺秋分。春刺筋骨，血氣內著，令人腹脹。著，著同。氣已過而復虛之，故血氣內著而為腹脹。夏刺經脈，血氣乃竭，令人解㑊；氣不在經脈而猶刺之，是虛之也，宜其血氣竭而解㑊。夏刺肌肉，血氣內卻，令人善恐；氣未至而先奪之，故令血氣卻弱，惟其卻弱，是以善恐。夏刺筋骨，血氣上逆，令人善怒。夏刺筋骨，逆之甚也，故血氣上逆而善怒。舊闕夏刺秋分。秋刺經脈，血氣上逆，令人善忘；心生脈，秋刺經脈而虛其經，則經脈虛而心氣亦虛矣，故善忘。秋刺絡脈，氣不外行，令人臥不欲動；氣已去絡脈而復刺之，故氣虛於絡而不外行，是以臥則不欲動也。秋刺筋骨，血氣內散，令人寒慄。血氣內散則中氣虛，是以寒慄。冬刺經脈，血氣皆脫，令人目不時；氣未至而先奪之，故血氣皆脫，血氣不能榮於目，故目不明。冬刺絡脈，內氣外泄，留為大痹；氣留於絡脈之中，則經脈壅滯，是生大痹。冬刺肌肉，陽氣竭絕，令人善忘。陽氣者，精則養神，今陽氣竭絕，則神亡矣，故善忘。舊闕冬刺秋分。凡此四時刺者，大逆之病，不可不從也，反之，則生亂氣相淫病焉。言此上是四時刺者，大逆其法之所為病也。從，順也。反常法以刺之，則生亂氣，互相淫泆為病矣。故刺不知四時之經，病之所生，以從為逆，正氣內亂，與精相薄，精，真氣也。薄，邪正摩蕩之名。必審九候，正氣不亂，精氣不轉。九候，頭三候、手三候、足三候也。必審明之，則知病之所在，從而刺之，庶幾正氣不亂，精氣不變。</p>
<p>帝曰：善。刺五臟，中心一日死，其動為噫。中肝五日死，其動為語。中肺三日死，其動為咳。中腎六日死，其動為嚏欠。中脾十日死，其動為吞。重出，增一欠字。欠，曲引其身也。余注見刺禁論。刺傷人五臟必死，其動，則依其臟之所變，候知其死也。變，謂臟氣變動為病也。</p>

<h2>標本病傳論六十五</h2>
<p>此篇首論病之標本，後論病之相傳，故以名篇。</p>
<p>黃帝問曰：病有標本，刺有逆從奈何？逆者，病在本而求之標，病在標而求之本也。從者，病在本而求之本，病在標而求之標也。岐伯對曰：凡刺之方，必別陰陽。謂別經穴之陰陽。前後相應，謂經穴前後刺之，氣相應也。逆從得施，逆者反治，從者正治。得施，謂施治無失也。標本相移，刺者或取於標，或取於本，互相移易。故曰：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標，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本，此刺之從也。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標，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本。此刺之逆也。故治有取標而得者，有取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言標本逆從之刺，各有所宜，治非一途取也。故知逆與從，正行無間，言知逆與從之理者，正行其刺，標本得施，無間可議也。間，舊作問，僭改此。知標本者，萬舉萬當，不知標本，是謂妄行。甚言標本之不可不知也。</p>
<p>夫陰陽逆從，標本之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淺而溥，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一者，本也。百者，標也。以淺而知深，察近而知遠，言標與本，易而勿及。言標本之分，雖若易者，實則無能及也。治反為逆，治得為從。此釋逆從二字之義。</p>
<p>先病而後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後病者治其本。此二逆字，皆是嘔逆。選寒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後生寒者治其本。先熱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熱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標。先病而後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後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調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標，先中滿而後煩心者治其本。中滿者，胃中邪氣作實也。土稱坤元，萬物之母，治之或後，則百骸失養，故無問標本，皆先治之。人有客氣，有同氣。風寒暑濕燥火六氣感人，隨經而客，謂之客氣。風入而厥陰受之，寒入而太陽受之，暑入而少陰受之，濕入而太陰受之，燥入而陽明受之，火入而少陽受之，此同氣也。小大不利治其標，小大利治其本。先小大不利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小大二便不利，危急之候也，雖為標亦先治之，小大利則先治其本也。先小大不利而後生病者治其本，舊在甚者獨行下，僭改此。病發而有餘，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後治其標。病發而不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後治其本。正氣有餘者，先治其本而後標之。正氣不足者，先治其標而後本之。謹察間甚，以意調之，間者並行，甚者獨行。間，去聲。間，差間也。甚，益甚也。二者以意調之，謂之間者，是病邪與正氣並行。謂之甚者，是病邪專旺而獨行也。</p>
<p>夫病傳者，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三日脅支痛，五日閉塞不通，身痛體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心病傳肺，故咳，肺病傳肝，故脅支痛，肝病傳脾，故閉塞不通，身痛體重，又三日不已，則脾病傳腎，五臟俱傷，故死。冬夜半，子也，夏日中，午也，少陰主子午，心益其邪，故死之。肺病喘咳，三日而脅支滿痛，一日身體痛，五日而脹，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身體痛，脾病也。脹，胃病也。脹者，由於閉塞不通使然，此土氣敗絕，升降之機息，即痞脹也。十日不已，則五行生成之數已極，故死。冬日入，申也，夏日出，寅也，寅申主相火，金之畏也，故肺病患之。肝病頭目眩，脅支滿，三日體重身痛，五日而脹，三日腰脊少腹痛，脛痠，三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早食。病傳於腎，故腰脊少腹痛脛痠。又三日不已，則腎病傳心，五臟皆傷，故死。冬日入，酉也，夏早食，卯也，陽明主卯酉，木之畏也，故肝病患之。脾病身痛體重，一日而脹，二日少腹腰脊痛，脛䤭，三日背𣗪筋痛，小便閉，十日不已死，冬人定，夏晏食。𣗪，膂同。背𣗪筋痛，小便閉者，膂膀胱受病也。冬人定，亥也，夏晏食，巳也，巳亥主風木，土之畏也，故脾病患之。腎病，少腹腰脊痛，胻痠，三日背𣗪筋痛，小便閉，三日腹脹，三日兩脅支痛，二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腹脹由腎與膀胱俱病，中宮無能化氣，且腎中相火虛衰，不生胃土使然也。土敗而木乘之，故兩脅支滿。冬大晨，辰也，夏晏晡，戌也，土主四季，水之畏也，故腎病患之。胃病脹滿，五日少腹腰脊痛，胻痠。三日背𣗪筋痛，小便閉，五日身體重，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後，夏日昳。身體重，骨痿也，乃腎敗之極使然。冬夜半後，醜也。夏日昳，未也。太陰主醜未，腎水之所畏也，故死，況夫益腎病之邪乎。膀胱病小便閉，五日少腹脹，腰脊痛，胻痠，一日腹脹，一日身體痛，二日不已死。冬雞鳴，夏下晡。腹脹，胃病也。身體痛，脾病也。冬雞鳴，醜也，夏下晡，未也，太陰主醜未，乃土氣也，膀胱壬水，畏其剋制，故死之。諸病以次是相傳，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上文相傳期有遠近，或文有差誤，或臟有虛實，不敢強為之說。倉公曰：能谷者過期，不能谷者不及期。是又不可以刻期矣。間一臟止，及至三四臟者，乃可刺也。間，去聲。言間有傳至一臟便止，或及至三四臟止者，五臟未周，真氣未竭，是可刺也。</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十九卷</h1>

<h2>天元紀大論六十六</h2>
<p>天以一元，析為六氣，次第以主運化，茲其紀也。</p>
<p>黃帝問曰：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思憂恐。御，臨也。五位，五方位也。化，化生也。論言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周而復始，余已知之矣，願聞其與三陰三陽之候奈何合之？論，六節臟象論也。襲，承也。三陰三陽，六氣也。奈何合之，言運五氣六，何以合之也？鬼臾區稽首再拜對曰：昭乎哉問也！夫五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注，見陰陽應象大論。故物生謂之化，物極謂為變，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物生物極，皆陰陽之變化，變化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涯謂之聖。夫變化之為用也，在天為玄，玄，遠也，無象而後有玄。在人為道，道，蹈也，有為而後有道。在地為化，生長收藏皆化也。化生五味，五味皆地氣化生。道生智，人有實踐，然後有真知，道生智也。玄生神，沖漠之中，無有而無乎不有，玄生神也。此上皆是變化為用。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天為寒，在地為水。此明其陰陽不測，神用無方也。故在天為氣，在地成形，氣，謂風熱濕燥寒。形，謂木火土金水。形氣相感而化生萬物矣。此謂其造化萬物也。然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天居萬物之上，地居萬物之下。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南面而治，陽道左行，陰道右行。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徵，證也。兆，見也。徵兆者，有徵而可見者也。言陰陽不可見，水火則有徵而可見者也。金木者，生成之終始也。金，秋氣，成萬物者也，故曰終。木，春氣，生萬物者也，故曰始。氣有多少，形成盛衰，上下相召而損益彰矣。風熱燥濕寒暑為氣，木火土金水為形。</p>
<p>帝曰：願聞五運之主時也何如？時，四時也。鬼臾區曰：五氣運行，各終期日，非獨主時也。五氣各主七十二日，合成三百六十日，是為各終期日。帝曰：請聞其所謂也！鬼臾區曰：臣積考《太始天元冊》文曰：太虛寥廓，肇基化元，太虛，天也。寥廓，大而無際也。肇，始也。基，建也。化元，化工元始也。萬物資始，五運終天，物受元氣以生，是資始也。五行更代，運於太虛，是終天也。布氣真靈，總統坤元。真，天真，懸象於天者，皆有真。靈，地靈，委質於地者，皆有靈。《易》言：地道順承乎天。是可見天之總統坤元矣。九星懸朗，七曜周旋，九星，天蓬、天芮、天衝、天輔、天禽、天心、天任、天柱、天英。七曜，日、月、五星也。曰陰曰陽，曰柔曰剛，陰陽，天道也。剛柔，地道也。幽顯既位，寒暑弛張，往者為弛，來者為張。生生化化，品物咸章。生生化化者，生化之蘩多也。章者，物形彰顯也。臣斯十世，此之謂也。鬼臾區自言傳習斯文，今十世於茲矣。</p>
<p>帝曰：善。何謂氣有多少，形有盛衰？鬼臾區曰：陰陽之氣，各有多少，故曰三陰三陽也。形有盛衰，謂五行之治，各有太過不及也。六氣有餘為多，不足為少。五行太過為盛，不及為衰。故其始也，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餘從之，火炎則水乾，水盛則火滅，此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也。陰不足則陽湊之，陽不足則陰湊之，此不足而往，有餘從之也。知迎知隨，氣可與期。迎者，時未至而令先至，若有所迎也。隨者，當令亢甚，復氣隨之也。期者，期其德化政令災變勝復也。或曰：此二句論刺法之文，誤脫於此。蓋刺法有迎有隨，能知迎隨，則奪之濟之，皆當其可，氣之聚散，可與期也。亦通。應天為天符，承歲為歲直，三合為治。應天，謂運氣與司天之氣相應，如丁巳、丁亥，木氣應也；戊寅、戊申、戊子、戊午，火氣應也；己丑、己未，土氣應也；乙卯、乙酉，金氣應也；丙辰、丙戌，水氣應也。運與司天之氣相應而符合，故曰天符。承歲，謂運氣與年辰之氣相承，如丁卯之歲，木氣承也；戊午之歲，火氣承也；乙酉之歲，金氣承也；丙子之歲，水氣承也；甲辰、甲戌、己丑、己未之歲，土氣承也。運氣與年辰承直，故曰歲直。三合者，天氣運氣年辰俱合而符，如乙酉之歲，金氣三合也；戊午之歲，火氣三合也；己丑、己未之歲，土氣三合也。此四年者，一者天會，二者歲會，三者運會，故曰三合為治，是即所謂太一天符也。</p>
<p>帝曰：上下相召奈何？鬼臾區曰：寒暑燥濕風火，天之陰陽也，三陰三陽上奉之。太陽奉寒，少陽奉暑，陽明奉燥，太陰奉濕，厥陰奉風，少陰奉火。木火土金水，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下應之。生應木，長應火，化應土，收應金，藏應水。水字下，舊有火字，誤之也。天以六為節，地以五為制。何必強之為六耶，僭去之。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生長者，天之道，殺藏者，地之道。天陽主生，故以陽生陰長；地陰主殺，故以陽殺陰藏。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故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天非純陽也，有陰有陽。地非純陰也，亦有陰有陽。故凡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地亦有陰陽下，舊有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十六字，衍文也，僭去之。所以欲知天地之陰陽者，應天之氣，動而不息，故五歲而右遷，應地之氣，靜而守位，故六期而環會。五歲而右遷者，如甲子右遷而為甲戌，次甲申，次甲午，次甲辰，次甲寅，皆五歲而右遷也。六期環會者，六年運氣循環，則又符會其元也。動靜相召，上下相臨，陰陽相錯，而變由生也。動，陽也。靜，陰也。召，感召也。上，謂天干，司天亦是。下，謂地支，在泉亦是。</p>
<p>帝曰：上下周紀，其有數乎？鬼臾區曰：天以六為節，地以五為制。周天氣者，六期為一備；終地紀者，五歲為一周。六節，六氣之節。五制，五行之制。六年天氣循環一周，謂之一備。五歲五行遷轉皆盡，謂之一周。此以客氣客運言也，若主氣主運，則年年不易，無遷變者。此下舊有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二句，昆以其與上下文不相流貫，改次於六微旨大論君火治之之下。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氣為一紀，凡三十歲，千四百四十氣，凡六十歲，而為一周，不及太過，斯皆見矣。十五日為一氣，三十年為一紀，六十年為一周，蓋甲子一周也。六十年間，運五氣六，相為承襲，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餘從之，不及太過，皆可見矣。他書十二年曰紀。</p>
<p>帝曰：夫子之言，上終天氣，下畢地紀，可謂悉矣。余願聞而藏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傳之後時，無有終時，可得聞乎？古者聖君求民之瘼，恤民之隱，類如此也。藏之下，舊有使百姓昭著，上下和親，德澤下流，子孫無憂，一十七字，衍文也，僭去之。鬼臾區曰：至數之機，迫迮以微，其來可見，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慢之者亡，無道行私，必得夭殃。迮，音窄。敬之，謂奉運氣也。慢之，謂悖運氣也。無道行私，謂悖之也。謹奉天道，請言真要。真要，至真要旨也。</p>
<p>帝曰：善言始者，必會於終，善言近者，必知其遠，是以至數極而道不惑，所謂明矣。願夫子推而次之，令有條理，簡而不匱，久而不絕，易用難忘，為之綱紀，至數之要，願盡聞之。鬼臾區曰：昭乎哉問！明乎哉道！如鼓之應桴，響之應聲也。鼓椎謂之桴，應聲謂之響。臣聞之，甲巳之歲，土運統之；乙庚之歲，金運統之；丙辛之歲，水運統之；丁壬之歲，木運統之，戊癸之歲，火運統之。上古聖人望氣，見黃氣橫於甲己，白氣橫於乙庚，黑氣橫於丙辛，青氣橫於丁壬，赤氣橫於戊癸，故云甲己應土運，乙庚應金運，丙辛應水運，丁壬應木運，戊癸應火運，書之《天冊》，以詔後世。</p>
<p>帝曰：其於三陰三陽合之奈何？鬼臾區曰：子午之歲，上見少陰；醜未之歲，上見太陰；寅申之歲，上見少陽；卯酉之歲，上見陽明；辰戌之歲，上見太陽；己亥之歲，上見厥陰。少陰所謂標也，厥陰所謂終也。上，謂司天也。標首也。終，盡也。子醜申卯辰亥為對化，午未寅酉戌巳為正化。對司化令之虛，正司化令之實。厥陰之上，風氣主之；少陰之上，熱氣主之；太陰之上，濕氣主之；少陽之上，相火主之；陽明之上，燥氣主之；太陽之上，寒氣主之。所謂本也，是謂六元。三陰三陽為標，寒暑燥濕風火為本，一元析而為六，故曰六元。</p>
<p>帝曰：光乎哉道！明乎哉論！請著之玉版，藏之金匱，署曰天元紀。署，篆其端也。</p>

<h2>五運行大論六十七</h2>
<p>五運，木火土金水。行者，五氣之用。</p>
<p>黃帝坐明堂，始正天綱，臨觀八極，考建五常，明堂，布政之所。天綱，天道之常也。八極，八方目極之處。考建，考正而立之。五常，五行常政也。請天師而問之曰：論言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紀，陰陽之升降，寒暑彰其兆。論，氣交變大論。余聞五運之數於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氣之各主歲耳，首甲定運，余因論之。鬼臾區曰：土主甲己，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丁壬，火主戊癸。子午之上，少陰主之；醜未之上，太陰主之；寅申之上，少陽主之；卯酉之上，陽明主之；辰戌之上，太陽主之；巳亥之上，厥陰主之。不合陰陽，其故何也？此以鬼臾區上篇之言，復問岐伯也。首甲，以甲為首也。不合，運五氣六，不相合也。岐伯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陰陽也。言鬼臾區之言，是明道也。其所言運五氣六不相符合，此固天地之陰陽也。夫數之可數者，人中之陰陽也，然所合，數之可得者也。可數之數，上聲。此言人中陰陽，可以數求。夫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天地陰陽者，不以數推，以象求之也。上二數，上聲。此言天地之陰陽，推之無盡，不以數求，以象求之可也。舊作以象之謂也，僭改此。</p>
<p>帝曰：願聞其所始也。岐伯曰：昭乎哉問也！臣覽《太始天元冊》文：丹天之氣，經於牛女戊分；黅天之氣，經於心尾己分；蒼天之氣，經於危室柳鬼；素天之氣，經於亢氐昴畢；玄天之氣，經於張翼婁胃。所謂戊己分者，奎壁角軫，則天地之門戶也。黅，居吟切。赤色為丹，黃色為黅，青色為蒼，白色為素，黑色為玄。經，徑也。言五天之氣經於天，其所經相距之宿，則如本文所謂也。戊土居乾，己土居巽。《遁甲經》曰：六戊為天門，六己為地戶。奎壁角軫，其分也。故云天地之門戶。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言《天元冊》文，是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也。</p>
<p>帝曰：善。論言天地者，萬物之上下，左右者，陰陽之道路，未知其所謂也？論，謂天元紀及陰陽應象大論。岐伯曰：所謂上下者，歲上下見陰陽之所在也。上，謂司天。下，謂在泉。言知當歲之司天在泉，則見陰陽之所在也。左右者，諸上見厥陰，左少陰，右太陽；見少陰，左太陰，右厥陰；見太陰，左少陽，右少陰；見少陽，左陽明，右太陰；見陽明，左太陽，右少陽；見太陽，左厥陰，右陽明。所謂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上，主南言。見，司天所見也。左主西言，右主東言，面北主司天言。</p>
<p>帝曰：何謂下？岐伯曰：厥陰在上，則少陽在下，左陽明，右太陰；少陰在上，則陽明在下，左太陽，右少陽；太陰在上，則太陽在下，左厥陰，右陽明；少陽在上，則厥陰在下，左少陰，右太陽；陽明在上，則少陰在下，左太陰，右厥陰；太陽在上，則太陰在下，左少陽，右少陰。所謂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上文主歲者，位在南，故面北而言其左右。此言在下者，位在北，故面南而言其左右也。上主司天言，下主在泉言，左主東言，右主西言，上下異而左右殊也。上下相遘，寒暑相臨，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遘，謂交遘。臨，謂臨馭。五行相生，謂之相得。五行偏勝，謂之不相得。帝曰：氣相得而病者何也？岐伯曰：以下臨上，不當位也。以下臨上，以子臨母也。假令土臨火，火臨木，木臨水，水臨金，金臨土，以子而加於母，不當位也。</p>
<p>帝曰：動靜何如？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復會也。帝問動靜何如，岐伯對以上者右行，右行為動，左者靜矣；下者左行，左行為動，右者靜矣。此動靜之說也。左右周天余而復會者，積氣之餘，五歲而復會其始也。帝曰：余聞鬼臾區曰：應地者靜。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謂也。願聞何以生之乎？鬼臾區言曰：應地之氣，靜而守位。岐伯曰：天地動靜，五行遷復，雖鬼臾區，其上候而已，猶不能遍明，夫變化之用，天垂象，地成形，七曜緯虛，五行麗地。地者，所以載生成之形類也。虛者，所以列應天之精氣也。形精之動，猶根本之與枝葉也，仰觀其象，雖遠可知也。</p>
<p>帝曰：地之為下，否乎？岐伯曰：地為人之下，太虛之中也。帝曰：馮乎？馮，憑同。問地亦有所憑著否？岐伯曰：大氣舉之也。言是造化之大氣舉之，他無所憑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風以動之，濕以潤之，寒以堅之，火以溫之。故風寒在下，燥熱在上，濕氣在中，火遊行其間，寒暑六入，故令虛而化生也。寒統燥濕，暑統風火，故云寒暑六入也。有斯六入之氣，故令虛而化生。故燥勝則地干，暑勝則地熱，風勝則地動，濕勝則地泥，寒勝則地裂，火勝則地固矣。此六氣之用。</p>
<p>帝曰：天地之氣，保以候之？謂切脈以候之。岐伯曰：天地之氣，勝復之作，不形於診也。言平氣及勝復之氣，皆以形證觀察，不以診脈知也。《脈法》曰：天地之變，無以脈診。此之謂也。古《脈法》之言。</p>
<p>帝曰：間氣何如？岐伯曰：隨氣所在，期於左右。間氣，即司天在泉之左右氣也。故云隨氣所在，期於左右。帝曰：期之奈何？岐伯曰：從其氣則和，違其氣則病，期之，謂期於尺寸之間也。從，順也。上下左右，其位不同，期之亦異，從則和，違則病。不當其位者病。所期之脈，見於他位也。迭移其位者病，所期之脈，更迭而移其位也。失守其位者病，本脈見於他位，則本位失守矣。尺寸反者死，如歲當少陰在寸，寸宜不應，乃寸反應而尺反不應；歲當少陰在尺，尺宜不應，乃尺反應而寸反不應。是為尺寸反也，惟子午卯酉四歲有之。陰陽交者危。交者，隅位相交。如歲當少陰在左寸，而不應者在於右尺；歲當少陰在左尺，而不應者在於右寸。是云陰陽交也。左右尺寸皆然，惟寅申巳亥辰戌醜未八年有之。先立其年，以知其氣，左右應見，然後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順。先立其當年，南北二政，司天在泉左右應見之氣，則知少陰君象，端拱無為，所在不應，順之者生，逆之者死。所謂不應者，沉伏細弱，不應指也。</p>
<p>帝曰：寒暑燥濕風火，在人合之奈何？其於萬物何以生化？合，謂中外相合。岐伯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此原東方生生之理。明此者，可以治肝，可以治心。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化生氣。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氣為柔，在臟為肝。其性為暄，其德為和，其用為動，其色為蒼，其化為榮，其蟲毛，其政為散，其令宣發，其變摧拉，其眚為隕，其味為酸，其志為怒。眚，所景切。此東方之生化也。榮者，其色華美也。東方萬物始生，故其蟲毛。散，發散也。摧拉，折也。眚，災也。隕，墜也。怒傷肝，悲勝怒；風傷肝，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此東方木氣偏勝為病，平以西方金令也。</p>
<p>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此原南方生生之理。明此者，可以治心，可以生脾。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脈，在氣為息，在臟為心。其性為暑，其德為顯，其用為躁，其色為赤，其化為茂，其蟲羽，其政為明，其令鬱蒸，其變炎爍，其眚燔焫，其味為苦，其志為喜。此南方之生化也。南方火性飛越，故其蟲羽。喜傷心，恐勝喜；熱傷氣，寒勝熱；苦傷氣，咸勝苦。此南方火氣偏勝為病，平以北方水令也。</p>
<p>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此原中央生生之理。明此者，可以治脾，可以補肺。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氣為充，在臟為脾。其性靜兼，其德為濡，其用為化，其色為黃，其化為盈，其蟲倮，其政為謐，其令雲雨，其變動注，其眚淫潰，其味為甘，其志為思。此中央之生化也。充，充實也。靜兼，體靜而兼寒熱溫涼之氣，統生長收藏之化也。濡，澤也。盈，豐備也。中央土性敦阜，故其蟲倮，倮，露體也。謐，靜也。動注，風動雨注，此濕勝而兼風木之化，亢承之理也。淫潰，淫雨而土崩潰也。思傷脾，怒勝思；濕傷肉，風勝濕；甘傷脾，酸勝甘。此中央土氣偏勝為病，平以東方木令也。</p>
<p>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腎。此原西方生生之理。明此可以治肺，可以保腎。其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體為皮毛，在氣為成，在臟為肺。其性為涼，其德為清，其用為固，其色為白，其化為斂，其蟲介，其政為勁，其令霧露，其變肅殺，其眚蒼落，其味為辛，其志為憂。此西方之生化也。介，甲也。西方金體剛勁，故其蟲介。蒼落，色蒼而落，肅殺之令過也。憂傷肺，喜勝憂；燥傷皮毛，熱勝燥；辛傷皮毛，苦勝辛。此西方金氣偏勝為病，平以南方火令也。舊作熱傷皮毛，寒勝熱，昆僭改燥傷皮毛，熱勝燥。</p>
<p>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此原北方生生之理。明此者，可以治腎，可以補肝。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氣為堅，在臟為腎。其性為凜，其德為寒，其用為藏，其色為黑，其化為肅，其蟲鱗，其政為靜，其令霰雪，其變凝冽，其眚冰雹，其味為咸，其志為恐。霰，音線。此北方之生化也。北方水體波合，故其蟲鱗，霰，雪之始凝如珠者。藏、霰雪三字，舊本闕，昆僭補此。恐傷腎，思勝恐，寒傷血，燥勝寒，咸傷血，甘勝咸。此北方水氣偏勝為病，平以中央土令也。燥，燥土也。</p>
<p>五氣更立，各有所先，更立，更代而立。是以歲時不同，五氣各有所先。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運氣遷次，各有其位，非位為邪，當位為正。</p>
<p>帝曰：病之生變何如？岐伯曰：氣相得則微，不相得則甚。相得，謂子居母位，母居子位，雖非其位，子母不相害也。不相得，謂勝己者居我之位，我居所勝者之位，不相得而相害也。故相得則病微，不相得則病甚。帝曰：主歲何如？岐伯曰：氣有餘則制己所勝而侮所不勝；其不及則己所不勝侮而乘之，己所勝輕而侮之；假令木氣有餘，則制土而侮乎金；木氣不及，則金因其不及而乘之，土為己所勝，亦輕而侮之。侮者，凌忽之也。侮反受邪，恃己強盛，遇彼衰微，不度卑弱，而妄行凌忽，雖侮而求勝，終必受邪。侮而受邪，寡於畏也。五行之氣，必有所畏，乃能守位。寡於畏則無忌憚，是以出位而為乘侮也。帝曰：善。</p>

<h2>六微旨大論六十八</h2>
<p>篇內所言，皆六氣精微之旨也。</p>
<p>黃帝問曰：嗚呼遠哉！天之道也，如迎浮雲，若視深淵，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極。言天道遠而難知，有如此者。夫子數言謹奉天道，余聞而藏之，心私異之，不知其所謂也。願夫子溢志盡言其事，令終不滅，久而不絕，天之道可得聞乎？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明乎哉！問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時也。帝曰：願聞天道六六之節盛衰何也？六六之節，前已有問，岐伯未敷其旨，故重問之。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紀。上下，司天在泉二氣也。左右，左間右間四間氣也。故少陽之右，陽明治之；陽明之右，太陽治之；太陽之右，厥陰治之；厥陰之右，少陰治之；少陰之右，太陰治之；太陰之右，少陽治之。此所謂氣之標，蓋南面而待之也。五行為本，六氣為標，聖人南面以治，故云南面。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謂也。故曰以下，古語。光，時景也。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少陽為相火，故言火氣治之。中見厥陰者，其中兼見風木之氣也。少陽與厥陰表裡相合，故兼見焉。下同。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陽明為燥金，故言燥氣治之。中見太陰者，其中兼見濕土之氣也。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太陽為寒水，故云寒氣治之。中見少陰者，其中兼見君火之氣也。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厥陰之歲，風木治之，其中兼見少陽相火之氣。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少陰之歲，熱氣治之，其中兼見太陽寒水之氣。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太陰之歲，濕氣治之，其中兼見陽明燥金之氣。諸上主治，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主治之氣為本，配合之氣為中，兼見之氣為標。諸上主治四字，舊本無，昆僭補此。本標不同，氣應異象。主治之氣，本也；中見之氣，標也。本與標既不能同，則氣之所應，亦異其象矣。</p>
<p>帝曰：其有至而至，有至而不至，有至而太過，何也？皆謂六氣。岐伯曰：至而至者和；至而不至，來氣不及也；未至而至，來氣有餘也。時至而氣至，和平之應也，此為平歲。若時至而氣不至，來氣不及。時未至而氣先至，來氣有餘。帝曰：至而不至，未至而至，何如？岐伯曰：應則順，否則逆，逆則變生，變生則病。當期為應，愆期為否，天既變常，人亦變病。帝曰：善。請言其應。岐伯曰：物，生其應也。氣，脈其應也。生長化收藏，物之應也。弦洪軟毛石，脈之應也。</p>
<p>帝曰：善。願聞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何如？岐伯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復行一步，土氣治之；復行一步，金氣治之；復行一步，水氣治之；復行一步，木氣治之；復行一步，君火治之。此答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也。午位謂之顯明，面南定其左右，右則丁也，丁為君火；退行一步，已丙也，巳丙為相火；復行一步，未坤也，是為土氣；復行一步，則申庚酉辛也，是為金氣；復行一步，則亥壬子癸也，是為水氣；復行一步，則寅甲卯乙也，是為木氣；復行一步，則巳丙午丁也，午為正位，故為君火所居。君火以明，相火以位。言所以謂之為君火者，以其德明不昧，足以有臨也。所以謂之為相火者，以其職守臣位，代君有終也。若君擁虛位而失其明，則相火出位而越分矣。二句舊在天元紀大論終地紀者，五歲為一周之下。昆以其與上下文不相貫，故次於此。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六氣各專一令，專令者常太過，故各有所承，所以防其太過，不欲其亢甚為害也。故少陽所至為火生，終為蒸溽，水承相火之象也；水發而雹雪，土承水位之象也；土發而飄驟，木承土位之象也；木發而毀折，金承風位之象也；金髮而清明，火承金位之象也；火發而曛昧，陰精承於君火之象也。帝曰：何也？岐伯曰：亢則害，承乃制，言六氣亢甚而過其常，則害乎己所勝者，故承於其下者，乃所以制其亢甚，不令為害也。制則生化，外列盛衰，夫既有所制，則無亢害，無亢害則自然生生化化。外列盛者、衰者之形而已，終無害也。舊作制生則化，僭改制則生化。害則敗亂，生化大病。若是亢甚為害，則敗亂失常，而為生化大病也。</p>
<p>帝曰：盛衰何如？岐伯曰：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邪則變甚，正則微。正則其變微也。帝曰：何謂當位？岐伯曰：木運臨卯，火運臨午，土運臨四季，金運臨酉，水運臨子。所謂歲會，氣之平也。木運臨卯，丁卯歲也；火運臨午，戊午歲也；土運臨四季，甲辰、甲戌、己丑、己未歲也；金運臨酉，乙酉歲也；水運臨子，丙子歲也。氣平者，物生脈應，無先後也。此雖舉為平氣，然八年之中，戊午、己丑、己未、乙酉，又為太一天符，不可以平氣拘也。帝曰：非位何如？岐伯曰：歲不與會也。不與本辰逢會。帝曰：土運之歲，上見太陰；火運之歲，上見少陽、少陰；金運之歲，上見陽明；木運之歲，上見厥陰；水運之歲，上見太陽奈何？岐伯曰：天與之會也。上，謂司天也。土運之歲，上見太陰，己丑、己未也；火運之歲，上見少陽，戊寅、戊申也；上見少陰，戊子、戊午也；金運之歲，上見陽明，乙卯、乙酉也；木運之歲，上見厥陰，丁巳、丁亥也；水運之歲，上見太陽，丙辰、丙戌也。天與之會，謂司天與運符會也。此十二年間，己丑、己未，戊午、乙酉，又為太一天符。故《天元冊》曰天符。司天與運氣符會，故《天元冊》名之為天符。天符歲會何如？帝問也。岐伯曰：太一天符之會也。即天元紀所謂三合為治也。一者天會，二者歲會，三者運會，是以名為太一天符也。帝曰：其貴賤何如？岐伯曰：天符為執法，歲位為行令，太一天符為貴人。執法，執政也。行令，諸司也。貴人，君上也。言三者貴賤類乎此。帝曰：邪之中也奈何？岐伯曰：中執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貴人者，其病暴而死。中，皆去聲。貴賤不同，權威亦異。人不幸而中其邪，危患類此。帝曰：位之易也何如？岐伯曰：君位臣則順，臣位君則逆。逆則其病近，其害速；順則其病遠，其害微。所謂二火也。木土金水各一而已，火獨有二者，君火相火也。君火居尊，相火守位稟命，事理之順也。若相火居尊，無複製馭，以下居上，事之逆也，奈何而不病近害速乎？</p>
<p>帝曰：善。願聞其步何如？岐伯曰：所謂步者，六十度而有奇。度，一日也。奇，謂八十七刻又十分刻之五也。故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日也。此天度之餘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二十四步，正四歲也。四分度之一，二十五刻也。四歲氣成，積盈百刻，故成一日。</p>
<p>帝曰：六氣應五行之變何如？岐伯曰：位有終始，氣有初中，上下不同，求之亦異也。位，六位也。氣，六氣也。終始者，始於某刻，終於某刻也。初中者，每氣皆有初中，各三十日餘四十三刻四分刻之三也。氣與位互有差移，故云上下不同，求之亦異。帝曰：求之奈何？岐伯曰：天氣始於甲，地氣始於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謹候其時，氣可與期。歲立，歲時立也。帝曰：願聞其歲，六氣始終，早晏何如？岐伯曰：明乎哉問也！甲子之歲，初之氣，天數始於水下一刻，常法以平明寅時初一刻為始，凡申、子、辰歲會皆同此。終於八十七刻半；子正之中，夜之半也。二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子中之左也。終於七十五刻；戌後之四刻也。三之氣，始於七十六刻，亥之初一刻也。終於六十二刻半，酉正之中也。四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酉中之北也。終於五十刻；未後之四刻也。五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申初之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午正之中，晝之半也。六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午中之西。終於二十五刻。辰後之四刻也。所謂初六，天之數也。天地之數，二十四氣乃大會而同，故命此曰初六，天之數也。乙丑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二十六刻，巳之初一刻也。凡巳酉醜歲會皆同此。終於一十二刻半；卯正之中。二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卯中之南。終於水下百刻；醜後之四刻也。三之氣，始於一刻，又寅初之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子正之中。四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子中之左。終於七十五刻；戌後之四刻。五之氣，始於七十六刻，亥初之一刻。終於六十毒刻半；酉正之中。六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酉中之北。終於五十刻；未後之四刻。所謂六二，天之數也。始為初六，此為六二，次第之序也。丙寅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五十一刻，申初之一刻也。凡寅午戌歲會皆同此。終於三十七刻半；午正之中。二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午中之西。終於二十五刻；辰後之四刻。五之氣，始於二十六刻，巳初之一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卯正之中。四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卯中之南，終於水下百刻；醜後之四刻。五之氣，始於一刻，寅初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子正之中。六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子中之左。終於七十五刻；戌後之四刻。所謂六三，天之數也。丁卯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七十六刻，亥之初一刻。凡亥卯未歲會皆同此。終於六十二刻半；酉正之中。二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酉中之北。終於五十刻；未後之四刻。三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申初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午正之中。四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午中之西。終於二十五刻；辰後之四刻。三之氣，始於二十六刻，初之一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卯正之中。六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卯中之南，終於水下百刻。醜後之四刻。所謂六四，天之數也。次戊辰歲，初之氣，復始於一刻，常如是無已，周而復始。始自甲子歲，終於癸亥歲，常以四歲為一小周，一十五周為一大周，終而復始。</p>
<p>帝曰：願聞其歲候何如？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日行一周，天氣始於一刻，甲子歲也。日行再周，天氣始於二十六刻，乙丑歲也。日行三周，天氣始於五十一刻，丙寅歲也。日行四周，天氣始於七十六刻，丁卯歲也。日行五周，天氣復始於一刻，戊辰歲也。所謂一紀也。法以四年成紀。是故寅午戌歲氣會同，卯未亥歲氣會同，辰申子歲氣會同，巳酉醜歲氣會同，終而復始。陰陽家以是為三合者，由其氣會同也。</p>
<p>帝曰：願聞其用也。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氣交。風寒暑濕燥火六氣為本，木火土金水火為位。天地之氣，上下相交，謂之氣交。帝曰：何謂氣交？岐伯曰：上下之位，氣交之中，人之居也。天氣降於上，地氣升於下，人居氣交之中。故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此之謂也。故曰以下，古語也。天樞，臍兩旁穴名。伸臂指天，則天樞當身之半，三分折之，上分應天，下分應地，中分應氣交。天地六氣，勝復之變，中官官之，是為氣交之分，人氣從之。中宮為市，無物不有，是萬物由之也。</p>
<p>帝曰：何謂初中？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氣同法。度，一日也。奇，謂三十日餘四十三刻四分刻之三也。中氣亦復如此，故云同法。帝曰：初中何也？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初者，地氣也。中者，天氣也。凡氣先升而後降，故初者地氣，中者天氣。帝曰：其升降何如？岐伯曰：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帝曰：願聞其用何如？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謂天；降已而升，升者謂地。此陰陽進退消長之道，天地之自然也。天氣下降，氣流於地；地氣上升，氣騰於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變作矣。氣有勝復，故變生也。</p>
<p>帝曰：善。寒濕相遘，燥熱相臨，風火相值，其有間乎？問六氣相為上下，亦有間隙生變乎？岐伯曰：氣有勝復，勝復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變。變則邪氣居之。勝，亢甚而勝也。復，勝己者又復我也。五行各有德，各有化，各有用，各有變，變則邪氣居之矣。帝曰：何謂邪乎？岐伯曰：夫物之生從於化，物之極由乎變，變化之相薄，成敗之所由也。薄，摩蕩也。故氣有往復，用有遲速，四者之有，而化而變，風之來也。風，即所謂邪也。帝曰：遲速往復，風所由生，而化而變，故因盛衰之變耳。成敗倚伏遊乎中何也？物因盛而成，因變而敗。當其成也，敗實倚之；當其敗也，成實伏之。遊乎中，遊乎變化之中也。岐伯曰：成敗倚伏生乎動，動而不已，則變作矣。六氣有常運，微則化，甚則變，化則物生，變則物病，人在氣中，變病，亦若是爾。帝曰：有期乎？問動而變作，亦有期而靜乎？岐伯曰：不生不化，靜之期也。生化既息，歸於大化，靜之期也。帝曰：不生化乎？言亦有不生化者乎？岐伯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根於中者，命曰神機，凡血氣之屬皆是也。根於外者，命曰氣立，凡委形者皆是也。血氣之屬，廢其出呼入吸，則神機化滅矣。委形之類，息其升降上下，則氣立孤危矣。凡羽毛倮鱗介，皆血氣之屬。草木金石，皆委形之屬。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血氣之屬，惟其有是出入，則俄而生，俄而長，俄而壯，俄而老，俄而已。委形之屬，惟其有是升降，則時而生，時而長，時而化，時而收，時而藏。向非有是升降出入之氣，何以有此。其不至於神機化滅氣立孤危者，無之矣。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大而天地，小而萬象，無不有是升降出入也。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天地包羅萬象，人身包藏臟腑與血氣，心知之屬，有生無知之類，凡具升降出入之用者，皆名曰器，是器乃生化之宇，若器敗而解散，則其分內之生化亦息矣。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凡具形器者，則無不有出入升降也。化有小大，期有近遠，自天地以至萬物，其化之小大殊矣。故其期有近遠，化之小者，其期近，化之大者，其期遠也。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四者，升降出入也。四者既有，貴乎常守勿失。反常則災害至矣。若失其常而不升不降，無出無入，則災害所至之期也。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故曰，古語。有者，終歸於化，故有形有患。無者，與化同歸，故無形無患。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言人有逃陰陽免生化無始無終者乎？岐伯曰：悉乎哉問也！與道合同，惟真人也。真人者，體同於道，道不變則身亦不變。故能把握陰陽，不生不化，無有終時也。帝曰：善。</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二十卷</h1>

<h2>氣交變大論六十九</h2>
<p>此篇專明氣交之變，乃五運太過不及，德化政令災變勝復為病之事。</p>
<p>黃帝問曰：五運更治，上應天期，陰陽往復，寒暑迎隨，真邪相薄，內外分離，六經波盪，五氣傾移，太過不及，專勝兼併，願言其始，而有常名，可得聞乎？期，周年也。薄，搏也。內外分離，陰陽不相保也。專勝，獨勝也。兼併，兼併諸臟也。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昭乎哉問也，是明道也。請遂言之。道也之下，舊有云：此上帝所貴，先師傳之，臣雖不敏，往聞其旨。帝曰：余聞得其人不教，是謂失道，傳非其人，慢泄天寶。余誠菲德，未足以受至道。然而眾子哀其不終，願夫子保於無窮，流於無極。余司其事，則而行之奈何？岐伯曰八十字，皆浮文也，僭去之。《上經》曰：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長久。此之謂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本氣位也。位天者，天文也。位地者，地理也。通於人氣之變化者，人事也。位天，謂五星之應及陰陽風雨晦明。位地，謂水泉之變及草木蟄蟲五穀之異也。人氣之變，謂表裡陰陽手足臟腑變病也。故太過者先天，不及者後天。所謂治化而人應之也。五運太過常先天時而至，不及常後天時而至。天之治化變於上，人之變病應於下。</p>
<p>帝曰：五運之化，太過何如？太過，謂歲氣有餘也。岐伯曰：歲木太過，風氣流行，脾土受邪，木勝土也。民病飧泄，食減，體重煩冤，腸鳴腹支滿。此皆木勝乘土為病也。飧泄，食不化而下出也。土性敦厚，故體重。煩冤，煩擾冤抑而不通暢也。支滿，支分捍挌而滿也。上應歲星，歲星，木星也。木氣勝則歲星明。甚則忽忽善怒，眩冒巔疾。肝木太實自為病也。眼為肝之竅，故眩冒。厥陰與督脈會於巔，故巔疾。化氣不政，生氣獨治，雲物飛揚，草木不寧，甚而搖落。此木勝而金氣復也。謂之復者，金為土之子，木太過而乘土，金來為母復仇也。後凡言復者仿此。反脅痛而吐甚，木製於金而乘乎土也。衝陽絕者死不治。衝陽，胃脈也，在足跗。木亢土絕，故死不治。上應太白星。金復於木而氣大盛，故太白明。</p>
<p>歲火太過，炎暑流行，金肺受邪，火勝金也。民病瘧，少氣咳喘，血溢血泄，注下，嗌燥耳聾，中熱，肩背熱。此皆火勝乘金為病也。火乘於金，金寒火熱，火金相戰，則寒熱往來，是以為瘧。壯火食氣，故少氣。火乘於肺，故咳喘。血溢者，火決其喉。血泄者，火決其腸也。注下，大便暴注而下也，乃火性急速之象。嗌燥者，火炎肺系。耳聾者，火入陽明。上應熒惑星。熒惑主火，火勝故熒惑明。甚則胸中痛，脅支滿，脅痛，膺背肩胛間痛，兩臂內痛，此皆手心主經脈所過之處為病，相火作實使然。身熱骨痛而為浸淫。火勝則水乾，故骨痛。浸淫者，漸次淫甚也。收氣不行，長氣獨明，雨冰霜寒，火勝而水氣復也。上應辰星，水復於火，故辰星明。上臨少陰、少陽，火燔焫，水泉涸，物焦稿。上臨少陰，戊子戊午也。上臨少陽，戊寅戊申也。病反譫妄狂越，咳喘息鳴，下甚，血溢泄不已。狂越，狂而越其常度也。下甚，泄甚也。皆火勝使然。太淵絕者死不治。上應熒惑星。太淵，肺脈也，在臂內外廉。</p>
<p>歲土太過，雨濕流行，腎水受邪，土勝水也。民病腹痛清厥，意不樂，體重煩冤。清厥，四支清冷而厥逆也。意不樂者，陰氣勝而陽不舒也。上應鎮星，鎮星，主土。土勝故鎮星明。甚則肌肉萎，足萎不收，行善瘛，腳下痛，飲發中滿，食減，四肢不舉。萎，與痿同。瘛，抽掣也。變生得位，土位乎中，其變亦在乎中，故云變生得位。藏氣伏，化氣獨治之，泉湧河衍，涸澤生魚，風雨大至，土崩潰，鱗見於陸，病腹滿溏泄腸鳴，反下甚而太谿絕者死不治。風雨大至，土勝而木氣復也。反下甚者，木來復土，土不勝木，泄下反更甚也。太谿，腎脈也，在足內踝後陷中。上應歲星。木來復土，故歲星明。</p>
<p>歲金太過，燥氣流行，肝木受邪，金勝木也。民病兩脅下少腹痛，目赤痛，眥瘍，耳無所聞，肝木受制於金，不得條達，故兩脅下及少腹痛。肝開竅於目，故目赤痛，兩眥瘍。金主聲，金氣太過則賁郁，故令耳無聞。肅殺而甚，則體重煩冤，胸痛引背，兩脅滿，且痛引少腹。金氣過而肅殺甚，故木氣內畏，生病如此。冤，抑鬱也。上應太白星。太白主金，金氣勝，故太白明。甚則喘咳逆氣，肩背痛，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皆病。上應熒惑星。火氣復之，故喘咳逆氣，肩背痛。陽明燥金之氣抑於下，故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皆病。火復之氣甚，故熒惑明。收氣峻，生氣下，草木斂，蒼干凋隕，病反暴痛，胠脅不可反側，咳逆甚而血溢，暴痛謂之火，火性急速也。此皆火氣復之使然。太衝絕者死不治，上應太白星。太衝，肝脈也，在足大指本節後一寸陷者中。</p>
<p>歲水太過，寒氣流行，邪害心火。火不勝水也。民病身熱，煩心躁悸，陰厥，上下中寒，譫妄心痛，寒氣早至，上應辰星。身熱煩心譫妄心痛者，陰盛格陽使然。火屈於水則躁，火畏於水則悸。陰厥，陰氣逆也。上中下，舉一身而言，水勝乃爾。辰星主水，水氣太過，故辰星明。甚則腹大脛腫，喘咳，寢汗出，憎風。寒水勝則相火滅，無以生胃土，故腹大。腎脈上腨內，故脛腫。腎脈入肺中，故喘咳。病在陰，故寢汗出，陰不足，故憎風。藏氣盛，長氣失政，大雨至，埃霧濛郁，上應鎮星。埃霧濛郁，土氣復也。鎮星主土，故應而明。上臨太陽，雨冰雪，霜不時降，濕氣變物。上臨太陽，丙辰丙戌也。病反腹滿，腸鳴溏泄，食不化，水太過，反見土勝之疾者，土氣復也。渴而妄冒，神門絕者死不治。上應熒惑、辰星。渴而妄冒，火將絕也。神門，心脈也，在臂內側兌骨之端。上應熒惑、辰星者，水勝於火，熒惑暗而辰星明也。</p>
<p>帝曰：善。其不及何如？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歲木不及，燥乃大行，木不及而金乘之也。生氣失應，草木晚榮，木主生氣，失應，不與時應也。肅殺而甚，則剛木闢著，柔萎蒼干，上應太白星。著，著同。闢著，枝莖幹而不落也。民病中清，胠脅痛，少腹痛，腸鳴溏泄，涼雨時至，上應太白星。中清，腹中清冷也。下皆中清之候。其谷蒼。蒼色而不實也。上臨陽明，生氣失政，草木再榮，化氣乃急，上應太白、鎮星。其主蒼早。上臨陽明，丁卯丁酉也。上應太白，金乘木也。應鎮星者，歲木不及，土無所畏，故鎮星光明也。復則炎暑流火，濕性臊，柔脆草木焦槁，下體再生，華實齊化，病寒熱瘡瘍，疿胗癰痤。上應熒惑、太白，其谷白堅。胗，疹同。復，火來為母復其不勝之氣，如復仇也。濕性臊者，濕性之物，變為臊味。柔脆者，柔弱之物早萎脆也。上應熒惑、太白者，熒惑光明太白減曜也。白堅之谷，從金氣化生，故不實。白露早降，收殺氣行，寒雨害物，蟲食甘黃，脾土受邪，赤氣後化，心氣晚治，上勝肺金，白氣乃屈，其谷不成，咳而鼽，上應熒惑、太白星。上臨陽明，金氣用事，故白露早降。收殺氣行，寒雨害物也。蟲。毛蟲也。歲木不及之氣，抑鬱為蟲，以食甘黃也。</p>
<p>歲火不及，寒乃大行，長政不用，物榮而下，凝慘而甚，則陽氣不化，乃折榮美，上應辰星。長政，夏政也。下，落也。火不及，故水勝而辰星明。民病胸中痛，脅支滿，兩脅痛，膺背肩胛間及兩臂內痛，此手心主之脈為病也。鬱冒矇昧，心痛暴喑，胸腹大，脅下與腰背相引而痛，此心主之火，為寒鬱冒所致之疾也。甚則屈不能伸，髖髀如別，上應熒惑、辰星，其谷丹。火氣不行，寒氣禁固，故其脈所行之處，屈不能伸，髖髀之分痛如別也。上應熒惑減曜，辰星光明，下則丹谷不成也。復則埃郁，大雨且至，黑氣乃辱，病鶩溏腹滿，食飲不下，寒中，腸鳴泄注，腹痛，暴攣痿痹，足不任身，上應鎮星、辰星，玄谷不成。復，土氣來復也。辱，屈辱也。土復於水，故鎮星明潤，辰星失芒，玄谷不成也。</p>
<p>歲土不及，風乃大行，化氣不令，草木茂榮，飄揚而甚，秀而不實，上應歲星。木氣過而不德，故氣化從之。上應歲星光明也。民病飧泄霍亂，體重腹痛，筋骨繇復，肌肉瞤酸，善怒，藏氣舉事，蟄蟲早伏，咸病寒中，上應歲星、鎮星，其谷黅。繇復，動搖反復也。瞤，肉動也。歲土不及，則寒水無畏，故藏氣舉事。伏，隱也。上應歲星、鎮星者，歲星光芒，鎮星減曜也。故谷之黃者，不能成實。復則收政嚴峻，名木蒼凋，胸脅暴痛，下引少腹，善太息，蟲食甘黃，氣客於脾，黅谷乃減。民食少失味，蒼谷乃損，上應太白、歲星。復，金氣來復也。金氣復則木不得升達，郁於土中，故見證皆肝木害於脾土之候。上臨厥陰，流水不冰，蟄蟲來見，藏氣不用，白乃不復，上應歲星，民乃康。上臨厥陰，己巳己亥也。少陽在泉，火司於地，故流水不冰，蟄蟲來見，藏氣不用也。金不得復，故歲星之象如常，民康不病。</p>
<p>歲金不及，炎火乃用，生氣乃用，長氣專勝，庶物以茂，燥爍以行，上應熒惑星。金不及則火乘之，火不務德，故氣化專勝。上應熒惑光芒。民病肩背瞀重，鼽嚏，血便注下，收氣乃後，上應太白、熒惑星，其谷堅芒。瞀，悶也。鼽，鼻流清涕也。嚏，涕噴也。上應太白減曜，熒惑光芒，下應谷之堅芒者不成也。復則寒雨暴至，乃零冰雹，霜雪殺物，陰厥且格，陽反上行，頭腦戶痛，延及腦頂發熱，上應辰星，復，水氣來復也。零，多貌。陰逆格陽上行，故腦戶痛及腦頂發熱。上應辰星光潤。丹谷不成，民病口瘡，甚則心痛。丹，赤色。陽上行則口瘡。水搏於火則心痛。</p>
<p>歲水不及，濕乃大行，長氣反用，其化乃速，暑雨數至，上應鎮星。濕，土氣也。水不及則土乘之，故濕大行。長氣，夏令也。火無所畏，故反用。火濕齊化，故暑雨數至。上應鎮星增明。民病腹滿，身重濡泄，寒瘍流水，腰股痛發，膕腨股膝不便，煩冤，足痿清厥，腳下痛，甚則胕腫，藏氣不政，腎氣不衡，上應辰星，其谷秬。煩冤，煩滿冤抑也。胕腫，浮腫也。衡，平也。土氣勝，故藏氣不政，腎氣失其平也。上應辰星減曜，下則秬谷不登。上臨太陰，則大寒數舉，蟄蟲早藏，地積堅冰，陽光不治，民病寒疾於下，甚則腹滿浮腫，上應鎮星，其主黅谷。上臨太陰，辛丑辛未也。寒水在泉，故大寒數舉，氣化民病應之也。上應鎮星益明，下則黅谷用登。復則大風暴發，草偃木零，生長不鮮，面色時變，筋骨並闢，肉瞤瘛，目視䀮䀮，物疏璺，肌肉疹發，氣並鬲中，痛於心腹，黃氣乃損，其谷不登，上應歲星。璺，音問。復，木氣來復也。並闢，攣急也。瞤瘛，動也。物疏璺，物因風而開裂也。其谷，黅谷也。不登，謂實不成，無以登於粢盛也。上應歲星明大。</p>
<p>帝曰：善。願聞其時也。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木不及，春有鳴條律暢之化，則秋有霧露清涼之政；春有慘淒殘賊之勝，則夏有炎暑燔爍之復。其眚東，其臟肝，其病內舍胠脅，外在關節。化，木化也。政，金政也。皆為及時化政。勝，金氣也。復，火氣也。火復於金，悉因於木，故災眚之作，皆在東方。余眚同。胠脅，肝之部。關節，筋之屬。故肝主之。</p>
<p>火不及，夏有炳明光顯之化，則冬有嚴肅霜寒之政；夏有慘淒凝冽之勝，則不時有埃昏大雨之復。其眚南，其髒心，其病內舍膺脅，外在經絡。化，火化也。政，水政也。勝，水氣也。復，土變也。</p>
<p>土不及，四維有埃云潤澤之化，則春有鳴條鼓折之政；四維發振拉飄騰之變，則秋有肅殺霖霪之復。其眚四維，其臟脾，其病內舍心腹，外在肌肉四肢。拉，音蠟。四維，四隅也，謂辰戌醜未之方。</p>
<p>金不及，夏有光顯鬱蒸之令，則冬有嚴凝整肅之應；夏有炎爍燔燎之變，則秋有冰雹霜雪之復。其眚西，其臟肺，其病內舍膺脅肩背，外在皮毛。令、應，皆及時之氣。變，火氣太過也。復，水氣來復也。</p>
<p>水不及，四維有湍潤埃云之化，則不時有和風生髮之應；四維發埃昏驟注之變，則不時有飄蕩振拉之復。其眚北，其臟腎，其病內舍腰脊骨髓，外在溪谷腨膝。肉之小會為溪，大會為谷，肉分之間，溪谷之會，以行榮衛，以會大氣。</p>
<p>夫五運之政，猶權衡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化者應之，變者復之，此生長化成收藏之理，氣之常也。失常則天地四塞矣。失其常理，則天地四時之氣閉塞不通，故化必有應，勝必有復。故曰：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紀，陰陽之往復，寒暑彰其兆。此之謂也。四句古語。</p>
<p>帝曰：夫子之言五氣之變，四時之應，可謂悉矣。夫氣之動亂，觸遇而作，發無常會，卒然災合，何以期之？會，猶期也。岐伯曰：夫氣之動變，固不常在，而德化政令災變，不同其候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東方生風，風生木，其德敷和，其化生榮，其政舒啟，其令風，其變振發，其災散落。振發，振起發動也。南方生熱，熱生火，其德彰顯，其化蕃茂，其政明曜，其令熱，其變銷爍，其實燔焫。銷爍，熱盛物變，如火銷爍也。燔焫，熱盛物化，如火燔焫也。中央生濕，濕生土，其德溽蒸，其化豐備，其政安靜，其令濕，其變驟注，其災霖潰。溽，濕也。蒸，熱也。驟注，急雨也。大雨三日曰霖。潰，防堤崩壞也。西方生燥，燥生金，其德清潔，其化緊斂，其政勁切，其令燥，其變肅殺，其災蒼隕。緊斂，縮而收也。蒼隕，物方蒼色而隕落也。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淒滄，其化清謐，其政凝肅，其令寒，其變慄冽，其災冰雪霜雹。謐，音密。淒滄，薄寒也。謐，靜也。慄冽，甚寒也。是以察其動也，有德有化，有政有令，有變有災，而物由之，而人應之也。德化政令，和氣也。曰變曰災，則殺物之氣矣。</p>
<p>帝曰：夫子之言歲候，不及太過，上應五星，今夫德化政令災眚變易，非常而有也，卒然而動，其亦為之變乎？岐伯曰：承天而行之，故無妄動，無不應也。卒然而動者，氣之交變也，其不應焉。故曰：應常不應卒。此之謂也。卒，音猝。眚，災之甚也。交變，氣之交會為變也。不及下舊有一其字，僭去之。</p>
<p>帝曰：其應奈何？岐伯曰：各從其氣化也。歲星應風氣，熒惑星應熱氣，鎮星應濕氣，太白星應燥氣，辰星應寒氣，是各從其氣化也。帝曰：其行之徐疾逆順何如？岐伯曰：以道留久，逆守而小，是謂省下。以道，五星順其度也。留久，稽留遲久也。逆守，逆行而守，不過其度也。小，無芒而小。省下，謂察其分野君民有德有過也。以道而去，去而速來，曲而過之，是謂省遺過也。有遺過，謂所省者有不盡，今復省之，是省其所遺罪過也。久留而環，或離或附，是謂議災與其德也。環，旋繞也。五星皆有災有德。應近則小，應遠則大。應，謂災德徵驗也。所應災德近小，則其星小；所應災德遠大，則其星大。芒而大，倍常之一，其化甚；大常之二，其眚即也。言其星光芒而大，加常一倍，其化甚；加常二倍，其災眚即至而不遠矣。小常之一，其化減，小常之二，是謂臨視，省下之過與其德也。省下，省察其分野下國也。德者福之，過者伐之。天命靡常，有德則降之百祥，有過則降之百殃。是以象之見也，高而遠則小，下而近則大。見物之理如此。故大則喜怒邇，小則禍福遠。以上文象見高下遠近推之，而知其當然也。歲運太過，則運星北越，運星，主運之星。北越，北行而越其常度也。運氣相得，則各行其道。相得，無勝復也。如此，則五星各行其當然之道。故歲運太過，畏星失色而兼其母；歲運，歲之主運。木星失色而兼玄，火星失色而兼蒼，土星失色而兼赤，金星失色而兼黃，水星失色而兼白，是謂兼其母。所以然者，己不足則資母氣以自養也。不及，則色兼其所不勝。木兼白色，火兼玄色，土兼蒼色，金兼赤色，水兼黃色，是謂兼其所不勝也。消者瞿瞿，莫知其妙，閔閔之當，孰者為良，重出，注見靈蘭秘典論。妄行無徵，示畏侯王。五星妄行，不由常度，亦無禍福徵驗者。示畏侯王，欲其悔悟，不復無道也。帝曰：其災應何如？岐伯曰：亦各從其化也。故時至有盛衰，凌犯有逆順，留守有多少，形見有善惡，宿屬有勝負，徵驗有吉凶矣。見，現同。時，四時也。五星之運，當其時則盛，非其時則衰，東行凌犯為順，西行凌犯為逆。留守日多則災深，留守日少則災淺。形見喜潤為善，形見怒燥為惡。宿屬勝五星不為災害，五星勝宿屬則災害至矣。徵應有吉凶者，火犯留守逆臨，則有誣譖獄訟之憂，金犯則有刑殺氣鬱之憂，木犯則有震驚風鼓之憂，土犯則有中滿下利胕腫之憂，水犯則有寒氣凝結之憂。帝曰：其善惡何謂也？岐伯曰：有喜有怒，有憂有喪，有澤有燥，此象之常也。必謹察之。五星之見也，從夜深見之，人見之喜，星之喜也；見之畏，星之怒也；光色微曜，乍明乍暗，星之憂也；光色迥然，不彰不瑩，不與眾同，星之喪也；光色圓明，不盈不縮，怡然瑩然，星之喜也；光色勃然臨人，芒彩滿溢，其象凜然，星之怒也；澤者，其色潤；燥者，其色枯也。帝曰：六者高下異乎？岐伯曰：象見高下，其應一也，故人亦應之。觀象睹色，則中外之應，天人一也。</p>
<p>帝曰：善。其德化政令之動靜損益皆何如？岐伯曰：夫德化政令災變，不能相加也，天地動靜，陰陽反復，以德報德，以化報化，政令災眚亦然。故曰不能相加也。勝復盛衰，不能相多也，勝盛復盛，勝微復微。故曰不能相多也。往來小大，不能相過也，言勝復日數多少皆同，不能相過。用之升降，不能相無也，五行互為升降，盛者為升，衰者為降，不能相無也。各從其動而復之耳。吉凶悔吝生乎動，故各有動各有復。帝曰：其病生何如？岐伯曰：德化者，氣之祥；政令者，氣之章；變易者，復之紀；災眚者，傷之始。氣相勝者和，不相勝者病，重感於邪則甚也。祥，善應也。章，著見也。復之紀，復氣之紀。相勝，謂氣勝不相負也。</p>
<p>帝曰：善。所謂精光之論，大聖之業，宣明大道，通於無窮，究於無極也。余聞之，善言天者，必應於人，善言古者，必驗於今，善言氣者，必彰於物，善言應者，同天地之化，善言化言變者，通神明之理，非夫子孰能言至道歟！乃擇良兆而藏之靈臺，每旦讀之，命曰氣交變，非齋戒不敢發，慎傳也。</p>

<h2>五常政大論七十</h2>
<p>此篇首論五運有平氣不及太過之政，次言地理有四方高下陰陽之異，次言歲有不病，而歲氣不應，為天氣制之，而氣有所從之說，次言六氣五類相制勝，而歲有胎孕不育之理，後明在泉六化五味有薄厚之異，以治法終之。篇名五常政者，舉其所先者言也。</p>
<p>黃帝問曰：太虛寥廓，五運回薄，衰盛不同，損益相從，願聞平氣，何如而名？何如而紀也？岐伯對曰：昭乎哉問也！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備化，金曰審平，水曰靜順。五者皆為平氣。審平，清爽平常也。</p>
<p>帝曰：其不及奈何？岐伯曰：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監，金曰從革，水曰涸流。五者皆為不及。卑監，卑下監守也。從革，既從而同，復革而異也。</p>
<p>帝曰：太過何謂？岐伯曰：木曰發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堅成，水曰流衍。五者皆為太過。敦阜，敦厚高阜也。</p>
<p>帝曰：三氣之紀，願聞其候。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敷和之紀，木德周行，陽舒陰布，五化宣平，其氣端，其性隨，其用曲直，其化生榮，其類草木，其政發散，其候溫和，其令風，其臟肝，肝其畏清，其主目，其谷麻，其果李，其實核，其應春，其蟲毛，其畜犬，其色蒼，其養筋，其病裡急支滿，其味酸，其音角，其物中堅，其數八。此木之平氣所主也。音調而直為角。升明之紀，正陽而治，德施周普，五化均衡，其氣高，其性速，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類火，其政明曜，其候炎暑，其令熱，其髒心，心其畏寒，其主舌，其穀麥，其果杏，其實絡，其應夏，其蟲羽，其畜馬，其色赤，其養血，其病瞤瘛，其味苦，其音徵，其物脈，其數七。瞤，如勻切。此火之平氣所主也。音和而美為徵。</p>
<p>備化之紀，氣協天休，德流四政，五化齊修，其氣平，其性順，其用高下，其化豐滿，其類土，其政安靜，其候溽蒸，其令濕，其臟脾，脾其畏風，其主口，其谷稷，其果棗，其實肉，其應長夏，其蟲倮。其畜牛，其色黃。其養肉。其病否，其味甘，其音宮，其物膚，其數五。否，痞同。此土之平氣也。音大而重為宮。</p>
<p>審平之紀，收而不爭，殺而無犯，五化宣明，其氣潔，其性剛，其用散落，其化堅斂，其類金，其政勁肅，其候清切，其令燥，其臟肺，肺其畏熱，其主鼻，其谷稻，其果桃，其實殼，其應秋，其蟲介，其畜雞，其色白，其養皮毛，其病咳，其味辛，其音商，其物外堅，其數九。此金之平氣所主也。音利而揚曰商。</p>
<p>靜順之紀，藏而勿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其氣明，其性下，其用沃衍，其化凝堅，其類水。其政流演，其候凝肅，其令寒，其臟腎，腎其畏濕，其主二陰，其谷豆，其果慄，其實濡，其應冬，其蟲鱗，其畜彘，其色黑，其養骨髓，其病厥，其味鹹，其音羽，其物濡，其數六。此水之平氣所主也。音深而和曰羽。</p>
<p>故生而勿殺，長而勿罰，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謂平氣。總結上文。</p>
<p>委和之紀，是謂勝生，生氣不政，化氣乃揚，長氣自平，收令乃早，涼雨時降，風雲並興，草木晚榮，蒼干凋落，物秀而實，膚肉內充，其氣斂，其用聚，其動軟戾拘緩，其發驚駭，其臟肝，其果棗李，其實核殼，其谷稷稻。其味酸辛，其色白蒼，其畜犬雞，其蟲毛介，其主霧露淒滄，其聲角商，其病搖動注恐，從金化也。委和之紀，六丁之歲也。化氣之後，丁為陰柔之本，故不及。木不及則金乘之，故政令民病皆兼金化。少角與判商同。角，木也。丁壬化木，丁為少角，壬為太角。判，半也。商，金也。言少角之歲，木為不及，不及則金乘之，故德化政令半同金化也。上角與正角同。上，司天也。上角，司天見厥陰木也。與正角同者，與敷和歲化同也。指丁巳丁亥二歲而言。上商與正商同。司天見陽明金，則與審平歲化同，指丁卯丁酉二歲而言。其病支廢癰腫瘡瘍。木為金刑，抑於四末，風淫末疾，故病四支。木陷於土，則刑乎土。肉得土象，故癰腫瘡瘍。邪傷肝也。雖同金化，邪傷於肝。此上舊有其甘蟲三字，衍文也。僭去之。上宮與正宮同。司天見太陰土，謂之上宮。土蓋其木，與未出等也。木未出土，與無木同，土自用事，故與正土運備化之氣同也。指丁丑丁未二歲而言。蕭瑟肅殺，則炎赫沸騰。蕭瑟肅殺，金無德也。炎赫沸騰，火來復也。眚於三，火為木復，故其眚在東。三，東方木也。所謂復也。復，報復也。其主飛蠹蛆雉，此皆木抑所生。乃為雷霆。木氣抑鬱之極，必有所達，其氣則為雷霆。</p>
<p>伏明之紀，是謂勝長，長氣不宣，藏氣反布，收氣自政，化令乃衡，寒清數舉，暑令乃薄，承化物生，生而不長，成實而稚，遇化已老，陽氣屈伏，蟄蟲早藏，其氣鬱，其用暴，其動彰伏變易，其發痛，其髒心，其果慄桃，其實絡濡，其谷豆稻，其味苦鹹，其色玄丹，其畜馬彘，其蟲羽鱗，其主冰雪霜寒，其聲徵羽，其病昏惑悲忘，從水化也。伏明之紀，六癸之歲也。化氣之後，癸為陰柔之火，故不及。火不及則水乘之，故政令民病皆兼水化。少徵與少羽同。徵，火也。戊癸化火，癸為少徵，戊為太徵。少徵之歲，火為不及，不及則水乘之，故德化政令與水運少羽同也。上商與正商同。司天見陽明金，則與審平歲化同。指癸卯癸酉二歲而言。邪傷心也。主運者受邪。凝慘慄冽，則暴雨霖霪。凝慘慄冽，水無德也。暴雨霖霪，土來復也。眚於九。九，南方火也。其主驟注雷霆震驚，沉霒淫雨。皆濕變色。霒與陰同。</p>
<p>卑監之紀，是謂減化，化氣不令，生政獨彰，長氣整，雨乃愆，收氣平，風寒並興，草木榮美，秀而不實，成而粃也，其氣散，其用靜定，其動瘍湧分潰癰腫，其發濡滯，其肝脾，其果李慄，其實濡核，其谷豆麻，其味酸甘，其色蒼黃，其畜牛犬，其蟲倮毛，其主飄怒振發，其聲宮角，其病留滿否塞，從木化也。卑監之紀，六己之歲也。己為陰柔之土，故不及，土不及則木乘之，故政令民病皆兼木化。少宮與少角同。宮，土也。甲己化土，己為少宮，甲為太宮。少宮之歲，土為不及，不及則木乘之，故德化政令與木運少角同也。上宮與正宮同。司天見太陰，則與備化歲化同。指己丑己未二歲而言。上角與正角同。司天見厥陰風木，則與敷和歲化同。指己巳己亥二歲而言。其病飧泄，邪傷脾也。主運者受邪。振拉飄揚，則蒼干散落。振拉飄揚，木無德也。蒼干，散落，金來復也。其眚四維。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四隅之地，土之位也。其主敗折虎狼，清氣乃用，生政乃辱。敗折，金之變也。虎狼能傷百獸，亦金行刑殺之象也。</p>
<p>從革之紀，是謂折收，收氣乃後，生氣乃揚，長化合德，火政乃宣，庶類以蕃，其氣揚，其用躁切，其動鏗禁瞀厥，其發咳喘，其臟肺，其果李杏，其實殼絡，其谷麻麥，其味苦辛，其色白丹，其畜雞羊，其蟲介羽，其主明曜炎爍，其聲商徵，其病嚏咳鼽衄，從火化也。瞀，音冒。從革之紀，六乙之歲也。化氣之後，乙為陰柔之金，故不及。金不及則火乘之，故政令民病皆兼火化。鏗，咳聲也。禁，固也，二便秘固是也。瞀，悶也。厥，逆也。少商與少徵同。商，金也。乙庚化金，乙為少商，庚為太商。少商之歲，金為不及，不及則火乘之，故德化政令與火運少徵同也。上商與正商同。司天見陽明金，則與審平歲化同。指乙卯乙酉二歲而言。上角與正角同。司天見厥陰風木，則與敷和歲化同。指乙巳乙亥二歲而言。邪傷肺也。主運者受邪。炎光赫烈，則冰雪霜雹。炎光赫烈，火不德也。冰雪霜雹，水來復也。眚於七。七，西方金也。其主鱗伏彘鼠，歲氣早至，乃生大寒。鱗伏彘鼠，水所化也。</p>
<p>涸流之紀，是謂反陽，藏令不舉，化氣乃昌，長氣宣布，蟄蟲不藏，土潤泉減，草木條茂，榮秀滿盛，其氣滯，其用滲泄，其動堅止，其發燥槁，其臟腎，其果棗杏，其實濡肉，其谷黍稷，其味甘鹹，其色黅玄，其畜彘牛，其蟲鱗倮，其主埃郁昏翳，其聲羽宮，其病痿厥堅下，從土化也。涸流之紀，六辛之歲也。化氣之後，辛為陰柔之水，故不及。水不及則土乘之，故政令民病皆兼土化。少羽與少宮同。羽，水也。丙辛化水，丙為太羽，辛為少羽。少羽之歲，水為不及，不及則土乘之，故德化政令與土運少宮同也。上宮與正宮同。司天見太陰濕土，則與備化歲化同。指辛丑辛未二歲而言。其病癃閉，小便不通為癃，大便不通為閉。邪傷腎也。主運故受邪。埃昏驟雨，則振拉摧拔。埃昏驟雨，土不德也。振拉摧拔，木來復也。眚於一。一，北方水也。其主毛顯狐狢，變化不藏。毛顯，黑毛中顯黃者也。</p>
<p>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暴虐無德，災反及之，徵者復微，甚者復甚，氣之常也。乘危，乘其孤危也。總結上文。</p>
<p>發生之紀，是謂啟陳，土疏泄，蒼氣達，陽和布化，陰氣乃隨，生氣淳化，萬物以榮，其化生，其氣美，其政散，其令條舒，其動掉眩巔疾，其德鳴靡啟拆，其變振拉摧拔，其谷麻稻，其畜雞犬，其果李桃，其色青黃白，其味酸甘辛，其象春，其經足厥陰、少陽，其臟肝脾，其蟲毛介，其物中堅外堅，其病怒。發生之紀，六壬之歲也。化氣之後，壬為陽剛之木，故太過。不務其德，則勝乎土。金為土之子，必來為母報復，故政令民病兼土金之化。太角與上商同。角，木也。丁壬化木，壬為太角。上商，司天見陽明燥金也。木太過，金當平之，故六壬太角之歲，與陽明司天同化。指卯酉司天而言。上徵則其氣逆，其病吐利。上微，司天見少陰君火、少陽相火也。指壬子壬午壬寅壬申四歲而言。不務其德，則收氣復，秋氣勁切，甚則肅殺，清氣大至，草木凋零，邪乃傷肝。金氣復則木反受邪。</p>
<p>赫曦之紀，是謂蕃茂，陰氣內化，陽氣外榮，炎暑施化，物得以昌，其化長，其氣高，其政動，其令明顯，其動炎灼妄擾，其德暄暑鬱蒸，其變炎烈沸騰，其穀麥豆，其畜羊彘，其果杏慄，其色赤白玄，其味苦辛鹹，其象夏，其經手少陰、太陽，手厥陰、少陽，其髒心肺，其蟲羽鱗，其物脈濡，其病笑瘧，瘡瘍血流，狂妄目赤。赫曦之紀，六戊之歲也。化氣之後，戊為陽剛之火，故太過，不務其德，則勝乎金，水為金之子，必來為母報復，故政令民疾兼金水之化。上羽與正徵同，其收齊，其病痓。上羽，司天見太陽寒水也。指戊辰戊戌二歲而言。火雖太過，以寒水在上，則有以制其過，得與正徵升明之化同。故火務其德，不乘乎金，而收氣得齊其化，其病強痓，而兼寒水之化也。上徵而收氣後也。上徵，司天見少陰君火、少陽相火也。指戊子戊午戊寅戊申四歲而言。是為天符。火太過則勝乎金，金不及故收氣後也。暴烈其政，藏氣乃復，時見凝慘，甚則雨水霜雹切寒，邪傷心也。水氣復，則火反受邪。</p>
<p>敦阜之紀，是謂廣化，厚德清靜，順長以盈，至陰內實，物化充成。煙埃朦郁，見於厚土，大雨時行，濕氣乃用，燥政乃闢，其化圓，其氣豐，其政靜，其令周備，其動濡積並稸，其德柔潤重淖，其變震驚飄驟崩潰，其谷稷麻，其畜牛犬，其果棗李，其色黅玄蒼，其味甘鹹酸，其象長夏，其經足太陰、陽明，其臟脾腎，其蟲倮毛，其物肌核，其病腹滿，四支不舉。敦阜之紀，六甲之歲也。化氣之後，甲為陽剛之土，故太過不務其德，則勝乎水，木為水之子，必來為母報復，故政令民病兼乎水木之化。大風迅至，邪傷脾也。木氣復則土反受邪。</p>
<p>堅成之紀，是謂收引，天氣潔，地氣明，陽氣隨，陰治化，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氣繁布，化洽不終，其化減，其氣削，其政肅，其令銳切，其動暴折瘍疰，其德霧露蕭瑟，其變肅殺凋零，其谷稻黍，其畜雞馬，其果桃杏，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其象秋，其經手太陰、陽明，其臟肺肝，其蟲介羽，其物殼絡，其病喘喝，胸憑仰息。堅成之紀，六庚之歲也。庚為陽剛之金，故太過，不務其德，則勝乎木，火為木之子，必來為母報復，故政令民病兼木火之化。上徵與正商同，其生齊，其病咳。上徵，司天見少陰君火、少陽相火也。指庚子庚午庚寅庚申四歲而言。火司其上，制其太過，則金不害乎木，故其升生之氣，得以齊乎化氣也。政暴變則名木不榮，柔脆焦首，長氣斯救，大火流，炎爍且至，蔓將槁，邪傷肺也。金不務德而害乎木，火來報復，則金反受邪。</p>
<p>流衍之紀，是謂封藏，寒司物化，天地嚴凝，藏政以布，長令不揚，其化凜，其氣堅，其政謐，其令流注，其動漂泄沃湧，其德凝慘寒雰，其變冰雪霜雹，其谷豆稷，其畜彘牛，其果慄棗，其色黑丹黅，其味鹹苦甘，其象冬，其經足少陰、太陽，其臟腎心，其蟲鱗倮，其物濡滿，其病脹。流衍之紀，六丙之歲也。化氣之後，丙為陽剛之水，故太過，不務其德，則勝乎火，土為火之子，必來為母報復，故政令民病兼火土之化。上羽而長氣不化也。上羽，司天見太陽寒水也。指丙辰丙戌二歲而言。是為天符。寒水太過，則藏氣勝，故長氣不化。政過則化氣大舉，而埃昏氣交，大雨時降，邪傷腎也。土來報復，則水反受邪。</p>
<p>故曰：不恆其德，則所勝來復，政恆其理，則所勝同化，此之謂也。總結上文勝復同化之義。</p>
<p>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其故何也？面巽而言左右。岐伯曰：陰陽之氣，高下之理，大小之異也。大小，地之大小。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於下，故右熱而左溫，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奉於上，故左寒而右涼。陽精降於下，陰精奉於上，陰陽交泰之理也。右熱而左溫，左寒而右涼，五行奠位之理也。是以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至高之地，冬氣常在，至下之地，春氣常在，正此意也。故適寒涼者脹，則溫熱者瘡。下之則脹已，汗之則瘡已。此腠理開閉之常，大小之異耳。之，亦適也。適寒涼之地，則腠理閉密，陽氣不得疏泄。故作內脹。地之寒涼大者脹甚，寒涼小者脹微。適溫熱之地，則腠理疏擴，陽氣浮泄於表，故作瘡瘍。地之溫熱大者瘡甚，溫熱小者瘡微。下以治內，汗以治外，法之經也。</p>
<p>帝曰：其於壽夭何如？岐伯曰：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陰方之地，陽不妄泄，正氣堅守，故人壽。陽方之地，陽氣易泄，耗散無度，故人夭。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岐伯曰：西北之氣，散而寒之，東南之氣，收而溫之，所謂同病異治也。西北氣寒，寒固於外，熱鬱於內，故宜散其外寒，清其內熱。東南氣熱，氣泄於外，寒生於內，故宜收其外泄，溫其內寒。若此者，同謂之病治法異也。故曰：氣寒氣涼，治以寒涼，行水漬之。氣溫氣熱，治以溫熱，強其內守。必同其氣，可使平也。假者反之。人之傷於寒也，則為病熱，故氣寒氣涼而病者，治以寒涼，加之行水漬其外也。人之傷於熱者，則虛其陽，故氣溫氣熱而病者，治以溫熱，又必強其內守，不得弱其真氣。病有陰陽，藥亦有陰陽，其升降浮沉之間，必同其氣，可使平也。或假寒治寒，假熱治熱，此借之以為反治也。帝曰：善。一州之氣，生化壽夭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高下之理，地勢使然也。崇高則陰氣居之，汙下則陽氣治之，陽勝者先天，陰勝者後天，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陽勝者生化先於天時，陰勝者生化後於天時，此地理之常，凡物生化之道也。人道亦當如是。帝曰：其有壽夭乎？岐伯曰：高者其氣壽，下者其氣夭，地之小大異也。小者小異，大者大異。小者受氣少，大者受氣多，此其異也。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陰陽更勝，氣之先後，人之壽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氣矣。形以陰言，氣以陽言。</p>
<p>帝曰：善。其歲有不病，而臟氣不應不用者何也？岐伯曰：天氣制之，氣有所從也。從，謂從事於司天之氣，不及自營而應且用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少陽司天，火氣下臨，肺氣上從，白起金用，草木眚，火見燔焫，革金且耗，大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瘡瘍，寒熱胕腫。凡寅申之歲，皆少陽相火司天，火氣下臨，金所畏也，故肺氣上而從事焉。金既從事於火，則為火用事，故言白起金用，眚受其災也。金有從革之性，故云革金，咳嚏鼽衄，肺金受邪也。鼻窒，鼽塞也。寒熱者，金火相搏也。金寒火熱，故令寒熱胕腫，浮腫，肺主皮毛故也。風行於地，塵沙飛揚，心痛，胃脘痛，厥逆鬲不通，其主暴速。風行於地，厥陰在泉也。心痛以下，皆厥陰風木之證，厥陰之脈貫肝鬲，故令心痛，胃脘痛，厥逆鬲不通。至疾者莫如風，故主暴速。</p>
<p>陽明司天，燥氣下臨，肝氣上從，蒼起木用而立，土乃眚，淒滄數至，木伐草萎，脅痛目赤，掉振鼓慄，筋痿不能久立。凡卯酉之歲，皆陽明燥金司天。脅痛以下，皆肝病。肝葉布兩脅，故脅痛。目為肝之竅，故目赤。風主鼓動，故掉振鼓慄。肝主筋病，則筋痿不能久立。暴熱至，土乃暑，陽氣鬱發，小便變，寒熱如瘧，甚則心痛，火行子槁，流水不冰，蟄蟲乃見。少陰君火在泉，故令暴熱至。金寒在上，火熱在下，寒熱之交，故令如瘧。火鬱而不得發，故心痛。子槁，土干也。</p>
<p>太陽司天，寒氣下臨，心氣上從，而火且明，丹起，金乃眚，寒清時舉，勝則水冰，火氣高明，心熱煩，嗌乾善渴，鼽嚏，喜悲數欠。熱氣妄行，寒乃復，霜不時降，善忘，甚則心痛。凡辰戌之歲，皆太陽寒水司天，火明丹起，故所病皆心火為患。土乃潤，水豐衍，寒客至，沉陰化，濕氣變物，水飲不稸，中滿不食，皮𤸷肉苛，筋脈不利，甚則胕腫，身後癰。太陰在泉，故病皆濕土為患。皮著而斂謂之𤸷。肉浮不實謂之苛。身後，臀之部也，肉厚主土，故令癰。</p>
<p>厥陰司天，風氣下臨，脾氣上從，而土且隆，黃起，水乃眚，土用革，體重，肌肉痿，食減口爽。風行太虛，雲物搖動，目轉耳鳴。凡巳亥之歲，皆厥陰風木司天。革，革其故也，言土變其常用而革故也。爽，失也。體重，肌肉痿，食減口失其味，皆濕土過常之疾。厥陰在上，故風行太虛，風物動搖，在人則上部耳鳴目動也。火縱其暴，地乃暑，大熱消爍，赤沃下，蟄蟲數見，流水不冰，其發機速。少陽相火在泉，故氣化皆火也。赤沃下，小便出血也。火性急疾，故其發也，如機之速。</p>
<p>少陰司天，熱氣下臨，肺氣上從，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嘔寒熱，嚏鼽衄鼻窒，大暑流行，甚則瘡瘍燔灼，金爍石流。凡子午之歲，皆少陰君火司天。窒，塞也。地乃燥，淒滄數至，脅痛，善太息，肅殺行，草木變。陽明燥金在泉，則刑乎肝木，故脅痛。肝氣不得暢達，其道又遠，故善太息。</p>
<p>太陰司天，濕氣下臨，腎氣上從，黑起水變，埃冒雲雨，胸中不利，陰痿氣大衰而不起不用，當其時反腰脽痛，動轉不便也，厥逆。凡醜未之歲，皆太陰濕土司天，腎氣上從之後，濕土與寒水相合，是為寒濕，故作胸中不利以下諸病。地乃藏陰，大寒且至，蟄蟲早附，心下痞痛，地裂冰堅，少腹痛，時害於食，乘金則止水增，味乃咸，行水減也。太陽寒水在泉，故心下痞痛，少腹痛，亦寒水為患之病。乘金則金水相生，故止水增。行水不能留渚，故見其減而已。</p>
<p>帝曰：歲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氣使然？岐伯曰：六氣五類，有相勝制也，同者盛之，異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物象皆別五行，同其氣則太過而盛，異其氣則不及而衰。故厥陰司天，毛蟲靜，羽蟲育，介蟲不成；巳亥之歲，厥陰司天也。厥陰，木也。毛蟲木，羽蟲火，介蟲金。靜，安靜也。毛蟲同司天之氣，故安靜。羽蟲同在泉之氣，故生育，火盛則金闕，故介蟲胎孕不成。在泉，毛蟲育，倮蟲耗，羽蟲不育。倮蟲屬土，厥陰木氣在泉，毛蟲同其氣，故育。人為倮蟲之長，土受木克，故胎孕雖成而多耗。羽蟲，火也，木氣當令，則火氣柔弱，故胎孕始生而不育。少陰司天，羽蟲靜，介蟲育，毛蟲不成；子午之歲，少陰司天也。羽蟲同司天之氣，故靜。介蟲同在泉之氣，故育。金盛則木削，故毛蟲胎孕不成。在泉，羽蟲育，介蟲耗不育。少陰君火在泉，羽蟲同其氣，故育。介蟲受其制，故耗而不育。太陰司天，倮蟲靜，鱗蟲育，羽蟲不成；醜未之歲，太陰司天也。倮蟲同司天之氣，故靜。鱗蟲，水化也，同在泉之氣，故育。水盛則火滅，故羽蟲胎孕不成。在泉，倮蟲育，鱗蟲不成。太陰土氣在泉，倮蟲同其氣，故育。鱗蟲受其制，故不成。少陽司天，羽蟲靜，毛蟲育，倮蟲不成；寅申之歲，少陽司天也，羽蟲同司天之氣，故靜。毛蟲同在泉之氣，故育。木盛則土敗，故倮蟲不成。在泉，羽蟲育，介蟲耗，毛蟲不育。少陽相火在泉，羽蟲同其氣，故育。介蟲受其制，故耗。毛蟲為退氣，故不育。陽明司天，介蟲靜，羽蟲育，介蟲不成；卯酉之歲，陽明司天也。介蟲同司天之氣，故靜。羽蟲同在泉之氣，故育。復言介蟲不成者，雖同乎天氣，而實制乎地氣也。在泉，介蟲育，毛蟲耗，羽蟲不成。陽明燥金在泉，介蟲同其氣，故育。毛蟲受其克，故耗，羽蟲為退氣，故令不成。太陽司天，鱗蟲靜，倮蟲育；辰戌之歲，太陽司天也。鱗蟲同司天之氣，故靜。倮蟲同在泉之氣，故育。在泉，鱗蟲育，羽蟲耗，倮蟲不育。太陽寒水在泉，鱗蟲同其氣，故育。羽蟲受其制，故耗。水旺則土非其令，故不育。所謂同者盛之，異者衰之是也。</p>
<p>諸乘所不成之運則甚也。上文言司天在泉，乃六氣也。此言若乘以剋制之運，則胎孕之不成，則又甚矣。故氣主有所制，氣，六氣也。制，謂制其所勝也。言六氣所主，各有所勝也。歲立有所生，言每歲立司天在泉之氣，各有所生育也。地氣制己勝，地氣，在泉之氣也。言在泉之氣，制己之所勝者。天氣制勝己，天氣，司天之氣也。言司天之氣制夫勝己者，蓋司天在上，義不可勝，故制勝己。天制色，地制形，色系於天，故天制色；形附於地，故地制形。五類衰盛，各隨其氣之所宜也。氣之所宜，則各以類蕃育，見其生生之盛。氣之所不宜，則為耗，為不成，為不育，是為衰也。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此氣之常也，言是氣化之常，非治之過也。所謂中根也。凡血氣心知之屬，立根於中，孕育成耗之理，常根於中也。根於外者亦五。木火土金水，有生而無知，其根皆立於外。故生化之別，有五氣五味五色五類五宜也。臊焦香腥腐，謂之五氣；酸苦甘辛鹹，謂之五味；青黃赤白黑，謂之五色；毛羽倮介鱗，謂之五類；風火濕燥寒，謂之五宜。言生化之類不齊，其別有此二十五者。</p>
<p>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諸有形之類根於中者，生繫於天，其所知覺運動，皆神氣為機發之主，若神去則知覺運動之道息矣。根於外者，生繫於地，其所生長化收藏，皆造化之氣所成立，若氣止息，則化機亦隨而絕矣。故各有制，各有勝，各有生，各有成。根中根外悉如此。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同異，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謂也。此古語。</p>
<p>帝曰：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氣終而象變，其致一也。始，萬物資始也。散，一氣散為萬象也。然而五味所資，生化有薄厚，成熟有多少，終始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地氣制之也，非天不生，地不長也。制，六氣各有所制，是以有生化成熟之不同，非天不生，地不長也。</p>
<p>帝曰：願聞其道。岐伯曰：寒熱燥濕，不同其化也。惟氣不同，故化亦異。不言溫清者，省文也。故少陽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蒼丹。少陽相火在泉，寒毒遇火則失其為寒，故不生。火制金而金從火，故味辛。少陽為火，又為木，故治苦酸，而谷蒼丹也。陽明在泉，濕毒不生，其味酸，其氣濕，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陽明燥金在泉，故濕毒不生。金制木而木從金，故味酸。金生水，故其氣濕。陽明為金，上奉少陰君火，其氣見濕，金辛火苦濕甘，故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者，少陰之色丹，陽明之色素也。太陽在泉，熱毒不生，其味苦，其治談咸，其谷黅秬。太陽寒水在泉，熱毒遇寒則失其為熱，故不生。水制火而火從水，故味苦。《記》曰：水無當於五味。淡者其初也。《書》曰：潤下作咸。咸者其終也，故其治淡咸。其谷黅者，從司天之化，其谷秬者，從在泉之化也。厥陰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蒼赤。厥陰風木在泉，其氣溫，清毒遇溫則失其為清，故不生。木製土而土從木，故味甘。木治酸，以相火司天，故酸苦。谷之蒼赤，其義同也。其氣專，其味正。厥陰在下，則少陽在上。木火相生，氣化專一，而味純正，其他歲氣，上下制勝，不能專一化純，而兼夫間味也。少陰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少陰君火在泉，故寒毒不生。火制金而金從火。故味辛。其治有辛苦甘者，辛從司天金氣，苦從在泉火氣，甘從間氣也。間氣者，間其上下制勝也。白者司天之色，丹者其本色也。太陰在泉，燥毒不生，其味鹹，其氣熱，其治甘鹹，其谷黅秬。太陰濕土在泉，濕勝則失其為燥，故不生。土製水而水從土，故味鹹。濕為陰，其氣為熱，升者為陽也。土味甘，以太陽寒水司天，故甘鹹。谷之黅秬，亦上下之異也。化淳則咸守，氣專則辛化而俱治。五行之用，土主化，水味鹹，水制於土者也，故土化淳和，則咸者守位，無有過越。氣專者，運與在泉，同是太陰濕土，己丑己未二歲是也。土盛則生金，故與辛化而俱治。</p>
<p>故曰：補上下者從之，治上下者逆之，以所在寒熱盛衰而調之。補者，補其不及，治者，治其太過。上，謂司天，下，謂在泉。從之，謂同其氣，逆之，謂反其氣也。以其所見寒熱虛實而調之以其所宜也。故曰：上取下取，內取外取，以求其過。能毒者以厚藥，不能毒者以薄藥。此之謂也。察其面目口舌，上取也；問其二便通塞，下取也；切其脈之虛實，內取也；探其身之寒熱，外取也。若其人胃厚色黑，形大肉肥，此能毒者也，宜治以厚藥。若其胃薄色浮，形小肉瘦，此不能毒者也，宜治以薄藥。氣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傍取之。反，謂反其常候也。治之者，亦權其反而取之。傍取者，取其四肢。病有標本故也。治熱以寒，溫而行之；寒藥溫服也。治寒以熱，涼而行之；熱藥涼服也。治溫以清，冷而行之；清藥冷服也。治清以溫，熱而行之。溫藥熱服也。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補之瀉之，久新同法。量形氣虛實而行其法，病之新久，無異道也。</p>
<p>帝曰：病在中而不實不堅，且聚且散，奈何？岐伯曰：悉乎哉問也！無積者求其臟，虛則補之，藥以祛之，食以隨之，行水漬之，和其中外，可使畢巳。積者，五臟所生，聚而不散者是也。不實不堅，且聚且散，則為無積。藥以祛之，攻其病也；食以隨之，適其宜也，如下文穀肉果菜，食養盡之是也；行水漬之，治其經也。</p>
<p>帝曰：有毒無毒，服有約乎？問有常制否也。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此約其常制也，勿使過之，過之恐傷其正而生大患。穀肉果菜，食養盡之，言以穀肉果菜食養以盡其病邪，勿以毒藥盡病邪也。所謂毒藥攻邪，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是也。無使過之，傷其正也。言過其常制，則傷正氣。不盡，行復如法。病邪不盡，則所行復如上法。必先歲氣，無伐天和。歲氣有偏勝，人病因之，用藥者，必明夫歲氣，不得更益其邪，而伐其天和。天和者，天真沖和元氣也。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夭殃。盛盛虛虛，則伐其天和矣，故特言以戒之。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盛盛為致邪，虛虛為失正，重言之，所以深戒夫伐天和也。</p>
<p>帝曰：其病久者，有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奈何？氣已順而猶不安康，病巳去而猶見瘦瘠。岐伯曰：昭乎哉聖人之問也。化不可代，時不可違。言化物必待天工，人為不足以代天也。天時須順之，不得違之而助長以速其化也。夫經絡以通，血氣以從，復其不足，與眾齊同，養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命曰聖王。聖道無欲速，王道無近功。故《大要》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必和，待其來復。此之謂也。帝曰：善。《大要》，上古書，言人為不可以代化工，趨事不可以逆天時也。《易》之復卦，一陽生於五陰之下，陽回之象也。故化至而生氣漸長，謂之來復。</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二十一卷</h1>

<h2>六元正紀大論七十一</h2>
<p>六元者，風火濕熱燥寒六者，第為元首而主歲氣也。正，政也。紀者，記其事也。</p>
<p>黃帝問曰：六化六變，勝復淫治，甘苦辛鹹酸淡先後，余知之矣。夫五運之化，或從天氣，或逆天氣，或從天氣而逆地氣，或從地氣而逆天氣，或相得，或不相得，余未能明其事，欲通天之紀，從地之理，和其運，調其化，使上下合德，無相奪倫，天地升降，不失其宜，五運宣行，勿乖其政，調之正味，從逆奈何？氣同謂之從。氣異謂之逆。勝制謂之不相得。相生謂之相得。更相淫勝報復，宜調之正味，無伐天和，而令清淨和平也。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昭乎哉問也！此天地之綱紀，變化之淵源，非聖帝孰能窮其至理歟！臣雖不敏，請陳其道，令終不滅，久而不易。令，平聲。天地生物雖蕃，然不能外乎六元之氣，是六元者，天地之綱紀也，變化之淵源也。帝曰：願夫子推而次之，從其類序，分其部主，別其宗司，昭其氣數，明其正化，可得聞乎？類序者，類分五行，序有先後也。部主者，部有六元，元有所主也。宗司者，統者為宗，分者為司也。氣數者，六氣各有其數，謂每氣各王六十日也。正化者，六氣各有正化，當其位者為正，非其位者為邪也。岐伯曰：先立其年，以明其氣，金木水火土，運行之數，寒暑燥濕風火，臨御之化，則天道可見，民氣可調，陰陽卷舒，近而無惑。數之可數者，請遂言之。帝曰：太陽之政奈何？岐伯曰：辰戌之紀也。卷，上聲。下數字，上聲。</p>
<p>太陽辰戌司天。太角壬運。太陰醜未在泉。壬辰　壬戌壬為太角統運，辰戌為太陽寒水司天，則必醜未太陰濕土在泉也。後准此。司天主上半年，在泉主下半年，大運通主一歲也。其運風，其化鳴紊啟拆，鳴，木聲也。紊，亂也。啟，開也。拆，裂也。其變振拉摧拔，本搖曰振，支離曰拉，中折為摧，引本為拔。風運太過則兼金令之殺伐，故振拉摧拔謂之變也。其病眩掉目瞑。目前玄曰眩，頭搖曰掉，瞑，閉也。太角為木，木為風，風有動搖之象，故眩掉。風氣入肝，目為之竅，故目瞑。</p>
<p>太角初　少徵　太宮　少商　太羽終　此以周年分五運也。主運年年以木為首，故非太角則少角也。客運依當年大運起初運，一年一易，如客之不同也。此年主客同運。注初終者，辨主客也。分太少者，甲丙戊庚壬為太，乙丁己辛癸為少。皆以化氣之後言五行也。如此年壬化太角，故為初運，其次是癸，癸化少徵，二運也，其次是甲，甲化太宮，三運也，其次是乙，乙化少商，四運也，其次是丙，丙化太羽，終運也。後准此。</p>
<p>太陽　太徵　太陰　戊辰　戊戌戊為太徵統運，余同前。同正徵以太陽寒水司天，火不得太過，故云同正徵。所謂赫曦之紀，上羽與正徵同也。上羽者，辰戌為水，水為羽，以其司天，謂之上羽。其運熱，其化暄暑鬱燠，其變炎烈沸騰。沸騰者，水得火而熏蒸也。火運太過，則兼勝己水令，故沸騰。其病熱鬱。太徵為火，火主熱，故病熱鬱。</p>
<p>太徵　少宮　太商　少羽終　太角初　化氣之後，戊化太徵火，其次是己，己化少宮土，其次是庚，庚化太商金，其次是辛，辛化少羽水，其次是壬，壬化太角木，由太徵至太角，次第客運也。注初終者，乃主運初終也。</p>
<p>太陽　太宮　太陰　甲辰歲會　甲戌歲會又為同天符。其運陰埃，埃，昏也。土運使然。其化柔潤重澤，其變震驚飄驟。土運太過，兼乎勝己風木故也。其病濕下重。下重，下體重也。太宮為土，土性敦厚，故下重。</p>
<p>太宮　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　太徵　凡甲丙戊庚壬，陽年也。主運以太角為初運，以次而推。乙丁己辛癸，陰年也。主運以少角為初運，以次而推。此年主運當以太角為初運，今云少角，以客運相次而生，值少角耳，主運實太角也。余皆準此。</p>
<p>太陽　太商　太陰　庚辰　庚戌庚化太商。余義見前。其運涼，其化霧露蕭瑟，其變肅殺凋零。金運太過則明肅凋零，火滅萬物之象也，亦兼勝己之化，故曰變。其病燥，背瞀胸滿。太商為金，金病則失其清化，故背悶瞀。肺受病，故胸脹滿。</p>
<p>太商　少羽終　太角初　少徵　太宮</p>
<p>太陽　太羽　太陰　丙辰天符　丙戌天符水運臨太陽也。其運寒，其化凝慘凓冽，其變冰雪霜雹。水運太過，則兼勝己土，故冰雪霜雹，象土之堅也。其病大寒留於溪谷。太羽為水，水性寒而主藏，故病大寒留於肉會也。</p>
<p>太羽終　少角主運太角。初　太徵　少宮　太商此上詳十歲之中五運。下詳十歲之六氣也。余准此。</p>
<p>凡此太陽司天之政，氣化運行先天，六步之氣，生長化收藏，皆先天時而至。蓋以諸太統運故也。天氣肅，地氣靜，寒水司天故肅，濕土在泉故靜。寒臨太虛，陽氣不令，水土合德，上應辰星鎮星。二星明而大。其谷玄黅，黅，居吟切。玄應司天水色，黃應在泉土色。其政肅，其令徐。寒政大舉，澤無陽焰，則火發待時。寒甚火鬱，故待時而發。少陰中治，所謂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也。舊作少陽，非也，僭改少陰。時雨乃涯，止極雨散，還於太陰，云朝北極，濕化乃布，北極謂之雨府。澤流萬物，寒敷於上，云動於下，寒濕之氣，持於氣交。民病寒濕，發肌肉萎，足痿不收，寒濕病也。濡瀉血溢。皆火發待時所為之病。初之氣，地氣遷，上年在泉之氣遷易也。氣乃大溫，草乃早榮，民厲溫病，乃作身熱頭痛，嘔吐，肌腠瘡瘍。初之氣，主氣風木，客氣相火，風火相搏，故身熱嘔吐瘡瘍。二之氣，大涼反至，民乃慘淒，草乃遇寒，火氣遂抑，民病氣鬱中滿，寒乃始。二之氣，主氣君火，客氣燥金，故大涼至而火氣抑，民病氣鬱中滿也。三之氣，天政布，寒氣行，雨乃降，民病寒，反熱中，癰疽注下，心熱瞀悶，不治者死。三之氣，主氣濕土，客氣寒水，寒水即司天之太陽也，故言天政布。寒濕交淫，故言寒氣行，雨乃降。寒束於外，真陽不得發越，故病熱中，癰疽注下，心熱瞀悶也。寒濕勝則火無光，人無火則死，宜急壯火以消陰，故云不治者死。四之氣，風濕交爭，風化為雨，乃長乃化乃成，民病大熱少氣，肌肉萎，足痿，注下赤白。四之氣，主氣相火，客氣風木，又太陰濕土在泉主政，故風濕交爭。在泉氣勝，故風化為雨。風主升生，土主化成，故云乃長乃化乃成。然以主氣相火，相火，壯火也。經曰：壯火食氣。故民病大熱少氣。萎，痿同。土主肌肉，故肉痿。在泉主下，故足痿。相火與濕土交淫，濕熱為患，故令後便注下赤白。五之氣，陽復化，草乃長乃化乃成，民乃舒。五之氣，主氣燥金，客氣君火，故云陽復化。陽主長，金主收，故乃長乃化乃成。物既化成，民亦不病。終之氣，地氣正，濕令行，陰凝太虛，埃昏郊野，民乃慘淒，寒風以至，反者孕乃死。終之氣，主氣寒水，客氣濕土，又太陰在泉，濕氣布其政令，故陰凝太虛，埃昏郊野。民情喜陽惡陰，故慘淒。主氣寒，故寒風至。氣當濕政，若反行勝濕風木之令，則孕乃死。所以然者，人為倮蟲。從土化也，風木非時淫勝，則土化者不育也。故歲宜以苦燥之溫之，以上十歲，均之太陽寒水司天，太陰濕土在泉，濕宜燥之，寒宜溫之，而必用苦者，類有寒熱濕熱，惟苦能勝熱故也。必折其鬱氣，先資其化源，抑其運氣，扶其不勝，無使暴過而生其疾。鬱氣者，如以上太陽寒水司天，則火不得升明而自郁，太陰濕土在泉，則水不得流衍而自郁，郁則病生矣。折，去也。資其化源者，資養其生化之源也。如火失其養，則資其木，水失其養，則資其金，皆自其母氣而資養之也。抑其運氣，扶其不勝者，如太角是木，木太過則土不勝，宜抑木而培土也。凡若此者，所以使其無暴過而生疾也。食歲谷以全其真，避虛邪以安其正。歲谷，即上文玄黅谷也，其得歲氣最厚，故能全真。虛邪者，天之八風，應時而至，其後時至者，謂之虛邪，以其從虛方來故也。適氣同異，多少制之，適，遇也。氣，謂司天在泉二氣也。同異，大運與之同異也。同則為天符，為歲會，為同天符同歲會，為太一天符，異則為平。多少制之者，因其同氣之多少，製為藥物亦因之而降殺也。同寒濕者燥熱化，異寒濕者燥濕化。言上文十歲之中，其大運有與司天同寒者，有與在泉同濕者，則以燥熱所化之品治之，燥治濕，熱治寒也。其有與司天在泉異氣者，是為運氣平等，但以燥濕之品治之。所以然者，燥者治在泉之濕，濕為土，治司天寒水也。用寒遠寒，用涼遠涼，用溫遠溫，用熱遠熱，食宜同法。有假者反常，反是者病，所謂時也。言用藥物之寒者，須遠歲氣之寒，用藥物之涼者，須遠歲氣之涼，溫熱亦然。食宜同法者，食，謂飲食，宜，則兼居處衣服而言，其寒涼溫熱，皆當遠夫歲氣也。有假其性為反佐，則反常法。反是適以為病，所謂時不可違也。</p>
<p>帝曰：善。陽明之政奈何？岐伯曰：卯酉之紀也。</p>
<p>陽明　少角　少陰　清熱勝復同，同正商。少角為木，木氣不及，則司天之金氣勝之，金勝則火來復，故云清熱勝復。謂之同者，丁卯丁酉二歲同也。正商者，無太過不及，金氣得其平也。同正商者，以少角統運，氣為不及，故司天金氣亦歸於平，是正商等也。後凡言同者准此。丁卯歲會　丁酉　其運風清熱。風為少角之氣。清，勝氣也。熱，復氣也。諸少統運，皆為不及，故無其化其變。後准此。</p>
<p>少角初正　太徵　少宮　太商　少羽　終</p>
<p>陽明　少徵　少陰　寒雨勝復同，同正商。少徵為火，諸少皆屬不足，火不及則寒之，寒勝則濕土來復，故云寒雨勝復。同，義見前。癸卯同歲會　癸酉同歲會　其運熱寒雨。義同前。</p>
<p>少徵　太宮　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p>
<p>陽明　少宮　少陰　風涼勝復同。少宮為土，土不及則風木乘而勝之，土之子為金，其氣涼，為母復其仇，故云風涼勝復。同，義見前。己卯　己酉　其運雨風涼。</p>
<p>少宮　太商　少羽終　太角主運少角。初　少徵</p>
<p>陽明　少商　少陰　熱寒勝復同，同正商。義如前。乙卯天符　乙酉歲會，太一天符。其運涼熱寒。</p>
<p>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　太徵　少宮</p>
<p>陽明　少羽　少陰　雨風勝復同，雨，濕氣也。余義同前。少宮同。少羽為水，水不及則土乘之，故其運與少宮同也。辛酉　辛卯　其運寒雨風。</p>
<p>少羽終　太角主運少角。初　少徵　太宮　少商</p>
<p>凡此陽明司天之政，氣化運行後天，六步之氣，生長化收藏，皆後天時而應，蓋以諸少統運故也。余同此。天氣急，地氣明，燥金司天故急，君火在泉故明。陽專其令，炎暑大行，物燥以堅，淳風乃治，風燥橫運，流於氣交，多陽少陰，云趨雨府，濕化乃敷，雨府，北極也。燥極而澤。金生水之象也。其谷白丹，白應司天金色，丹應在泉火色。間谷命大者，間谷，間氣谷也。其歲谷則稱白丹。若玄若黅若蒼，皆間谷也。以其稟左間右間之氣，故稱間谷。命，言也，稱也。大者，得間氣之厚，故稱之。小者，得氣之薄，不足言也。其耗白甲品羽，耗，耗物蟲也。品羽，疊羽，蝗屬也。金火合德，上應太白熒惑。二星大而明。其政切，其令暴，金氣切，火氣暴。蟄蟲乃見，流水不冰。民病咳，嗌塞，寒熱發，暴振慄，癃閉。皆燥熱為病。清先而勁，毛蟲乃死，熱後而暴，介蟲乃殃。毛蟲屬木，介蟲屬金，木遇金而死，金遇火而殃。其發暴，勝復之作，擾而大亂，清熱之氣，持於氣交。天氣與地氣持也。初之氣，地氣遷，陰始凝，氣始肅，水乃冰，寒雨化。其病中熱脹，面目浮腫，善睡，鼽衄，嚏欠嘔，小便黃赤，甚則淋。初氣，主風木，客濕土。以濕土為客，故陰凝。以燥金司天，故氣肅。水冰者，氣肅所成。寒雨者，濕土所化。風為陽，濕為陰，風濕為患，故所見病證，熱脹浮腫，小便黃赤而淋也。濕傷脾，脾主四支，脾傷則困倦無力，故善睡。風氣入肺則鼽，入脈則衄，入氣則嚏，入肝則欠，入脾則嘔。二之氣，陽乃布，民乃舒，物乃生榮，厲大至，民善暴死。二氣，主君火，客相火。二火交則熱氣太過，故厲病大至，民多暴死。三之氣，天布政，涼乃行，燥熱交合，燥極而澤，民病寒熱。三氣，主濕土，客燥金。天布政者，司天陽明金氣布政也。又以客氣燥金相濟，故燥盛。然以主氣濕土，故燥極而澤。三氣當陽盛之時，值金氣之肅，故民病寒熱。四之氣，寒雨降，病暴僕，振慄譫妄，少氣，嗌乾引飲，及為心痛，癰腫瘡瘍，瘧寒之疾，骨痿血便。四氣，主相火，客寒水。水用事，故寒雨降。然以少陰君火在泉，二火用事，故病暴僕，振慄，譫妄，少氣，嗌乾引飲，心痛，癰腫瘡瘍血便也。水火交戰則作瘧寒。客氣寒水入傷其類，則作骨痿。五之氣，春令反行，草乃生榮，民氣和。五氣，主燥金，客風木。木主春，行升生之令，故草乃生而民氣和也。終之氣，陽氣布，候反溫，蟄蟲來見，流水不冰，民乃康平，其病溫。終氣，主寒水，客君火，故陽布氣溫。當寒而溫，以為康平，病則內熱也。故食歲谷以安其氣，食間谷以去其邪。司天以白勝，在泉以丹勝，間谷之色，有玄有黅有蒼，以色相間，可以濟其偏倚，是去邪也。歲宜以咸以苦以辛，汗之清之散之，以上十歲，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咸能潤燥，苦能勝熱，辛能清燥，熱在表則汗之，在裡則清之，抑鬱則散之，此調治法也。安其運氣，無使受邪，安者，順其運而安之，所謂升降浮沉則順之是也。折其鬱氣，資其化源。陽明燥金司天，則木鬱而不得發生。少陰君火在泉，則金鬱而不得審平，須令其木氣條達，金氣審平，是折去其鬱氣也。木病者養其水，金病者養其土，調其母氣，是資其生化之源也。以寒熱輕重，少多其制，寒多者，多其辛以汗之散之，熱多者，多其鹹苦以清之。同熱者多天化，同清者多地化。大運有與在泉少陰同熱者，則多用司天陽明清肅之化以治之；大運有與司天陽明同清者，則多用在泉少陰溫熱之化以治之。用涼遠涼，用熱遠熱，用寒遠寒，用溫遠溫，食宜同法。有假者反之，此其道也。上六句皆古語，故結之曰：此之謂也。反是者，亂天地之經，擾陰陽之紀也。反之，反古語六句治法也。</p>
<p>帝曰：善。少陽之政奈何？岐伯曰：寅申之紀也。</p>
<p>少陽　太角　厥陰　壬寅同天符　壬申同天符　其運風鼓，其化鳴紊啟拆，其變振拉摧拔，風運用事，故其氣其化其變如此。至於振拉摧拔，則兼金之殺伐矣，故曰變。其病掉眩，支脅驚駭。支脅，兩脅支痛也。太角、厥陰皆為風木，少陽為相火。風勝則頭掉目眩，兩脅支痛，火勝則驚駭。</p>
<p>太角初正　少徵　太宮　少商　太羽　終</p>
<p>少陽　太徵　厥陰　戊寅天符　戊申　天符　其運暑，其化喧囂鬱燠，其變炎烈沸騰，喧囂，火嘯之象。沸騰，水象也。由其亢極，故兼勝己者。其病上熱鬱，血溢血泄，心痛。皆火證也。</p>
<p>太徵　少宮　太商　少羽終　太角初</p>
<p>少陽　太宮　厥陰　甲寅　甲申　其運陰雨，其化柔潤重澤，其變震驚飄驟，濕土行運，故其化其變如此。至於震驚飄驟，則土極而兼風木勝己之化也。其病體重胕腫痞飲。胕腫，浮腫。飲，涎飲，稀痰也。病皆濕證。</p>
<p>太宮　少商　太羽終　少角主運太角。初　太徵</p>
<p>少陽　太商　厥陰　庚寅　庚申　同正商太商統運，宜金令太過，不得其正，今以少陽司天，火平其金，不得太過，故言同正商。其運涼，其化霧露清切，其變肅殺凋零，燥金主運，故其化其變如此。至於肅殺凋零，則金極而兼火政銷爍之化。其病肩背胸中。肺金正邪也。</p>
<p>太商　少羽終　太角初　少徵　太宮</p>
<p>少陽　太羽　厥陰　丙寅　丙申　其運寒肅，其化凝慘慄冽，其變冰雪霜雹，寒水主運，故其化其變如此。至於冰雪霜雹，則水極而兼土象也。其病寒浮腫。水寒證也。</p>
<p>太羽終　少角主運太角。初　太徵　少宮　太商</p>
<p>凡此少陽司天之政，氣化運行先天，天氣正，地氣擾，司天少陽相火之政行於上，陽得其位，故曰天氣正。在泉厥陰風木之政行於下，風動於地，是地氣擾也。風乃暴舉，木偃沙飛，炎火乃流，陰行陽化，雨乃時應，陰行陽化，謂厥陰之氣擾於地，動者為陽也。火木同德，上應熒惑歲星。見大而明。其谷丹蒼，丹應少陽火色，蒼應厥陰木色。其政嚴，其令擾。故風熱參布，雲物沸騰，太陰橫流，寒乃時至，涼雨並起。寒水來復，故寒至雨起。民病熱中，外發瘡瘍，內為泄滿。相火為病，令人熱中瘡瘍。風木傷脾，令人泄滿。故聖人遇之，和而不爭。聖人順時調攝，故氣和而不乖爭。往復之作，民病寒熱瘧泄，聾瞑嘔吐，上沸腫，色變。寒氣來復，火與之爭，陰陽乖而不和，故見諸證。初之氣，地氣遷，風勝乃搖，寒乃去，候乃大溫，草木早榮，寒來不殺，溫病乃起，其病氣怫於上，血溢目赤，咳逆頭痛，血崩脅滿，膚腠中瘡。初氣，主風木，客君火。又以相火司天，故上年地氣既遷之後，氣溫而民病溫，所見者，皆火熱之證。二之氣，火反郁，白埃四起，云趨雨府，風不勝濕，雨乃零，民乃康，其病熱鬱於上，咳逆嘔吐，瘡發於中，胸嗌不利，頭痛身熱，昏憒膿瘡。憒，音會。二氣，主君火，客濕土。濕土用事，故埃起雨零。客勝主則從，故風不勝濕，民病則皆濕熱之證也。三之氣，天政布，炎暑至，少陽臨上，雨乃涯，民病熱中，聾瞑血溢，膿瘡，咳嘔，鼽衄渴嚏欠，喉痹目赤，善暴死。三氣，主濕土，客相火。本以相火司天，故云天政布，炎暑至，少陽臨上。以主氣濕土，故雨乃涯。民之所病，皆火熱證也。四之氣，涼乃至，炎暑間化，白露降，民氣和平，其病滿身重。四氣，主相火，客燥金。金用事，故涼至而白露降。相火為主氣，故炎暑有時間化。燥勝則肺自病，肺病則清氣不降，故胸中滿悶。肺主氣，氣傷則肢體倦於舉動，故身重。五之氣，陽乃去，寒乃來，雨乃降，氣門乃閉，剛木早凋，民避寒邪，君子周密。五氣，主燥金，客寒水，故陽去寒來雨降也。氣門，腠理也，所以發泄榮衛之氣，故曰氣門。終之氣，地氣正，風乃至，萬物反生，霿霧以行，其病關閉不禁，心痛，陽氣不藏而咳。終氣，主寒水，客風木。又以厥陰在泉，故地氣行其政。風至而萬物生，不霜雪而霿霧，民之為病，皆風氣為患也。抑其運氣，贊其不勝，必折其鬱氣，先取化源。運氣太過則抑之，無使其亢。所不勝者，則贊翼之，無使受害。鬱氣發邪，必折去之，然必先取其生邪之源，迎而奪之是也。暴過不生，苛疾不起。如能行上治法，則氣無太過不及，何暴過苛疾之有。故歲宜咸宜辛宜酸，滲之泄之，漬之發之，以上十歲，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咸從水化，能勝火，辛從金化，能平木。風火相扇，是宜酸以收之。利小便謂之滲，利大便謂之泄，行水謂之漬，出汗謂之發。觀氣寒溫以調其過，寒者溫之，溫者清之。同風熱者多寒化，異風熱者少寒化。大運與在泉厥陰司天相火同風熱者，則多寒化之品以治之，否者，則少施寒化以治也。用熱遠熱，用溫遠溫，用寒遠寒，用涼遠涼，食宜同法，此其道也。有假者反之，反是者，病之階也。</p>
<p>帝曰：善。太陰之政奈何？岐伯曰：醜未之紀也。</p>
<p>太陰　少角　太陽　清熱勝復同。少角風木不及，則金行清令以勝之。清太過，則風木之子火熱來復。丁丑丁未二歲同。同正宮。太陰濕土司天，遇少角木運平其太過，土得其正，故云同於正宮。丁丑　丁未　其運風清熱。</p>
<p>少角初正　太徵　少宮　太商　少羽終</p>
<p>太陰　少徵　太陽　寒雨勝復同。癸丑　癸未其運熱寒雨。</p>
<p>少徵　太宮　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p>
<p>太陰　少宮　太陽　風清勝復同。同正宮。卑監之紀，上宮與正宮同也。己丑太一天符　己未太一天符　其運雨風清。</p>
<p>少宮　太商　少羽終　太角主運少角。初　少徵</p>
<p>太陰　少商　太陽　熱寒勝復同。乙丑　乙未其運涼熱寒。</p>
<p>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　太徵　少宮</p>
<p>太陰　少羽　太陽　雨風勝復同。同正宮。五常政大論云：涸流之紀，上宮與正宮同。蓋與平土運生化同也。辛丑同歲會　辛未同歲會　其運寒雨風。</p>
<p>少羽終　太角主運少角。初　少徵　太宮　少商</p>
<p>凡此太陰司天之政，氣化運化後天，陰專其政，陽氣退避，大風時起，以太陰濕土司天，故風木時來承製。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原野昏霿，白埃四起，云奔南極，寒雨數至，物成於差夏。霿，音夢。南極，亦謂之雨府。差夏，夏後秋初也。以太陽寒水在泉，故臟氣勝而物成於差夏。民病寒濕，腹滿身䐜憤，胕腫痞逆，寒厥拘急。皆寒濕為病。濕寒合德，黃黑埃昏，流行氣交，上應鎮星辰星。鎮星土，辰星水，見大而明。其政肅，其令寂，其谷黅玄。黅應太陰土色，玄應太陽水色。故陰凝於上，寒積於下，寒水勝火，則為冰雹，陽光不治，殺氣乃行。殺氣，黑氣也。故有餘宜高，不及宜下，有餘宜晚，不及宜早，以寒氣太過，有餘宜高宜晚，能任其寒也；不及宜下宜早，不能任寒也。土之利，氣之化也。高下所宜，氣化由之。民氣亦從之，從，順也。間谷命其大也。注見前。初之氣，地氣遷，寒乃去，春氣至，風乃來，生布，萬物以榮，民氣條舒，風濕相薄，雨乃後。民病血溢，筋絡拘強，關節不利，身重筋痿。初氣，主風木，客亦風木，主客同氣，故風來物榮。以太陰濕土司天，故風濕相薄。風氣勝，故雨後至。民之所病，皆風濕也。風入於肝則血溢。二之氣，大火正，物承化，民乃和，其病溫厲大行，遠近咸若，濕蒸相薄，雨乃時降。二氣，主君火，客亦君火，君得君位，故云大火正。火盛氣熱，故民病溫厲。以太陰司天，故濕蒸相薄，雨時降。三之氣，天政布，濕氣降，地氣騰，雨乃時降，寒乃隨之，感於寒濕，則民病身重胕腫，胸腹滿。三氣，主濕土，客亦濕土。又以司天濕土布政，故濕降氣騰而雨。以寒水在泉，故寒隨之。身重胕腫胸腹滿，寒濕病也。四之氣，畏火臨，溽蒸化，地氣騰，天氣否隔，寒風曉暮，蒸熱相薄，草木凝煙，濕化不流，則白露陰布，以成秋令。民病腠理熱，血暴溢，瘧，心腹滿熱，臚脹，甚則胕腫。四氣，主相火，客亦相火，故云畏火臨。以濕土之後，相火繼之，濕得熱而溽蒸氣騰也。騰而不散，上下不交，故令否隔。以寒水在泉，故寒風發於曉暮，白露陰布而成秋令。民病皆濕熱之候。臚脹，腔臚脹也。胕腫，肉如泥，按之不起也。五之氣，慘令已行，寒露下，霜乃早降，草木黃落，寒氣及體，君子周密，民病皮腠。五氣，主燥金，客亦燥金。金主殺伐，故行慘令，寒霜早而草木黃落。皮腠屬肺，金之品也，自傷其類，乃病爾。終之氣，寒大舉，濕大化，霜乃積，陰乃凝，水堅冰，陽光不治。感於寒則病人關節禁固，腰脽痛，寒濕持於氣交而為疾也。終氣，主寒水，客亦寒水。又以寒水在泉，寒氣太過，故氣化民病皆寒也。必折其鬱氣，而取化源，取其化邪之源而奪之。抑其歲氣，無使邪勝，食歲谷以全其真，食間谷以保其精，故歲宜以苦燥之溫之，以上十年，太陰濕土司天，太陽寒水在泉，燥能勝濕，溫能勝寒，宜以苦燥者，平濕熱也。甚者發之泄之。不發不泄則濕氣外溢，肉潰皮拆而水血交流。發泄，發散滲泄也。必贊其陽火，令御甚寒，從氣異同，少多其制也，是謂之無伐天和。同寒者以熱化，同濕者以燥化，言大運與在泉太陽同寒者，以熱化之品治之。與司天太陰同濕者，以燥化之品治之也。異者少之，同者多之，此又多少其制。用涼遠涼，用寒遠寒，用溫遠溫，用熱遠熱，食宜同法。假者反之，此其道也，反是者病也。</p>
<p>帝曰：善。少陰之政奈何？岐伯曰：子午之紀也。</p>
<p>少陰　太角　陽明　壬子　壬午　其運風鼓，其化鳴紊啟拆，紊，亂也。其變振拉摧拔，其病支滿。</p>
<p>太角初正　少徵　太宮　少商　太羽終</p>
<p>少陰　太徵　陽明　戊子天符　戊午太一天符　其運炎暑，其化暄曜鬱燠，其變炎烈沸騰，其病上熱血溢。</p>
<p>太徵　少宮　太商　少羽終　太角初</p>
<p>少陰　太宮　陽明　甲子　甲午　其運陰雨，其化柔潤時雨，其變震驚飄驟，其病中滿身重。</p>
<p>太宮　少商　太羽終　少角主運太角。初　太徵</p>
<p>少陰　太商　陽明　庚子同天符　庚午同天符　同正商　太商統運，金為太過，今以少陰君火司天，則制其過而歸於正矣，故云同正商。</p>
<p>其運涼，其化霧露蕭瑟，其變肅殺凋零，其病下清。下清，便泄清澈也，下體清冷亦是。</p>
<p>太商　少羽終　太角初　少徵　太宮</p>
<p>少陰　太羽　陽明　丙子歲會　丙午</p>
<p>其運寒，其化凝慘慄冽，其變冰雪霜雹，其病寒下。寒下，中寒下利也，足寒亦是。</p>
<p>太羽終　少角主運太角。初　太徵　少宮　太商</p>
<p>凡此少陰司天之政，氣化運行先天，地氣肅，天氣明，寒交暑，熱加燥，陽明燥金在泉，故地氣肅。少陰君火司天，故天氣明。金寒而燥，火暑而熱。交加，上下交加也。云馳雨府，濕化乃行，時雨乃降，此所謂燥極乃澤也。金火合德，上應熒惑太白。熒感火，太白金，見大而明。其政明，其令切，火明金切。其谷丹白。丹應司天火色，白應在泉金色。水火寒熱持於氣交而為病始也，火太過則水來復。熱病生於上，少陰君火司天故也。清病生於下，陽明燥金在泉故也。寒熱凌犯而爭於中。民病咳喘，血溢血泄，鼽嚏，目赤眥瘍，寒厥入胃，心痛腰痛，腹大，嗌乾腫上。火政為熱，金政為寒，故諸火政中見寒證。初之氣，地氣遷。熱將去，蓋以己亥之歲，終氣率皆以少陽相火為客氣，故云熱將去。寒乃復，蟄復藏，水乃冰，霜復降，風乃至，陽氣鬱，民反周密，關節禁固，腰脽痛，炎暑將起，中外瘡瘍。初氣，主風木，客寒水，故歲候民病應之。以少陰君火司天，且為二之主氣，故云炎暑將起，中外瘡瘍。二之氣，陽氣布，風乃行，春氣以正，萬物應榮，寒氣時至，民乃和，其病淋，目瞑目赤，氣鬱於上而熱。二氣，主君火，客風木，故歲候陽布風行，春氣正，萬物榮。少陰司天，君火太過，則寒氣時至而復，民病淋、瞑、赤、鬱熱，皆君火過也。三之氣，天政布，大火行，庶類蕃鮮，寒氣時至，民病氣厥心痛，寒熱更作，咳喘目赤。三氣，主濕土，客君火。本以君火司天，故云天布政，大火行，庶類蕃鮮，所謂天氣明是也。火勝則寒氣來復，故民病亦應之。四之氣，溽暑至，大雨時行，寒熱互至，民病寒熱，嗌乾黃疸，鼽衄飲發。四氣，主相火，客濕土，故歲候民病皆濕熱也。五之氣，畏火臨，暑反至，陽乃化，萬物乃生乃長乃榮，民乃康，其病溫。五氣，主燥金，客相火，故氣候民病皆熱如此。終之氣，燥令行，餘火內格，腫於上，咳喘，甚則血溢，寒氣數舉，則霿霧翳，病生皮腠，內舍於脅，下連少腹而作寒中，地將易也。終氣，主寒水，客燥金。本以燥金在泉，故燥令行。餘火內格者，五氣相火未得盡去，內與燥令拒格，故腫上咳喘血溢，病生皮腠，金之候也。內舍於脅。下連少腹，金乘木也。金性寒，故寒中。地將易，在泉之氣將更易也。必抑其運氣，資其歲勝，運氣太過，必抑之使歸於平，歲氣所勝，必養之無伐其生。折其郁發，先取化源，折去其鬱氣發病者，先取其化邪之源。無使暴過而生其病也。勿令邪氣作實成病也。食歲谷以全真氣，食間谷以避虛邪。歲氣作實邪，則間氣為虛邪，食間谷以避虛邪，所謂必同其氣，乃可平也。歲宜咸以軟之，而調其上，上謂司天少陰君火也。咸從水化，故能調之。甚則以苦發之；以酸收之，而安其下，甚，君火甚也。下，在泉燥金也。平其君火，則金得其安也。甚則以苦泄之。火熱太甚，非下之不去。適氣同異而多少之，同異，謂大運之氣與司天在泉或同或異也，因其同異而製為之多少。同天氣者以寒清化，同地氣者以溫熱化，大運與司天君火同氣者，以寒清之品治之，大運與在泉燥金同氣者，以溫熱之品治之。用熱遠熱，用涼遠涼，用溫遠溫，用寒遠寒，食宜同法。有假則反，此其道也，反是者病作矣。</p>
<p>帝曰：善。厥陰之政奈何？岐伯曰：巳亥之紀也。</p>
<p>厥陰　少角　少陽　清熱勝復同。少角風木不足，則金之清乘而勝之，木之子為火，必來為母復氣，是謂清熱勝復。同，丁巳丁亥同也。余准此。同正角。少角木運不足，故雖厥陰司天，同於正角，無太甚也。丁巳天符　丁亥天符　其運風清熱。</p>
<p>少角初正　太徵　少宮　太商　少羽終</p>
<p>厥陰　少徵　少陽　寒雨勝復同。癸巳同歲會　癸亥同歲會　其運熱寒雨。</p>
<p>少徵　太宮　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p>
<p>厥陰　少宮　少陽　風清勝復同。同正角。卑監之紀，氣皆不及，雖以厥陰司天，同正角也。己巳　己亥　其運雨風清。</p>
<p>少宮　太商　少羽終　太角主運少角。初　少徵</p>
<p>厥陰　少商　少陽　熱寒勝復同。同正角。厥陰風木司天，以少商平之，同於正角。乙巳　乙亥　其運涼熱寒。</p>
<p>少商　太羽終　少角初　太徵　少宮</p>
<p>厥陰　少羽　少陽　雨風勝復同。辛巳　辛亥　其運寒雨風。</p>
<p>少羽終　太角主運少角。初　少徵　太宮　少商</p>
<p>凡此厥陰司天之政，氣化運行後天，諸同正歲，氣化運行同天，此句總釋同正之義。同天者，其生長化收藏同於天時，不先不後是也。天氣擾，地氣正，風性動擾，火性嚴正。風生高遠，炎熱從之，云趨雨府，濕化乃行，火生土也。風火同德，上應歲星熒惑。歲星屬木，熒惑屬火。其政撓，其令速，風政擾撓，火令急速。其谷蒼丹，蒼應司天厥陰木色，丹應在泉少陽火色。間谷言大者，玄黅白三者，間谷也。大者氣完，故稱之。其耗文角品羽。其耗粢盛之蟲。文角品羽，文角從厥陰木氣所化，品羽從少陽火氣所化。風燥火熱，勝復更作，蟄蟲來見，流水不冰，溫熱故也。熱病行於下，風病行於上，風燥勝復形於中。上下之氣使然。初之氣，寒始肅殺，氣方至，民病寒於右之下。初氣，主風木，客燥金。肅殺，金之化也。民病寒於右之下者，金位在右，其性鎮重，故病右之下。二之氣，寒不去，華雪水冰，殺氣施化，霜乃降，名草上焦，寒雨數至，陰復化，民病熱於中。二氣，主君火，客寒水，故氣化多寒，民病中熱。三之氣，天政布，風乃時舉，民病泣出，耳鳴掉眩。三氣，主濕土，客風木。本以厥陰風木司天，故布其天政而風時舉，民病皆厥陰風證。四之氣，溽暑濕熱相薄，爭於左之上，民病黃疸而為胕腫。四氣，主相火，客君火。又土氣王於長夏，故濕熱相薄。火為陽，陽主左，其性炎上，濕得熱而蒸騰，故爭於左之上。黃疸，黃而熱也。胕腫，肉浮腫也，與足跗之跗不同。五之氣，燥濕更勝，沉陰乃布，寒氣及體，風雨乃行。五氣，主燥金，客濕土，故紀其氣化如此。終之氣，畏火司令，陽乃大化，蟄蟲出見，流水不冰，地氣大發，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溫厲。終氣，主寒水，客相火。本以少陽相火在泉，故氣候民病應之。必折其鬱氣，資其化源，贊其運氣，無使邪勝。有餘者折之，不及者贊之。歲宜以辛調上，以咸調下，辛從金化，能平厥陰風木，咸從水化，能平少陽相火。畏火之氣，無妄犯之。謂宜避少陽之熱，勿得更以熱化犯之。用溫遠溫，用熱遠熱，用涼遠涼，用寒遠寒，食宜同法，有假反常，此之道也，反是者病。</p>
<p>帝曰：善。夫子言可謂悉矣，然何以明其應乎？岐伯曰：昭乎哉問也！夫六氣者，行有次，止有位，故常以正月朔日平旦視之，睹其位而知其所在矣。陰之所在，天應以云，陽之所在，天應以清淨，自然分布，象見不差。運有餘，其至先，運不及，其至後，先後，皆寅時之先後也。先則醜後，後則卯初一。此天之道，氣之常也。運非有餘非不足，是謂正歲，其至當其時也。當其時，當其平旦之時也。帝曰：勝復之氣，其常在也，災眚時至，候也奈何？岐伯曰：非氣化者，是謂災也。諸其變是也。</p>
<p>帝曰：天地之數，終始奈何？天謂司天，地謂在泉。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是明道也。數之始，起於上而終於下，歲半之前，天氣主之，歲半之後，地氣主之，上下交互，氣交主之，歲紀畢矣。氣交，勝復變氣也。故曰：位明氣月可知乎？所謂氣也。位明三句，古語。言上下之位既明，則六氣月分可知乎？所謂以節氣推之是也。帝曰：余司其事，則而行之，不合其數何也？岐伯曰：氣用有多少，化洽有盛衰，盛衰多少，同其化也。帝曰：願聞同化何如？岐伯曰：風溫春化同，熱曛昏火夏化同，勝與復同，燥清煙露秋化同，雲雨昏瞑埃長夏化同，寒氣霜雪冰冬化同，此天地五運六氣之化更用，運氣之常也。勝與復同，同為變也。帝曰：五運行同天化者，命曰天符，余知之矣。願聞同地化者何謂也？岐伯曰：太過而同天化者三，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太過而同地化者三，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此凡二十四歲也。陽年為太過，陰年為不及。甲丙戊庚壬為陽，乙丁己辛癸為陰。帝曰：願聞其所謂也。岐伯曰：甲辰甲戌。太宮下加太陰，壬寅壬申，太角下加厥陰，庚子庚午，太商下加陽明，如是者三。癸巳癸亥，少徵下加少陽，辛丑辛未，少羽下加太陽，癸卯癸酉，少徵下加少陰，如是者三。十干化氣之後，甲為陽土，陽土為太宮。辰戌太陽司天，則必醜未太陰在泉。太陰者土也。是運與在泉同化，謂之下加。餘十歲准此。凡此下加之歲，陽年為同天符，陰年為同歲會。戊子戊午，太徵上臨少陰，戊寅戊申，太徵上臨少陽，丙辰丙戌，太羽上臨太陽，如是者三。丁巳丁亥，少角上臨厥陰，乙卯乙酉，少商上臨陽明，己丑己未，少宮上臨太陰，如是者三。十干化氣之後，戊為陽火，陽火為太徵，子午為少陰君火。是運與司天同化，謂之上臨。餘十歲准此。凡此上臨之歲為天符。除此二十四歲，則不加不臨也。帝曰：加者何謂？岐伯曰：太過而加同天符，不及而加同歲會也。凡甲丙戊庚壬陽年為太過，如是加者，名曰同天符。乙丁己辛癸陰年為不及，如是加者，名曰同歲會。帝曰：臨者何謂？岐伯曰：太過不及，皆曰天符，運與司天同化，其陽年太過，陰年不及，皆曰天符。而變行有多少，病形有微甚，生死有早晏耳。太過者，其變多，其病甚，其時早。不及者，其變少，其病微，其時晏。</p>
<p>帝曰：夫子言用寒遠寒，用熱遠熱，余未知其然也，願聞何謂遠？岐伯曰：熱無犯熱，寒無犯寒，從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遠之，所謂時與六位也。犯，謂不應用而反用之也。時，謂四時。六位，謂六氣。帝曰：溫涼何如？溫涼減於寒熱，可輕犯之乎？岐伯曰：司氣以熱，用熱無犯，司氣以寒，用寒無犯，司氣以涼，用涼無犯，司氣以溫，用溫無犯，間氣同其主無犯，異其主則小犯之，是謂四畏，必謹察之。司氣，謂六部主氣，用而無犯，謂應用而無過用也。間氣，左間右間之客氣，小犯之，不宜甚犯也。帝曰：善。其犯者何如？問小犯之何如？岐伯曰：天氣反對，則可依時，時，謂主氣，主氣合四時。及勝其主，則可犯，夏寒甚則可以熱犯熱，冬熱甚則可以寒犯寒，余可類推。以平為期而不可過，過則反傷正氣而為病也。是謂邪氣反勝者，邪氣反勝，謂應溫而反涼勝，應熱而反寒勝，應涼而反溫勝，應寒而反熱勝。故曰：無失天信，春溫夏熱秋涼冬寒，六部主氣應之，千載不易，天之信也。無逆氣宜，治溫以清，治熱以寒，治涼以溫，治寒以熱，氣之宜也。無翼其勝，無贊其復，是謂至治。乘其不及而勝之有勝氣，因其太勝而復之有復氣。無翼無贊，皆禁助邪也。</p>
<p>帝曰：善。五運氣行，主歲之紀，其有常數乎？岐伯曰：臣請次之：</p>
<p>甲子甲午歲</p>
<p>上少陰火子午。中太宮土運甲。下陽明金卯酉。熱化二，雨化五，燥化四，五行之數，水生數一，成數六；火生數二，成數七；木生數三，成數八；金生數四，成數九；土生數五，主長生而無成數。此云化二化五化四，從生數也。詳論在癸巳癸亥歲後。余准此。　所謂正化日也。日，猶時也。其化，上鹹寒，中苦熱，下酸熱，所謂藥食宜也。君火在上，宜治以鹹寒，太宮在中，宜治以苦熱，燥金在下，宜治以酸熱。</p>
<p>乙丑乙未歲</p>
<p>上太陰土醜未。　中少商金運乙。下太陽水辰戌。　熱化寒化勝復同。此二歲金運不及，則火熱乘而勝之，寒水為金復其仇，故云勝復。同，謂二歲相等。所謂邪氣化日也。邪化，指勝復言，非正化，故曰邪。災七宮。邪化謂之災。七宮，七方兌位也。《洛書》法：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主中宮。故知七宮兌位也。凡災之宮，必同乎運化，後准此。濕化五，清化四，寒化六，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苦熱，中酸和，下甘熱，所謂藥食宜也。其化，言其化病也。末句釋上中下三句。</p>
<p>丙寅丙申歲</p>
<p>上少陽相火寅申。中太羽水運丙。下厥陰木巳亥。　火化二，寒化六，風化三，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鹹寒，中鹹溫，下辛溫，所謂藥食宜也。</p>
<p>丁卯丁酉歲</p>
<p>上陽明金卯酉。　中少角木運丁。下少陰火子午。清化熱化勝復同。此二歲木運不及，則金之清化乘而勝之，火熱為母來復其仇。同，二歲同也。所謂邪氣化日也。災三宮，三宮，東方震位。燥化九，風化三，熱化七。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苦小溫，中辛和，下鹹寒，所謂藥食宜也。</p>
<p>戊辰戊戌歲</p>
<p>上太陽水辰戌。中太徵火運戊。下太陰土醜未。　寒化六，熱化七，濕化五，土生數。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苦溫，中甘和，下甘溫，所謂藥食宜也。</p>
<p>己巳己亥歲</p>
<p>上厥陰木巳亥。中少宮土運己。下少陽相火寅申。　風化清化勝復同。此二歲土運不及，則風木乘而勝之，金行清化，為母來復其仇。二歲化相等也。所謂邪氣化日也。災五宮，五宮，謂中宮。風化三，濕化五，火化七，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辛涼，中甘和，下鹹寒，所謂藥食宜也。</p>
<p>庚午庚子歲</p>
<p>上少陰火午子。　中太商金運庚。下陽明金卯酉。熱化七，清化九，燥化九，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鹹寒，中辛溫，下酸溫，所謂藥食宜也。</p>
<p>辛未辛丑歲</p>
<p>上太陰土醜未。　中少羽水運辛。下太陽水辰戌。　雨化風化勝復同。此二歲水運不及，則濕土雨化乘而勝之，木行風化，為母復仇。二歲氣化同等。所謂邪氣化日也。災一宮，一宮，北方坎位。雨化五，寒化一，中下同。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苦熱，中苦和，下苦熱，所謂藥食宜也。</p>
<p>壬申壬寅歲</p>
<p>上少陽相火申寅。　中太角木運壬。下厥陰木巳亥　火化二，風化八，中下同。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鹹寒，中酸和，下辛涼，所謂藥食宜也。</p>
<p>癸酉癸卯歲</p>
<p>上陽明金酉卯。中少徵火運癸。下少陰火子午。　寒化雨化勝復同。此二歲火運不及，則寒水乘而勝之，土行雨化，為母來復其仇，二歲化相同也。所謂邪氣化日也。災九宮，九宮，南方離位。燥化九，熱化二，中下同。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苦小溫，中鹹溫，下鹹寒，所謂藥食宜也。</p>
<p>甲戌甲辰歲</p>
<p>上太陽水戌辰。　中太宮土運甲。下太陰土醜未。　寒化六，濕化五，中下同。所謂正化日也。其化，上苦熱，中苦溫，下苦溫，所謂藥食宜也。</p>
<p>乙亥乙巳歲</p>
<p>上厥陰木亥巳。中少商金運乙。下少陽相火寅申。　熱化寒化勝復同。注見前。所謂邪氣化日也。災七宮，風化八，清化四，火化二，正化度也。度，猶數也。其化，上辛涼，中酸和，下酸寒，藥食宜也。</p>
<p>丙子丙午歲</p>
<p>上少陰火子午。中太羽水運丙。下陽明金卯酉。熱化二，寒化六，清化四，正化度也。其化，上鹹寒，中咸熱，下酸溫，藥食宜也。</p>
<p>丁丑丁未歲</p>
<p>上太陰土醜未。中少角木運丁。下太陽水辰戌。　清化熱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三宮，雨化五，風化三，寒化一，正化度也。其化，上苦溫，中辛溫，下甘熱，藥食宜也。</p>
<p>戊寅戊申歲</p>
<p>上少陽相火寅申。　中太徵火運戊。下厥陰木巳亥。　火化二，上中同。風化三，正化度也。其化，上鹹寒，中甘和，下辛涼，藥食宜也。</p>
<p>己卯己酉歲</p>
<p>上陽明金卯酉。　中少宮土運己。下少陰火子午。　風化清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五宮，清化九，雨化五，熱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苦小溫，中甘和，下鹹寒，藥食宜也。</p>
<p>庚辰庚戌歲</p>
<p>上太陽水辰戌。　中太商金運庚。下太陰土醜未。　寒化一，清化九，雨化五，正化度也。其化，上苦熱，中辛溫，下甘熱，藥食宜也。</p>
<p>辛巳辛亥歲</p>
<p>上厥陰木巳亥。中少羽水運辛。下少陽相火寅申。　雨化風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一宮，風化三，寒化一，火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辛涼，中苦和，下鹹寒，藥食宜也。</p>
<p>壬午壬子歲</p>
<p>上少陰火午子。中太角木運壬。下陽明金卯酉。熱化二，風化八，清化四，正化度也。其化，上鹹寒，中酸涼，下酸溫，藥食宜也。</p>
<p>癸未癸丑歲</p>
<p>上太陰土未醜。中少徵火運癸。下太陽水辰戌。寒化雨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九宮，雨化五，火化二，寒化一，正化度也。其化，上苦溫，中鹹溫，下甘熱，藥食宜也。</p>
<p>甲申甲寅歲</p>
<p>上少陽相火申寅。　中太宮土運甲。下厥陰木巳亥。　火化二，雨化五，風化八，正化度也。其化，上鹹寒，中咸和，下辛涼，藥食宜也。</p>
<p>乙酉乙卯歲</p>
<p>上陽明金酉卯。　中少商金運乙。下少陰火子午。熱化寒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七宮，燥化四，清化四，熱化二，正化度也。其化，上苦小溫，中苦和，下鹹寒，藥食宜也。</p>
<p>丙戌丙辰歲</p>
<p>上太陽水戌辰。中太羽水運丙。下太陰土醜未。寒化六，上中同。雨化五，正化度也。其化，上苦熱，中鹹溫，下甘熱，藥食宜也。</p>
<p>丁亥丁巳歲</p>
<p>上厥陰木亥巳。中少角木運丁。下少陽相火寅申。　清化熱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三宮，風化三，上中同。火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辛涼，中辛和，下鹹寒，藥食宜也。</p>
<p>戊子戊午歲</p>
<p>上少陰火子午。中太徵火運戊。下陽明金卯酉。　熱化七，上中同。清化九，正化度也。其化，上鹹寒，中甘寒，下酸溫，藥食宜也。</p>
<p>己丑己未歲</p>
<p>上太陰土醜未。中少宮土運己。下太陽水辰戌。　風化清化勝復同。邪氣化日也。災五宮，雨化五，上中同。寒化一，正化度也。其化，上苦熱，中甘和，下甘熱，藥食宜也。</p>
<p>庚寅庚申歲</p>
<p>上少陽相火寅申。中太商金運庚。下厥陰木巳亥。火化七，清化九，風化三，正化度也。其化，上鹹寒，中辛溫，下辛涼，藥食宜也。</p>
<p>辛卯辛酉歲</p>
<p>上陽明金卯酉。中少羽水運辛。下少陰火子午。　雨化風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一宮，清化九，寒化一，熱化七，正化度也。其化，上苦小溫，中苦和，下鹹寒，藥食宜也。</p>
<p>壬辰壬戌歲</p>
<p>上太陽水辰戌。中太角木運壬。下太陰土醜未。　寒化六，風化八，雨化五，正化度也。其化，上苦溫，中酸和，下甘溫，藥食宜也。</p>
<p>癸巳癸亥歲</p>
<p>上厥陰木巳亥。　中少徵火運癸。下少陽相火寅申。寒化雨化勝復同。邪氣化度也。災九宮，風化八，火化二，下中同。正化度也。其化，上辛涼，中咸和，下鹹寒，藥食宜也。</p>
<p>昆按：諸言正化度，有言生數者，有言成數者，以理推之，言五運化度，宜以甲丙戊庚壬陽年太過從成數，乙丁己辛癸陰年不及從生數。言上下之氣化度，宜以正化從成數，對化從生數。如子午俱為少陰君火，午為正化，子為對化；卯酉俱為陽明燥金，酉為正化，卯為對化；寅申俱為少陽相火，寅為正化，申為對化；巳亥俱為厥陰風木，巳為正化，亥為對化；辰戌俱為太陽寒水，戌為正化，辰為對化；醜未俱為太陰濕土，未為正化，醜為對化。對司化令之虛，正司化令之實。故正化宜從成數，對化宜從生數，惟土主長生，故無成數而常五也。《內經》一書，歷世久遠，上言化度，不無訛繆，總訂於此，以俟識者教之。</p>
<p>凡此定期之紀，勝復正化，皆有常數，不可不察。故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此之謂也。</p>
<p>帝曰：善。五運之氣，亦復歲乎？問五運之鬱氣，亦復歲時有乎？岐伯曰：鬱極乃發，待時而作也。待時，待其退氣之時。帝曰：請問其所謂也。岐伯曰：五常之氣，太過不及，其發異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太過者暴，不及者徐，暴者為病甚，徐者為病持。持，謂相執而久也。帝曰：太過不及，其數何如？岐伯曰：太過者，其數成，不及者，其數生，土常以生也。數，五常化行之數。水生數一，成數六；火生數二，成數七；木生數三，成數八；金生數四，成數九；土主長生，故常以五而無十也。</p>
<p>帝曰：其發也何如？岐伯曰：土鬱之發，岩谷震驚，雷殷氣交，埃昏黃黑，化為白氣，飄驟高深，殷，雷聲也。埃昏，塵埃蔽日而昏也。黃黑，即埃昏所致。白氣，今之山嵐也。飄驟，飄風驟雨也。擊石飛空，洪水乃從，川流漫衍，田牧土駒。擊石飛空，飄驟之極也。田牧土駒，謂洪水漫衍之餘，田土荒蕪，但牧養而已。化氣乃敷，善為時雨，始生始長，始化始成。先時土鬱不能遂其化，故萬物生長化成之晚如此。故民病心腹脹，腸鳴而為數後，甚則心痛脅䐜，嘔吐霍亂，飲發注下，胕腫身重。此皆濕土為病。濕氣入脾，故心腹脹。數後，數利下也。䐜，脹也。濕氣入腸故數後，心氣不能任濕則心痛，肝氣為濕所侮則脅脹。有聲為嘔，有物為吐。霍亂者，吐下多而手足揮霍目瞭亂也。飲，清薄痰飲也。注下，大便暴注而下也。濕氣傷肉則胕腫，胕腫身重，土性敦阜之象也。云奔雨府，霞擁朝陽，山澤埃昏，其乃發也，以其四氣。雨府，太陰所在。朝陽，旦出之日也。土主三之氣，四氣則為相火，當三氣之時，土有所鬱而不發，故後時而適四氣耳。云橫天山，浮游生滅，怫之先兆。浮游，浮雲遊氣也。或生或滅，濕土怫鬱之兆。</p>
<p>金鬱之發，天潔地明，氣清氣切，大涼乃舉，草樹浮煙，燥氣以行，霿霧數起，殺氣來至，草木蒼干，金乃有聲。霿，音夢。燥氣即浮煙。霿霧，厚霧也。金乃有聲，草木作秋聲也。故民病咳逆，心脅滿引少腹，善暴痛，不可反側，嗌乾，面陳色惡。咳逆暴痛嗌乾，皆燥也。心脅滿引少腹不可反側，肺與大腸俱病也。陳，塵也，金主慘殺，故面陳。色枯而白，謂之色惡。山澤焦枯，土凝霜滷，怫乃發也，其氣五。土凝霜滷者，燥甚則土上凝白滷也。金主五之氣，故云氣五。夜零白露，林莽聲愴，怫之兆也。金怫之朕兆。</p>
<p>水鬱之發，陽氣乃闢，陰氣乃舉，大寒乃至，川澤嚴凝，寒雰結為霜雪，闢，避也。寒雰，寒氣之如霧者。甚則黃黑昏翳，流行氣交，乃為霜殺，水乃見祥。陰氣蔽陽，故其色黃黑。氣交，兩間也。祥與災相反。邪氣所發謂之災，正氣所發謂之祥，勝復之氣為災，五運正化為祥。故民病寒客心痛，腰脽痛，大關節不利，屈伸不便，善厥逆，痞堅腹滿。此皆寒水之氣為病。火畏水，故心痛。寒氣入腎，故腰脽痛。寒則筋急，故關節不利，屈伸不便。陰甚陽微，故善四肢厥冷。痞堅腹滿，水凝冰堅之象也。陽光不治，空積沉陰，白埃昏瞑，而乃發也，其氣二火前後。二火，君火相火也，君火主二氣，相火主四氣。前後從可知矣。太虛深玄，氣猶麻散，微見而隱，色黑微黃，沸之先兆也。水始於無形，故其氣微見而隱。黑，其本色；黃，其所畏也。惟其有畏，故始有怫。</p>
<p>木鬱之發，太虛埃昏，雲物以擾，大風乃至，屋發折木，木有變。變，振拉摧拔也。以其非常，故謂之變。故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鬲咽不通，飲食不下，甚則耳鳴眩轉，目不識人，善暴僵仆。此皆風木為病也。厥陰主風，其脈挾胃貫膈，故胃脘當心而痛，膈咽不通，食飲不下也。上支兩脅，肝氣自下而上，支拒於兩脅也。肝脈循喉嚨，入頏顙，故耳鳴。眩轉，目前驟黑而若旋轉也，由是不識人而僵仆矣。是皆風木振拉摧拔之象也。太虛蒼埃，天山一色，或為濁色，黃黑郁若，橫云不起雨，而乃發也，其氣無常。為蒼埃，為濁色，為黃黑，皆風塵也。風善行而數變，故其發也無常期。長川草偃，柔葉呈陰，鬆吟高山，虎嘯岩岫，怫之先兆也。呈陰，見其葉底也。風從虎，故虎嘯風生。</p>
<p>火鬱之發，太虛曛翳，大明不彰，曛翳，天熱而曛昧蔽翳也。大明，日月也。此即天明則日月不明之謂。曛，舊作腫，僭改此。炎火行，大暑至，山澤燔燎，林木流津，廣廈騰煙，土浮霜滷，止水乃減，蔓草焦黃，風行惑言，濕化乃後。騰煙，升騰之煙，暑熱太甚，遂其炎上之體也。霜滷，白滷也。風行惑言，風聲不清，如惑亂之言也。濕後，雨不至也。故民病少氣，瘡瘍癰腫，脅腹胸背，面首四支，䐜憤臚脹，瘍怫嘔逆，瘛瘲骨痛，節乃有動，注下溫瘧，腹中暴痛，血溢流注，精液乃少，目赤心熱，甚則瞀悶懊憹，善暴死。此皆火熱為病。壯火食氣，故少氣。火能腐物，故瘡癰。陽病常有餘，故䐜塞憤悶，臚腔脹滿。瘍怫，瘡毒內郁也。火性上炎，故嘔逆。火傷筋則瘛瘲而抽掣。火傷骨則骨痛而強。支節乃有動，火伏於節也。火在大腸則注下，火入少陽則溫瘧，火實於腹則暴痛，火入於脈則血溢血注，火爍陰津則液少，火入於肝則目赤，火入於心則心熱，火炎於上則瞀悶，火怫膻中則懊憹，火性急速故令暴死。刻終大溫，汗濡玄府，其乃發也，其氣四。刻終，漏刻之終，陽氣用事之時也，而大溫則過矣，汗濡玄府則甚矣。相火主四之氣，故火鬱者，發當其時。動復則靜，陽極反陰，濕令乃化乃成。火旺生土，故濕土之令；行於火氣之餘。華髮水凝，山川冰雪，焰陽午澤，怫之先兆也。草木花發，陽壯之時也，反見水凝冰雪，但有時焰陽午澤，則火怫之兆也。</p>
<p>有怫之應而後報也，皆觀其極而乃發也。木發無時，水隨火也。總結上文，言五常之氣，有怫必有報，皆至鬱極而發，發有定期，獨風木善行數變，其發無定時，而水鬱之發，常在二火前後，亦無定期也。謹候其時，病可與期，失時反歲，五氣不行，生化收藏，政無恆也。失時，言五常失時，惟其失時，是以反歲，而生化收藏皆無恆也。</p>
<p>帝曰：水發而雹雪，土發而飄驟，木發而毀折，金髮而清明，火發而曛昧，何氣使然？岐伯曰：氣有多少，發有微甚，微者當其氣，甚者兼其下，徵其下氣而見可知也。帝所問五句，只是甚者兼其下一意。氣有多少，言有太過不及也，故其發有微甚，微者當其本氣，甚者則兼其下所承之氣。水發而雹雪，是兼乎土，雹雪象土之堅成故也。土發而飄驟，是兼乎木，風主飄驟故也。木發而毀折，是兼乎金，金主殺伐故也。金髮而清明，是兼乎火，火主明照故也。火發而曛昧，是兼乎水，水色玄昧故也。徵，取證也，取證於其下所承之氣，而其發見之象可知矣。</p>
<p>帝曰：善。五氣之發，不當位者何也？不當位，失其時也。岐伯曰：命其差。差，愆期也。帝曰：差有數乎？數，謂日數。岐伯曰：後皆三十日而有奇也。奇，謂四十三刻七分半。蓋差不過半氣之數也。帝曰：氣至而先後者何？岐伯曰；運太過則其至先，運不及則其至後，此候之常也。帝曰：當時而至者何也？岐伯曰：非太過非不及則至當時，非是者眚也。眚，災也。非太過而至先，非不及而至後，宜當時而不當時，皆災眚也。</p>
<p>帝曰：善。氣有非時而化者何也？岐伯曰：太過者當其時，不及者歸其己勝也。冬雨春涼秋熱夏寒，皆為歸己勝也。帝曰：四時之氣，至有早晏，高下左右，其候何如？岐伯曰：行有逆順，至有遲速。故太過者化先天，不及者化後天。此氣至早晏之故。帝曰：願聞其行何謂也？岐伯曰：春氣西行，夏氣北行，秋氣東行，冬氣南行。近東者先受春氣，漸次及西；近南者先受夏氣，漸次及北；近西者先受秋氣，漸次及東；近北者先受冬氣，漸次及南。故春氣始於下，其氣由下而升。秋氣始於上，其氣由上而降。夏氣始於中，其氣由中而長。冬氣始於標。其氣由標而斂。春氣始於左，秋氣始於右，冬氣始於後，夏氣始於前。此四時正化之常。聖人南面而蒞中國，左東右西，前南後北。故至高之地，冬氣常在，至下之地，春氣常在，必謹察之。帝曰：善。高山之巔，夏月凝雪，此冬氣常在也。卑下之澤，冬月草生，此春氣常存也。</p>
<p>黃帝問曰：五運六氣之應見，六化之正，六變之紀何如？岐伯對曰：夫六氣正紀，有化有變，有勝有復，有用有病，不同其候，帝欲何乎？帝曰：願盡聞之。岐伯曰：請遂言之。夫氣之至也，厥陰所至為和平，初之氣，木化也。少陰所至為暄，二之氣，君火也。太陰所至為埃溽，三之氣，土化也。少陽所至為炎暑，四之氣，相火也。陽明所至為清勁，五之氣，金化也。太陽所至為寒雰，終之氣，水化也。時化之常也。四時氣化之常。</p>
<p>厥陰所至為風府，為璺啟；璺，音問。璺，微裂也。啟，大開也如解凍啟蟄是也。少陰所至為火府，為舒榮；物舒展而榮美。太陰所至為雨府，為員盈；無缺為員，無虧為盈。物至此而生長無虧缺也。少陽所至為熱府，為行出；伏者行，隱者出，陽動之象也。陽明所至為司殺府，為庚蒼；庚，更也。物之蒼者，至是而更代也。太陽所至為寒府，為歸藏。萬物歸根而收藏也。司化之常也。司，主也。各主其化如上云。</p>
<p>厥陰所至為生，為風搖；木之化。少陰所至為榮，為形見；熱之化。太陰所至為化，為雲雨，土之化。少陽所至為長，為蕃鮮；火之化。陽明所至為收，為霧露；金之化。太陽所至為藏，為周密。水之化。氣化之常也。六氣所化之常。</p>
<p>厥陰所至為風生，終為肅；木位之下，金氣承之，故其終也，為肅殺，即毀折是也。少陰所至為熱生，中為寒；經曰：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故其中為寒。離之外陽內陰，乃其象也。太陰所至為濕生，終為注雨；注雨，驟雨，此即土發而飄驟，乃風木承夫土位之下也。少陽所至為火生，終為蒸溽；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故終為蒸溽。陽明所至為燥生，終為涼；此即金髮而清明，有火承金之象，而實則為涼也。太陽所至為寒生，中為溫。經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故其中為溫。坎之外陰內陽是也。德化之常也。六者，六氣之德，故稱德化。</p>
<p>厥陰所至為毛化，毛族化生。少陰所至為翮化，翮，胡革切。鳥族化生。太陰所至為倮化，無毛羽鱗甲者，謂之倮。少陽所至為羽化，指明薄品羽，蟲族也。陽明所至為介化，蟲族之有甲者，為介蟲。太陽所至為鱗化。水族之有鱗者。德化之常也。化生六族，故謂之德。</p>
<p>厥陰所至為生化，萬物始生。少陰所至為榮化，物生而秀。太陰所至為濡化，物生而澤。少陽所至為茂化，物生而蘩。陽明所至為堅化，物成而實。太陽所至為藏化。物斂而藏。布政之常也。六者為六氣之政。</p>
<p>厥陰所至為飄怒，大涼；飄怒，木氣。大涼，金氣。少陰所至為大暄，寒；大暄，君火之氣。寒，陰精之氣。太陰所至為雷霆驟注，烈風；太陰所至，雨，其本氣。雷霆驟注烈風，皆木氣也。少陽所至為飄風燔燎，霜凝；飄，輕也。飄風燔燎，相火氣也。霜凝則兼寒水矣。陽明所至為散落，溫；散落，金之氣。溫為為火氣，太陽所至為寒雪冰雹，白埃，白埃，氣如白塵者也。寒為太陽本氣。雪冰雹白埃，則象土之凝結堅厚矣。氣變之常也。六者，變其常氣，故謂之變。乃六氣亢甚，各兼其下承製之氣也。</p>
<p>厥陰所至為撓動，為迎隨；風之性也。少陰所至為高明焰，為曛；焰，陽焰也。曛，明昧也。太陰所至為沉陰，為白埃，為晦瞑；濕土氣也。少陽所至為光顯，為彤雲，為曛；彤雲，赤色云也。陽明所至為煙埃，為霜，為勁切，為淒鳴；秋金令也。太陽所至為剛固，為堅芒，為立。氣寒，萬物堅持也。令行之常也。氣至而品物從之，是謂令。</p>
<p>厥陰所至為裡急，人身筋膜，厥陰風木主之，風木用事，則筋膜牽引，故令裡急。少陰所至為瘍疹身熱，君火用事則血熱，故為瘍疹身熱。太陰所至為積飲否隔，濕土用事，則脾部多濕，故停積痰飲。氣不交通而為否隔也。少陽所至為嚏嘔，為瘡瘍，相火用事而嚏嘔者，火性炎上之象。瘡瘍者，火性糜爛之象也。陽明所至為浮虛，皮毛，金之合也，燥金用事，則皮部傷而不足，故令浮虛。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寒水用事，則血脈凝澀，故屈伸不利。病之常也。病常之一。</p>
<p>厥陰所至為支痛，厥陰主肝，故兩脅拒格而痛。少陰所至為驚惑，惡寒戰慄譫妄，少陰主火，火生於心則驚，火體外明內暗，故惑。火惡水，故惡寒。火有動搖之象，故戰慄。火甚則有聲，故譫妄，謂語言妄亂也。太陰所至為稸滿，太陰主脾，脾病則不運化，停稸中宮，遂令中滿。少陽所至為驚躁，瞀昧暴病，少陽主膽主火，火生於膽，故令驚，火性動而不靜，故躁。火外陽而內陰，故瞀昧。火性急速，故暴病。陽明所至為鼽，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病，陽明之脈起於鼻，鼻流清涕，謂之鼽也。尻陰，臀陰也，其肉最厚，陽明主肌肉，故尻陰病。陽明之脈，下髀關，抵伏兔，下膝臏中，下循脛外廉，下足跗，故陽明氣至，令股膝髀腨䯒足俱病也。太陽所至為腰痛，太陽之脈，挾脊抵腰中，故腰痛。病之常也。病常之二。</p>
<p>厥陰所至為軟戾；厥陰之氣傷於筋，故令無力，手足軟緩乖戾於常也。少陰所至為悲妄衄衊；悽愴為悲，繆亂為妄，鼻血為衄，汙血為蔑。太陰所至為中滿，霍亂吐下；土位中宮，故中滿。病在上者吐，病在下者瀉，今病在中，故既吐且瀉。吐下甚者，揮霍瞭亂。少陽所至為喉痹，耳鳴嘔湧；喉痹，喉痛也。湧，食不下而上溢也。少陽之脈循頸，故令喉痹。入耳中，故令耳鳴。相火上炎，故令嘔湧。陽明所至為脅痛皴揭；燥金用事則肝木鬱，故脅痛。皮裂為皴，皮起為揭，皆燥病也。太陽所至為寢汗痙。痙，音敬。寢汗，病臥而出汗也。痙，項背腰脊強直也，是為傷寒。病之常也。病常之三。</p>
<p>厥陰所至為脅痛嘔泄，木位於脅，故脅痛。肝乘於脾，故嘔泄。少陰所至為語笑，火有聲有笑。太陰所至為身重胕腫，肉浮而腫，謂之胕腫。少陽所至為暴注，瞤瘛暴死，相火甚，則大腸失其燥金收斂之化，故令大便暴注而下。瞤，肉動也。瘛，手足收引也。火乘脾則肉動，火乘肝則筋引，火性急速，故暴死。陽明所至為鼽嚏，鼻作涕噴是也。太陽所至為流泄禁止。流泄象水，禁止象寒。病之常也。病常之四。</p>
<p>凡此十二變者，報德以德，報化以化，報政以政，報令以令，氣高則高，氣下則下，氣後則後，氣前則前，氣中則中，氣外則外，位之常也。德化政令，天之氣也。高下前後中外，人之病也。手之三陰三陽，其氣高；足之三陰三陽，其氣下；足太陽行身之後；足陽明行身之前；足少陰、太陰、厥陰行身之中；足少陽行身之外。各因其位，隨氣變而生病也。故風勝則動，風為撓動，為迎隨，故風勝則動。熱勝則腫，火病為瘡瘍癰腫。燥勝則干，津液枯涸，皮膚皴揭，是燥勝則干也。寒勝則浮，堅痞腹滿，是為虛浮。濕勝則濡泄，甚則水閉胕腫，濕勝則土不能剋制，故濡泄，甚則水道閉塞，而病胕腫，肉如泥，按之不起是也。隨氣所在，以言其變耳。</p>
<p>帝曰：願聞其用也？岐伯曰：夫六氣之用，各歸不勝而為化。六氣不及之用，各歸不勝。故太陰雨化施於太陽，太陽寒化施於少陰，少陰熱化施於陽明，陽明燥化施於厥陰，厥陰風化施於太陰，各命其所在以徵之也。此詳各歸不勝而為化之言也。帝曰：自得其位何如？岐伯曰：自得其位，常化也。帝曰：願聞其所在也。岐伯曰：命其位而方月可知也。六氣有位次，有方所，有時月，定其位而方月可知也。</p>
<p>帝曰：六氣之位，盈虛何如？太過為盈，不及為虛。岐伯曰：太少異也，太者之至徐而常，少者暴而亡。太者氣盈，故徐而常，少者氣虛，故暴而亡。帝曰：天地之氣，盈虛何如？岐伯曰：天氣不足，地氣隨之，地氣不足，天氣從之，運居其中而常先也。運，木火土金水之五運。言司天之氣不足，則在泉上升而隨之，運居其中而先升也；在泉之氣不足，則司天下降而從之，運居其中而先降也。惡所不勝，歸所同和，隨運歸從，而生其病也。惡，去聲，惡所不勝，惡其制己也。歸所同和，歸其類己也。隨運歸從，言隨運氣歸所同和。從其不足也，是能生病。故上勝則天氣降而下，下勝則地氣遷而上，勝多少而差其分，微者小差，甚者大差，甚則位易氣交，易則大變生而病作矣。位易氣交，上下之位易於氣交之後，所謂甚者大差如此。《大要》曰：甚紀五分，微紀七分，其差可見。此之謂也。甚紀，太過之歲也。微紀，不及之歲也。歲運太過，則上下氣差不過五分；歲運不及，則上下氣差至於七分。此差之微甚見矣。</p>
<p>帝曰：善。論言熱無犯熱，寒無犯寒。余欲不遠寒不遠熱奈何？岐伯曰：悉乎哉問也！發表不遠熱，攻里不遠寒。發表利用熱，攻里利用寒。夏月發表，不遠熱也；冬月攻里，不遠寒也。以發表攻里之品不留於中，而有所宜也。帝曰：不發不攻而犯寒犯熱何如？岐伯曰：寒熱內賊，其病益甚。以水濟水，以火益火，是賊之也，故其病益甚。帝曰：願聞無病者何如？岐伯曰：無者生之，有者甚之。無病而犯寒犯熱，則生寒生熱；有病而犯寒犯熱，則寒甚熱甚。帝曰：生者何如？岐伯曰：不遠熱則熱至，不遠寒則寒至。寒至則堅否腹滿，痛急下利之病生矣；熱至則身熱，吐下霍亂，癰疽瘡瘍，瞀郁注下，瞤瘛腫脹，嘔，鼽衄頭痛，骨節變，肉痛，血溢血泄，淋閉之病生矣。言犯寒犯熱生病如此。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時必順之，犯者治以勝也。時必順之，順其升降浮沉也。犯者治以勝，逆其寒熱溫涼也。故春宜升，秋宜降，夏宜浮，冬宜沉，順四時之謂也。溫宜涼，熱宜寒，涼宜溫，寒宜熱，治以所勝之謂也。</p>
<p>黃帝問曰：婦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無殞，亦無殞也。重，平聲。重身，懷孕也。毒，謂厲藥也。故，下文所謂積聚急痛欲死之故，必毒之始可生也。上無殞，不傷其胎。下無殞，不傷其母。帝曰：願聞其故何謂也？岐伯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衰其大半而止，則真氣雖傷，未至大壞，過則真氣無存矣，故死。</p>
<p>帝曰：善。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泄之，水鬱折之。木火土金水，即肝心脾肺腎。郁，怫也。怫其常性，則氣失其和，治之者，宜順其性而利導之。木性喜條達，則升之令其條達；火性喜發越，則散之令其發越；土性喜疏通，則奪之令其疏通；金性喜清利，則泄之令其清利；水性喜就下，則折之令其就下，而無沖逆也。然調其氣，過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謂瀉之。上既詳其五郁之治，因言既治之，必調其氣，而復有過；而不調者，則折之以其所畏，又釋折之之義，言折之，即所謂瀉之也。畏者，木畏酸，火畏甘，土畏苦，金畏辛，水畏咸，各治之以其所畏，是謂瀉之也。帝曰：假者何如？岐伯曰：有假其氣，則無禁也。假，借也。有借其氣而用之，則雖犯寒犯熱，亦無所禁也。所謂主氣不足，客氣勝也。主氣者，一風木，二君火，三濕土，四相火，五燥金，六寒水，千載不易，謂之主氣。客氣者，以當年年支後第三支起初氣，如子年，即以戌為初氣，以次相生，至六氣而終，一年一易，謂之客氣。主氣不足，客氣勝之，則假其氣以平客，無禁其犯乎主氣也。</p>
<p>帝曰：至哉聖人之道！天地大化，運行之節，臨御之紀，陰陽之政，寒暑之令，非夫子孰能通之！請藏之靈蘭之室，署曰六元正紀。非齋戒不敢示，慎傳也。臨御，當年運氣主乎六元，臨其上而統御之也。署，標其端也，示與視同，古文通用。</p>

<h2>刺法論七十二（亡）</h2>

<h2>本病論七十三（亡）</h2>
<p>刺法論、本病論，隋、唐、宋本皆稱其亡，時本有《素問》遺篇，贅之於後，繆妄甚矣，言之不經，一庸人能辨。語曰：貂不足，狗尾續。正此之謂。或欲奉之以為真詮，寶蜣丸耳。</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二十二卷</h1>

<h2>至真要大論七十四</h2>
<p>道無尚謂之至，理無妄謂之真，提其綱謂之要。</p>
<p>黃帝問曰：五氣交合，盈虛更作，余知之矣。六氣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更，平聲。盈虛更作，所謂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餘隨之是也。天分六氣，散王太虛，三之氣司天，終之氣監地。氣之紀也。岐伯再拜對曰：明乎哉問也！天地之大紀。人神之通應也。天地變化，人神運為，雖若殊途，感通則一。</p>
<p>帝曰：願聞上合昭昭，下合冥冥奈何？岐伯曰：此道之所主。工之所疑也。昭昭，明也。冥冥，幽也。主，宗也。</p>
<p>帝曰：願聞其道也。岐伯曰：厥陰司天，其化以風；厥陰，木氣也，木化風。少陰司天，其化以熱；少陰，君火也，君火化熱。太陰司天，其化以濕；太陰，土氣也，土化濕。少陽司天，其化以火；少陽，相火也，其化畏火。陽明司天，其化以燥；陽明，金氣也，其化燥。太陽司天，其化以寒。太陽，水氣也，其化寒。以所臨臟位，命其病者也。肝木位東，二火位南，脾土位四維，肺金位西，腎水位北，所臨之氣不和，則各命其病也。</p>
<p>帝曰：地化奈何？岐伯曰：司天同候，間氣皆然。地化，在泉之化也。司天同候者，言天氣既遷，地氣用事，因臟位而命其病，與司天候法同也。間氣皆然者，間氣用事，因臟位而命其病，皆與司天候法同也。</p>
<p>帝曰：間氣何謂？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謂間氣也。歲有六氣，六氣之中，以二氣為司天在泉，餘四氣則一為司天左間，一為司天右間，一為在泉左間，一為在泉右間，是謂間氣也。</p>
<p>帝曰：何以異之？岐伯曰：主歲者紀歲，間氣者紀步也。歲，謂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步，謂六十日餘八十七刻半。</p>
<p>帝曰：善。歲主奈何？問其所主為何？岐伯曰：厥陰司天為風化，木在天為風。在泉為酸化，在地為酸。司氣為蒼化，主運為蒼。間氣為動化。鼓動群物。少陰司天為熱化，君火在天為熱。在泉為苦化，在地為苦。不司氣化，君不主運。居氣為灼化。不曰間氣而曰居氣者，君尊不當間也。灼，光也。太陰司天為濕化，土在天為濕。在泉為甘化，在地為甘。司氣為黅化，主運為黅。間氣為柔化。庶物遇濕而柔。少陽司天為火化，是為畏火。在泉為苦化，苦從火化。司氣為丹化，主運為丹。間氣為明化。明照庶物。陽明司天為燥化，金在天為燥。在泉為辛化，在地為辛。司氣為素化，主運為素白。間氣為清化。清潔不塵。太陽司天為寒化，水在天為寒。在泉為咸化，在地為咸。司氣為玄化，主運為玄。間氣為臟化。庶物歸臟。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臟所宜。乃可以言盈虛病生之緒也。六化所主，其氣專，其味厚，其色勝，其用多，其化先，是之謂盈，生病之端緒也。其非六化所主者反是，謂之虛也。</p>
<p>帝曰：厥陰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風化之行也何如？問風行於地，則既離乎天矣，其化為風乎？抑為酸乎？岐伯曰：風行於地，所謂本也，餘氣同法。風者酸之本，先有風而後有酸故也。餘氣同法者，有熱有火而後有苦，有濕而後有甘，有燥而後有辛，有寒而後有咸，六氣雖行於地，實為五味之本，其理一也。本乎天者，天之氣也，本乎地者，地之氣也，本乎天者，為風為熱為濕為火為燥為寒，天氣之所化也。本乎地者，為酸為苦為甘為辛為咸，地氣之所化也。天地合氣，六節分而萬物化生矣。天氣下降，地氣上升，謂之合氣，由是六節分化，而萬物化化生生矣。故曰：謹候氣宜，無失病機，此之謂也。氣宜，氣之所宜，如用寒遠寒，用熱遠熱，用溫遠溫，用涼遠涼，飲食居處亦復如是，謹候氣宜之謂也。病機，病生之機。百病之生不外六氣，是六氣者病之機也。無失病機者，六者之來，必明其機，無令差失也。</p>
<p>帝曰：其主病何如？主病，謂藥物之主病者。岐伯曰：司歲備物，則無遺主矣。司歲，司上下也。司歲備物者，厥陰司歲則備酸物，少陰、少陽司歲則備苦物，太陰司歲則備甘物，陽明司歲則備辛物，太陽司歲則備咸物。若是則無遺治矣。</p>
<p>帝曰：先歲物何也？岐伯曰：天地之專精也。得天地專精之氣，則物肥力厚。</p>
<p>帝曰：司氣者何如？司氣，司運氣也。岐伯曰：司氣者主歲同，然有餘不足也。陽年有餘，陰年不足。</p>
<p>帝曰：非司歲物何謂也？岐伯曰：散也，氣散而不專精也。故質同而異等也，形質雖同，等分則異。氣味有薄厚，性用有躁靜，治保有多少，力化有淺深，此之謂也。非司歲者與司歲者不同如此。</p>
<p>帝曰：歲主臟害何謂？岐伯曰：以所不勝命之，則其要也。帝問司歲之藥物，主治五臟之受害何謂。岐伯言以所不勝治之，則大要也。不勝，如木不勝金，金不勝火是也。</p>
<p>帝曰：治之奈何？謂天地之氣不同，治之奈何。岐伯曰：上淫於下，所勝平之，外淫於內，所勝治之。上淫於下者，天之六氣淫虐於五位也，則以所勝平而調之。外淫於內者，地之五味傷於五宮也，則以所勝治而去之。</p>
<p>帝曰：善。平氣何如？平氣，無太過不及者也。岐伯曰：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陰陽，脈證之陰陽也。不知陰陽所在，則以得為失，以逆為從，故謹察之也。調，治也。以平為期，勿令過也。正者正治，謂陽病見陽脈，陰病見陰脈，則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治之正也。如陽證見陰脈，陰證見陽脈，則以熱治熱，以寒治寒，治之反也。</p>
<p>帝曰：夫子言察陰陽所在而調之。論言人迎與寸口相應，若引繩小大齊等，命曰平。論言一十九字，《靈樞》之文也。人迎主外，寸口主中，兩者相應俱往俱來，若引繩小大齊等，命曰平也。陰之所在寸口何如？陰，謂脈沉細而不應也。岐伯曰：視歲南北可知矣。甲己二歲為南政，乙庚丙辛丁壬戊癸八歲為北政。蓋以土為君，而木火金水皆為臣也。南政，面南定其上下左右，北政，面北定其上下左右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北政之歲，少陰在泉，則寸口不應；不應者，脈來沉細而狀，不應指，亦不應病也。北政，面北定其上下，則尺主司天，寸主在泉。故少陰在泉，則兩寸口不應也。所以不應者，少陰，君也，有端拱無為之象，故不應。然善則不見，惡者可見，是無道而失君象也。厥陰在泉，則右不應；右，右寸也。厥陰在泉，則少陰在右寸，故不應。太陰在泉，則左不應。左，左寸也。太陰在泉，則少陰在左寸，故不應。南政之歲，少陰司天，則寸口不應；南政，面南定其上下，則寸主司天，尺主在泉。故少陰司天，則兩寸口俱不相應也。厥陰司天，則右不應；太陰司天則左不應。義同前，在泉反是。諸不應者，反其診則見矣。反其診則見者，復其手而診之，沉為浮，細為大也。帝曰：尺候何如？岐伯曰：北政之歲，三陰在下，則寸不應；三陰在上，則尺不應。上下，即司天在泉也。南政之歲，三陰在天，則寸不應；三陰在泉，則尺不應。此但混言之，未析左右也。左右同。左右不應之法，亦與前同。惟少陰之所在則不應也。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此之謂也。要，謂陰陽之所在也。</p>
<p>帝曰：善。天地之氣，內淫而病何如？岐伯曰：歲厥陰在泉，風淫所勝，則地氣不明，平野昧，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呻數欠，心痛支滿，兩脅裡急，飲食不下，鬲咽不通，食則嘔，腹脹善噫，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身體皆重。風行於地，則時揚埃障，故地氣不明而平野昏昧。風主升生，故草秀。民病洒洒振寒，風木鼓寒之象也。呻，病聲也。欠，曲引肢體也。木有聲，故善呻。木有曲，故數欠。厥陰之脈，貫鬲布脅肋，故當心而痛。支滿，兩脅滿悶也。鬲脅有病，故飲食不下，鬲咽不通，食則嘔也。風木乘於脾則腹脹，風木干於心，則善噫。木氣常實，故得大便與失氣則快然如衰。厥陰主筋，筋氣弱，故身體皆重。</p>
<p>歲少陰在泉，熱淫所勝，則焰浮川津，陰處反明。民病腹中常鳴，氣上衝胸，喘不能久立，寒熱，皮膚痛，目瞑，齒痛䪼腫，惡寒發熱如瘧，少腹中痛，腹大，蟄蟲不藏。君火在下，則陽焰浮於川澤，而陰處反明。腹中常鳴，雷奔之象，熱內搏也。火稟炎上之性，故氣上衝胸。火乘於肺，故喘。陰精為火所灼，無以養骨，故不能久立。熱甚則兼勝已之化，故寒熱。皮膚者金之合，火乘於金，故皮膚痛。熱甚則喜陰，故目瞑。熱氣乘於陽明，故齒痛頗腫。陽明主金。金火相戰，故惡寒發熱如瘧也。少陰之脈絡小腸，故少腹中痛。陽常有餘，故腹大。蟄蟲得氣之先，故不藏。</p>
<p>歲太陰在泉，草乃早榮，濕淫所勝，則埃昏岩谷，黃反見黑，至陰之交。民病飲積心痛，耳聾渾渾焞焞，嗌腫喉痹，陰病血見，少腹痛腫，不得小便，病沖頭痛，目似脫，項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膕如結，臑如別。焞，七渾切。土者萬物之所資生，故太陰在下而草早榮。濕勝故埃氣昏蔽岩谷。土有餘則兼其所勝，故黃反見黑。至陰亦土也，主三之氣，三氣之交，濕當其令，故民病濕飲稿積。火遇濕則畏，故心痛。竅遇濕則障，故耳聾，渾渾焞焞，聾家之景象也。太陰之脈，挾嗌，連舌本，故嗌腫喉痹。陰病見血者，濕變熱而動血，血淋血泄之類也。濕熱注於膀胱，故少腹痛腫不得小便。濕逆於上，故病頭沖痛。濕邪傷於太陽之經，故令目似脫，項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膕如結，腨如別也。</p>
<p>歲少陽在泉，火淫所勝，則焰明效野，寒熱更至。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則血便。少陰同候。相火在下，故陽焰明於郊野。火甚則兼其在下所承之氣，故寒熱更至。熱傷血則注赤，熱傷氣則泄白。熱注下焦，故少腹痛，溺赤血便，皆火所為，余病與少陰君火同候。</p>
<p>歲陽明在泉，燥淫所勝，則霿霧清瞑。民病喜嘔，嘔有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反側，甚則嗌乾面塵，身無膏澤，足外反熱。燥金在下，則霿暗之氣不分如霧，清氣為之昏瞑。民受其氣則病善嘔，嘔有苦，蓋以燥金之氣乘於少陽甲膽，故令嘔，膽汁上逆，故令苦。肝位下，其道遠，金主慘殺，其志悲，故長引其息。陽明之脈下乳內廉，少陽之脈貫膈布脅，故心脅痛不能反側。陽明主燥，故嗌乾面塵，身無膏澤也。陽明之脈行於足外，其氣清肅，病當清冷，今見熱，故云反熱。所以反熱者，亢甚則廉其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是也。</p>
<p>歲太陽在泉，寒淫所勝，則凝肅慘慄。民病少腹控睪，引腰脊，上衝心痛，血見，嗌痛頷腫。寒水在下，故令凝肅慘慄。寒氣入中，自傷其類，則膀胱腎也。膀胱繫於腹，故少腹痛。腎主陰丸，故控睪。腰為腎之府，太陽之脈挾脊抵腰中，故引腰脊。腎脈絡心，故上衝心痛。心藏血，故血見，火畏水之象也。手太陽之脈循咽上䪼。故嗌痛頷腫。</p>
<p>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諸氣在泉，風淫於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不務德謂之淫。風淫於內，自外而入淫於內也。風為木氣，金能勝之，故治以辛涼。辛過甚則恐傷其真氣，故佐之以苦甘。苦勝辛，甘益氣也。木性急，故以甘緩之。木喜條達，故以辛散之。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熱為火氣，水能勝之，故治以鹹寒。佐之以甘，甘勝咸，所以防其過也。必甘而苦者，防咸之過，而又以瀉熱氣作實也。熱散於諸經，以酸收之，熱結而不散，以苦發之。濕淫於內，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為土氣，苦熱從火化，能燥濕者也。故治以苦熱。酸從木化，能制土者也，故佐以酸。然必酸淡者，淡能利竅故也。使酸而非淡，則味厚滋濕，非所宜矣。濕熱之濕，以苦燥之。濕濡而腫，以淡泄之，泄，滲與汗也。火淫於內，治以鹹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相火，畏火也，故治以鹹冷。苦能瀉熱。辛能滋陰，既苦且辛，則瀉熱而滋陰水矣。以酸收之，以苦發之，其義詳見上文熱淫條下。燥淫於內，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燥為金氣，火能勝之，故治以苦溫，苦溫從火化故也。甘辛亦溫也，燥而中寒者宜佐之。燥熱之燥，以苦下之可也。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寒為水氣，甘從土化，熱從火化，土能制水，熱能勝寒，故治以甘熱。苦而辛，亦熱品也，故佐以苦辛。傷寒內熱者，以咸瀉之。傷寒內燥者，以辛潤之。傷寒內熱見血者，以苦堅之。</p>
<p>帝曰：善。天氣之變何如？岐伯曰：厥陰司天，風淫所勝，則太虛埃昏，雲物以擾，寒生春氣，流水不冰。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鬲咽不通，飲食不下，舌本強，食則嘔，冷泄，腹脹，溏泄，瘕，水閉，蟄蟲不出，病本於脾。風行於上，故太虛埃障而昏，雲物擾亂。風木主溫，故雖寒而生春氣，流水不冰。厥陰之脈，挾胃貫鬲，布脅肋，循喉嚨之後，故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上逆而支拒兩脅，鬲咽不通，飲食不下也，厥陰，木也。病則傳脾，脾脈連舌本，屬脾絡胃，故舌本強，食則嘔，冷泄，腹脹，溏泄也。脾主運化中宮水穀。脾不運，故氣結而成瘕。水道不得通調，故令水閉。木亢甚，則金承其下而行清肅之令，故蟄蟲不出。上件皆風木乘脾之病也，故曰病本於脾。衝陽絕，死不治。衝陽，胃脈也。在足跗上，動而應手。絕則脾胃絕矣，故死不治。所以然者，土不勝木故也。</p>
<p>少陰司天，熱淫所勝，怫熱，大雨且至，火行其政。民病胸中煩熱，嗌乾，右胠滿，皮膚痛，寒熱咳喘，唾血血泄，鼽衄嚏嘔，溺色變，甚則瘡瘍腑腫，肩背臂腨及缺盆中痛，心痛肺䐜，腹大滿膨膨而喘咳。病本於肺。膨，普盲切。熱行於上，君火用事，故熱勝。怫熱大雨且至者，君火之下，陰精承之故也。火行其政，則乘肺金，故胸中煩熱。肺系喉嚨，故嗌乾。肺主右胠，故右胠滿。肺主皮毛，故皮膚痛。金氣清，火氣熱，金火爭，故寒熱。熱乘肺，肺氣不利，故咳喘。血自口出為唾血，血自便出為血泄，鼻中清涕謂之鼽，鼻中出血謂之衄，涕噴謂之嚏，吐聲謂之嘔，溺色變為黃赤，瘡瘍爛其肌膚，胕腫按而不起，是皆怫熱為患也。肺附肩背，故肩背痛。肺脈循臂循臑，與手陽明為表裡，其脈下入缺盆，故臂臑及缺盆中痛。心氣自實則心痛，肺熱而脹為肺䐜。肺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鬲屬肺，故腹大滿虛脹膨膨而喘咳。若是者，肺受熱邪使然。故曰病本於肺。大雨且至，舊在寒熱咳喘下，僭改怫熱下，而去一至字。尺澤絕，死不治。尺澤在肘內廉大紋中，動脈應手，絕則肺氣絕矣，故死不治。所以然者，金不勝火故也。</p>
<p>太陰司天，濕淫所勝，則沉陰旦布，雨變枯槁。民病胕腫，骨痛陰痹，陰痹者，按之不得，腰脊頭項痛，時眩，大便難，陰氣不用，飢不欲食，咳唾則有血，心如懸，病本於腎。濕司於上，土行其政，故重陰旦布，雨變枯槁，民病胕腫，接之肉如泥而不起。濕土淫邪乘於腎水，腎主骨，故骨痛。腎主藏，故陰痹。腎主督脈，故腰脊頭項痛。腎色黑，故目前玄而時眩。腎主液，液亡故大便難。腎者作強之官，腎衰故陰氣不用。腎主吸入，腎衰而不能吸，故雖飢不欲食。陰精衰無以濟火，故咳唾有血，心如懸也。若是者，腎受濕邪使然，故曰病本於腎。太谿絕，死不治。太谿在足內踝後跟骨上，動脈應手，腎之脈也。絕則腎氣絕矣，故死不治，所以然者，水不勝土故也。</p>
<p>少陽司天，火淫所勝，則溫氣流行，金政不平。民病頭痛，發熱惡寒而瘧，熱上皮膚痛，色變黃赤，傳而為水，身面胕腫，腹滿仰息，泄注赤白，瘡瘍，咳，唾血，煩心，胸中熱，甚則鼽衄，病本於肺。火司炎上。金失其清肅之政，故不平。火炎上，故頭痛。火氣熱，金氣寒，金火交爭，故發熱惡寒而為瘧也。皮膚者，金之合，金畏火，故熱上皮膚而痛。色變黃赤，因火而變也。傳而為水者，火熱蒸騰，水飲不得通調也。由是身面浮腫，腹中脹滿，不能隱首，但仰息也。熱傷血則泄赤，熱傷氣則注白，熱傷肌表則瘡瘍，火搏於氣則咳嗽，火乘於脈則唾血，火熏於心則煩心，火炎於鬲則胸中熱。肺熱出涕名曰鼽，鼻中見血名曰衄。若是者，肺受火邪使然，故曰病本於肺。天府絕，死不治。天府。在臂臑內廉下腋三寸所，動脈應手。絕則肺氣絕矣，金不勝火，故死不治。</p>
<p>陽明司天，燥淫所勝，則木乃晚榮，草乃晚生，筋骨內變，民病左胠脅痛，寒清於中，感而瘧，大涼革候，咳，腹中鳴，注泄鶩溏，名木斂，生菀於下，草焦上首，心脅暴痛，不可反側，嗌乾，面塵，腰痛，丈夫㿗疝，婦人少腹痛，目昧眥，瘍瘡痤癰，蟄蟲來見，病本於肝。痤，徂禾切。燥司於上，則木不遂其生，故木晚榮，草晚生。燥勝則血不足以榮養筋骨，變其常度，而屈伸不利也。肝木位於左，金乘乎木，故左胠脅痛。所以然者，金之寒氣清於中也。若外感其金寒之氣，則令人病瘧，大涼革其常候，則肺邪內實而咳，腹中轆轆而鳴，注泄如鶩之溏，皆大涼之氣內伐也。金主收，故名木斂。木氣不得上升，而其萌生者菀積於下，草焦其首，燥氣在上足徵矣。肝脈貫於鬲，肝葉布於脅，職將軍之官，遇慘殺之氣，故令暴痛不可反側。燥傷血則嗌乾，燥傷氣則面塵。肝與腎相近，故腰痛。肝脈循陰股入毛中，環陰器，抵小腹。丈夫主氣，故令㿗疝，婦人主血，故少腹痛。目者肝之竅，故目昧。肝為乙，膽為甲，膽脈至目銳眥、故令眥間或瘍或瘡或痤或癰也。金位之下，火氣承之，蟄蟲得氣之先，故來見，上件病肝受燥邪使然，故曰病本於肝。太衝絕，死不治。太衝在足大指本節後二寸，動脈應手，絕則肝氣絕矣，木不勝金，故死不治。</p>
<p>太陽司天，寒淫所勝，則寒氣反至，水且冰，血變於中，發為癰瘍，民病厥心痛，嘔血血泄，鼽衄，善悲，時眩僕，運火炎烈，雨暴乃電，胸腹滿，手熱，肘攣掖腫，心澹澹大動，胸脅胃脘不安，面赤目黃，善噫嗌乾，甚則色炲，渴而欲飲，病本於心。寒司於上，故寒不當至而至，水為之冰。血得寒則變色而凝結於中，營氣不順，發為癰瘍。寒水淫勝乘於心火，故厥逆心痛。寒在外，熱在內，故令上下出血，或鼽或衄，皆火使熱。火氣怫於膻中，故善悲。火氣乘於明之府，故眩僕。若乘火運而火炎烈，水火交戰，則雨暴乃電。水不升，火不降，故胸腹滿，所謂天地不交而成否是也。火怫於中，故手熱。寒客於絡，故肘攣。心脈出腋下，故腋腫。澹澹，動貌。火畏水，故澹澹大動，惟其大動，故胸脅胃脘不安。心病自見其色，故面赤。熱在內，故目黃。五氣所病，心為噫，火怫於心，故善噫。心脈上挾咽，故嗌乾。炲，焦黑色，火極而兼水化也。火甚則五液乾涸，故渴而俗飲，若是者，心受寒邪使然，故曰病本於心。神門絕，死不治。神門，在掌後兌骨之端，動脈應手，絕則心氣絕矣，火不勝水，故死不治。所謂動氣，如其臟也。所以知其死不治者，察其動脈之有無，而知其臟氣之存亡也。</p>
<p>帝曰：善。治之奈何？謂其可治者。岐伯曰：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酸瀉之。在泉言治，司天言平，平與治少異，治有攻去之義，平則調和之也。風勝而平以辛涼者，金能平木也。佐以苦甘，則苦不至於燥急。木性急，故以甘緩之。木氣升而不降，故以酸瀉之。熱淫所勝，平以鹹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熱勝而平以鹹寒，水能平火也。佐以苦甘者，苦瀉而甘緩也。以酸收之者，收其浮熱也。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勝而平以苦熱，苦能燥濕，濕得熱而消也，木能制土，故佐以酸。酸而辛，則非斂聚之酸矣，故宜佐之。濕而熱者，以苦燥之，濕而不熱，以淡滲之。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汗為故而止。濕宜下注，今上甚而熱者，濕協熱而上行也。治以苦溫，苦能燥濕，溫則不滯故也。佐以甘辛，甘能益土，辛能散滯，益土所以制濕，散滯所以流濕。得汗則濕外泄，藥物可止矣。火淫所勝，平以鹹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發之，以酸復之。熱淫同。火淫而平以鹹冷者，水能勝火也。苦能瀉其熱，甘能緩其急，故佐以苦甘。正氣外越，以酸收之。火鬱於內，以苦發之。火炎水耗，以酸復之。燥淫所勝，平以苦濕，佐以酸辛，以苦下之。燥淫而平以苦濕，苦從火化，勝燥故也。苦而濕則燥得其潤矣。佐以酸辛者，酸生液，辛潤燥也。燥甚非攻下不除，是宜以苦下之。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苦甘，以咸瀉之。寒淫而平以辛熱者，辛能散寒，熱能回陽也。佐以苦甘者，苦以濟辛熱，甘以和辛熱也。傷寒入胃，則為裡熱，若是者，以咸瀉之。</p>
<p>帝曰：善。邪氣反勝，治之奈何？不能淫勝於他氣，勝己者為邪，而反勝之。岐伯曰：風司於地，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苦甘，以辛平之。治以酸溫者，酸為風木之嚮導，溫抑清氣之反勝也。苦勝燥而甘緩之，故佐以苦甘。辛能溫清，又能補木，故以辛平之。熱司於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平之。甘與熱皆陽也。治以甘熱者，扶熱而抑寒也。佐以苦辛者，寒得苦而投，遇辛而散也。寒在外，熱在內，怫熱作實，故以鹹平之。濕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苦冷，佐以鹹甘，以苦平之。苦冷，陰也。治以苦冷者，扶濕而抑熱也。佐以鹹甘者，熱得甘而緩，遇咸而軟也。猶有未解者，則以苦平之。火司於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平之。與熱司文同。不復注。燥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為利。治以平寒者，燥為慘殺之氣，不欲扶之，但以平寒抑熱耳。佐以苦甘者，苦能瀉實熱，甘能瀉虛熱也。熱與燥皆能消人五液，故以酸平之。以和為利者，戒過甚也。寒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鹹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治以鹹冷者，扶寒氣之不足，抑熱氣之有餘也。佐以甘辛者，甘以調寒熱，辛以行鹹冷也。以苦平之，調其未盡之邪也。</p>
<p>帝曰：其司天邪勝何如？岐伯曰：風化於天，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甘苦。酸能為風化之嚮導，溫能平清氣之反勝，甘以和之，苦以下之。熱化於天，寒反勝之，治以甘溫，佐以苦酸辛。甘溫能勝寒，苦為反佐，酸以養陰，辛以散寒。濕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苦寒能祛熱，熱勝則亡陰液，故佐以苦酸。火化於天，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甘熱能勝寒，苦為反佐，辛能散寒。燥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辛能散熱，寒能勝熱，苦能下熱，甘能緩熱。寒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鹹冷，佐以苦辛。治以鹹冷，所以假其祛熱。苦以下熱，辛以散熱。</p>
<p>帝曰：六氣相勝奈何？岐伯曰：厥陰之勝，耳鳴頭眩，憒憒欲吐，胃鬲如寒，大風數舉，倮蟲不滋，胠脅氣並，化而為熱，小便黃赤。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腸鳴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則嘔吐，鬲咽不通。厥陰之脈，循喉嚨之後，上頏顙，連目系，與督脈會於巔，故耳鳴頭眩。憒憒，心不定貌。厥陰，風木也，其氣上行而不靜，故憒憒欲吐。風木雖溫，未離於陰，故胃鬲如寒，在天則大風數舉，在物則倮蟲不滋。厥陰之脈布脅肋，故胠脅氣並，並，迸迫也。所氣有餘則為火，故化而為熱。厥陰之脈，抵小腹，挾胃貫鬲，布脅肋，故小便黃赤，胃脘當心而痛，上拒於兩脅，木氣乘於腸胃，故腸鳴飧泄，少腹痛。木氣乘於小腸則注赤，乘於大腸則下白，氣血之分也。甚則厥陰上逆，令人嘔吐。風木不寧而逆，令人鬲咽不通。</p>
<p>少陰之勝，心下熱，善飢，齊下反痛，氣遊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嘔逆躁煩，腹滿痛，溏泄，傳為赤沃。齊，臍同。少陰之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故心下熱。火能消物，故善飢。少陰之脈絡小腸，故臍下反痛。心熱則協心包絡，其脈歷絡三焦，故氣遊三焦，在天則炎暑至，在物則木流津，草乃萎。火有炎上之體，故嘔逆。火有燥動之形，故躁煩。火有長壯之德，而無收斂之化，故腹滿，邪熱作實，故痛。熱乘大腸，則失庚金之燥政，故溏泄。熱邪傳於小腸，則為赤沃，赤沃，便血也。</p>
<p>太陰之勝，火氣內郁，瘡瘍於中，流散於外，病在胠脅，甚則心痛，熱格頭痛，喉痹項強，獨勝則濕氣內郁，寒迫下焦，痛留頂，互引眉間，胃滿，雨數至，濕化乃見，少腹滿，腰脽重強，內不便，善注泄，足下溫，頭重，足脛跗腫，飲發於中，胕腫於上。太陰之勝，心火內郁，濕熱淫邪，故令瘡瘍於中，流散於外。心脈出腋下，起心中，故病在胠脅，甚則心痛。熱氣上逆而格，則濕熱並於上，為頭痛，為喉痹，為項強。若無熱而濕獨勝，則濕氣內郁，寒迫下焦。濕氣充溢，乘於清陽，則痛留於巔頂，而交引眉間。胃土居中，不能制濕，因之脹滿，在天則雨數至，在物則濕化乃見。濕氣下流，故少腹滿，腰脽重強，入內不便，善注泄。濕淫於中，陰陽失位，陽在下，故足下溫，陰在上，故頭重。濕注於下，故脛跗腫。脾胃不勝其濕，故飲發於中。有諸中必形諸外，故浮腫於上。</p>
<p>少陽之勝，熱客於胃，煩心，心痛，目赤欲嘔，嘔酸善飢，耳痛，溺赤，善驚，譫妄，暴熱消爍。草萎水涸，介蟲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少陽相火之熱客於胃中，上熏於心，故煩心心痛。少陽，甲膽也，其脈起於目銳眥，故目赤。甲木主升，故欲嘔，木味酸，故嘔酸。胃熱則強，故善飢。少陽之脈上入耳中，下出氣街，繞毛際，故耳痛溺赤。膽中熱，故善驚。木有聲，故譫妄。木遇火則焚，故暴熱，消瘦肌膚，煎爍陰髓。以物類驗之，則草萎水涸。介蟲，金屬也，故遇火屈伏。熱陷於下焦則少腹痛，熱乘小腸則沃赤，熱乘大腸則沃白，白者氣病，赤者血病。</p>
<p>陽明之勝，清發於中，左胠脅痛，溏泄，內為嗌寒，外發㿗疝，大涼肅殺，華英改容，毛蟲乃殃，胸中不便，嗌寒而咳。塞，入聲。陽明，金化也，勝則清冷發於中，金勝則木受害，故左胠脅痛。清在中，故溏泄。金之德為收斂，故嗌塞。金之化為堅剛，故㿗疝。在天則大涼肅殺，在物則華英改容。毛蟲，木屬也，故遇金而殃。胸中者，肺金所部，燥甚則肺斂而失其治節，故令不便，嗌塞而咳也。</p>
<p>太陽之勝，凝溧且至，非時水冰，羽乃後化，痔瘧發，寒厥入胃，則內生心痛，陰中乃瘍，隱曲不利，互引陰股，筋肉拘苛，血脈凝泣，絡滿色變，或為血泄，皮膚否腫，腹滿食減，熱反上行，頭項巔頂腦戶中痛，目如脫，寒入下焦，傳為濡瀉。太陽，寒水也，寒勝故凝溧至，非時水冰。羽蟲，火屬，故後化。太陽之脈，挾脊貫臀，故痔發，邪氣客於太陽風府，循膂而下，衛氣會之，邪正分爭則為瘧。寒氣入胃，厥逆於中，君火畏寒，則內生心痛。太陽主膀胱，故陰中瘍。俯首為隱，鞠躬躬為曲。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髆內，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屬膀胱，病則經寒而背反急，故隱首曲身皆不利。以其絡腎，腎脈上股內後廉，故令互引陰股，寒則筋急肉痹。是為筋拘肉苛。血脈得寒則凝澀，經脈不行，故絡滿色黑。血滯於經則妄行，故或為血泄。表氣不行，則皮膚否腫，裡氣不行，則腹滿食減，寒從地起，則戴陽在上，故熱反上行，頭項巔頂腦戶目內眥，皆太陽經之所過者，故皆痛。寒入下焦則陽氣不固，故令大便澄澈濡瀉。</p>
<p>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陰之勝，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瀉之。木勝則土敗，治之以甘，益土也，治之以清，平木也。佐以苦辛，散風熱也。木氣作實，以酸瀉之。少陰之勝，治以辛寒，佐以苦鹹，以甘瀉之。熱勝則乘金，治之以辛，散熱也。治之以寒，平熱也，佐以苦鹹，下熱也，甘能緩火之急，乃所以瀉之。太陰之勝，治以咸熱，佐以辛甘，以苦瀉之。土勝則濕勝，治之以咸，潤下也，治之以熱，燥濕也。佐以辛甘，利土氣也。濕土作實，以苦瀉之。少陽之勝，治以辛寒，佐以甘鹹，以甘瀉之，火勝乘金，治以辛寒者，辛能散火，寒能抑火也。佐以甘鹹者，甘緩火氣之急速，咸軟火氣之燥實也。復言以甘瀉之，重甘瀉也。陽明之勝，治以酸溫，佐以辛甘。以苦瀉之。金勝則燥勝，治之以酸，潤燥也，治之以溫，平金也。佐以辛甘，散清也。以苦瀉之，下燥實也。太陽之勝，治以甘熱，佐以辛酸，以咸瀉之。太陽，寒水也。治之以甘，益土以防水也，治之以熱，扶陽而散寒也。佐之以辛，則甘不滯，佐之以酸，則熱不燥。寒氣入里，變熱而作燥實，則用鹹以瀉之。</p>
<p>帝曰：六氣之復何如？復，報勝氣也。甲丙戊庚壬之年有勝無復，乙丁己辛癸之年有勝必有復。岐伯曰：悉乎哉問也！厥陰之復，少腹堅滿，裡急暴痛，偃木飛沙，倮蟲不榮，厥心痛，汗發嘔吐，飲食不入，入而復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則入脾，食痹而吐。厥陰，肝木也，其脈過陰器，抵少腹。肝木有餘，故少腹堅滿。肝主筋膜，故里急。肝氣急，故暴痛，其氣應於天地，則偃木飛沙。倮蟲，土屬，故不得榮長。厥陰之脈貫鬲，故厥逆心痛。肝勝則升發失常，故汗發嘔吐，飲食不得入，即入亦復出也。筋骨掉眩，掉搖而目眩，風淫之象也。風甚則兼勝己之化，故清冷而厥。木甚則乘粒土，故入脾。食⿸疒貢而吐者，食則不能腐化消磨而吐出也。衝陽絕，死不治。衝陽，胃脈也。胃絕則脾絕可知矣。</p>
<p>少陰之復，燠熱內作，煩躁鼽嚏，少腹絞痛，火見燔焫，嗌燥，分注時止，氣動於左，上行於右，咳，皮膚痛，暴喑心痛，鬱冒不知人，乃灑淅惡寒，振慄譫妄，寒已而熱，渴而欲飲，少氣骨萎，隔腸不便，外為浮腫，噦噫，赤氣後化，流水不冰，熱氣大行，介蟲不福，病疿疹瘡瘍癰疽痤痔，甚則入肺，咳而鼻淵。焫，□同。少陰，君火也，故其復也，燠熱內作，今人煩躁，清涕而鼽，涕噴而嚏。少陰之脈絡小腸，故少腹絞痛。火見燔焫者，火見於色，身如燔焫也，少陰之脈上挾咽，故嗌燥。分注，謂小便不利，大便常泄如分注也。火有作輟之象，故時止。心氣左行，故氣動於左。火氣傳其所勝，則肺金也，肺氣右行，故上行於右。肺主聲，故令咳。肺主皮毛，故皮膚痛。肺金遇火則虧，故暴喑。心氣自實，故心痛。心病則神明昏昧，故鬱冒不知人。陽入於裡，陰出於表，故灑淅惡寒。火性動，故振慄。火有聲，故譫妄。陰復入里，故寒已。陽復之表，故熱。熱甚則液亡，故渴而欲飲。熱甚則氣消陰耗，故少氣骨萎。熱結於腸則隔絕化物，故不便。內不得便，則水穀之氣無所泄，故外為浮腫，上逆而噦噫也。陽明先勝，故云赤氣後化，流水不冰，至於熱氣大行。介蟲金屬，不福宜矣。皮毛為金之合，火爍皮膚，故病疿疹瘡瘍癰疽痤痔。甚則入肺，善咳，濁涕不息，謂之鼻淵。天府絕，死不治。天府，肺脈也。</p>
<p>太陰之復，濕變乃舉，體重中滿，食飲不化，陰氣上厥，胸中不便，飲發於中，咳喘有聲，大雨時行，鱗見於陸，頭頂痛重，而掉瘛尤甚，嘔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則入腎，竅瀉無度。太陰，濕土也。土有餘則具敦阜之象，故體重中滿，脾處中宮，不能制濕可知矣。中宮濕勝，故飲食不化。濕甚於中，謂之陰氣，陰氣上逆，則胸中䐜脹不便，乃為濕飲舉發於中，氣道不利，故咳喘有聲。在天則大雨時行，在物則鱗見於陸。濕甚於上，則頭頂痛重。頭搖謂之掉，肢動謂之瘛。此風木之證也。土位之下，風氣承之，故掉瘛尤甚。濕甚於中，故令嘔，土主靜，故密默。濕飲內動，故唾吐清液。甚則脾病傳腎，腎竅濁流無度，世謂之下消是也。太谿絕，死不治。太谿，腎脈也。</p>
<p>少陽之復，大熱將至，枯燥燔爇，介蟲乃耗，驚瘛咳衄，心熱煩躁，便數憎風，厥氣上行，面如浮埃，目乃瞤瘛，火氣內發，上為口糜嘔逆，血溢血泄，發而為瘧，惡寒鼓慄，寒極反熱，嗌絡焦槁，渴飲水漿，色變黃赤，少氣脈萎，化而為水，傳為胕腫，甚則入肺，咳而血泄。髲，如悅切。少陽，相火也。故熱至而枯槁燔爇，介蟲金屬乃耗也。少陽主火，內熱故驚。火性動搖，有火故瘛。火乘於肺，令人咳。火泄於竅，令人衄。相火熏心，故心熱煩躁。火甚則下竅不清，故便數。火遇風則焰益熾，故憎風。其厥逆之氣上行，則面色焦槁如浮埃也。少陽之脈，至目銳眥，故目瞤瘛。若火氣內發，則為口中糜爛。火上炎，故嘔逆，血中有火則妄行，故上為血溢，下為血泄。凡邪在表則惡寒，邪在裡則惡熱，少陽居半表半裡，故寒熱往來，發而為瘧。其證惡寒鼓慄，寒極反熱也。所以先寒後熱者，邪氣先並於里，後並於表也。熱甚則嗌絡焦槁，渴飲水漿。熱在脾則色黃，熱在心則色赤。熱傷氣則少氣，熱傷血則脈萎。火甚則陰氣不降，水道不得通調，化為停水，傳於肌膚，令人胕腫，肉如泥，按之不起也。甚則入肺，咳而血泄者，咳傷其肺，血從咳中泄出也。尺澤絕，死不治。尺澤，肺脈也。</p>
<p>陽明之復，清氣大舉，森木蒼干，毛蟲乃厲，病生胠脅，氣歸於左，善太息，甚則心痛，否滿腹脹而泄，嘔苦咳噦煩心，病在鬲中，頭痛，甚則入肝，驚駭筋攣。陽明，燥金也。故清氣大舉，森木蒼干，毛蟲木屬乃厲也。金乘肝木，肝位胠脅而氣左行，故病生胠脅而氣歸於左。木遇金則聲淒而永，故善太息。金復於火，火為退氣，而金侮之，故心痛。金主降，木主升，金勝木敗，有降而無升，清濁不分，故否滿腹脹而泄。陽明乘於甲膽，其氣上逆，故嘔苦咳噦煩心。清溫相搏，故病在鬲中。陽明之脈上行頭角，故頭痛。燥金氣甚則入於肝，驚駭筋攣，風木驚號屈曲之象也。太衝絕，死不治。太衝，肝脈也。</p>
<p>太陽之復，厥氣上行，水凝雨冰。羽蟲乃死，心胃生寒，胸膈不利，心痛否滿，頭痛，善悲時眩僕，食減，腰脽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堅，陽光不治，少腹控睪，引腰脊，上衝心，唾出清水，及為噦噫，甚則入心，善忘善悲。太陽，寒水也。太陽之脈從頭走足，若其厥逆，則反上行。其政水凝雨冰，羽蟲火屬乃死也。寒氣入中，則心胃生寒，胸膈不利。火畏水，故心痛。寒在中，則中氣嚴凝，清濁不分，故否滿。太陽之脈經於頭，故頭痛。寒在中，則中氣嚴凝，清濁不分，故否滿。太陽之脈經於頭，故頭痛。寒氣並於上，則清陽失位，故眩僕。寒勝則火衰，胃不能消，故食減。太陽之脈，挾脊抵腰中，入循膂，寒則經脈引急，故腰脽反痛，屈伸不利。其令則地裂冰堅，陽光不治。少腹，地象，故控腎丸引腰脊而冷痛。心君，陽象，陽光不治，故衝心而吐清水也。寒氣入心，心不受，則為噦噫，甚則入心，心失其神明之體，則善忘。肺金無所畏，從而侮心，則善悲也。神門絕，死不治。神門，心脈也。</p>
<p>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陰之復，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瀉之，以甘緩之。風木以升發為性，治之以酸，收之也，治之以寒，清之也。佐以甘辛，順其升達之體也。以酸瀉之，瀉其有餘也。以甘緩之，緩其太急也。少陰之復，治以鹹寒，佐以苦辛，以甘瀉之，以酸收之，以苦發之，以咸軟之。君火以熱為政，治以鹹寒，用其所不勝也。佐以苦辛，苦降而辛散也。火遇甘而緩，是為瀉之，遇酸而斂，是為收之，結熱得苦而散，是為發之，堅實得咸而解，是為軟之。太陰之復，治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瀉之，燥之，泄之。太陰以濕為政，治之以苦，燥濕也。治之以熱，熯濕也。佐以酸辛者，酸從木化，能平濕土之甘，辛從金化，能散濕土之滯。以苦瀉之，奪之也。濕勝不宜潤，是故燥之，濕勝不宜塞，是故泄之。少陽之復，治以鹹冷，佐以苦辛，以咸軟之，以酸收之，辛苦發之。發不遠熱，無犯溫涼。少陰同法。少陽，相火也，治以鹹冷，用其所不勝也。佐以苦辛，苦能降火，辛能散火也。因火而作堅實者，以咸軟之，因火而傷陰氣者，以酸收之，因火而怫鬱者，辛苦發之。凡發表不遠熱，但無犯溫涼耳。熱甚於溫，所以不用溫者，徒能溫中，不能達表散邪，反滋內熱故也。所以不用涼者，本以陽明涼勝，故少陽復之，又犯其涼，是違天也，不可明矣。少陰同。陽明之復，治以辛溫，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補之。陽明以清為政，治以辛溫，用其所不勝也。佐以苦甘，苦勝燥，甘勝急也。以苦泄之，湧之也。以苦下之，奪之也。燥傷液，酸生之，是謂補之。太陽之復，治以咸熱，佐以甘辛，以苦堅之。太陽，寒水也，治之以咸，從治也，治之以熱，正治也。佐以甘辛，用其散也，以苦堅之，用其守也。</p>
<p>治諸勝復，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潤之，急者緩之，堅者軟之，脆者堅之，衰者補之，強者瀉之，各安其氣，必清必靜，則病氣衰去，歸其所宗，此治之大體也。脆，須醉切。宗，主也，言病氣衰去，歸依六氣所主，更無偏勝為患也。</p>
<p>帝曰：善。氣之上下何謂也？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氣三矣，天之分也，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其氣三矣，地之分也，地氣主之。以名命氣，以氣命處，而言其病。半，所謂天樞也。身半以上有六氣，正化惟三，此天之分也，故主於天氣。身半以下，亦有六氣，正化亦惟三，此地之分也，故主於地氣。名，六經之名氣，天之六氣。以名命氣者，如經有厥陰之名，則命木氣而為厥陰之氣也。以氣命處者，以其氣之所屬，而命其上下前後左右中外而言其病也。半，身之半也。天樞，穴名，在臍旁各二寸，當身之半，上下之中也。故上勝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勝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此則以處命氣，義若轉圜然。所謂勝至，報氣屈伏而未發也。復至則不以天地異名，皆如復氣為法也。當其勝至，報氣屈伏而未發，則以天地異名名之。復至則不以天地名之，皆如復氣為法。所以然者，勝而後有復。復，客氣也，故不以上下名之。</p>
<p>帝曰：勝復之動，時有常乎？氣有必乎？岐伯曰：時有常位，而氣無必也。位雖有常，而發動則無定也。帝曰：願聞其道也。岐伯曰：初氣終三氣，天氣主之，勝之常也。四氣盡終氣，地氣主之，復之常也。有勝則復，無勝則否。帝曰：善。復已而勝何如？岐伯曰：勝至則復，無常數也，衰乃止耳。勝微則復微，勝甚則復甚，微則再勝，甚則少再勝，勝復無常數也。至其衰謝，則勝復皆自止耳。復已而勝，不復則害，此傷生也。言復已又勝，勝者當復，若不復，則有亢甚之害。此傷生之道也。</p>
<p>帝曰：復而反病何謂也？上言不復則害，故問復而反病者為何。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大復其勝，則主勝之，故反病也。大復其勝，則己必虛，虛則主氣乘之，故反病。所謂火燥熱也。少陽為火，陽明為燥，少陰為熱。若少陽少陰在泉，為火居水位，陽明司天，火金居火位，皆謂之居非其位，不能相得。若大復其勝，虛其己位，則水必勝火，火必勝金，是為主氣勝之而反受病也，然惟火燥熱三氣有之，餘氣勝復則無主勝之病，故云所謂火燥熱也。</p>
<p>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夫氣之勝也，微者隨之，甚者制之。氣之復也，和者平之，暴者奪之。皆隨勝氣，安其屈伏，無問其數，以平為期，此其道也。皆隨勝氣者，但順其勝氣而調之也。安其出伏者，令其出不為害，伏不為災也。勝既不病，則復亦不病矣。</p>
<p>帝曰：善。客主之勝復奈何？上言上下之勝復，此問六氣主客之勝復也。岐伯曰：客主之氣，勝而無復也。客主之氣，以多為勝，與常勝不同。帝曰：其逆從何如？岐伯曰：主勝逆，客勝從，天之道也。客氣承天而行，主為之下，固宜祗奉天命，勝則違天而逆矣。客勝於主，乃承天也，故為從。從，謂之天道。</p>
<p>帝曰：其生病何如？岐伯曰：厥陰司天，客勝則耳鳴掉眩，甚則咳；主勝則胸脅痛，舌難以言。此言客勝者病生於標，主勝者病生於本。厥陰，肝木也，其脈入頏顙，故耳鳴。風性不定，故掉搖。風動於目，故令眩。眩，目前玄也。肝葉布於脅，肝脈上鬲布脅肋，又以手厥陰為對化，其脈起於胸中，出脅下腋，故胸脅痛。肝主筋，筋急故舌難以言。</p>
<p>少陰司天，客勝則鼽嚏，頸項強，肩背瞀熱，頭痛少氣，發熱耳聾，目瞑，甚則胕腫，血溢瘡瘍，咳喘；主勝則心熱煩躁，甚則脅痛支滿。少陰，君火也，熱乘於肺，肺熱則鼻流清涕，謂之鼽，鼻癢噴出大聲謂之嚏。火性炎上，故頸項強，肩背悶瞀而熱，且頭痛也。壯火食氣，故少氣。火性熱，故發熱。火甚則聽戶塞，故耳聾。內熱則羞明，故目瞑。熱勝則腫，故胕腫。少陰主脈，故血溢。熱乘皮膚則瘡瘍，熱乘於肺則咳喘。火生於心，則心熱煩躁，少陰之脈出腋下，故脅痛，兩脅熱甚而滿，是為支滿。</p>
<p>太陰司天，客勝則首面胕腫，呼吸氣喘；主勝則胸腹滿，食已而瞀。太陰，濕土也。濕淫於上，故首面胕腫，濕擁其氣，故呼吸氣喘。濕淫於中上二焦，故胸腹滿，食已而瞀悶也。</p>
<p>少陽司天，客勝則丹疹外發，及為丹熛瘡瘍，嘔逆喉痹，頭痛嗌腫，耳聾血溢，內為瘛瘲；主勝則胸滿咳，仰息，甚而有血，手熱。熛音漂。少陽，相火也。火色赤，故為丹疹丹熛。火喜糜爛，故瘡瘍。火性上行而不下，故嘔逆，或為喉痹。頭痛嗌腫耳聾血溢，皆火證也。又以足少陽為對化，足少陽主風，故手足內引而為瘛，手足外張而為瘲。總謂之內者，病生於內也。少陽之脈布膻中，散絡心包，故胸滿。胸滿則肺氣不利，故咳。胸滿不能隱首，故仰息。甚則血隨火逆，故有血。少陽之脈，行於兩手之表，故手熱。</p>
<p>陽明司天，清復內余，則咳衄嗌塞，心鬲中熱，咳不止而白血出者死。此條無主客之論者，闕文也。始依此注之。陽明，燥金也。陽明司天，以清肅為政，故清氣復行。清主收斂，故內有餘。有餘故為咳，為衄，為嗌塞。為心鬲中熱。白血。肺血，其色淡而白也。咳久不止而見白血，真臟受傷，故必死。</p>
<p>太陽司天，客勝則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則咳；主勝則喉嗌中鳴。太陽，寒水也。寒則氣藏，故胸中不利。胸中不利則肺熱，肺熱則鼻流清涕。若外感於寒，肺為皮毛之合，則必咳。太陽之脈，入缺盆，循咽，故喉嗌中鳴。</p>
<p>厥陰在泉，客勝則大關節不利，內為痙強拘瘛，外為不便；主勝則筋骨繇並，腰腹時痛。厥陰風氣在泉，風傷筋，大關節為筋之府，故不利。由是內為痙硬強直，拘引瘛掣，外為舉動不便。筋骨繇並者，拘攣太甚，筋與骨繇引相併，如一束也。厥陰主肝，肝部於腰腹，肝氣內病，故腰腹時痛。</p>
<p>少陰在泉，客勝則腰痛，尻股膝脾腨胻足病，瞀熱以酸，胕腫不能久立，溲便變；主勝則厥氣上行，心痛發熱，鬲中眾痹皆作，發於胠脅，魄汗不藏，四逆而起。少陰熱氣在泉，熱怫於下，故腰痛，尻股膝髀腨胻足皆病，瞀熱以酸，胕腫不能久立，溲便變其常也。此皆足少陰脈氣所過，足少陰為對化，故當少陰在泉而為病也。火性炎上，故厥氣上行，心氣實，故痛而發熱。心部於鬲，諸邪乘時而起，故鬲中諸痹皆作。少陰脈氣出腋下，故發於胠脅，魄汗，陰汗也。心中熱，故陰汗不藏。陽並於中，則陰逼於外，故四末逆冷而起。</p>
<p>太陰在泉，客勝則足痿下重，便溲不時，濕客下焦，發而濡瀉，及為腫隱曲之疾；主勝則寒氣逆滿，食飲不下，甚則為疝。太陰濕氣在泉，濕在下則筋軟緩，故足痿而下體重。濕甚故便溲不時。濕客下焦，則發濡瀉，及為腫隱曲之疾。腫者，濕溢皮膚。隱者，首腑而不能仰。曲者，腰折而不能直也。濕為陰，濕在中則寒氣逆而中滿，故食飲不下。濕氣凝結，則為濕疝。</p>
<p>少陽在泉，客勝則腰腹痛而反惡寒，甚則下白溺白；主勝則熱反上行而客於心，心痛發熱，格中而嘔。少陰同候。少陽火氣在泉，火實於下，故腰腹痛。陽在內，則陰逼於外，故反惡寒。甚則下白溺白者，熱傷氣也。火就燥，故熱上行而客於心。心受其熱，則火實於心。故痛而發熱。火上行，故拒格於中而嘔。少陰同氣，故亦同候。</p>
<p>陽明在泉，客勝則清氣動下，少腹堅滿而數便瀉；主勝則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為鶩溏，則寒厥於腸，上衝胸中，甚則喘，不能久立。陽明金氣在泉，故清冷之氣動於下。少腹堅滿，金寒堅剛之象也。寒則陽不固，故數便瀉。陽明屬大腸，故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為鶩溏，寒氣逆於腸也。陽明之脈絡於肺，故上衝胸中，甚則喘。金主戕伐，衰弱萬物，故不能久立。</p>
<p>太陽在泉，寒復內余，則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脛足膝中痛。此條無主客云者，亦闕文也。太陽寒氣在泉，寒令復行，藏而又藏，則內有餘。太陽之脈抵腰中，下貫臀，入膕中，貫腨內，寒氣藏於其中，故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脛足膝中痛也。</p>
<p>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折之，不足者補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適其寒溫，同者逆之，異者從之。高者抑之，制其陵僭也。下者舉之，達其沉伏也。有餘者折之，損其亢甚也。不足者補之，扶其衰弱也。佐以所利者，順其升降浮沉也。和以所宜者，酌其氣味厚薄也。安其主客者，各歸其所宗之謂也。適其寒溫者，用寒無犯，用溫無犯也。同者逆之，謂主客同氣，用逆治也。異者從之，謂主客異氣，用從治也。帝曰：治寒以熱，治熱以寒，氣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從之，余已知之矣。其於正味何如？主客氣同為相得，主客氣異為不相得。正味，調攝六部主客之正味也。岐伯曰：木位之主，其瀉以酸，其補以辛。木位之主，謂春分前六十一日，初之氣也。以厥陰風木為主氣，故曰木位之主。所以謂酸瀉而辛補者，木性升，酸則反其性而收之，故為瀉，辛則遂其性而發之，故為補。火位之主，其瀉以甘，其補以咸。火位之主有二：春分以後六十一日，二之氣也，少陰君火主之；大暑以後六十一日，四之氣也，少陽相火主之。所以謂甘瀉而咸補者，火性急，甘則反其性而緩之，故為瀉，火欲軟，咸則遂其性而軟之，故為補。土位之主，其瀉以苦，其補以甘。土位之主，小滿後六十一日，三之氣也，太陰濕土主之。所以謂苦瀉而甘補者，土性濕，苦則反其性而燥之，故為瀉，土欲緩，甘則順其性而緩之，故為補。金位之主，其瀉以辛，其補以酸。金位之主，秋分後六十一日，五之氣也，陽明燥金主之。所以謂辛瀉而酸補者，金性斂，辛則反其性而發之，故為瀉，酸則遂其性而收之，故為補。水位之主，其瀉以咸，其補以苦。水位之主，小雪以後六十一日，終之氣也，及陽寒水主之。所以謂咸瀉而苦補者，水性堅，咸則反其性而軟之，故為瀉，苦則遂其性而堅之，故為補。厥陰之客，以辛補之，以酸瀉之，以甘緩之。客者，逐年更易，如客之不常也。其法以當年支後第三支起初之氣，如子年，子後第三支是戌，戌為寒水，初氣便以寒水為客，以次推遷，厥陰則二氣也。補瀉義注見上，後同。以甘緩之者，木苦急，故以甘緩之。少陰之客，以咸補之，以甘瀉之，以酸收之。火苦緩，故以酸收之。太陰之客，以甘補之，以苦瀉之，以甘緩之。脾欲緩，故以甘緩之。再言甘者，重甘也。少陽之客，以咸補之，以甘瀉之，以咸軟之。火欲軟，故以咸軟之。再言咸者，重咸也。陽明之客，以酸補之，以辛瀉之，以苦泄之。金苦氣上逆，故以苦泄之。太陽之客，以苦補之，以咸瀉之，以苦堅之，以辛潤之。水欲堅，故以苦堅之，水苦燥，故以辛潤之。開發腠理，致津液，通氣也。言上文治法，或用之以開發腠理而汗之，或用之以致津液而養之，或用之以疏通臟腑之氣而調之。</p>
<p>帝曰：善。願聞陰陽之三也何謂？岐伯曰：氣有多少異用也。氣有多少不等，各異其用，故有三陰三陽之判。帝曰：陽明何謂也？岐伯曰：兩陽合明也。《靈樞》云：丙主左手之陽明，丁主右手之陽明，此兩火併合，故為陽明。辰者三月，主左足之陽明，巳者四月，主右足之陽明，此兩陽合於前，故曰陽明。帝曰：厥陰何也？岐伯曰：兩陰交盡也。《靈樞》云：戌者九月，主右足之厥陰，亥者十月，主左足之厥陰，此兩陰交盡，故曰厥陰。</p>
<p>帝曰：氣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願聞其約奈何？岐伯曰：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臟位有高下，腑病有遠近，證候有中外，藥用有輕重，令藥氣至病所為故，勿太過與不及也。《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陽數為奇，陰數為偶。奇制陽品，偶制陰品。故曰：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以偶，下者不以奇，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厚，緩則氣味薄。適其至所，此之謂也。奇之制，其數陽，而氣味亦陽。偶之制，其數陰，而氣味亦陰。近者為上為陽，故制奇之。遠者為下為陰，故制偶之。汗者不以偶，陰不外達也。下者不以奇，陽不下降也。補上治上制以緩，恐其下迫也。補下治下制以急，恐其中留也。制急方而氣味薄，則力與緩等。制緩方而氣味厚，則勢與急同，故急則氣味厚，緩則氣味薄。總之，適至病所耳。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無越其制度也。言病所遠，恐藥至中道而氣味他往者，食藥後促而過之。如冷服飢服立服以食加之之類。無過越其所制之度，而亂其方也。是故平氣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少，小則數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近而奇偶者，陽中有陰，故奇偶並用也。遠而奇偶者，陰中有陽，亦奇偶並施也。近而制小其服者，大則恐為過也。遠而制大其服者，小則恐其不及也。大則數少，專其力也，小則數多，牽其勢也。多則九之，奇之極也，少則二之，偶之極也。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不去，病不去也。聲不同不相應，氣不同不相合，故用反佐。</p>
<p>帝曰：善。病生於本，余知之矣。生於標者，治之奈何？岐伯曰：病反其本，得標之病。治反其本，得標之方。凡病反其本而求之，始於寒，始於熱，始於溫，始於涼，必求其本始，則得標之病，而證見於形聲色脈矣。治反其本而求之，病在遠，病在近，病在中，病在外，必求其本治，則得標之方，而施其奇偶小大矣。</p>
<p>帝曰：善。六氣之勝，何以候之？岐伯曰：乘其至也。清氣大來，燥之勝也，風木受邪，肝病生焉。熱氣大來，火之勝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寒氣大來，水之勝也，火熱受邪，心病生焉。濕氣大來，土之勝也，寒水受邪，腎病生焉。風氣大來，木之勝也，土濕受邪，脾病生焉。所謂感邪而生病也。六氣失常淫勝，則為邪勝。人在氣交之中，感其邪氣，則病生焉。乘年之虛，則邪甚也。失時之和，亦邪甚也。遇月之空，亦邪甚也。乘年之虛，謂乙丁己辛癸之年，為不及也。失時之和，四時失序也。遇月之空，月郭虧陷也。重感於邪，則病危矣。值三虛之時，重感於邪，失天之祐，故病必危。有勝之氣，其必來復也。天地之氣，不能相無，故有勝必有復。</p>
<p>帝曰：其脈至何如？岐伯曰：厥陰之至，其脈弦。厥陰肝木，初之氣也。木有垂枝之象，故脈弦。弦者，脈來直引如弦也。少陰之至，其脈鉤。少陰君火，二之氣也。火有起伏之象，故脈鉤。鉤者，脈來曲踞，如起伏之帶鉤也。太陰之至，其脈沉。太陰濕土，三之氣也。土有地卑之象，故脈沉。沉者，脈來行於肌肉之下也。少陽之至，大而浮。少陽相火，四之氣也。畏火有燔烈之象，故脈來闊大而浮於肌膚之上也。陽明之至，短而澀。陽明燥金，五之氣也。金有收斂之象，故脈來不長而短，不滑而澀也。太陽之至，大而長。太陽寒水，終之氣也。水有流衍之象，故脈來充大而悠長也。至而和則平，和，謂協於六氣而平調也。至而甚則病，甚，謂遇甚而失其中和也。至而反者病，反者，反見勝己之脈也。至而不至者病，氣己至而脈不應，當位者不足也。未至而至者病，氣未至而脈先應，將來者有餘也。陰陽易者危。陰位見陽脈，陽位見陰脈，變易天常，故謂之危。</p>
<p>帝曰：六氣標本，所從不同奈何？岐伯曰：氣有從本者，有從標本者，有不從標本者也。言氣有從本而化者，有從標本而化者，有不從標本而從中氣化者。帝曰：願卒願之。岐伯曰：少陽太陰從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少陽之本火，太陰之本濕，標本同氣，是從其本而化也。少陰之本熱，其標陰，太陽之本寒，其標陽，標本易氣，是從本化，又從標化也。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者，經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是陽明不從標之陽，不從本之燥，而從中見之濕化；厥陰不從標之陰，不從本之風，而從中見之相火，此之謂不從標本，從乎中也。故從本者，化生於本，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化者，變化胎元生生之氣也，故曰化生。言少陽太陰從本者，化生於本氣也。少陰太陽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生也。陽明厥陰從中者，以中見之氣為化生也。知其變化胎元生生之所自，則知所以調之矣。</p>
<p>帝曰：脈從而病反者，其診何如？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從，順也，應也。脈從，脈來順時而與氣應也。反，不應也。病反者，有病與脈不應也。岐伯言脈來順時而與氣應，按之不為鼓躁之狀者，諸陽之脈皆然。諸陽，少陽、陽明、太陽也。以其不鼓，故謂其病反。蓋陽主外，按之則沉而主內，若為鼓躁之狀，便為真藏陰脈，非為順時應氣之陽脈矣。帝曰：諸陰之反，其脈何如？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鼓甚而盛也。諸陰，厥陰、少陰、太陰也。陰主內，故按之鼓甚而盛，以其陰而鼓，故謂之反，然謂之脈至而從，則亦非真臟陰脈之鼓甚矣。是故百病之起，有生於本者，有生於標者，有生於中氣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中氣，中見之氣，少陽中見厥陰，陽明中見太陰，太陽中見少陰，厥陰中見少陽，少陰中見太陽，太陰中見陽明，皆以臟腑表裡互為中見之氣也。逆，正順也，若順，逆也。此釋上文逆從二字之義，言所謂逆者，正是順治，若所謂順者，乃逆治也。如以寒治熱，以熱治寒，以藥逆病，正順治也。以寒治寒，以熱治熱，以藥順病，乃用之反治，謂之逆也。故曰：知標與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順，正行無問，此之謂也。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胗，足以亂經。不殆，不危也。無問，不必更問也。不知標本逆順之旨者，不足與之言病胗，適足以亂經氣耳。故《大要》曰：粗工嘻嘻，以為可知，言熱未已，寒病復始，同氣異形，迷診亂經，此之謂也。嘻嘻，含笑自得之貌。言熱未已，寒病復始，由其不知標本故也。惟其不知標本，見標之熱，即言其熱，不知其從本之化，復有所謂寒也，故寒病復始，而茫然自失矣。同氣異形者，同為一氣，而從本從標，其形則異，粗工見之，未有不迷亂者也。</p>
<p>夫標本之道，要而博，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言標與本，易而勿損，察本與標，氣可令調，明知勝復，為萬民式，天之道畢矣。此極言標本之用也。言標本之道，雖為要約，而其用則廣博，雖為渺小，而其用則弘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者，惟知標本故也。言標與本，則施治平易，而無傷損。察本與標，則六氣雖變，可使均調。明知標本勝復，則足以為民式，六氣在天之道畢矣。</p>
<p>帝曰：勝復之變，早晏何如？岐伯曰：夫所勝者，勝至已病，病已慍慍，而復已萌也。勝氣方至，既病矣，病方已，尚慍慍未除，而復氣已萌，此勝復之早晏也。夫所復者，勝盡而起，得位而甚，勝有微甚，復有多少，勝和而和，勝虛而虛，天之常也。虛者，勝氣弱而不實也。</p>
<p>帝曰：勝復之作，動不當位，或後時而至，其故何也？問勝復後時之故。岐伯曰：夫氣之生與其化，衰盛異也。寒暑溫涼。盛衰之用，其在四維。故陽之動始於溫，盛於暑；陰之動始於清，盛於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四維，辰戌醜未之月也。溫盛於辰，暑盛於未，涼盛於戌，寒盛於醜，過此則漸衰矣，是其用常在四維也。各差其分，論在後。故《大要》曰：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謹按四維，斥候皆歸，其終可見，其始可知。此之謂也。斥候，占步四時景候也。言占步四時景候，皆歸終於四維之月，終既可見，始可知矣。帝曰：差有數乎？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蓋三十度而有奇，乃三十日餘四十三刻七分半也。帝曰：其脈應皆何如？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時而去也。岐伯言歲氣之差，既同於正法三十度而有奇，則脈亦待時而去，與差相應也。《脈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澀，秋不數，是謂四塞。上文言脈待時而去，此言四時之脈亦不可以絕類而去，故言《脈要》之言。若曰：春弦、夏數、秋澀、冬沉，脈之常也。若春至沉脈盡去，不復有沉，夏至弦脈盡去，不復有弦，冬至澀脈盡去，不復有澀，秋至數脈盡去，不復有數，若是則己雖專王，而已絕去其母氣矣，是謂四塞而不交通也。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澀甚曰病，數甚曰病，意若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澀，秋不數，固為四塞，若沉甚、弦甚、澀甚、數甚，則又有過甚之病。蓋五行貴於沖和，不可絕類，亦不可過甚也。參見曰病，復見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一部之中，參見諸脈狀者，此乘侮交至，謂之病也。既見於本部，復見於他部者，此淫氣太過，亦為病也。未去而去，病為本氣不足，來氣有餘，去而不去，病為本氣有餘，來氣不足也。反者死。反，謂春脈澀，夏脈沉，秋脈數，冬脈緩，反見勝己之脈，是違天也，故死。故曰：氣之相守司也，如權衡之不得相失也。六氣各有所主，各有所司，如權衡之平，不得相失，失則一盛一衰，一低一昂，相去判然矣。夫陰陽之氣，清靜則生化治，動則苛疾起，此之謂也。六氣各守其司，則清靜矣，清靜則生生化化，無有終時，治之謂也。六氣不當其位，則有勝有復，皆謂之動，動則淫邪為病，而苛疾起矣。</p>
<p>帝曰：幽明何如？岐伯曰：兩陰交盡，故曰幽，兩陽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異也。重出，少變其文。</p>
<p>帝曰：分至何如？岐伯曰：氣至謂之至，氣分謂之分，至則氣同，分則氣異，所謂天地之正紀也。至，謂冬夏二至。分，謂春秋二分。冬至則純陰，夏至則純陽，是謂氣同。春分則陽左陰右，秋分則陰左陽右，是謂氣異。</p>
<p>帝曰：夫子言春秋氣始於前，冬夏氣始於後，余已知之矣。然六氣往復，主歲不常也，其補瀉奈何？春秋氣始於前者，謂初氣四氣始於立春立秋之前各一十五日也。冬夏氣始於後者，謂三氣六氣始於立夏立冬之後各一十五日也。主歲，指司天在泉而言。岐伯曰：上下所主，隨其攸利，正其味則其要也，左右同法。其說詳下。《大要》曰：少陽之主，先甘後咸；陽明之主，先辛後酸；太陽之主，先咸後苦；厥陰之主，先酸后辛；少陰之主，先甘後咸；太陰之主，先苦後甘。此皆先瀉後補也。佐以所利，資以所生，是謂得氣。利者，升降浮沉各因其性而利之也。生者，標本與中，各有所從化生之氣也。</p>
<p>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以之化之變也。六氣靜而順者為化，動而逆者為變。經言盛者瀉之，虛者補之。余錫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應，由拔刺雪汙，工巧神聖，可得聞乎？錫，賜也。十全。無一失也。桴，鼓槌也。由，猶同。拔刺雪汙，言去之盡也。《難經》云：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謂之巧，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又以外知之曰聖，以內知之曰神。岐伯曰：審察病機，無失氣宜，此之謂也。明察乎病之機要，無失乎氣之所宜。</p>
<p>帝曰：願聞病機何如？岐伯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風之類不同，故曰諸風。掉，搖也。眩，昏亂旋運而目前玄也。乃風木動搖蔽翳之象，肝為木，故屬焉。諸寒收引，皆屬於腎。收，斂也。引，急也。乃寒水深藏之象，腎為水，故屬焉。諸氣膹郁，皆屬於肺。膹，悶滿也。郁，怫鬱不暢也。乃燥金堅成之象，肺為金，故屬焉。諸濕腫滿，皆屬於脾。腫者，腫於外，滿者，滿於中，痞脹是也。乃濕土敦阜之象，脾為土，故屬焉。諸熱瞀瘛，皆屬於火。瞀，音茂。瞀，昏也。瘛，手足抽掣而動也。火有內暗之象，故令瞀。火有焰搖之象，故令瘛。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熱甚則痛，熱微則癢，瘡則熱灼之所致也。故火燔肌肉，近則痛，遠則癢，灼於火則爛而瘡也。心為火，故屬焉。諸厥固泄，皆屬於下。厥，逆也。厥有陰陽二證，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陰氣衰於下則為熱厥。熱厥足下熱，寒厥則從五指至膝上寒。固，禁固，溲便不通也。泄，溲便泄出不禁也。下，謂腎也。腎居五臟下，兼水火之司，水曰陰精，火曰命門。陰精衰，則火獨治而有熱厥，命門衰，則水獨治而有寒厥。腎主開竅於二陰，腎家水衰火實則為固，火衰水實則為泄。諸痿喘嘔，皆屬於上。痿，與萎同，弱而不用也。類有痿躄、脈痿、筋痿、肉痿、骨痿，故曰諸痿。息氣急謂之喘，聲逆上謂之嘔。上，謂肺也。肺居五臟之上而主氣，治節出焉。若肺氣弱而衰敗，則手足無以受氣而令痿躄，心肝脾腎無以受氣，而為脈痿、筋痿、肉痿、骨痿也。肺氣不清則急而喘，肺氣不降則逆而嘔，淫氣入肺之候也。諸禁鼓慄，如喪神守，皆屬於火。喪，去聲。禁與噤同。咬牙也。鼓，鼓頷也。慄，戰也。神能御形，謂之神守。禁鼓慄則神不能御形，如喪其神守矣。乃烈焰鼓風之象，其屬於火也明矣。諸痙項強，皆屬於濕。痙，筋強而不柔和也，故令項強，此濕甚而兼風木之化。風為虛象，實則濕也。諸逆衝上，皆屬於火。火有炎上之性故也。諸脹腹大，皆屬於熱。氣為陽，氣脹大為有餘，有餘便是火。諸躁狂越，皆屬於火。躁，煩擾也。狂者，狂亂靡定也。越者，乖越禮法也。蓋動擾參差，火之象也，若靜順准平，則為水矣。諸暴強直，皆屬於風。風傷於陽分大筋，故筋引急而暴強直，此風甚而兼燥金之化也。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於熱。陰無聲而靜，陽有聲而鳴，是足以知有聲鼓之如鼓之為熱矣。諸病胕腫，疼酸驚駭，皆屬於火。火鬱於經則胕腫，陽象之呈露也。疼酸者，火甚制金，不能平木，木實作酸也。火在內則驚駭，火性卒動之象也。諸轉反戾，水液渾濁，皆屬於熱。火甚制金，不能平木，木勝協火則筋引急，或偏引之，則為轉為反，而乖戾於常矣。水液澄清為寒，渾濁為熱，水體清，火體濁也。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於寒。水液，上下所出水液也。春夏水濁，秋冬水清，故澄澈清冷謂之秋波，寒象審矣。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火有炎上之象，故嘔。酸，肝之味也。火甚制金，不能平木，木王而協於熱，故吐酸。腸胃熱則傳化失常，故暴注，火性急速之象也。火能燥物，又急且速，故令下迫。故《大要》曰：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之謂也。王太僕注曰：深乎聖人之言，理宜然也。有無求之，虛盛責之，言悉由也。夫如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熱來復去，晝見夜伏，夜發晝止，時節而動，是無火也，當助其心。又如火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熱動復止，倏忽往來，時動時止，是無水也，當助其腎。內格嘔逆，食不得入，是有火也。病嘔而吐，食入反出，是無火也。暴速注下，食不及化，是無水也。溏泄而久，止發無恆，是無水也。故心盛則生熱，腎盛則生寒。腎虛則熱動於中，心虛則寒收於內。又熱不得寒，是無水也。寒不得熱，是無火也。夫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熱之不熱，責其無火，熱之不久，責心之虛。寒之不久，責腎之弱。有者瀉之，無者補之，虛者補之，甚者瀉之。適其中外，疏其壅塞，令上下無礙，氣血通調，則寒熱自和，陰陽調達矣。是以方有治熱以寒，寒之而飲食不入，攻寒以熱，熱之而昏躁以生，此則氣不疏通，壅而為是也。紀於水火，餘氣可知，故曰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令氣通調，妙之道也。五勝，五行更勝，先以五行寒熱涼溫濕，酸甘鹹苦辛，相勝為法也。</p>
<p>帝曰：善。五味陰陽之用何如？岐伯曰：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鹹味湧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軟或堅，以所利而行之，調其氣使其平也。通泄，吐下也。滲泄，謂利其小便，與夫出汗出。</p>
<p>帝曰：非調氣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無毒，何先何後？願聞其道。非調氣，謂失調於氣也。王太僕曰：病生之類有四，一者始因氣動而內有所成，謂積聚，症瘕、瘤氣、癭氣、結核、癲癇之類也。二者因氣動而外有所成，謂癰腫、瘡瘍、痂疥、疽、痔、掉瘛、浮腫，目赤、熛疹、胕腫、痛癢之類也。三者不因氣動而病生於內，謂留飲、癖食、飢飽、勞損，宿食、霍亂、悲、恐、喜、怒、想慕、憂結之類也。四者不因氣動而病生於外，謂瘴氣、魑魅、蟲蛇、蠱毒、蜚屍、鬼擊、沖薄、壓墮、風、寒、暑、濕、斫、射、刺、割、捶、僕之類也。如此四類，或以有毒攻之，或以無毒調之，或先內而後外，或先外而後內，內先後之間，有道存焉。岐伯曰：有毒無毒，所治為主，適大小為制也。言但能去疾就安，解急脫死，即為良方，非必以先毒為是，後毒為非，有毒為是，無毒為非，一以所治為主，量病輕重大小為制可也。</p>
<p>帝曰：請言其制，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此言其制也。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此正治也。微者逆之，甚者從之，王太僕注曰：病之微小者，猶人火也，遇草而焰，得木而燔，可以濕伏，可以水滅，故逆其性氣以折之攻之。病之太甚者，猶龍火也，得濕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濕折之，適足以光焰詣天，物窮方止；識其性者，反其常理，以火逐之，則燔灼自消，焰火撲滅。此可以知微逆甚從之說矣。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之，適事為故，溫之，養之也。上之，吐之也。薄之，謂漸磨也。如日月薄蝕，以漸而蝕也。適事，當其可也。</p>
<p>帝曰：何謂逆從？岐伯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以寒治熱，以熱治寒，逆其病者，謂之正治，以寒治寒，以熱治熱，從其病者，謂之反治。從少，謂一同而二異也。從多，謂二同而一異也。帝曰：反治何謂？岐伯曰：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便破積，可使潰堅，可使氣和，可使必已。塞，入聲。王注曰：熱因寒用者，如大寒內結，以熱攻除，寒甚格熱，熱不得前，則以熱藥冷服，下嗌之後，冷體既消，熱性便發，情且不違，而致大益，是熱因寒用之例也。寒因熱用者，如大熱在中，以寒攻治則不入，以熱攻治則病增，乃以寒藥熱服，入腹之後，熱氣既消，寒性遂行，情且協和，而病以減，是寒因熱用之例也。塞因塞用者，如下氣虛乏，中焦氣壅，胠脅滿盛。欲散滿則益虛其下，補下則滿甚於中，病人告急，不救其虛，且攻其滿，藥入則減，藥過依然，故中滿下虛，其病常在，不知疏啟其中，峻補其下，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下虛既實，中滿自除，此塞因塞用也。通因通用者，如大熱內結，注泄不止，以寒療之，結復未除，以寒下之，結散利止，此則通因通用也。其寒積久泄以熱下之者同此。以上四治，必隱伏其所主，而先投其所因，其始也氣味雖同，其終也作用則異，是為反治也。帝曰：善。氣調而得者何如？岐伯曰：逆之從之，逆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則其道也。氣調而得者，中氣調和而病因於外也。岐伯言，有逆之者，有從之者，有主治逆而佐從之者，有主治從而佐逆之者，皆所以疏泄其氣而令其調，此治氣調而病因於外者之道也。</p>
<p>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此各求其本也。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先調其內，而後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後調其內；先本後末，治之准也。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中外不相及者，自各一病也。主病，重病也。此猶律家二罪俱發，科其重者也。</p>
<p>帝曰：善。火熱復，惡寒發熱，有如瘧狀，或一日發，或間數日發，其故何也？岐伯曰：勝復之氣，會遇之時，有多少也。陰氣多而陽氣少，則其發日遠；陽氣多而陰氣少，則其發日近。此勝復相薄，盛衰之節。瘧亦同法。間，去聲。六氣亢甚，有勝必有復，所謂甚則兼其下是也。故火熱復惡寒發熱者，惡寒為復氣，乃火甚而兼水化也。有如瘧狀，或一日發，或間數日發者，人身有慓悍之氣行於大經之隧，邪氣感人，藏於分肉，不與大經之氣會遇則不發，邪氣出於分肉，流於大經，與大經之氣會遇，邪正交爭，不能相容，則病作矣。其勝復之氣會遇之時有多少者，人身之氣，表為陽，里為陰，邪氣入於陰分者居多，而在陽分者居少，則邪之入也深，其為道也遠，故間數日而發，謂之遠也。邪氣在於陽分者居多，而入陰分者居少，則邪之入也淺，其為道也近，故一日而發，謂之近也。此勝復相薄，盛衰之節，瘧亦同然。</p>
<p>帝曰：論言治寒以熱，治熱以寒，而方士不能廢繩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復起，奈何治？更，平聲。寒之而熱，言寒之而熱猶故也。熱之而寒，言熱之而寒猶故也。岐伯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王注曰：言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又曰：臟腑之源，有寒熱溫涼之主。取心者不必齊以熱，取腎者不必齊以寒，但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之猶可。王注如此，則其所謂益與壯者，求其所利而已，初不膠於寒熱之跡也。帝曰：善。服寒而反熱，服熱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王氣，是以反也。春木夏火秋金冬水，當其王時而欲反之，是違天也。故春不能使木之不溫，夏不能使火之不熱，秋不能使金之不涼，冬不能使水之不寒。故當其王氣而治之，則人不能以違天，適以反之而已。</p>
<p>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乎哉問也！不味王，味屬也。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王，皆去聲。然者，承上文反字而言。以五味治其所主，謂之味王。五味各入其所屬，謂之味屬。久而增氣者，味為陰，五味各入其臟而瀉其陰，陰瀉則陽獨亢，陽獨亢則各顯臟氣，若增氣焉，此物化之常也。久之臟氣偏勝則有偏絕，有偏絕則有偏夭，故味不可以偏勝，偏勝則反也。</p>
<p>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謂也？岐伯曰：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非上下三品之謂也。使，去聲。當時有言上藥為君，中藥為臣，下藥為使者，故岐伯因問而言之曰：方制君臣者，主病為君，佐君為臣，應臣為使，非上下三品之謂也。</p>
<p>帝曰：三品何謂？岐伯曰：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神農云：上藥為君，主養命以應天。中藥為臣，主養性以應人。下藥為使，主治病以應地。皆所以明善惡不同，性用殊貫也。</p>
<p>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前問病之中外，答以調氣之法，意有未盡，故復問之。岐伯曰：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微者調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方，法也。陰陽，三陰三陽也。中外，臟腑經絡也。各守其鄉，各安其所也。衰之以屬，謂以其同氣者衰之，如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鹹入腎，假其同氣以衰之，是謂隨其所利也。謹道如法，萬舉萬全，氣血正平，長有天命。能謹奉陰陽之道，如法調製大小之方，使氣血正平，不偏不倚，則天真性命可長有也。帝曰：善。</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二十三卷</h1>

<h2>著至教論七十五</h2>
<p>著，明也。聖人之教，謂之至教。</p>
<p>黃帝坐明堂，召雷公而問之曰：子知醫之道乎？明堂，天子布政之所，嚮明而治，故曰明堂。雷公，黃帝臣。雷公對曰：誦而䪼能解，解而未能別，別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讀其書謂之誦，離其經謂之解，辨其志謂之別，了其旨謂之明，闡其義謂之彰。足以治群僚，不足至侯王。公不敢自高其道，故謙言此，然則布衣與血食治亦殊矣。願得受樹天之度，合之四時陰陽，別星辰與日月光，以彰經術，後世益明。樹，建也。樹天之度者，謂帝之所言如建立天之度數，由是合之四時陰陽，別之星辰與日月光，無有愆其度者，用之以彰經術，則後世益明。合之二字舊在陰陽下，僭改此。上通神農，著至教擬於二皇。神農常以醫藥為教，今又上通神農，著至言以為教，是神農既皇，又一皇也。</p>
<p>帝曰：善。無失之，此皆陰陽表裡上下雌雄相輸應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長久，以教眾庶，亦不疑殆，醫道論篇，可傳後世，可以為寶。此皆陰陽表裡上下雌雄相輸應，指天度四時陰陽星辰日月光言。</p>
<p>雷公曰：請受道，諷誦用解。帝曰：子不聞《陰陽傳》乎？曰：不知。曰：夫三陽天為業，傳，去聲。《陰陽傳》，書名。三陽天為業，謂三陽之至，以應天為事也。上下無常，合而病至，偏害陰陽。若上下之氣失其常道，不以應天為業，則必內患外邪，合而病至，而偏害於陰陽也。雷公曰：三陽莫當，請聞其解。當，去聲。三陽莫當，言其義無當於心也。帝曰：三陽獨至者，是三陽並至，並至如風雨，上為巔疾，下為漏病。三陽並至，謂三陽之氣合併而至，其失常甚矣，故言並之氣疾如風雨。手足三陽皆行於頭，陽氣親上也，故為巔頂疾。上實則下虛，下虛則不固，故為漏病。漏病，二便不禁也。外無期，內無正，不中經紀，診無上下，以書別。中，去聲。言三陽並至，疾如風雨，外無色氣可期，內無痛苦可正。正，預期也。病不中於經常紀綱，診無上下之殊，及可以書記先別者。</p>
<p>雷公曰：臣治疏愈，說意而已。言臣治少有愈者，請言其意，乃可已耳。帝曰：三陽者，至陽也。言三陽並至，為至盛之陽。積並則為驚，病起疾風，至如礔礪，九竅皆塞，陽氣滂溢，干嗌喉塞。礔礪，霹靂同。塞，入聲。積並，數並也。驚，今之癇也。因言其證，病起如疾風之速，病至如礔礪之迅，九竅閉塞，陽氣滂溢於諸經，乾涸其嗌而喉中壅塞。並於陰，則上下無常，薄為腸澼。言氣若併合於陰，則氣之上下亦失其常，若邪正相薄，摩蕩於中，則為腸澼而下利。所謂三陽為病，坐不得起，臥者便身全，三陽之病。言三陽並至為病，坐之不得起，臥者身全安，所以然者，起則陽盛鼓，故不得起，臥則經氣約束，故身安全。所謂三陽為病，舊作此謂三陽直心，僭改此。且以知天下，何以別陰陽，應四時，合之五行。此是更端問難之辭。雷公曰：陽言不別，陰言不理，請起受解，以為至道。公復謙言以重其請。帝曰：子若受傳，不知合至道，以惑師教，語子至道之要。語，去聲。受傳於師，心無所得，不知合於至道，適足以疑惑師教而已，故語之以至道之要。病傷五臟，筋骨以消，子言不明不別，是世主學盡矣。病傷五臟，筋骨以消，病深重矣。子言不明不別，尚何以療病之淺哉，是世主治療之方泯矣。腎且絕，惋惋日暮，從容不出，人事不殷。惋，音婉。此上必有諸經衰絕之候，蓋闕之，今惟存腎絕一條爾。腎者水臟，水畏土，日暮則陽明胃土主事，故惋惋不安。腎主骨，骨氣衰弱，故雖從容閒暇，不欲出戶，腎喜靜，故雖人事之來，不欲以身殷受也。</p>

<h2>示從容論七十六</h2>
<p>篇內論病情有難知者，帝示雷公從人之容貌而求合病情，其長其少其壯，容不類也。</p>
<p>黃帝燕坐，召雷公而問之曰：汝受術誦書者，若能覽觀雜學，及與比類，通合道理，為余言子所長，五臟六腑，膽胃大小腸脾胞膀胱，腦髓涕唾，哭泣悲衰，水所從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過失，水，謂五液也。此皆人之所生，指膽胃以下十四端而言。言五臟六腑七情五液，皆人所賴以生，治之者恆有過有失也。了務明之，可以十全，即不能知，為世所怨。不能知者，不求之過，即失之不及，故多怨。雷公曰：臣請誦《脈經》上下篇甚眾多矣，別異比類，猶未能以十全，又安足以明之。《脈經》，古《脈經》，非今世之王氏《脈經》也。</p>
<p>帝曰：子別誠通五臟之過，六腑之所不和，針石之敗，毒藥所宜，湯液滋味，具言其狀，悉言以對，請問不知。別，謂往時也。雷公曰：肝虛腎虛脾虛，皆令人體重煩冤，嘗投毒藥刺灸砭石湯液，或已或不已，願聞其解。砭，音貶。肝主筋，筋緩則不能收持；腎主骨，骨痿則艱於舉動；脾主四肢，四肢衰弱則倦怠無力，故皆令人體重。然三者皆陰臟，陰虛則本臟之陽獨亢，故皆令人煩冤悶滿也。帝曰：公何年之長而問之少，余真問以自繆也。言公之所問非己之所望，真失問以招謬誤之對。吾問子窈冥，子言上下篇以對，何也？窈冥者，義理玄渺，非書傳之陳言也。夫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腎，此皆工之所時亂也，然從容得之。夫，音扶。後同，脾虛脈浮，候則似肺；腎小浮上，候則似脾；肝急沉散，候則似腎，此皆工之惑亂，為治之失，然從人之容色而求病情，斯得之矣。王冰云：浮而緩曰脾，浮而短曰肺，小浮而滑曰心，急緊而散曰肝，搏沉而滑曰腎。若夫三髒土木水參居，此童子之所知，問之何也？三臟俱在鬲下，故曰參居。雷公曰：於此有人，頭痛筋攣骨重，怯然少氣，噦噫腹滿，時驚不嗜臥，此何臟之發也。脈浮而弦，切之石堅，不知其解，復問所以三臟者，以知其比類也。脈浮類肺，脈弦類肝，脈石類腎，故言復問所以三臟以知其類也。余見下。帝曰：夫從容之謂也。帝言若是者，宜從其人之容貌而合之病情也。夫年長則求之於腑，年少則求之於經，年壯則求之於臟。長者甚於味，則傷其腑；少者勞於使，則傷其經；壯者過於內，則傷其臟，故求之異也。今子所言，皆失八風菀熱，五臟消爍，傳邪相受。菀熱，積熱也。帝言公之所言，不求病之所來，是失八風菀熱之故，五臟消爍之由，及邪傳相受之次第。夫浮而弦者，是腎不足也。浮為虛，弦為肝，以腎氣不足，故脈來浮弦。沉而石者，是腎氣內著也。石之言堅也。著，謂腎氣內薄，著而不行也。怯然少氣者，是水道不行，形氣消索也。濁陰不降，則清陽不升，故水道不行，則形氣消散，令人怯然少氣也。咳嗽煩冤者，是腎氣之逆也。腎氣內著，上歸於母，故咳嗽煩冤，謂之腎氣上逆。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也。若言三臟俱行，不在法也。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一臟不再傷，故三臟俱行，不在法也。雷公曰：於此有人，四肢解惰，喘咳血泄，而愚診之，以為傷肺，切脈浮大而虛，愚不敢治，粗工下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輕，此何物也？釋，見下文帝論。帝曰：子所能治知，亦眾多與，此病失矣。譬以鴻飛，亦衝於天。帝言子所能者，治所知之病，亦眾人之所稱與，但此四支解惰，喘咳血泄，脈來浮大而虛，診之以為傷肺，則失之矣，譬之鴻飛，亦常沖天，然有時而下，不常高爾。夫聖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類，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經。言聖人治病，循由古人之法度，亦必援引事物，比方品類，變化於冥冥莫測之境，循上可也，及下可也，何必執守經常哉。今夫脈浮大虛者，是脾氣之外絕，去胃外歸陽明也。脈來浮大而虛，有表無里，是脾氣出外，而內已絕，去其胃腑，而外歸陽明經也。夫二火不勝三水，是以脈亂而無常也。二火，猶言二陽，謂胃也。三水，猶言三陰，謂脾也。言脾太陰之氣外歸陽明，陽明不勝太陰，是以脈亂而失其常，常脈浮緩，今失而為浮大虛矣。四支解惰，此脾精之不行也。土貫四季，故脾主四支。四支懈惰者，脾精不運故也。喘咳者，是水氣並陽明也。脾病不能制水，水不通調，並於胃腑，泛溢上焦，氣道不利，故令為喘為咳。血泄者，脈急血無所行也。脈者血之府，脈急則血無所行，奔迫而出，是為血泄也。若夫以為傷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比類，是知不明也。自高賢之謂狂，不能旁引比類是曰粗知，不為明瞭。此條辯公之所言者為脾病。夫傷肺者，脾氣不守，胃氣不清。經氣不為使，真臟壞決，經脈傍絕，五臟漏泄，不衄則嘔，此二者不相類也。此明傷肺之候。肺主氣，衛捍於外，脾主血，營守於中，故肺有乾象，脾有坤象。若肺氣有傷，則皮毛疏泄，脾氣居中，亦何以自守。肺主治節，布清肅之令，行營衛，通陰陽，肺傷則失其令，故胃氣不清，亡其治節，故經氣不為使。真臟之氣壞決，則經脈傍絕。一有傍絕壞決，則五臟真元由之漏泄，越於上竅，不衄血於鼻則嘔血於口。二，指脾肺二端而言，言脾與肺各顯其候，不相類也。警如天之無形，地之無理，白與黑相去遠矣。言傷肺傷脾，形證懸絕，若不明辨，譬如天之無象可求，地之無方可理，白黑混淆，相去遠矣。是失，吾過矣，以子知之，故不告子。是失二字為句。明引比類從容，是以名曰診經，是謂至道也。明引形證，比量類例，從事容貌，皆診家經常之法，至道之所在也。</p>

<h2>疏五過論七十七</h2>
<p>篇內論診治五過，為工者宜疏遠之，因以名篇。</p>
<p>黃帝曰：嗚呼遠哉！閔閔乎若視深淵，若迎浮雲，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如其際。閔閔，玄遠莫測之貌。聖人之術，為萬民式，論裁志意，必有法則，循經守數，按循醫事，為萬民副。故事有五過四德，汝知之乎？言聖人所以為萬民式者，以其論裁人之志意，必有法則也。人能循經守數，按循其醫事，亦可以為萬民之副助。五過四德詳下。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聞五過與四德，比類形名，虛引其經，心無所對。形名，病之形證名號也。虛引其經，謂虛度其經歷之年，長而無識也。</p>
<p>帝曰：凡未診病者，必問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中，去聲。貴者尊榮，賤者屈辱，既屈且辱，雖不中邪，憂惶內生，則心志不樂，血無以生，脈氣虛減，名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並。富則膏粱，貧則藜藿，先豐後歉，臟液不生，名曰失精。由是五氣遲澀留連，病因之以合併也。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此言病之初也。不在臟腑，以臟腑中無形可求也。不變軀形，以形軀中無證可驗也。身體日減，氣虛無精。此言病之次也。脫營，故體日減，失精，故氣虛無精。病深無氣，洒洒然時驚。此言病之深也。中氣怯，故無氣，洒洒，振慄惡寒之狀。神不定，故時驚。病深者，以其外耗於衛，內奪於榮。氣隨悲減，血為憂煎，故言外耗於衛，內傷於榮。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治之一過也。失，謂失問其所始也。</p>
<p>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問其飲食，則膏粱藜藿施治不同。問其居處，則溫涼燥濕制方亦異。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色，形體毀沮。二樂，音洛。沮，七餘切。樂則喜，喜則氣緩，苦則悲，悲則氣消，故皆傷於精氣，而令形體毀壞。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怒為肝志，故傷陰。喜為心志，故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形，血也。厥逆之氣上行，則充滿於脈，耗失有形之血。此上四句，互見陰陽應象大論。形字兩注不同，於義皆可。愚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並，此治之二過也。不知喜怒哀樂之殊。概為補瀉，是不知病情也。傷陰傷陽，故精華日脫，虛則受邪，故邪氣並也。</p>
<p>善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恆，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此類奇恆，謂比量類例於奇異及庸常之證也。從容知之，從其容之長少壯揆度而知也。</p>
<p>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君敗傷，及欲侯王。問其貴賤，審苦樂也。封君敗傷，謂嘗封君，為事毀敗而中傷者，欲侯王，謂情慕尊貴而妄起念慮者。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傷，身必敗亡。中，去聲。故貴，故家貴族也。憂惶煎迫，故精神傷。始富後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躄為攣。失其肥甘，五液乾涸，故令焦屈攣躄。醫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醫事不行，此治之四過也。醫不能嚴戒其非，竦動其神，而令從命，外為柔和萎弱，至於亂失天常。病且不移，何醫之有。</p>
<p>凡診者必知終始，有知餘緒，切脈問名，當合男女。終始，謂今病及初病也。有知餘緒，謂有知之後，諸凡餘事也。切脈，按脈。問名，問證也。當合男女，謂男女氣血不同，其脈與證亦當符合也。離絕菀結，憂恐喜怒，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之語。離，謂間其親愛也。絕，謂斷其所懷也。菀，謂思慮鬱積也。結，謂怫鬱不解也。夫離則魂遊，絕則魄喪，菀則神勞，結則志苦，憂則氣塞，恐則氣下，喜則氣緩，怒則氣逆。有是八者，故令五臟空虛，血氣離守，醫不知此，何術之有。嘗富大傷，斬筋絕脈，身體復行，令澤不息。大傷，大有傷損也。斬筋絕脈，損之甚也。身體雖能復舊而行，美澤不能如前滋息矣。故傷敗結，留薄歸陽，膿積寒炅。炅，音炯。若故時傷損覆敗而結，或留薄歸於陽經，則膿血蓄積，令人寒熱交作也。粗工治之，亟刺陰陽，身體解散，四支轉筋，死日有期。粗工不知寒熱為膿積所生，以常法治之，亟刺陰陽，奪而又奪，則身之經氣解散，四支轉掣其筋，死有期矣。醫不能明，不問所發，惟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五過也。發，謂病之由也。</p>
<p>凡此五者，皆受術不通，人事不明也。無所不貫之謂通，無所不照之謂明。故曰：聖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陰陽，四時經紀，五臟六腑，雌雄表裡，刺灸砭石，毒藥所主，從容人事，以明經道，貴賤貧富，各異品理，問年少長，勇怯之理，審於部分，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診必副矣。少，去聲。長，上聲。四時不變其常為經，四時各專其令為紀。六陰為雌，六陽為雄，陽脈行表，陰脈行里。經道，常道也。貴賤貧富，各異品理，從人事而明其道也。問年少長勇怯，從容體而明其道也。部分各有司主，審而明之，則知其本始。八正，八風正氣。九候，九部脈候。副，全也。治病之道，氣內為寶，循求其理，求之不得，過在表裡。此德之一也。言治病之道，求之風寒暑濕燥火六氣之內者為寶。是必循求其理，求之不得，則責其在表在裡，表裡之分，不可誤也。守數據治，無失俞理，能行此術，終身不殆。此德之二也。數，謂諸經血氣有多少，刺灸有宜忌之類也。據治，循法而施治也。俞理，穴俞所治之旨也。不知俞理，五臟菀熱，癰發六腑。不知俞穴之旨，妄施刺灸，則五臟菀積其熱，癰發六腑矣。診病不審，是謂失常，謹守此治，與經相明。此德之三也。審，詳問也。言診病不詳問其終始，是曰失其常道。經，謂經旨，聖道之所載也。上經、下經，揆度陰陽，奇恆五中，決以明堂，審於終始，可以橫行。此德之四也。上經，手之六經也。下經，足之六經也。行於手足之表者為陽經，行於手足之裡者為陰經。奇，異病也。恆，常病也。五中，五內也。決，取正也。明堂，五者朝諸侯布政之所。人身腔子中有天君主於其內，十二官分司守職，與王者嚮明布政之堂，居然無兩，故謂明堂。終始，謂始病及今病也。言於人身之上下經中，揆度其陰陽表裡，於奇恆五內之疾，取正於明堂部位，又能審於終始證候，則其術可以行之當世而無窒礙矣。</p>

<h2>徵四失論七十八</h2>
<p>徵，證也。篇內證作醫四失，故以名篇。</p>
<p>黃帝在明堂，雷公侍坐。黃帝曰：夫子所通書受事眾多矣，試言得失之意，所以得之，所以失之。雷公對曰：循經受業，皆言十全，其時有過失者，願聞其事解也。夫，音扶。時有過失，謂施治之時，猶有過失也。帝曰：子年少，智未及邪，將言以雜合耶？雜合，謂雜採眾說而合之己意也。夫經脈十二，絡脈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循，由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專，志意不理，外內相失，故時疑殆。既明知經絡而用針刺，猶有不十全者，以精神有所分而不專，志意有所亂而不理，故外之病情，內之神志，兩者相失，故時疑殆。</p>
<p>診不知陰陽逆從之理，此治之一失矣。陰陽各有逆從，異氣者為逆，同氣者為從。針刺亦有逆從，迎而奪之為逆，隨而濟之為從。受師不卒，妄作離術，繆言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後遺身咎，此治之二失也。卒，卒業也。離術。別術也。繆，亦妄也。道，至道也。更名，亦易其說也。自功，自以為功也。遺，自遺也。咎，過也。不適貧富貴賤之居，坐之薄厚，形之寒溫，不適飲食之宜，不別人之勇怯，不知比類，足以自亂，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適，謂適其可也，言富貴貧賤，居之廣狹，坐之厚薄，形之寒溫，飲食之甘薄，不能各適其宜也。壯者為勇，弱者為怯。不知比類，謂不能援引類例而旁通也。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起居之過度，或傷於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為粗所窮，此治之四失也。卒，入聲。中，去聲。毒，謂草木金石禽蟲諸毒也。卒，倉卒也。寸口，脈之會也。</p>
<p>是以世人之語者，馳千里之外，不明尺寸之論，診無人事。千里之外，言其遠也，尺寸人事，言其近也。謂世人求道於遠，常馳騖於千里之外，不明尺寸之近，無遑人事之淺也。治數之道，從容之葆。葆，音保。草木叢生謂之葆，蓋生機之不可遏者也。言治法之合道者，從其容之勇怯而施治焉，則病之生機如葆矣。坐持寸口，診不中五脈，百病所起，始以自怨，遺師其咎。中，去聲。言不知治道者，居然持寸口之脈，診不中於五臟，百病所起，始則自怨其術不精，既則追咎師傳之不盡。是故治不能循理，棄術於市，妄治時愈，愚心自得。治不循理，人不之信，是棄術於市。妄治時愈，乃其百發一中，愚心恆自以為得。嗚呼！窈窈冥冥，孰知其道！道之大者，擬於天地，配於四海，汝不知道之諭，受以明為晦。窈窈冥冥，狀其玄遠也。擬天地配四海，言其道之廣大淵深也。不知道之至教所在，則受明道而成晦味者有矣。</p>

<h1>黃帝內經素問第二十四卷</h1>

<h2>陰陽類論七十九</h2>
<p>篇內論陰陽自為一類，故曰類論。</p>
<p>孟春始至，黃帝燕坐，臨觀八極，正八風之氣，而問雷公曰：陰陽之類，經脈之道，五中所主，何臟最貴？孟春始至，正立春之日也。八極，八方遠際也。正八風，謂候八方之風，朝會於太乙者也。五中，五內也。主，陰陽宗主也。雷公對曰：春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脈之主時，臣以其臟最貴。主時，主乎歲首之時也。帝曰：卻念上下經，陰陽從容，子所言貴，最其下也。帝言吾思上下手足六經，三陰三陽從身之容，子所言貴最為其下，所謂一陰為獨使是也。</p>
<p>雷公致齋七日，旦復侍坐。致齋七日，滌凡慮也。帝曰：三陽為經，二陽為維，一陽為遊部，三陽，太陽也；二陽，陽明也；一陽，少陽也。經者，直行之稱。維者，連絡之義。遊部者，遊行於二部之中也。此知五臟終始。由表而入，則始太陽，次少陽，終陽明；由里而出，則始陽明，次少陽，終太陽。言五臟者，陽該陰也。三陽為表，二陰為里，太陽為表，少陰為里，手足同也。一陰至絕作朔晦，卻俱合以正其理。一陰，厥陰也。厥陰謂之盡陰，實木氣也，故其至也，有發生之機，猶月之朔也。其絕也，有盡陰之義，猶月之晦也。一替一生，若循環然，理之所在也，故曰卻具合以正其理。雷公曰：受業未能明。公言雖嘗受業，未能明此。帝曰：所謂三陽者，太陽也，陽氣盛大，故曰太陰。三陽脈至手太陰，弦浮而不沉，決以度，察以心，合之陰陽之論。太陰，寸口也，寸口脈為手太陰所出，故曰太陰。太陽之脈，洪大以長，今弦浮不沉，則當約以四時高下之度而決斷之，又必察之以心，合之陰陽之論，而明其善惡也。所謂二陽者，陽明也，兩陽合明，故曰陽明。至手太陰，弦而沉急不鼓，炅至以病皆死。鼓，活潑也。炅，熱也。陽明之脈，浮大而短，今弦而急沉不鼓者，是陰氣勝陽，木來乘土也。若見炅至以病，是陽明之陰氣已絕，故死。一陽者，少陽也，陽氣未大，故曰少陽。至手太陰，上連人迎，弦急懸不絕，此少陽之病也，專陰則死。人迎，關前之脈也，亦手太陰所出。懸，相去也。不絕，不斷也。專陰，謂弦急太甚，而無陽和之脈也。少陽之脈，乍大乍小，乍短乍長，今至手太陰上出人迎，脈來弦急而長，相去不斷，則失其本氣而為少陽病矣。若弦急太甚，而無陽和之氣，是真臟脈見，謂之專陰，可以徵其死也。三陰者，六經之所主也，交於太陰，伏鼓不浮，志上控似。三陰，指脾而言。伏鼓，搏也。不浮，沉也，志，謂腎氣也。脾為坤土，有母萬物之象，故六經受氣於脾而後治，是為六經所主。今其氣上交於太陰寸口，脈來搏而沉，是脾家絕也。脾絕則腎無所畏，氣上凌心，控引心痛。腎主志，故曰志上控心。志上控心，舊作上控志心，僭改此。二陰至肺，其氣歸膀胱，外連脾胃。二陰，少陰腎也。至肺，謂至太陰肺經也。肺得其氣，行降下之令，通調水道，歸之膀胱。脾胃居中，攝其升降，故云外連脾胃。一陰獨至，鉤而滑，經絕，氣浮不鼓。一陰，厥陰也。鉤而滑，即所謂沉短而敦，此厥陰正脈候也。若厥陰經絕，則沉短之鉤，反而為浮，滑利反而不鼓矣。鉤而滑，舊在不鼓下，僭改此。此六脈者，乍陰乍陽，交屬相併，繆通五臟，合於陰陽，乍陰乍陽，謂六脈之至各有其狀，陰陽六出而不常也。交屬相併者，六脈分主六氣，氣交之後，屬其王氣，餘氣相併而統一之也。繆通五臟者，謂六脈同行於身，左右交繆，貫通五臟也。合於陰陽者，言六脈應時而至，合乎天之陰陽六氣也。先至為主，後至為客。歲有六氣，每氣之中，又有主客，主氣先至，客氣後至。</p>
<p>雷公曰：臣悉盡意，受傳經脈，頌得從容之道，以合從容，不知陰陽，不知雌雄。頌，誦同。公言誦得從事形容勇怯之道，常以之合從病者形容，但猶昧於陰陽，惑於雌雄耳。帝曰：三陽為父，二陽為衛，一陽為紀。三陰為母，二陰為雌，一陰為獨使。使去聲。此言其陰陽雌雄貴賤也。太陽總督諸陽，尊如父也。陽明堅持於經，固如衛也。少陽遊行部曲，為總紀也。太陰滋養諸臟，母之象也。少陰位卑而下，雌之象也。厥陰布生意於三焦，使之象也。二陽一陰，陽明主病，不勝一陰，脈軟而動，九竅皆沉。陽明厥陰相搏，土不勝木，故陽明受病，不勝厥陰，脈來軟弱無力，狀如振動也。九竅受氣於胃而後治，今陽明胃病，故令九竅沉著而不利也。三陽一陰，太陽脈勝，一陰不能止，內亂五臟，外為驚駭。太陽厥陰相搏，子母不害，但差勝耳。若見太陽脈勝，則厥陰不能安止於其所，風氣無常，故令內亂五臟，外顯驚駭之狀也。二陰二陽，病在肺，少陰脈沉，勝肺傷脾，外傷四支。二陰，少陰心也。二陽，陽明胃也。心主熱，胃主濕，濕熱上蒸，則必喘咳而病在肺，若少陰神門之脈沉陷不起，是失沖和土氣，乃既勝於肺而又傷脾也。傷脾則傷四支，不能舉動矣。二陰二陽皆交至，病在腎，罵詈妄行，巔疾為狂。二陰二陽皆交至，謂心腎胃大腸四氣交至於手太陰也。四氣相搏，一水不足以勝二火，故病在腎。水益虧，則火益熾，故令罵詈妄行，巔疾為狂。二陰一陽，病出於腎，陰氣客遊於心脘下空竅，堤閉塞不通，四支別離。二陰，少陰腎氣也。一陽，少陽膽氣也。二氣相搏，水不勝火，病出於腎。腎病則氣逆而上實於心脘下之空竅，如堤防之橫塞胸中不得通泰。胸中病則四支無以受氣，故若別離於身，不為己有也。一陰一陽代絕，此陰氣至心，上下無常，出入不知，喉咽乾燥，病在土脾。一陰，厥陰肝也。一陽，少陽膽也。代絕者，脈來而中止也。陰氣，動氣也。上下無常者，作輟無時也。出入不知者，端倪莫測也。少陽主膽，喉咽者膽之使，故乾燥。病在土脾者，言病本於脾土衰敗。甲膽乙肝之氣從而乘之，中氣不續，故令脈來代絕。風木之氣善行數變，故上下無常出入不知也。二陽三陰至陰皆在，陰不過陽，陽氣不能止陰，陰陽並絕，沉為血瘕，浮為膿胕。胕，腐同。二陽，陽明胃也。三陰，太陰肺也。至陰，太陰脾也。皆在，在寸口也。陰不過陽者，陰自為陰，不過入於陽分也。陽氣不能止陰者，陽自為陽，不安止於陰分也。若是者，陰為絕陰，陽為絕陽。陰陽並絕，無復交通矣。故沉伏干內者，有陰寒之病，血瘕是也。浮顯於外者，有陽毒之病，膿胕是也。舊作浮為血瘕，沉為膿胕，僭改此。陰陽皆壯，下至陰陽。陰陽之為道也，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今曰陰陽皆壯，是尺寸皆陽而無陰矣。陰虛者，陽必湊之，故病下至陰陽，謂陽邪下注，前後二竅為病也。上合昭昭，下合冥冥，昭昭，天之陽也，冥冥，地之陰也。言脈之陰陽合天地也。診決死生之期，遂合歲首。歲首，歲六氣之首。言診家欲決病人死生之期，即合六氣而推驗之也。</p>
<p>雷公曰：請問短期。黃帝不應。短期，夭短之期。雷公復問。黃帝曰：在經論中，經論，上古書。雷公曰：請問短期。黃帝曰：冬三月之病，病合於陽者，至春正月脈有死徵，皆歸出春。合於陽，合併於陽也。出春，夏初也。言冬三月水王之時，病氣合併於陽，則陽盛陰衰。水當王而反衰，至春正月木失其母，無以發生，故脈有死徵，以木氣當王，故持於春。至於出春，木退氣失，是為短期。冬三月之病，在理已盡，草與柳葉皆殺。言冬三月之病，若在陰陽之理已為當盡，則其生機難復，但與草木並殺而已。春，陰陽皆絕，期在孟春。陰陽皆絕，謂陰自為陰，陽自為陽，彼此相絕而不交通也。陰陽不交則不生，以方春交泰之時，而有此不交之脈，逆天常也，豈能久乎，短期即在孟春矣。春三月之病，曰陽殺，春月陽氣方升，萬物生育，不宜有病，今反病焉，是曰陽殺。蓋既伐其生，何以能長，夭短從可期矣。此真臟之病，非客感也。陰陽皆絕。期在草干。當春月生育之時，陰陽既相絕而不交通，則值天地不交之時，陰陽益絕而死矣。此其夭短期在草干。夏三月之病，至陰不過十日。人生以陽氣為主，夏三月六陽之氣盡行於表，中氣弱甚，當此之時，而患至陰脾家病者必死。土成數十，故短期不過十日。陰陽交，期在溓水。溓，音廉。陰脈見於陽，陽脈見於陰，陰陽交易其位，謂之陰陽交。溓水，仲秋水寒之時也。言陰陽交易既失其常，時當溓水，則天地不交之時也。脈與天地相違，短期不在是乎。秋三月之病，三陽俱起，不治自己。三陽，太陽膀胱也。俱起，兩手俱起也。秋三月金王，而太陽寒水之氣先時而至，是為母子相生，故不治自己。陰陽交合者，立不能坐，坐不能起。陰陽交合，謂陰陽之氣交至合而為病也。陰陽兩傷，血氣俱損，衰弱已甚，故令動止艱難，立則不能坐，坐則不能起也。三陽獨至，期在石水。三陽，太陽也。獨至，惟見太陽脈至，更無他脈也。石水，水堅如石之時也。太陽主寒水，太陽之脈獨至，更無他脈也。石水，水堅如石之時也。太陽主寒水，太陽之脈獨至，寒已甚矣。時當石水則益其邪，是其夭短之期也。三陰獨至，期在盛水。三陰，太陰也。盛水，五月濕土主氣之時也。太陰主濕土，太陰之氣獨至，濕病甚矣。時當盛水，則邪氣得天，正益危矣，是其夭短之期也。</p>

<h2>方盛衰論八十</h2>
<p>方，比也。比方陰陽多少，五度強弱，何者為盛，何者為衰也。</p>
<p>雷公請問：氣之多少，何者為逆？何者為從？黃帝答曰：陽從左，陰從右，陽氣之多少者從左，陰氣之多少者從右，從者為順，反者為逆。老從上，少從下，老人陽氣之多少從上，少者陽氣之多少從下，從者為順，反者為逆。是以春夏歸陽為生，歸秋冬為死，春夏歸陽，謂春夏之時寸脈盛也。歸秋冬者，尺脈盛也。順陽氣故生，逆陽氣故死。反之，則歸秋冬為生，反之，謂秋冬也。秋冬陽氣收藏，陰盛為順，故曰生。是以氣多少逆皆為厥。逆，謂反其從左從右從上從下歸陽歸陰之常也。厥，病厥也。問曰：有餘者厥耶？發此問以起下文。答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陽氣逆上而不下，則陰並於下，故寒到膝。老人陽氣從上，膝寒為順，少者陽氣從下，膝寒為逆。秋冬陽衰陰王之時，寒厥益甚，少者為逆，故死，老者為順，故生。氣上不下，頭痛巔疾。下虛上實故也。此謂巔疾，有巔崩偃仆之義。求陽不得，求陰不審，五部隔無徵，若居曠野，若伏空室，綿綿乎屬不滿日。求之陽不得其逆上之故，求之陰不得其寒厥之故，五臟隔絕，無有形證可以徵驗，若居曠野而無所聞，若伏空室而無所見，乃病則綿綿不解，勢甚凋弊，若弗能終日者。</p>
<p>是以少陰之厥，令人妄夢，其極至迷。少陰之氣，少有厥逆，則令妄夢，若厥氣極盛，則令人迷亂昏昧。三陽絕，三陰微，是為少氣。絕，謂絕陽無陰也。微，謂微茫無陽也。陰陽不相流貫，是為少氣不足以息。是以肺氣虛則使人夢見白物，見人斬血籍籍，得其時則夢見兵戰。金色白，故夢白物，金主殺伐，故夢斬血兵戰。籍籍，積屍狀。時，秋時也。腎氣虛則使人夢見舟船溺人，得其時則夢伏水中，若有畏恐。腎主水而志恐，故夢水與恐。時，冬月也。肝氣虛則夢見菌香生草，得其時則夢伏樹下不敢起。菌，祛倫反。肝主木，故夢草木。時，春月也。心氣虛則夢救火陽物，得其時則夢燔灼。心主火，故夢火。時，夏時也。脾氣虛則夢飲食不足，得其時則夢築垣蓋屋。脾主味，為倉廩之官，故夢飲食垣屋。時，季月也。此皆五臟氣虛，陽氣有餘，陰氣不足，凡人陽氣不足，陰氣有餘，則當晝而寐。若陽氣有餘，陰氣不足，則當夕而夢。合之五診，調之陰陽，以在經脈。五診，五內見證也。陰陽，三陰三陽也。在，察也。經脈，十二經之脈也。</p>
<p>診有十度，度人脈度，臟度，肉度，筋度，俞度，度人之度，入聲，余去聲。度，量也。十度，五度各二也。陰陽氣盡，人病自具。盡，虧損也。具，見也，謂顯於五度也。脈動無常，散陰頗陽，脈脫不具，診無常行，診必上下，度民君卿。度，入聲。脈動無常者，脈來不常其狀也。頗，跛同。散陰頗陽者，陰陽散亂偏頗也。脈脫不具者，脈或不顯也。診無常行者，法不拘於一途也，故又示之以辨上下尊卑勞佚也。受師不卒，使術不明，不察逆從，是為妄行，持雌失雄，棄陰附陽，不知併合，診故不明。皆謂學不該備。傳之後世，反論自章。以不明而傳於後，後之明者，必反其論而立言自彰也。</p>
<p>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所不足。至陰，脾也。天氣，肺氣也。至陽，壯火也。地氣，脾胃之氣也。言脾氣虛者，肺氣必絕，金以土為母，母病故子絕也。壯火盛者，中氣必衰，經所謂壯火散氣是也。陰陽並交，至人之所行。陰陽並交，則血氣流通，泰之象也，是至人調攝之術。陰陽並交者，陽氣先至，陰氣後至。言欲陰陽並交者何先何後乎，陽氣先其所往，則陰氣隨之矣。是以聖人持診之道，先後陰陽而持之。聖人法象於陰陽，故先持陽，而後持陰也。奇恆之勢，乃六十者，診合微之事，追陰陽之變，章五中之情，其中之論，取虛實之要，定五度之事，知此乃足以診。陰陽之變者為奇，平者為恆。六十首者，六十年之歲首也。言論陰陽之變與常，乃盡於六十年間也。合微，合於幽微也。變，亢甚而變也。五中，五臟也。五度，脈臟肉筋俞五度也。是以切陰不得陽，診消亡，得陽不得陰，守學不知，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後，故治不久。診消亡，謂診道不行於世也。守學不知，謂守其口耳之學，不知其餘也。知醜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紀。診道乃其，萬世不殆。紀，法也，知之至者，行之必盡，故久而不殆。</p>
<p>起所有餘，知所不足，起，病之始也。有餘，客邪有餘。不足，正氣不足。言病之所起雖云有餘，然亦可以知其虛而受邪矣。度事上下，脈事因格。格者，窮至其理也。言揆度病情之高下，而脈事因之窮至其理也。是以形弱氣虛死；中外俱敗故也。形氣有餘，脈氣不足死；臟氣損壞故也。脈氣有餘，形氣不足生。臟氣未壞故也。是以診有大方，坐起有常，此下論作醫之方，大方，大法也。坐起有常者，非禮不動也。出入有行，以轉神明，行，去聲。行，德行也。醫以活人為事。人之大造，繫於神明，必於出入之時，無一不敬，念念皆真，則以德動天，以誠感神，庶可以回神明於沖漠之表，而人可活也。必清必淨，上觀下觀，上觀，謂觀面間神色也。下觀，謂觀胸腹腰足也。司八正邪，別五中部。司，推步也。別，明審也。推步八風正邪，明審五臟部曲。按脈動靜，循尺滑澀寒溫之意，脈來動者為陽，靜者為陰。脈滑則尺之皮膚亦滑，脈澀則尺之皮膚亦澀，脈寒則尺之皮膚亦寒，脈溫則尺之皮膚變溫。視其大小，合之病能，大小，二便也。逆從以得，復知病名，反左右上下四時為逆，順左右上下四時為從。診可十全，不失人情，人情，病人之情。故依之或視息視意，故不失條理，視息，視其呼吸高下也。視意，視其志趣遠近苦樂憂思也。條理者，如井之有條，如疆之有理也。道甚明察，故能長久。長久，萬世不殆也。不知此道，失經絕理，妄言妄期，此謂失道。失經絕理，謂失乎經旨，悖乎常理也。</p>

<h2>解精微論八十一</h2>
<p>哭泣淚涕，其理至為精微，篇內解之，因以名篇。</p>
<p>黃帝在明堂，雷公請曰：臣嘗受業，教以經論，從容形法，陰陽刺灸，湯藥所滋，行治有賢不肖，未必能十全。治者為賢，不治者為不肖。請問其所以然者，若先言悲哀喜怒，燥濕寒暑，陰陽婦女，卑賤富貴，人之形體所從，群下通使，臨事以適道術，謹聞命矣。請問，嘗請問也。先言，往時所言。請問其所以然者，舊在陰陽婦女下，僭改此。請問有毚愚樸陋之問，不在經者，欲聞其狀。⿰耳⿱从龰，士銜切。⿰耳⿱从龰愚樸陋，謂⿰耳⿱从龰弱愚昧樸野鄙陋也。陋，舊作漏，僭改此。帝曰：大矣。大其所問也。</p>
<p>公請問：哭泣而淚不出者，若出而少涕，其故何也？言何臟之所為而致是也。帝曰：在經有也。《靈樞經》云：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搖則宗脈感，宗脈感則液道開，液道開故泣涕出焉。復問：不知水所從生，涕所從出也。公再問。帝曰：若問此者，無益於治也，工之所知，道之所在也。道，無往而不在，故哭泣淚涕，亦工之所當知也。夫心者，五臟之專精也，五臟各有其精，心能專一之，故云五臟之專精。目者，其竅也，精專於心，神發於目。華色者，其榮也，上使五色修明。是以人之有德也，則氣和於目，有亡，憂知於色。行道而有得於心謂之德。亡，失也。是以悲哀則泣下，泣下水所由生。水宗者，積水也。水宗，水之始也。積水者，至陰也，至陰者，腎之精也。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是精持之也，輔之裹之，故水不行也。夫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宗精，腎之精也。五液以腎為宗，故腎精謂之宗精。故諺言曰：心悲名曰志悲，志與心精，共湊於目也。湊，粗勾切。心悲名曰志悲，諺之言也。志與心精共湊於目，釋其旨也。是以俱悲則神氣上傳於心精，下傳於腎志，心志俱悲，故泣出也。舊作俱悲則神氣傳於心精，上不傳於志而志獨悲，僭改此。泣而出涕者，腦也，腦者，陰也，髓者，骨之充也，故腦滲為涕。鼻竅通於腦故也。舊無而出二字，僭補此。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從之者，其行類也。水謂泣也。夫涕之與泣者，譬如人之兄弟，急則俱化，生則俱生。化，死也。其志以早悲，是以涕泣俱出而橫行也。橫行，橫流也。夫人涕泣俱出而相從者，所屬之類也。言屬為同類故也。</p>
<p>雷公曰：大矣。大帝之論。請問人哭泣而淚不出者，若出而少，涕不從之何也？怪其類同而行異也。帝曰：夫泣不出者，哭不悲也。不泣者，神不慈也。神不慈則志不悲，陰陽相持，泣安能獨來。泣不出，淚不出也。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神不慈，志不悲，是陰陽相持也，泣亦安能自來哉，不然矣。夫志悲者惋，惋則沖陰，沖陰則志去目，志去則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惋，悽慘意氣也。沖陰，逆衝於腦也。去目，陰不守目也。腦目失守，故涕淚出。且子獨不誦夫經言乎，厥則目無所見。夫人厥則陽氣並於上，陰氣並於下。陽並於上，則火獨光也；陰並於下，則足寒，足寒則脹也。夫一水不勝王火，故目盲。厥則目無所見，經言也。夫人以下，釋經也。一水，目也。五火，五臟厥陽也。盲上舊有眥字，僭去之。是以氣並於目，衝風泣下而不止。氣，陽氣，謂火也。並於目三字，舊本無，僭補此。夫風之中目也，陽氣內守於精，是火氣燔目，故見風則泣下也。陽氣者，人身之火，風者，天之陽氣，兩者交襲於目，則神不守精，故泣出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風生乃能雨，此之類也。火疾風生，陽之極也。陽極則兼勝己之化，故令雨焉。經所謂甚則兼其下，乃亢極而水氣承之也。人生克肖天地，風熱在目而泣出，義無兩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