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十藥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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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訂十藥神書
原序
余自髫稚學業醫道,考究方脈,三十餘年,遍歷江湖,多學廣博者,不過言語文字形容之耳,及至用藥治病,皆不能捷。是以日夜苦心用志,務在中病。後遇至人,同處三月。斯人極明醫道,精通方術,用藥如發矢,無不中的。余曰:必神人也!遂拜為師,得授奇方一冊,閱之,或群隊者,或三四味者,皆余目觀至人用效者也,使予如久旱逢霖,夜行得月,心中豁然。自此回至吳中,一用一捷,無不刻驗。信乎奇方,可鋟梓者也。余以三餘暇日,將至人所授奇方,並日用決效之法,類成一帙,名曰《十藥神書》。蓋用效者,輒記錄之。今西浙大癡道人與余通家之好,用禮求授,故錄以奉養生濟人之功用爾。
時至正戊子春正月三陽日可久書於姑蘇春先堂
潘序
余奉使渡臺後,感受海外瘴癘,吐血咳嗽,公餘繙閱是編,照方試服,不旬日血止而嗽亦平矣。深服是編十方治法,為切中𦽏要。蓋吐血原於肺胃上逆,十灰散用柏葉以斂肺,大黃以降胃,牡丹皮、山梔等味以瀉肝膽之火,然後清金補土,固其營衛,以次奏功,焉得不愈?經陳修園先生逐方詳註,極為精當。余又以己意及名人所論,隨筆添注於上。汪子用大令索閱是編,讀而好之,用之有效,因為付梓,剞劂既竣,並乞弁言。
光緒己卯秋吳潘霨書於鄂署之精白堂。
周序
予讀此十方,俱出人意表,其間次序緩急,可為千百世法,即不必十方並用,要無能出其範圍者矣。一方之中,自得肯綮,即不必全用其藥,亦可以細推其理矣。乃今日之治血症者,輒用六味地黃增減,冀其收功,皆由《醫貫》入手,而未嘗從《神書》體會者也。彼謂腎水衰則火炎為患,壯水之主,可鎮陽光也。孰知人之犯此病者,陰虛固多,而他因得亦復不少。假如從勞力而得者,其傷在足太陰矣;從憂思而得者,其傷在手少陰矣;從嗜飲而得者,其傷在手太陰矣;從憤怒而得者,傷又在足厥陰矣。皆致吐血、咳血、咯血等症,豈一壯水可以勝其任乎?總之,人身之血,附氣而行者也。一臟傷則氣必不調,而血遂溢於外,故逆則上出,墜則下行,滯則阻痛,寒則凝,熱則散,此自然之勢也。後之君子於診視之際,聞問之餘,斟酌而得其情否乎?果能於此著眼,視其病之所傷在何臟?脈之所傷在何部?時之所值在何季?思過半矣。余曾治一咯血之人,平日極勞,每咯紫黑色俱成小塊者,然必是飽食則多,少食則少,不食則或少或無。予以韭汁、童便、製大黃治之,二服而安,後以補中益氣加血藥愈。而知者以為怪妄,予謂極平常。蓋實從《神書》究心,而置《醫貫》為談料者也。
康熙二十六年五月吳門周揚俊識於星沙寓中
十藥總論
夫人之生也,皆稟天地之氣而成形,宜乎保養真元,固守根本,則一病不生,四體輕健。若曰不養真元,不守根本,病即生矣。根本者,氣血精津也。予得先師之教,萬病無如癆症之難,蓋因人之壯年血氣充聚,津液完足之際,不能守養,惟務酒色,豈分飢飽,日夜耽欲,無有休息,以致耗散精液,則嘔血吐痰,骨蒸煩熱,腎虛精竭,形羸,頰紅,面白,口乾咽燥,小便白濁,遺精盜汗,飲食難進,氣力全無。斯因火乘金位,重則半年而斃,輕則一載而傾。況為醫者,不究其源,不通其治,或大寒大熱之藥,妄投亂進,不能取效。殊不知大寒則愈虛其中,大熱則愈竭其內,所以世之醫者,無察其情。予師用藥治癆,如羿之射,無不中的。余以用藥次第,開列於後,用藥之法,逐一條陳。如嘔血咳嗽者,先服十灰散劫住,如不住者,須以花蕊石散止之,大抵血熱則行,血冷則凝,見黑則止,此定理也。止血之後,患人必疏解其體,用獨參湯補之,令其熟睡一覺,不要驚動,醒則病去六七矣,次服保真湯止嗽寧肺,太平丸潤肺扶痿,消化丸下痰疏氣,保和湯分治血盛、痰盛、喘盛、熱盛、風盛、寒盛六事,加味治之,余無加法。又服藥法曰:三日前服保真湯,三日後服保和湯,二藥相間服之為準,每日仍濃煎薄荷湯灌漱喉中,用太平丸徐徐嚥下,次噙一丸,緩緩化下,至上床時候,如此用之,夜則肺竅開,藥必流入肺竅,此訣最為切要。如痰壅,卻先用餳糖烊消化丸百丸吞下,又依前嚼太平丸,令其仰臥而睡,嗽必止矣。如有餘嗽,可煮潤肺膏服之,復其根本,完其真元,全愈之後,方合十珍丸服之,此謂收功起身藥也。前藥如神之妙,如神之靈,雖岐扁再世,不過於此,籲!世之方脈用藥,不過草木金石,碌碌之常耳,何以得此通神訣要奇異之靈也?余蒙師授此書,吳中治癆何止千萬人哉!未嘗傳與一人,今衛世恐此泯失,重次序一新,名曰《十藥神書》,留遺子孫以廣其傳矣。
甲字十灰散
治癆症,嘔血、吐血、咯血、嗽血、先用此藥止之。
大薊 小薊 荷葉 扁柏葉 茅根 茜草根 山梔 大黃 牡丹皮 棕櫚皮(各等分)
上各燒灰存性,研極細末,用紙包,碗蓋於地上一夕,出火毒。用時先將白藕搗汁,或蘿蔔汁磨京墨半碗,調服五錢,食後服下,如病勢輕,用此立止,如血出成升斗者,用後藥止之。
十灰大小薊大黃,梔子茅根茜草根,側柏葉同荷葉等,棕櫚皮並牡丹嘗。
陳修園按:前散自注云:燒灰存性,今藥肆中止知燒灰,則色變為黑,而不知存性二字,大有深義。蓋各藥有各藥之性,若燒之太過,則藥成死灰無用之物矣。唯燒之初燃,即速放於地上,以碗覆之,令滅其火,俾各藥一經火煉,色雖變易,而本來之真性俱存,所以用之有效,人以為放地為出火氣,猶其淺焉者也。然余治證四十餘年,習見時醫喜用此藥,效者固多,而未效者亦復不少,推原其故,蓋因制不如法,亦因輕藥不能當此重任,必須深一步論治。審其脈洪面赤,傷於酗醉惱怒者,為火載血而上行症,余制有惜紅丸,日夜三四服,但須以麻沸湯泡服,不可煮服為囑。審其素能保養,脈沉而細,面赤淡白,血來時外有寒冷之狀者,為陽虛陰必走症,余制有惜紅散加鮮竹茹,日夜服三劑,其藥之配合,散見於拙刻各種中,茲因集隘,不能備登。
乙字花蕊石散
五臟崩損,湧噴血出成升斗者,用此止之。
花蕊石(火煅,存性,研為粉,不拘多少)
上用童便一盅,頓溫調末三錢,甚者五錢,食後服下。男子用酒一半,女人用醋一半,與童便和藥服,使瘀血化為黃水,服此以後藥補之。
潘按:一治產後敗血不盡,血迷血暈,胎衣不下,脈急,不省人事,但心頭溫者,急用一服灌下,瘀血化水而出,其人即蘇,效驗如神。
花蕊石須火煅研,燉分酒醋和童便,功能化瘀為黃水,輕用三錢重五錢。
甲乙二方論
治吐血者,兢推可久。而葛先生首以二方為止血要著,明明劫劑,毫無顧忌。予由繹之,始知葛先生意之所到,理之精也。人生陽根於陰,陰氣虧則陽自勝,上氣為之喘促,咳吐痰沫,發熱面紅,無不相因而致,故留得一分自家之血,即減得一分上升之火,易為收拾。何今日之醫,動以引血歸經為談,不可概用止血之味,甚至有血溢於外,吐出亦美,壅反為害。遂令病者信之,遷延時日,陰虛陽旺,煎熬不止,至於不救,果誰之咎?倘謂引經,可必不妨少俟幾日,後用補陰,元神可復。吾恐有形之血,豈能使之速生?而無偶之陽,何法使之速降?予所以一再思惟,而悟先生急於止血之大旨也。
潘按:《金匱》治虛癆症,以補虛、祛風、逐瘀為三大綱,此不易之準繩。
陳修園按:虛癆症,《金匱》以桂枝加龍骨牡蠣湯,從腎虛以立法;建中湯,從脾以立法;黃耆建中湯,從氣血兩虛以立法;八味地黃丸、天雄散、溫其下元,從脾腎氣血之總根處以立法,是以補虛為一大綱也。以薯蕷丸治風氣百疾,虛羸諸不足,是以祛風為一大綱也。以大黃䗪蟲丸,治干血成癆,是以逐瘀為一大綱也。三綱鼎足,為此症不易之準繩。今葛仙翁以花蕊石散,繼於十灰散之後,雖云止血,實欲使瘀血化為黃水而不見血也。然自余思之,吐血既止,而離經之血,蓄而不行,不可不用此散化之。若血來勢如湧泉,相續不絕,竟用此散,令其盡化為水,是令一身之血,俱歸烏有,尚有生理乎?讀書不可死於句下,此其一也。且三大綱因虛而成癆,醫書恆有治法,而因風而致者,言之頗罕,而因瘀血而致者,除仲景《金匱》大黃䗪蟲丸,仲景小品百癆丸外,未有發明其旨。且《金匱》以薯蕷丸與大黃䗪蟲丸並舉,意以風氣不去,則足以賊正氣而生長不榮,干血不去,則足以留新血而滲灌不周,怯症種種所由來也。余治吐血諸藥不止者,用《金匱》瀉心湯,百試百效,其效在生大黃之多,以行瘀也。附錄仲景百癆丸方,當歸炒乳香沒藥各一錢,人參分數闕,虻蟲十四個去翅足,水蛭十四個,炒桃仁十四粒,去皮尖,大黃四錢,蜜丸如梧桐子大,都作一服可百丸,五更用百勞水下,取惡物為度,服白粥十日。百勞水者,杓揚百遍,即甘瀾水也。(䗪蟲,一名地鱉。)
潘按:薯蕷丸治虛癆諸不足,風氣百疾。䗪蟲丸治五癆諸傷,內有干血。肌膚甲錯,風氣不去,則足以賊正氣而生長不榮,以薯蕷丸為要方。干血不去,則足以留新血而灌溉不周,以䗪蟲丸專治瘀血成癆之症。
丙字獨參湯
止血後,此藥補之。
大人參(二兩,去蘆)
上每服水二盞,棗五枚,煎一盞細呷之。服後熟睡一覺,後服諸藥除根。
功建三才得令名,陰陽血脫可回生,人參二兩五枚棗,服後方知氣力宏。
潘按:世之用參者,或以些少姑試之,或加他味以監製之,其權不重,力不專,人何賴以生?
古人多用於大汗大下之後,及吐血、血崩、血暈諸症,惟咳嗽去之。
丙字人參湯論
凡失血後,不免精氣怯弱,神思散亂。前方雖有止血之功,而無補益之力。故有形者之陰,不能即復,而幾微之氣,不當急固乎?頓服參一兩,不但脫血益氣,亦且陽生陰長。觀先生自注云:宜熟睡一覺,使神安氣和,則煩除而自靜。蓋人之精神由靜而生,亦由靜而復也。奈何今之醫者,遇吐血家,乃視參如毒耶!
陳修園按:《神農本草經》云:人參氣味甘微寒無毒,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久服輕身延年。經文只此三十七字,其提綱云:主補五臟,以五臟屬陰也,精神不安,驚悸不止,目不明,心智不足,皆陰虛為亢陽所擾也。今五臟得甘寒之助,則安之定之,止之明之,開之益之之效矣。曰邪氣者,非指外邪而言,乃陰虛而壯火食氣,火即邪氣也,今五臟得甘寒之助,則邪氣除矣。細味經文,無一字言及溫補回陽,何後人信從宋元無稽之說,而反疑開天明道之聖經耶?此症用至二兩,以失血之後,臟陰太虛,陰虛則不能維陽,陽亦隨脫,故用二兩,任專力大,可以頃刻奏功。但人參雖有補虛之功,而咳嗽者忌之。乘此大血甫止之際,咳嗽未作,急急飲之。若得熟睡一夜,則血從心臟而生,沛然莫之能御,即所失成升成鬥,周時補之而有餘矣。若睡未足而驚醒之,則血亦停而不生矣。若血止一二三日而始服之,不徒無益而有害。周氏舊注亦超,但以人參為補氣之品,未免囿於俗見。然人參補陰與地黃龜板之一於補陰者不同,按其字義,參者,參也,其功與天地人並立為三,且能入肺,肺為一身之橐龠,謂為益氣,卻亦近道,程山齡謂貧者以歸脾湯代之,然不如取當歸補血湯二劑,入童便二茶碗,隔湯燉二炷香,取汁頓服之。
丁字保和湯
久嗽肺痿。
知母 貝母 天門冬 款冬花(各三錢) 天花粉 薏苡仁 杏仁 五味子(各二錢) 甘草 兜鈴 紫菀 百合 桔梗 阿膠 當歸 地黃 紫蘇 薄荷 百部(各一錢五分)
上以水二盞,生薑三片,煎一盞,入飴糖一匙調服,日三,食後各進一盅,與保真湯相間服。
血盛,加炒蒲黃、茜根、藕節、大薊、小薊、茅花、當歸。
痰盛,加南星、半夏、陳皮、茯苓、枳實、枳殼。
喘盛,加桑白皮、陳皮、蘿蔔子、葶藶子、蘇子。
熱甚,加山梔子、黃連、黃芩、黃柏、連翹、大黃、款冬花。
風甚,加荊芥、防風、菊花、細辛、香附子、旋覆花。
寒甚,加人參、桂枝、臘片、芍藥。
知貝款天冬各三,二錢杏薏味天花,錢半二百阿歸地,紫菀兜蘇薄桔甘。
潘按:與太平丸藥品有十味同,既有寧嗽金丹,不必再服此湯。薏苡仁以及桔梗、貝母,見《千金》、《外臺》,治肺痿,甘草、乾薑,《金匱》治肺冷之方。
紫菀、款冬、五味、百部、地黃、阿膠、兜鈴、杏仁、甘草,亦從《外臺》止嗽生津各方採來,所謂複方是也。肺症生薑不可輕用。
加減歌
歸茅大小薊蒲黃,藕節茜根血盛當,痰盛南星陳半入,茯苓枳實殼須將。喘加桑白陳皮等,蘿蔔葶蘇三子詳,熱甚芩連梔柏款,連翹合併大黃吞。風加香附荊防細,旋覆菊花六件良,寒甚加參兼牡桂,芍加蠟片不須言。
陳修園按:此方治久嗽,不過類集順氣化痰,清火解鬱之品,以多為貴,絕無把柄。抑又思之,先生有道之士也,其方又得之神人,何以庸陋至此?且蘇葉、桔梗、薄荷辛散,非久嗽所宜,百部、款冬苦溫,非血後所宜,兜鈴、花粉、杏仁亦為中虛所忌,知母、貝母、天門冬、地黃、阿膠、百合性寒而滯,力亦輕微,其去市肆中之問症立方,搖鈴輩之籠統配合以零賣者幾希耶!然此方屢見於大家之書,如明季龔太醫各刻,及《萬病回春》、《壽世葆元》等本亦載之,但方名間有不同,藥品偶有增減,村醫用之,往往見效。余向以病人壽算未終,總不歸功於此方,亦隨見而隨忘之耳。今得此書,始知禮失而求諸野,沾體塗足中大有人焉!轉悔從前之肉眼也,究於此方未得其旨,大抵奇之弗去而偶之,一方不去而復之,如韓信將兵,多多益善,且其輕重,大有法度。加生薑之辛溫以潤肺,飴糖之甘,培土以生金,卓然大家,可知仙方非凡人所能窺測也。但喘盛加蘿蔔子,與地黃相反,臨時自當去取。
戊字保真湯
治虛弱骨蒸體虛。
當歸 生地黃 白朮 黃耆 人參(各三錢) 赤茯苓 陳皮 赤芍藥 白茯苓 甘草 厚朴(各一錢五分) 天冬 麥冬 白芍藥 知母 黃柏 五味子 地骨皮 熟地黃 柴胡(各一錢)
每服水二盞、姜三片、棗五枚,煎,與保和湯間服,每日一服。
驚悸,加茯神、遠志、柏子仁、酸棗仁。
淋濁,加萆薢、烏藥、豬苓、澤瀉。
便澀,加石葦、萹蓄、木通、赤苓。
遺精,加龍骨、牡蠣、蓮心、蓮鬚。
燥熱,加石膏、滑石、鱉甲、青蒿。
盜汗,加浮小麥、牡蠣、黃耆、麻黃根。
參耆歸地術三錢,赤白茯苓樸草兼。赤芍陳皮錢半等,味柴白芍二冬編。骨皮熟地和知柏,各一錢加薑棗煎。
加減歌
骨蒸又見悸和驚,棗遠茯神柏子仁。淋濁萆烏豬澤入,遺精龍牡蓮鬚心。小便澀要加石葦,萹蓄木通共赤苓。燥熱青蒿石滑鱉,麻根盜汗蠣浮耆。
丁戊二湯方論
一名保和者。因失血之後,氣血未調,率難把握。然調血者,以氣為主。調氣者,實肺為司。故大旨以瀉肺中之伏熱,益下焦之化源,此其治也。若和而失,其所以為和,則保亦失,其所以為保矣!至保真則氣血之味俱等,大旨以甘溫為主,甘涼佐之,而苦寒又佐之,未常禁用苦寒也,而與今日之用寒涼者異矣。曰保真者,大輔其正,兼瀉其邪,使生機活潑,油油然而不已也。兩方如法大備,然非盡用,亦姑列之,以伺去取耳。學者須知。
陳修園按:此方即十全大補湯,去川芎、肉桂,加赤苓、赤芍、生地、天冬、麥冬、五味子、柴胡、厚朴、陳皮、地骨皮、知母、黃柏、是也。氣血雙補之中,加柴胡、地骨以疏肝邪,肝火即雷火也。知母、黃柏以降腎火,腎火即龍火也。又合麥冬、五味子為生脈散,俾水天一氣。又合天門冬為三才湯,以位育一身。最妙是陳皮、厚朴、甘草入胃,寬中行滯,導諸藥各盡其運動之力,而協和共濟,且藥品輕重得宜,大有法度。但芍藥以花之赤白別之,其根則不可辨也。藥肆中另有一草,葉小根大,與芍藥無異,余家山中親見採藥人握取盈囊,問之,則曰藥鋪所備赤芍,皆此種也。始信《本草崇原》注云:赤芍不知何草之根,今外科小兒科習用害人之說,非虛語也,方中當去之。
己字太平丸
治久嗽肺痿肺癰。
天門冬 麥門冬 知母 貝母 款冬花(各二兩) 杏仁 當歸 熟地 生地 阿膠珠 黃連(各一兩五錢) 蒲黃 京墨 桔梗 薄荷(各一兩) 白蜜(四兩) 麝香(少許)
上為細末和勻,用銀石器,先下白蜜煉熟,後下諸藥末攪勻,再上火,入麝香略熬三二沸,丸如彈子大,每日三食後細嚼一丸,薄荷煎湯,緩緩化下。臨臥時如痰盛,先用飴糖拌消化丸吞下,卻噙嚼此丸,仰臥使藥流入肺竅,則肺清潤,其嗽退除,服七日病痊。凡咳嗽只服此藥立愈。
二兩三冬二母如,歸連二地杏阿珠,各需兩五餘皆兩,京墨蒲黃薄桔俱。
潘按:與保和湯藥品有十味同,茲加金箔用蠟丸,名為寧嗽金丹,甚效。鎮定魂魄、寧安驚悸,連服五七丸即愈。心岸配送吳蓮叔見之佩甚,稱讚不已。
己字太平丸論
太平丸,非正方也。先生意計周密,恐人氣血漸復之後,尚留一分未盡,必有一分未妥。特予宴息之時,噙服此丸,使人於靜中不知其所以然,而藥力無不到,此少許麝香之所以為神妙也。
陳修園按:方中潤燥化痰養液,少佐薄荷以利氣,無甚深義。唯雜以黃連之苦寒,麝香之走竄,不幾令人駭而吐舌乎!而不知令人駭處,正是神仙妙用處。《神農本草經》云;黃連氣味苦寒,苦為火之本味,以其味之苦而補之,而寒能勝火,即以其氣之寒而瀉之,一物而兼補心瀉心之妙。故凡久嗽,肺痿肺癰,得此則火不剋金,而金自受益矣。《本草經》又云:麝香主辟惡氣,去三蟲,蓋勞嗽不已,則為瘵病而生蟲,非泛常之藥所可治,唯麝為諸香之冠,香者天地之正氣也,正能辟邪而殺蟲,瘵病之有蟲,如樹之有蠹,唯先去其蠹而後培其根,則發榮滋長矣。況咳嗽不離於肺,肺有二竅,一在鼻,一在喉,肺竅宜開不宜閉,喉竅宜閉不宜開,今鼻竅不通,則喉竅將啟而為患,必得麝香之香氣最盛,直通於鼻竅而開之,則呼吸順而咳嗽之病除根矣。舊注未闡出所以然之妙,今特補之。
庚字沉香消化丸
治熱嗽壅盛。
青礞石 明礬(飛,研細) 豬牙皂角 生南星 生半夏 白茯苓 陳皮(各二兩) 枳殼枳實(各一兩五錢) 黃芩 薄荷葉(各一兩) 沉香(五錢)
上為細末和勻,薑汁浸神麯為丸,梧桐子大,每服一百丸,每夜臨臥餳糖拌吞,噙嚼太平丸,二藥相攻,痰嗽除根。
南星皂半茯苓陳,礞石明礬二兩均,枳實殼皆需兩五,薄芩一兩五錢沉。
庚字消化丸論
人見此數味,或畏其狠,即予亦嫌其峻。然先生注云:痰熱壅盛,乃以上治。其不至壅盛者,稍稍減服四五十丸可也。況前先服獨參,繼用保真,則神氣亦漸復矣。暫用幾服,胡為不可?若情形消瘦者,未可用也。是又在學者臨證自明耳。
陳修園按:此方即滾痰丸去大黃,加明礬、皂角、南星、半夏、茯苓、陳皮、枳殼、枳實、薄荷葉、是也。方面略同,而功用則有南轅北轍之判,彼以大黃領各種化痰之藥,從大腸一滾而下,而不知不得痰之所在,徒下其糞,則反傷胃氣也。蓋痰者水也,水者氣也,水性下行,得火則上沸而為痰,方中所以取用黃芩以清火。水非氣不行,氣滯則水亦滯,遂停瘀不行而為痰,方中所以取用沉香、陳皮、枳殼、枳實等藥,重重疊疊,以順氣、化氣、行氣,且水汜濫則患大,由於地中行則天下安。方中取半夏、南星之辛溫,茯苓之淡滲,以燥治濕,即以土製水之義。語云:見痰休治痰是也。方中唯礞石化痰為水,質重而力大,薄荷利氣化痰,體輕而行速,二味為治標之藥,亦輕重各得其宜。最妙是明礬皂角二味,凡水渾濁,入明礬攪之,則濁者立刻轉清矣。衣服汙穢,以皂角洗之,則汙者隨滌而淨矣。古人制方之周到如此,所疑者,虛勞之症,不能當此峻劑,然病重藥輕,多致誤人,喻嘉言譏為養殺,不如籌一生路而為破釜沉舟之計,尚有餘望。每見痰嗽不絕,肌骨消瘦,聲啞骨蒸,五更更熱而汗出,早飯後皮膚雖熱,而脊背畏寒,手指微冷,此癆損既成,十不救一之症。醫者議論互異,而一種迂儒,謂肺虛液少,但云保肺,尤其淺也。必以六君子湯、歸脾湯、補中益氣湯之類常服,土旺自可生金,毋區區於保肺。因前病金受火克,但知清心,治其末也,必以六味地黃湯、瓊玉膏、三才湯、都氣丸、八仙長壽丸之類常服,脾水足自能濟火,毋汲汲以清心也。此為東垣立齋之法,人人信服而不疑。且有更進一步,自誇為得張景岳之心法,謂真水為元陰,真火為元陽,皆根於命門,元陰之水中生艮土而上潤肺金,元陽之火中生坤土而上通心火,陰陽互根而不相離,六味湯丸、左歸飲丸、八味湯丸、右歸飲丸皆為極品,自此說一行,而虛勞之證,十患九死,曷不思脾為諸臟之母,當無病時,常服補藥,尚難進其飲食,長其肌肉,至虛損病篤之時,將何法補其不足,且能令其有餘以生金耶?腎為壽命之根,當無病時常服補藥,尚難充其精氣,強其腰膝,至虛損病篤之時,又何法補其不足,且能令其有餘以濟火耶?鄉愿為德之賊,吾謂庸醫之陰毒,更甚妄醫之陽毒也。近日更有襲取葉天士一派,遇有感冒,即用前胡、乾葛、杏仁、桑葉、桔梗、紫蘇、防風、茯苓、橘紅、蘇法夏、神麯、穀芽、麥芽、山楂炭、甘草為主方,頭痛加川芎、白芷,身痛加羌活、秦艽,咳嗽加紫菀、百部,口渴加麥冬、花粉,小便短少,加滑石、木通、澤瀉、豬苓,腹脹加厚朴、枳實、蘿蔔子、砂仁殼,皮膚作癢,加蟬退、白蒺藜、連翹,喉痛加元參、射干、牛蒡子、貝母,寒熱往來,加柴胡、酒芩,腰膝痛加牛膝、杜仲,腳腫加木瓜、防己,病從怫鬱,則加黑鬱金、香附,發熱不退,加白薇、地骨、青蒿、白芍,數日未愈,曰當略調其氣血,加當歸,酒芍,何首烏,乾地黃、丹參、沙參等,出入互用。至於久病虛人,則以遼東海參、燕窩、鮑魚、穀芽、首烏、炙草等為主,其參、朮、耆、苓、二地、桂附、吳萸、炮姜等,隨症加入,而金銀花炭、枸杞炭、菊花炭、白朮炭、地黃炭、鮮桑枝、金銀花藤、泡淡乾薑渣、泡淡附子、泡淡吳茱萸、秫稻根鬚、鱉血柴胡、五色石芸、冬瓜子、整個生扁豆、黑穭豆皮、綠豆皮、西瓜翠皮之類,曰我是葉天士一派,與恆法不同。而不知葉天士居江蘇,該處人腠理較薄,外邪易入而亦易出,不用仲景正法,故於《傷寒論》一部,未得師授,議論甚覺隔靴,其於雜症,胸中頗有書卷,加以絕世聰明,臨症甚多,所以名噪一時。而虛勞一症,專祖《十藥神書》,不必全用其方,神而明之,信手拈來,頭頭是道,何若輩僅於《臨症指南》中,食其糟粕,而偽託之也耶?
辛字潤肺膏
久嗽肺燥肺痿。
羊肺(一具) 杏仁(淨研) 柿霜 真酥 真粉(各一兩) 白蜜(二兩)
上先將羊肺洗淨,次將五味入水攪黏,灌入肺中,白水煮熟,如常服食,前七藥相間服之亦佳。
真粉真酥並柿霜,杏仁淨研兩平當。蜜加二兩調黏用,灌入肺中水煮嘗。
辛字潤肺膏論
血去則燥,燥則火旺,肺必枯。欲從腎源滋水,而不先滋水之母,有是理乎?然肺為多氣少血之臟,故一切血藥概不欲用。以羊肺為主,諸味之潤者佐之,人所易能也。若以真粉之甘寒,不獨涼金,且以培土,人所未知也。潤肺之中,意則甚美,故曰:醫者,意也。
陳修園按:方中真粉,即《傷寒論》豬膚湯之白粉也。本文未明為何粉,一說即天花粉,主滋潤肺金,取金水相生之義。一說即粳米粉,以少陰之水火交會於陽明中土,粳米補陽明中土,交水火而止煩燥,而且藉土氣以生金。二說俱有深義,余每用則從後說,今讀先生此方,又閱周氏所注,真白粉即天花粉無疑。嘉慶丁巳歲,余應興泉觀察阿公,泉州郡伯張公聘,主清源書院講席。日者用天花粉一味,藥鋪送白粉一包,其色晶瑩潔白,迥出諸藥之上。余傳問之,答曰:此物最賤,而製造卻難,惟冬月葉落,其氣盡歸於根,掘取,以法取汁,和水淘洗,澄之,曬乾收貯,才有如此寶色,若無此色,恐偽物弗效,不如止用天花粉片之較妥也。今先生加一真字,何等鄭重其辭。推而論之,《金匱》於蟲病制有甘草粉蜜湯以殺蟲,若虛癆久嗽,為瘵蟲蝕蟲,鉛粉性毒,能殺三蟲,今雜於蜂蜜柿霜羊肺之中,誘蟲食之,旋而甘味盡,毒性發而蟲患除矣。此非正解,亦可備之,以啟悟機。
壬字白鳳膏
一切久怯極虛憊,咳嗽吐痰,咯血發熱。
黑嘴白鴨(一隻) 大京棗(二升) 參苓平胃散(一升) 陳煮酒(一瓶)
上將鴨縛定腳,量患人飲酒多少,隨量以酒燙溫,將鴨項割開,滴血入酒,攪勻飲之,直入肺經,潤補其肺。卻將鴨干撏去毛,於脅邊開一孔,取去腸雜拭乾,次將棗子去核,每個中實納參苓平胃散末,填滿鴨肚中,用麻扎定,以砂瓶一個,置鴨在內,四圍用火慢煨,將陳酒煮作三次添入,煮干為度,然後食棗子,陰乾,隨意用參湯化下,後服補髓丹,則補髓生津,和血順氣。
參苓平胃散一升,京棗二升酒一瓶,黑嘴白毛肥鴨一,照方如法制來斟。
陳修園按:怯而日久,虛極而憊,而且咳嗽不已,則肺日因嗽而動擾矣。吐痰不已,則肺因痰而壅滯矣。咯血發熱,壯火食氣,不特肌肉消瘦,而且氣衰言微矣,此為極症,恐非無情之草木所能治。故用黑嘴白鴨一隻為君,蓋以毛白者味較清而入肺,嘴黑者骨亦黑而入腎,取金水相生之義,亦資異類有情之物以補之也。最妙入京棗二升,取其甘溫以補胃。平胃散一升,取其消導以轉胃,胃為五臟六腑之本,胃安則臟腑俱安,與保真湯佐以厚朴同義。葉天士於此書亦參透其旨,但其方隨症加入,以致學徒刊刻匯案,用厚朴者,於虛癆門止收一方,意者,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重其道而不輕傳歟,修園則異於是。
癸字補髓丹
久癆虛憊,髓干精竭,血枯氣少,服煎藥愈後,服此藥。
豬脊膂(一條) 羊脊膂(一條) 團魚(一枚) 烏雞(一隻)
四味制淨,去骨存肉,用酒一大碗,於沙甕內煮熟擂細,再用後藥。
大山藥(五條) 蓮肉(半斤) 京棗(一百枚) 霜柿(十個)
四味修制淨,用井花水一大瓶,於沙甕內煮熟擂細,於前熟肉一處,用慢火熬之,卻下。
明膠(四兩) 黃蠟(三兩)
上二味逐漸下,與前八味和一處,研成膏子,和平胃散末,四君子湯末,並知母黃柏末各一兩,共一十兩,搜和成劑,如十分堅硬,入白蜜同熬,取起放青石上,用水捶打如泥,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一百丸,不拘時候,棗湯下。
豬羊脊膂雞團魚,煮擂宜當去骨需。霜柿十枚京棗百,建蓮八兩五條薯。熟和前味熬文火,黃蠟明膠漸入諸。知柏四君平胃末,各和一兩制丸茹。
陳修園按:久癆虛憊,髓干精竭等症,服煎藥愈後,服此藥二十字,是為虛癆既愈症,籌一善後之計,實為虛癆窮極症,覓一回春之路也。虛癆至六極之候,凡和解溫涼補瀉之藥,無不歷試。初服間或少效,久之無不增劇,名醫俱束手無策。然藥以治病,食以養人,二語參透,大有妙議。蓋得病日久,日在藥中,禾黍之腸,改充雜草,腸胃之所惡者藥也,若更以藥投之,是重困之而不能堪矣。先生用山藥、蓮肉、京棗、霜柿,取日食之果菜,以悅脾胃之性情,用豬髓、羊髓、團魚、烏雞、牛膠,日用之肉食,以充脾胃之虛餒,即扁鵲所謂損其脾者,調其飲食。《內經》所謂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是也。惟方中黃蠟一味,俗醫見之,無不驚駭。《本草備要》謂服此物,著於腸胃,令人瀉利不止,而不知此物性澀,豈能作瀉?威喜丸用此熔化為丸。王晉三注云:黃蠟性味緩澀,有續絕補髓之功,專調斫喪之陽,分理潰亂之精,故為元陽虛憊,遺濁帶下之神品。俗傳本草之害人,往往如此,況此丹盡屬骨肉有情之品,溫養吾身之氣血,與無情之草木懸殊。葉天士用人乳粉、秋石霜、血餘灰之類,引人身之膏脂,以為繼續之計,亦由此方中悟出。若紫河車汙穢有毒,服之無不發熱減食,豈非惑於以人補人之說,忍心害理,適以自㹗也耶?又按:明膠是取嫩肥黃牛皮,以河水製造為之,或用牛肉煎法去滓,再熬成膏,每斤入薑製半夏末二兩,名為霞天膏,治癆傷久嗽。乾隆丁未,余肄業鰲峰書院,孟瓶庵師言其督學四川時,患嗽數月,同寅制饋,因素不食牛,拜受而不敢嘗。署中閱卷張友,患痰症二十餘載,喜而嘗之,膠痰成塊,吐出甚多,半月全愈,身體立見壯健,附志之以廣其傳。
王節齋云:人若色欲過度,傷損精血,必生陰虛火動之病,睡中盜汗,午夜發熱,哈哈咳嗽,倦怠無力,飲食少進,甚則痰涎泄血,咯吐出血,或咳血、吐血、衄血,身熱脈沉數,肌肉消瘦,此名癆瘵,最重難治。輕者用藥數十服,重者期以歲年,然必須病人惜命,堅心定志,絕房室,息妄想,戒惱怒,節飲食,以自培其根,此謂內外交治,可獲全功。
潘按:古人所謂虛勞,皆是純虛無陽之症,與近日之陰虛火旺者,吐血咳嗽正自相反,誤用必斃。近日吐血咳嗽之病,有似虛勞,其實非虛勞也。當奉此書,細推其理,次第施治,不致害人為幸甚。
周氏總注:予讀此十方,俱出人意表,其間次第緩急,可為千百世法,即不必十方並用,要無能出其範圍者矣。一方之中,自得肯綮,即不必全用其藥,亦可細推其理矣。乃今日之治血症者,輒用六味地黃增減,冀其收功,皆由《醫貫》入手,而未嘗從《神書》體會者也。彼之腎水衰,(足少陰)則火炎為患,壯水之主,可鎮陽光,孰知人之患此病者,陰虛(腎)固多,而他因者,亦復不少。假如從勞役飢飽而得者,其傷在足太陰(脾)矣;從憂患而得者,其傷在手少陰(心)矣;從嗜飲而得者,其傷在手太陰(肺)矣;從憤怒而得者,其傷又在足厥陰(肝)矣。此足致吐血、咳血、咯血等症,豈一壯水可以勝其任乎?總之,人身之血,附氣而行者也。一臟傷,則氣必不調,而血遂溢於外。故逆則上出,墜則下行,滯則阻痛,寒則凝,熱則散,此自然之勢也。後之君子,於診視之際,聞問之餘,斟酌而得其情否乎?果能於此著眼,視其病之所傷在何臟?脈之所傷在何部?時之所值在何季?思過半矣。曾治一咯血之人,平日極勞,每咯紫黑色俱成小塊者,然必是飽食則多,少食則少,不食或少或無,余以韭汁童便製大黃治之,二服可安,後以補中益氣湯加血藥而愈。知者以為怪妄,予謂極平常,蓋實從《神書》究心,而置《醫貫》為談料者也。
平胃散方(附)
厚朴(薑製,炒) 陳皮(去白,各五兩) 蒼朮(去皮,米泔浸炒,八兩) 炙甘草(三兩)
本方加人參、茯苓各二兩,即名參苓平胃散。
四君子湯(附)
人參 白朮 茯苓(各二兩) 炙甘草(一兩)
跋
吾吳天士葉先生,凡治吐血症,皆祖葛可久《十藥神書》,更參以人之性情,病之淺深,隨宜應變,無過不及,治無不愈。然亦治之於初病之時,與夫病之未經深入者。若至五臟遍傳,雖盧扁亦莫可如何矣。家藏此書有年,幾獲脈望,故亟付梓。然書中僅列十方,世皆以方少忽之,不知十方中錯綜變化有幾千百方。故復採周氏之說,使人粗曉,業是者,更察虛損二字,分自上而下,自下而上,自不致概以六味開手矣。古吳瘦樵程永培識。
此葉天士家藏秘書也,前此流傳,皆為贗本。余歸田後,始得原書,重為訂注,附於《傷寒論》、《金匱要略》之後,蓋以《傷寒論》、《金匱要略》為萬古不易之準繩,而此書則奇以取勝也。然奇而不離於正,故可取焉。閩長樂陳念祖識。
姑蘇葛可久先生,精通方術,與丹溪朱彥修齊名。所著《十藥神書》,專治虛損。雖編中僅列十方,而用藥之次第,逐一條陳。吳航陳修園謂其奇而不離於正,誠哉是言也。顧前此流傳,皆為贗本。修園解組後,始得原書,重加註解,將刊附於《傷寒論》、《金匱要略》之後而未果。乙卯歲,萱從舊書坊中,得一鈔本,於今三年矣。遍詢方家,俱無是書,不敢私自秘藏,因並作湯方俚歌,亟謀付梓,以廣其傳,庶不負先生壽世壽人之意云爾。
咸豐歲次疆圉大荒落季冬後學林壽萱謹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