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機沙篆
目录
- 1 病機沙篆
- 2 卷上
- 3 卷下
- 3.1 一、頭痛
- 3.2 二、眩暈
- 3.3 三、心痛
- 3.4 四、腹痛
- 3.5 五、腰痛
- 3.6 六、癲狂
- 3.7 七、癇症
- 3.8 八、怔忡驚悸恐
- 3.9 九、健忘
- 3.10 十、不能寐
- 3.11 十一、不能食
- 3.12 十二、自汗盜汗
- 3.13 十三、關格
- 3.14 十四、呃逆
- 3.15 十五、霍亂
- 3.16 十六、脹滿
- 3.17 十七、肩背痛
- 3.18 十八、臂痛
- 3.19 十九、脅痛
- 3.20 二十、腳氣
- 3.21 二十一、遺精
- 3.22 二十二、赤白濁
- 3.23 二十三、赤白帶
- 3.24 二十四、疝
- 3.25 二十五、癥瘕積聚痞癖痃疝
- 3.26 二十六、淋閉癃
- 3.27 二十七、前陰諸疾
- 3.28 二十丸、交腸
病機沙篆
卷上
一、中風
類中、中寒、中氣、中食、中暑、中熱
風之為言中也,肥人氣居於表,中氣必虛,土不生金,金氣漸薄,肝無所畏,風木乃淫,復來乘土,中氣益敗,乘其中虛,外邪襲之,則為真中。西北方風高,往往有之。若但因中虛,不犯外邪,則為類中。東南方柔弱,往往有之。
《內經》曰:風者百病之長。又曰:風者善行而數變。故客於脈,則為厲風;客於臟腑之俞,則為偏風;風氣循風府而上,則為腦風;自腦戶而合於太陽則為目風;飲酒見風汗出,則為漏風;入房汗出當風,則為內風;入於腸胃,則為腸風;外客腠理,則為泄風。正風、邪風,各不相同。經云:正風者,從一方來。即合時之正者也。其中人也淺,合而自去。邪風者,沖後來者也。謂之虛邪賊風。其中人也深,不能自去。
經曰暴疾卒死,皆屬於火。東垣以卒然昏僕責之氣虛。蓋火即氣、氣即火,同物而異名者也。當卒僕之時,以竹瀝薑汁灌蘇合香丸或三生飲加人參、竹瀝、薑汁灌之。如抉口不開,進藥且緩,以細辛、皂角為末,吹鼻取嚏即蘇;無嚏者不治。痰涎壅盛者,宜與吐之。用牙皂四枚、明礬一兩,各為細末和勻。輕者五分、重者三字,溫水調灌,此名稀涎散。服之不大嘔吐,但微微令涎自口角流出即醒。或橘紅一斤,煎湯數碗,多灌取吐。
口開心絕,手撒脾絕,眼合肝絕,遺尿腎絕,聲如鼾者肺絕。此虛極而陽脫也。五症不全見者,速以大劑參、耆、朮、附,並急灸臍下關元、氣海,可救十中之一。
髮直吐沫、搖頭上攛、面赤如妝、汗出如珠,皆死症矣。
經曰:虛邪客於身半其入深,……榮衛稍衰,則真氣去,邪氣獨留,發為偏枯。又曰:身偏不用而痛,言不變、志不亂,病在分腠之間。……益其不足,損其有餘,乃可復也。即中腑症。名曰痱之為病也,身無痛處,但四肢不收,志亂不甚,其言微知,可治;甚則不能言,不可治也。即中臟症。外有六經形症,則以小續命湯加減及疏風湯治之。小續命亦麻黃桂枝之變,麻桂二湯施於溫熱之症,必致殺人,不可執也。後列。
太陽經,無汗惡寒者,麻黃、防風、杏仁、甘草;有汗惡風者,桂枝、防風、芍藥、甘草。陽明經,無汗身熱不惡寒者,白芷、石膏、知母、甘草;有汗身熱不惡風者,葛根、桂枝、黃芩,甘草。如在太陰經則無汗身涼,乾薑、附子、麻黃,防風。少陰經則有汗無熱,桂枝、附子、甘草、麻黃、杏仁、防風。若無此四經之症,或在少陽、厥陰,柴胡、防風、羌活、甘草、連翹。如上症真中者,分表裡施治,而在裡者,則便溺阻隔,宜三化湯,枳實、厚朴、羌活、大黃;若表裡俱見者,先與解表而後攻里;若外邪已解內邪已除,而語言蹇澀、半身不遂,未能即愈,以六君子湯加羌、防、歸、地、芍藥、秦艽久久服之,營衛自和,即古所云大藥是也。再加麻黃即一旬之微汗,加大黃即一旬之微利。如望春大寒之後,加半夏、人參、柴胡、木通,迎而奪少陽之氣也;如望夏穀雨之後,加石膏、知母、黃芩,迎而奪陽明之氣也;如季夏濕土主令,加防己、白朮、茯苓,勝脾土之濕也;如望秋大暑之後,加厚朴、藿香、官桂,迎而奪太陰之氣也;望冬霜降之後,加桂、附、當歸,勝少陰之寒也。
治風之法不過解表、攻里、行中道,三法盡矣。然風氣不齊,稟賦各別,七情異起,六氣殊傷,活法處治,不可膠執也。
古人用牛黃丸、至寶丹、活命金丹,品類皆辛香走竄,為斬關奪門之將,原為中臟之閉症設也。牛黃入脾治肉,麝香入腎治骨,冰片入肝治筋,此惟邪氣深入者乃為出矣。若施之於中腑、氣虛脫絕之症,反掌殺人,如人既入井而又下石,安得不立斃乎。
類中之症,其卒倒偏枯,語言蹇澀,痰涎壅盛,皆與真中風相類,故曰類中,但無六經形症為異耳。此惟中氣虛憊,故虛風內煽所致。東垣主虛誠為合論。河間主火、丹溪主痰,其言各殊。而不知其虛也,故無根之火發焉;惟其虛也,故逆上之痰生焉。東垣舉其本,河間、丹溪道其標,似異而實同也。心火,涼膈散;肝火,小柴胡湯;水虛火炎,六味地黃湯。類中之卒倒偏枯,症類雖有多種,總由真氣不周充,血液因而逆泣也。參、耆君之,歸、地佐之,更以秦艽,茯神、竹瀝、人乳、薑汁、梨汁最為穩當。
凡治中風須分陰陽。陰中者,其色青,或黑或白,痰喘昏迷,眩冒多汗,甚則手足厥冷;陽中者,面赤唇焦,牙關緊急,上視強直,掉眩煩渴。凡人大指次指麻木不仁,三年之內必患中風,須預防之。宜慎起居、節飲食、遠房幃、調性情,更以十全大補湯加羌活,久久服之,經歲不輟,則潛移默奪,弭災卻疾矣。若用古法天麻丸、愈風丹開其玄府、漏其真液,適足以招風取中耳,預防云乎哉。
口噤不開 足陽明頷頰之脈偏急,則口噤不能開,肝風乘胃故也。皂角、乳香、黃耆、防風,煎湯熏之。須大作湯液,如蒸如霧乃得力耳。再以南星、冰片為細末,擦其牙根;或藜蘆、鬱金為末,搐鼻;或明礬一兩、飛鹽五錢,研勻擦牙,又可將錢許棉裹安牙盡處。又法:甘草五寸,截作五段,麻油浸透火炙,抉口令人咬之,約人行十里許,又換一截,從此灌藥為便。
口眼喎斜 耳鼻常靜,故風息焉;口鼻常動,故風生焉。風搖則血液衰耗無以榮筋,故筋脈拘急、口目為僻、眥急不能卒視。人參、黃耆、當歸、白芍、升麻、秦艽、葛根、防風、鉤藤、紅花、蘇木,水煎和酒服;外用桂枝三兩,酒煎濃汁,以故布浸之,乘熱左歪搨右、右歪搨左;再以乳香二兩、皂角一兩銼拌勻,燒煙燻之。
語言蹇 澀經曰:足太陰之脈,連舌本,散舌下。病則舌本強。又:足少陰之直者,挾舌本。又曰:內奪而厥則為喑俳。又腎脈之氣不上循喉嚨挾舌本,則不能言。用地黃飲子(地黃、巴戟、蓯蓉、茱萸肉、桂枝、附子、薄荷、麥冬、五味、茯苓、菖蒲、遠志、石斛)。脾土不足,痰涎壅盛,言蹇澀者,六君子湯加南星、木香、乾葛、枳實、遠志、竹茹;挾熱者,山梔、連、芩、花粉、薄荷。
四肢不舉耳其 其脈緩大有力者,土太過也,平胃五苓散主之;其脈細小無力者,土不及也,補中益氣湯主之。隨症加減:身體疼痛,挾濕熱者,當歸拈痛湯,羌、防、升、葛、知、茯、草、豬、澤、茵陳及苦參、人參、二朮、當歸、並湯名拈痛有奇勳。挾寒者,鐵彈丸,乳、沒各一兩、烏頭泡去皮、靈脂酒淘淨,加麝、薄荷宜。挾虛者,十全大補湯加秦艽。身重,氣虛也,補中八味治之。周身盡痛者,蠲痹湯,歸、芍、薑、黃與羌活、甘草、黃耆、薑、棗煎。身重之症,時師止知燥濕,而不知補虛,按《素問·示從容論》篇歷言肝虛、腎虛、脾虛皆令人體重煩冤。是以身重乃虛症也,不止於濕可盡耳。
痰涎壅盛 星香、二陳為主,蓋治痰以順氣為先,挾虛者加參、耆、竹瀝;挾寒者桂、附、薑汁。養正丹鎮安元氣、下墜痰涎,實者星香湯送下、虛者六君子湯送下。
遺尿不禁 脾虛下陷者,補中益氣湯加益智;腎虛不能收攝者,地黃飲子合參麥散。
善飢多食風木太過,凌虛中州,脾土受攻,求助於食,法當瀉肝安脾,則復其常矣。青皮、芍藥、柴胡、山梔、人參、白朮、甘草、茯苓。更當隨時審症而為之變通也。
神氣昏冒 痰涎逆衝於上,心主被障,故昏不知人。此係中臟而非中腑,閉症而非脫症,宜牛黃丸清心肺等治之。人參、麥冬、茯神、膽星、山藥、白朮、甘草、羚羊角、犀角、雄黃、硃砂、牛黃、冰、麝、金箔、大棗,打膏加蜜為丸;或至聖保命丹,管仲一兩,生地七錢,大黃五錢,青黛、板藍根各三錢,硃砂、雄黃、川鬱金、薄荷各一錢五分,珍珠、冰片各一錢五分,麝一錢,煉蜜丸,金箔為衣;煎方宜六君子湯加南星、木香、菖蒲、遠志肉、竹瀝、薑汁服之。又有厥逆昏迷,因醉飽過度而得,名曰食中,莫作中風中氣治之。外治急救涎潮方:凡男婦卒然中倒、涎潮於心、不省人事,當時即扶入室中,令其正坐,用好醋斤許焠入炭火中熏之,令其氣入口鼻,其涎自歸經,其人漸醒。切不可用薑湯及滴水入口,如水一入,逆其痰涎,永繫於心,成痼疾矣。
史國公酒方:治左癱右瘓、四肢頑麻、骨節痠痛,一切寒濕風氣及腎虛足膝無力,並宜服之。當歸、羌活、虎脛骨、防風、鱉甲、秦艽、萆薢、牛膝、杜仲、蠶砂各二兩,枸杞一面,白茄根八兩,無灰酒一斗,絹袋盛藥入酒浸十日,重湯煮三香,又窨五日,服之無間,頗收效驗。
中寒之症,相似中風,比之傷寒更為深重。身體強直,或口噤戰慄,甚則厥逆無知,先以薑汁、好酒或加冰、麝灌之。如輕用麻黃、蒼朮、枳、樸、薑、桂或薑汁湯;重則薑汁湯並以艾灸丹田穴。腹中痛加木香,筋急加木瓜。凡中寒之人,先宜與溫水,若遽與熱水及近火,即死。
中氣 七情所傷,氣逆痰潮,卒然昏僕,與中風相類。但中風身溫多痰涎、脈浮應人迎;中氣身冷無痰涎、脈沉應氣口。以氣藥治風則可,風藥治氣則不可。急以蘇合香丸灌之,候蘇,用八味順氣散,白朮、茯苓、人參、甘草、青皮、陳皮、烏藥、白芷,加香附、薑、棗,或木香調氣散。有痰者,星香散。如其人本虛,痰氣上逆、關格不通,宜養正丹,水銀、硃砂、鉛、硫四味等分,用鐵器熔鉛,入水銀以柳木杵和勻,次下硃砂,再和勻,不見星入硫,急研成汁,有焰用醋灑之,候冷細研,糯米糊丸如綠豆大。若作中風治之誤矣。經曰:無故而喑,脈不至者,不治自已。謂氣暴逆也,氣復自愈。當與厥症互看。如因風寒者,藿香正氣散,白芷、茯苓、紫蘇、腹皮、藿香、厚朴、白朮、半夏、陳皮、桔梗、甘草、薑、棗煎服。
中暑 因在暑月,其症卒暴,面垢,冷汗出,手足微冷,昏暈,或吐或瀉,或喘或滿,以來復丹治之。硝石同硫一面為末,入磁器內,微火熔,柳條攪,用火不可太旺,恐傷藥力。再研極細,名曰二氣丹。加太陰玄精石(水飛)、五靈脂(水飛)、青皮、橘紅各二兩。先用青皮、橘紅、靈脂為末,次入玄精及二氣末,好醋打糊為丸如豌豆大,每服三十丸。或蘇合丸,用白朮、犀角、木香、香附、檀香、沉香、硃砂(水飛)、訶子(煨去皮)、麝香、丁香、蓽茇、安息(用酒熬膏)、龍腦、熏陸香(另研)、蘇合油各一兩,上除安息膏、蘇合油煉蜜和劑,其餘共為末,丸如茨子大,以蠟固匱。用時取出,湯調灌之即蘇。稍蘇,再以香薷、扁豆、厚朴、陳皮煎服。此症外陽而內陰,故用辛溫,取其通竅也。
中熱僵仆 勿與涼水及涼物,如寒氣一逼即死,須安置於近日暖處,取路上熱土,放其臍上作窩,令人溺尿於中;或用大蒜研爛,同熱土為湯,去渣灌之,或將日曬熱瓦熨其心腹及臍下。勞役動作之人多得之。
中暑靜而逸者得之,陰症也,頭疼惡寒、拘急、肢節痛、煩心無汗、無大熱,宜大順散,乾薑、甘草、杏仁、厚朴、香薷;動而得之為中熱,陽症也,身熱煩燥惡熱、大渴多汗、無氣以動,宜蒼朮白虎湯,蒼朮、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虛人以補中益氣湯為主。虛人有房勞者,禁香薷。
中暑忽然不省人事,宜灸百會、中脘、三里、脾俞、合谷、人中、陰谷、三陰交斟酌用,或針亦可。
冒暑大熱、霍亂吐瀉,百勞、委中、合谷、曲池、三里、十宣等穴,酌選針灸。
左右癱瘓、痹厥偏枯、半身不遂、筋攣痰涎,針用肩髃、合谷、曲池、環跳、風市、足三里、絕骨、崑崙、陽陵泉。
中風痰涎壅盛、聲如牽鋸、服藥不下者,宜灸關元、丹田二穴,多灸之為妙。
忽然中風,不知人事,宜以十宣穴出血即醒。乃十指頭端並穴。
二、虛勞
(咳嗽吐血、傳屍瘵症)
黃帝曰:陽虛則外寒,……不知其所由然也。岐伯曰:陽受氣於上焦,以溫皮膚分肉之間,今寒氣在外,則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則寒氣獨留於外,故寒慄。帝曰:陰虛生內熱奈何?岐伯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帝曰:陽盛生外熱奈何?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則皮膚緻密,腠理閉塞,玄府不通,衛氣不得泄越,故外熱。帝曰:陰盛生內寒奈何?岐伯曰:厥氣上逆,寒氣積於胸中而不瀉,不瀉則溫氣去,寒獨留,則血凝泣,凝則脈不通,其脈盛大以澀,故中寒。
夫人之生也,陰血為營,陽氣為衛,二者運行而無壅滯,病安從生。若力用不休,則龍雷二火逆僭至高,故勞字從火。曲運神機則心勞,而為虛汗怔忡;縱情房室則腎勞,而為骨蒸遺泄;恣睢善怒則肝勞,而為痛痹拘攣;形冷悲哀則肺勞,而為上氣喘嗽;動作傷形,思慮傷意則脾勞,而為少食多痰、形羸神倦。故勞者必至於虛,虛者必因於勞。
古稱五勞、七傷、六極、二十三蒸,症狀繁多,令人眩惑,但能明先天后天根本之治,無不痊安。蓋簡而不煩,約而無漏者也。夫人之虛非氣即血,五臟六腑莫能外焉。然血之源頭在乎腎,蓋水為天一之元,而人資之以為始者也,故曰先天;氣之源頭在乎脾,蓋土為萬物之母,而人資之以為生者,故曰後天。二臟安和,則百脈受調;二臟虛傷,則千疴競起。至哉斯言,可為後學司命之指南也。
土為金母,而金為主氣之官,故肺氣受傷者,必先求助於脾家;水為木母,而木為藏血之地,故肝血受傷者,必由藉資於腎府。虛勞之症,扶脾保肺兩不可缺,然脾之性喜溫喜燥,而溫燥之劑不利於保肺;肺之為性喜涼喜潤,而涼潤之劑不利於扶脾。兩者並列而論,脾有生肺之能,肺無扶脾之力,故曰土壯而生金,勿拘拘於保肺。瀉火之亢,以全陰氣;壯水之主,以鎮陽光,法當並行。然瀉火之品,多寒而損陽氣;壯水之劑,多平而養陰血。兩者並列而論,苦寒過投,將有敗胃之憂;甘平恆用,卻無傷中之患。故曰水盛而火自熄,勿亟亟於寒涼。症如煩渴、喘呼、脈見數大有力,當潤肺為主而扶脾佐之;症如食少、善泄、脈見細數無力,當扶脾為主而保肺佐之,甚則保肺之劑不利於脾,當盡去之,卻宜補土之母庶可冀其回春。全在明辨其症之何如,變通以治之可也。
春夏之令主生長,秋冬之令主肅殺,人皆知之。殊不知藥之溫者,行天地發育之德;藥之寒者,象天地肅殺之刑。如四物加知柏,舉世奉為滋陰上品、降火神丹,不知秋冬之氣,非所以住萬物者也。涼血之藥常膩滯,非痰多食少者所宜;涼血之藥常滋潤,必至滑滯腸鳴。況知、柏苦寒,苦先入心,久而增氣,反能助火。至於滑泄敗胃,所不待言。丹溪云:實火可瀉,虛火可補。試問勞症之火,屬之虛乎?屬之實乎?瀉之可乎?昔有云:畏知柏如鳩毒,恐伐吾命根耳。如病初起而相火正隆,或燥渴而右尺滑大,亦暫投之卻無妨也,若久用之則斷乎不可。或問:血主濡潤,四物湯豈非濡潤而為血虛者之要藥乎?答曰:血虛而燥用四物以濡之,未嘗非合劑也,但恐用之久而多,則在上有泥膈奪食之憂,則在下有滑腸泄瀉之患。且主秋冬之令,鮮發育之功也。或問:氣有餘便是火,補氣之藥能無助火乎?古云:正氣與邪氣原不兩立,猶低、昂然,一勝則一負,正氣旺則邪氣無所容,如滿座皆君子,一小人自無容身之地。
或問:人參補氣,至王好古言其肺熱傷肺,至節齋謂虛勞症服參者必死,天下皆稱人參有毒,視參如蠍,其說是否?答曰:肺家本經有火,右寸大而有力,東垣謂熱鬱在肺者勿用。若肺虛而虛火乘之,肺已被傷,苟非人參,何以救之乎?故好古之說猶為近理,節齋之言膠柱鼓瑟,千古之罪人也。至謂人參有毒,庸俗多有是言,不知誰為作俑,真堪噴飯。
或問:血虛自應補血,專以氣藥為主,得無左乎?答曰:血虛應投血藥,乃為正法,但專用多用,中州有礙。至於以氣藥為主,似乎相左,不知《素問》無陽則陰無以生,仲景曰身熱、亡血、身涼、脈凝、血虛,並加人參。蓋血脫者須益氣,為血不自生,須得陽和之藥乃生,陽生而陰長也。若只用血藥,則血無由而生矣。東垣云:人參甘溫補脾,脾氣旺則四臟之氣皆旺,精自生而形自盛也。白飛霞雲:人參多服,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凡病後氣虛及肺虛喘嗽者,並宜用之。若氣虛有火,宜與麥冬同服。楊起云:人參功載《本草》,人所共知。古方治肺寒以溫肺湯,肺熱以清肺湯、中滿分消湯,血虛養營湯,皆用人參,庸醫每謂人參不可輕用,誠哉庸也。自《本經》以至諸家諄諄言之,以氣藥有生血之功,血藥無益氣之理。可謂詳切著明,奈何人不悟耶。
人有先後二天,補腎補脾,法當並行。然以甘寒補腎恐妨脾氣、以辛溫快脾恐妨腎水,須衡其緩急而為之施治。或滋腎而佐以沉香、砂仁,快脾雜以山藥、五味,機用不可不活也。脾具坤順之德而有乾健之運,故遊溢精氣,上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則水源從此沃矣。且脾不下陷則精氣固而二便調,俾少陰奉之,得以全閉蟄封藏之本,故脾安則腎愈安矣,此許學士所以補腎不如補脾之說也。腎兼水火,水不挾肝上浮而陵卑監;火能益土善運而奉精微,故腎安而脾愈安矣,此孫思邈所以有補脾不若補腎之說也。此兩說者,皆有見於根本重地,亟有提防,特為虛家設一大炬也。
五臟之熱,各自不同。肺熱者,輕手即得,略重全無,肺主皮毛也。日西尤甚。其症喘咳灑淅、善嚏善悲,缺盆痛、胸中痛、肩背痛、臂痛、臍右脹痛,小便頻數,皮膚痛及麻木。實則夢兵戈,虛則夢田野。實則瀉之,桑皮、葶藶、枳殼、蘇子、防風之屬;虛則補之,人參、黃耆、麥冬、五味、茯苓、山藥、百合、紫苑之屬;形寒飲冷則傷肺,溫之以乾薑、款花、木香、豆蔻之屬;涼之以沙參、元參、知母、貝母、黃芩、山梔、花粉、兜鈴之屬。
心熱者,微按之皮毛之下、肌肉之上乃得,加力按之則全不熱,心主血脈也。日中尤盛。其症煩心心痛,掌中熱而噦,善忘、善笑、善驚,不寐,築築然動,舌破,消渴,口苦,心胸間汗。實則夢驚、憂、怖、恐;虛則夢煙火、焰火。虛則補之以丹參、圓眼、茯神、麥冬、當歸、山藥;實則瀉之以黃連。憂愁思慮則傷心,溫之以桂心、益智、菖蒲、柏子仁;涼之以犀角、牛黃、竹葉、硃砂、連翹。
脾熱者,輕手固不熱,重按亦不熱,熱在不輕不重之間,脾土主肌肉也。遇夜尤甚。其症怠惰嗜臥,四肢不收,無氣以動,泄瀉便秘,面黃,舌強痛,口甘,吐逆不嗜食、不化食,搶心,善寐善飢善噫,當臍痛,腹脹腸鳴,肉痛足腫。實則夢歡歌快樂,虛則夢飲食相爭。飲食勞倦思慮則傷脾,虛則以人參、黃耆、白朮、茯苓、甘草、山藥、扁豆、苡米、陳皮補之;實則以蒼朮、厚朴、枳實、山楂、青皮、檳榔、大黃、芒硝瀉之。薑、附、丁、桂溫之;元明粉、石膏、滑石、黃芩涼之。
肝熱者,按之肌肉之下、筋骨之上乃得,肝主筋也。寅卯時尤甚。其症多怒多驚,便難,轉筋攣急,四肢困熱,滿悶,筋痿不能起,頭痛耳聾,頰腫面青,目痛,兩脅痛,小腹痛,嘔逆作酸,睪疝,冒眩,善瘛。實則夢山林大樹,虛則夢細草苔蘚。阿膠,山藥、棗仁、木瓜補之;青皮、芍藥、柴胡、龍膽、青黛、黃連、木通瀉之。怒則傷肝,木香、肉桂、吳茱萸溫之;甘菊、車前。山梔、柴胡、黃芩涼之。
腎熱者,輕手捫之不熱,重按至骨乃熱,亥子時尤甚,腎主骨也。其症腰膝脊俱痛,耳鳴遺泄,二便不調,骨痿不能起,眇中清,目昏,面黑,口乾,咯血,飢不欲食,腹大脛腫,臀股後痛,小腹氣逆下腫,腸澼,陰下濕癢,手指青黑厥逆,足下熱,嗜臥,坐而欲起,善怒,四肢不收。實則腰脊解軟,虛則夢泄及渡水恐懼。地黃、枸杞、桑螵蛸、龜版、山藥、山萸、牛膝、杜仲、五味子補之;澤瀉、知母瀉之。肉桂、附子、補骨脂、肉蓯蓉、鹿膠、沉香溫之;知母、黃柏、丹皮、骨皮涼之。強力坐濕則傷腎,腎傷須重補之,骨碎補、補骨脂、虎脛骨、何首烏、地黃之屬。
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三陽為病發寒熱,下為癰腫,及為痿厥腨㾓,其傳為索睪,其傳為頹疝。一陽發病,少氣善咳善泄,…其傳為膈。二陽謂足陽明胃、手陽明大腸也,二陽之病發心脾,心在上焦,病則不利,故不得隱;脾在中焦,病則脹滿,故不得曲。然心為生血之元,脾為運化之府,若在女子必不月。奚不月?經水不下也。傳曰:九傳變也,言土病日久則木必乘虛而克賊之,脾土日虧而肌肉日見消削,故名風消。心病日久則傳於肺,金受火邪則息氣不利而奔迫,故名息賁。脾土虛而受木克,心火盛而克肺金,皆不治之症矣。三陽謂手太陽小腸。足太陽膀胱也,為病不發於他臟,自為寒熱也。小腸為丙火,膀胱為壬水故耳。水病則凝結,火病則糜爛,故下為癰腫也。無力為痿,逆冷為厥。腨,足腹也。㾓,痠疼也。其傳為索睪,睪,腎丸也,索引丸而痛也。頹疝者,頑大而不疼也。一陽謂手少陽三焦、足少陽膽也,二經病發皆是火,火盛則少氣,金虛則咳作也。膈,塞也,上焦不行,下脘不通,鬲塞於中,故名膈也。
經曰: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以秋冬奪於所用,下氣上爭,不能復,精氣溢下,邪氣因從之而上也。下氣,身半以下之氣;上爭者,陽搏陰激也,身半以下之氣亦引而上爭;不能食,謂不能復歸其經也;溢下者,陰精之氣湧溢泄出;而上,因中部氣衰從之而上乘其虛,故奪也。氣因於中,陽氣衰,不能滲其經絡,陽氣日損,陰氣獨在,故手足為之寒也。四肢諸陽之本,衰則俱衰,故合手足為寒厥也。岐伯曰:酒入於胃,則絡滿而經脈虛,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氣入,陽氣入則胃不和,胃不和則精氣竭,精氣竭則不營其四肢也。陰,五臟之陰。陽,四肢之陽。陰氣竭,五臟之陰竭也。此人必數醉若飽以入房,氣聚於脾中不得散,酒氣與穀氣相搏,熱盛於中,故熱遍於身內而溺赤也。夫酒氣盛而慓悍,腎氣有衰,陽氣獨勝,故手足為之熱。慓悍,強暴也;腎氣,陰氣也。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邪,寒邪也。其寒飲食入胃,由肺脈上至於肺則肺寒,肺寒則外內合邪因而客之,則為肺咳。所云形寒飲冷則傷肺也。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如春肝用事則肝先受邪,若是寒邪則傳以與肺。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心咳之狀,咳則心痛,喉中介介如梗狀,甚則咽腫喉痹。肝咳之狀,咳則兩脅下痛,甚則不可以轉,轉則兩胠下滿。脾咳之狀,咳則右脅下痛,陰陰引肩背,甚則不可以動,動則咳劇。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五臟之久咳,乃移於六腑。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矢。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滿,不欲食飲,此皆聚於胃,關於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三焦者,人身上、中、下元氣之所在,其氣即火,故名三焦。久咳不巳,則傷其元氣而邪受之,故咳而腹滿不欲食。所以然者,三焦火衰不能生胃土也。土虛則三焦虛,邪皆入於胃。而萬物歸土之義關於肺者,言關係於肺也。土虛而不能制水,故多涕吐;肺衰則不能施降下之令,故面目浮腫而氣逆也。
張仲景曰:五勞虛極羸瘦,腹滿不能飲食,食傷、憂傷、飲傷、房室傷、飢傷、勞傷、經絡營衛氣傷,內有干血,肌膚甲錯,兩目黯黑,緩中補虛,大黃䗪蟲丸主之。大黃、䗪蟲、桃仁、乾漆、虻蟲、水蛭、蠐螬以破瘀;地黃、芍藥以潤其乾燥;甘草緩中;黃芩、杏仁利肺,蓋肺主行營衛陰陽者也,肺氣利則干血去而營衛行,營衛行則肌肉充而虛勞補矣。按虛勞發熱未有不由七情之內傷者,人之起居飲食之間,一失其節,即有所傷,何況拂逆心志、鬱結暴怒,豈無血畜耶?故以滋潤之品治乾枯,以啖血之物行死血,死血既去、病後可從事於滋補。仲景為醫方之祖,不可不繹其言也。
《活法機要》云虛損之疾,有寒有熱,皆因虛而感也。感寒則損陽,陽虛則陰盛,故損自上而下。一損損於肺,故皮聚而毛落;二損損於心,故血脈虛衰,不能營養臟腑,女人則月水不行;三損損於胃,故飲食不為肌膚。治之宜以辛甘淡。感熱則損陰,陰虛則陽盛,故損自下而上。一損損於腎,故骨痿不能起於床;二損損於肝,故筋緩不能自收持,三損損於脾,故飲食不能消化也。按心肺損則色弊,肝腎損則形痿,脾胃損則穀不化也。如肺損而皮聚毛落者宜益其氣,四君子湯;心肺俱損,皮聚毛落而血脈虛耗,宜益氣和血,八珍湯;心肺胃俱損,飲食不為肌膚,十全大補湯;腎損骨痿者宜益精,金匱丸;肝損筋緩宜緩中,牛膝丸;肝腎脾俱損,益精緩中消穀,溫腎丸;陽盛陰虛,肝腎不足,宜八味丸;瘦弱困倦,未辨陰陽,夏月宜六味丸,春秋宜加減八味丸,冬月八味丸。
肺熱鼻干,紫菀、二冬、烏梅等;皮膚熱舌白吐血,桑皮、石膏;肌膚熱昏寐嗜臥,丹皮、骨皮;氣熱喘促鼻干,人參、黃芩、桅子;大腸熱右鼻孔干痛,芒硝、大黃等;脈熱吐血,經絡脈溢,緩急不調,生地、當歸;心熱舌乾,生地、黃連;血熱發焦,地黃、當歸、桂心、童便;小腸熱下唇焦,木通、赤茯、生地;脾熱上下唇俱焦,芍藥、木瓜、苦參;胃熱食無味而嘔、煩躁不安,芍藥;口熱舌下痛,石膏、竹葉、大黃、芒硝、葛根、粳米;肝熱眼黑,川芎,生地、前胡;筋熱甲焦,生地黃、川芎;膽熱眼白失色,柴胡、栝蔞;三焦熱乍寒乍熱,煨石膏、竹葉;腎熱兩耳焦,石膏、知母、生地、元參;腦熱頭眩悶暈,羌活、防風、荊芥、地黃、薄荷、甘菊;髓熱骨髓中沸熱,二冬、鱉甲、生地、骨皮、元參、知母、當歸;骨熱齒黑、腰痛足冷、疳蟲蝕臟,骨皮、鱉甲,生地、當歸;肉熱肢細趺腫,臟腑俱熱,石膏、黃柏;胞熱小便黃赤,生地、滑石、木通、茯苓、燈草;膀胱熱左耳焦,澤瀉、茯苓、滑石。《玄珠》云:一水既虧,不勝五火,虛症蜂起,當先和解微下,次則調補。若邪氣未除,便行補劑,邪入經絡,良可嘆也。惟無邪無積之人,按脈無力者,方可補之。
陳藏器諸虛用藥例:虛勞頭痛身熱,枸杞、萎蕤;虛而欲吐,人參、萎蕤;虛而不寧,人參、茯神;虛而多夢,龍骨、人參、圓眼;虛而多熱,地黃、甘草、牡蠣、地膚子;虛而冷,川芎、當歸、乾薑;虛而損,巴戟、蓯蓉、鍾乳;虛而大熱,天冬、黃芩;虛而多忘,遠志、茯神;虛而口乾、麥冬、知母;虛而吸吸,柏子仁、胡麻、覆盆子;虛而驚怖,龍齒、沙參、小草;若兼冷,紫石英、小草;虛而多氣兼微咳,五味、大棗;虛而客熱,沙參、龍齒、天冬;虛而腰間不利,杜仲、狗脊、磁石;虛而多冷,桂、附;虛而小便赤,黃芩;虛而有痰復有氣,半夏、陳皮;虛而便失,龍骨、桑螵蛸;虛而溺白,厚朴;虛而小便不利,人參、茯苓、澤瀉;髓竭,地黃、阿膠、當歸、枸杞;肺虛,二門冬、五味;心虛,人參、茯神、菖蒲、圓眼、丹參、棗仁、當歸;肝虛,川芎、天麻、當歸;脾虛,白朮、白芍、山藥、益智;腎虛,熟地、丹皮、遠志;膽虛,細辛、地榆、棗仁;神昏,硃砂、茯神。
五臟雖皆有勞,心腎為多。心主血、腎主精,精竭血枯則勞成矣,惟宜滋養培補,調心益腎。雄、附之性峻烈,內乏精血,何堪當此。雖云壯火適足以發其虛陽,然又不可因其熱而純用寒涼以傷胃氣。若過用熱藥者,猶釜中無水而進火也;過用寒涼者,猶釜下無火而添水也,非徒無益而反害之。宜十全大補湯、養榮湯、建中湯皆可選用。如左尺獨虛者,六味丸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右尺不足者,八味丸益火之元以消陰翳。
丹溪之論勞瘵主乎陰虛,未嘗非也。陰虛之熱,以其在午後子前,諺云朝涼暮熱也。陰虛則汗從寐時盜出也;陰虛無以制火,則火氣逆上,喘嗽而吐痰也;陰虛則脈浮大或沉虛也。四物湯加黃柏、知母主之。以四物補血,血為陰;又以知、柏降火,理固然也。不知後人以此概施,多致夭枉,不察變通而累丹溪也。蓋川芎上竄,非火炎者所宜;地黃膩滯,非痰多食少者所宜;知母易於滑腸,黃柏易於敗胃,暫投猶可,久用必傷。予今制一主方,以苡米、茯苓扶胃,且切降下之功;以桔根、陳皮行氣,且有健脾之力;麥冬、五味保肺而有滋化之原;骨皮、丹皮除蒸而無寒涼之害;痰喘以桑皮、川貝;止血以童便、藕汁;泄瀉以山藥、蓮肉;燥結以人乳、犁汁。此以甘涼之品,行降收之令,為初病者設也。若久病而百脈空虛,虛火亢炎,非甘溫之品,不能復其真元,宜異功散是也;非濡潤之物,不能滋其枯朽,地黃丸是也。若少氣懶言、目昏面白,宜生脈散及甘桔湯頻頻啜之;若病久而結痰成積,腹脅常熱,惟頭面手足於寅卯時乍涼,宜六君子湯加薑汁、竹瀝送滾痰丸三錢,先以湯潤丸,令其易化,可分三次服,不得頓而過多。有面色不衰,肌膚不瘦,外若無病,內實虛傷,俗名桃花疰,須察其現在何症何臟受傷,而後治之。勞症久嗽咽痛失音,此乃下傳上也;不嗽不痛,溺濁脫精,此乃上傳下也,皆非吉兆。形色尪羸,陽事不禁,脈細無根,脈數無倫,死在旦夕矣。吐血分五臟:悲憂所致咳嗽吐血者,出於肺,二冬、二母、甘、桔主之;思慮所致痰涎帶血者,出於脾,石斛、生地黃、丹皮、甘草、陳皮、茯苓、黃耆、葛根主之;因驚所致而吐血者,出於心,丹參、生地、麥冬、當歸、山藥、茯神主之;因怒所致而吐血者,出於肝,柴胡、芍藥、山梔、生地、丹皮、當歸、沉香、棗仁主之;因房勞而咯血者,出於腎,生地、丹皮、黃柏、知母、阿膠、遠志、茯苓主之;因中氣失調,邪熱在中而嘔血者,出於胃,犀角、地黃、丹皮、甘草、元明粉主之。陽經之血色鮮紅,陰經之血色豬肝。血本屬陰,靜而定者其常也,其行則潛如水流,而在下者亦常也,上行外出其變也。七情妄動,形體疲勞,陽火相迫,以致妄行。脈洪、口渴、便結者,宜行涼藥;若使氣虛挾寒,陰陽不相為守,血亦妄行,必有虛冷之狀,蓋陽虛則陰亦走也,宜理中湯加木香、烏藥;若飲食傷胃,上逆吐衄,宜理中湯加香附、砂仁、山楂、神麯調之。
《內經》論,凡寒暑燥火六氣之變,皆能失血,各當求責,若不察其所因,例以寒折,變乃生矣。
吐血之初,多宜大黃下之。夫血以下行為順,上行為逆,蓋因曲而為直也。然又曰亡血虛家,切禁下之,何也?宜下者,下於畜妄之初。禁下者,禁於亡失之後。不可不明辨也。
積勞吐血及久病之餘,吐而多且不止者,並以獨參湯主之,血脫補氣之法也;如血從九竅齊出,亦脫也,以發灰、生薊汁、人參湯調服止之;或血溢及觸破被傷,遂如泉湧,惟用十全大補湯頻頻多服。
血症既久,古人多以胃藥收功,加烏藥、沉香、大棗,此虛家神劑也。氣有餘,便是火,血隨氣上,補水則火自降,順氣則血不升。生地、牛膝、丹皮,補水之藥也;橘紅、蘇子、沉香,順氣之藥也。童便者,濁陰歸下竅,兼有行血之能;藕汁者,達血使無滯,更有止澀之力。脈來沉實,腹痛中滿,必有瘀畜,紅花、桃仁、赤芍、玄胡、當歸、蓬朮、降香之屬。
怒傷肝木,則血菀於上,令人薄厥,沉香、木香、丹皮、青皮、芍藥之屬;勞傷心神,以麥冬、棗仁、柏仁、蓮心、茯神、遠志、丹參、竹葉之後;飲酒所傷,以葛根、白蔻、砂仁、側柏葉、茅花之屬;房勞所傷,以地黃、牛膝、枸杞、杜仲、人參之屬;血中有火,生地、丹皮、芩、連之屬。
止血分治:熱者涼之,以山梔灰、黃連灰、血灰;瘀者行之,以大黃灰、靈脂灰、漆灰、血灰;寒者溫之,乾薑灰、血灰;滑者澀之,棕櫚灰、荷葉灰;虛者補之,地黃灰、當歸灰、發灰之類。藥性不同,三七、鬱金行血中之氣;花蕊石能化瘀為水,側柏葉涼血中之熱;大、小薊行血中之滯;茅根導之下行;百草霜取其黑色,以制其紅而止之也。
傳屍勞者,鬼作蟲而為祟者也。凡人之元氣虛衰,或因弔喪問疾,登冢入廟,邪祟乘虛,憑依為患,漸至生蟲,蟲在身中,食人腑臟,五日一退,方其猖獗,神氣昏悶,無處不疼,其退則還穴,睡五日如蠶之眠也,病則乍靜,治之候其退睡時可也。一月之中,上旬十日,蟲頭向上;中旬十日,蟲頭向內;下旬十日,蟲頭向下。須在上旬治之,易為力也;中、下二旬,治之無功。先食人脂膏,故蟲色白,皮聚毛落肺受侵傷。七十日後,食人血肉,蟲色黃赤,肌肉損壞,枯索尪羸。百二十日後,血肉食盡,蟲色紫黑,食人精髓,腎敗骨痿。諸蟲日久遍身生毛,毛色五采,傳之三人即自能飛,狀如禽獸,品類甚多,出入自如,隱現莫測。大抵至食精髓,雖有良法亦不能治。經云:六十日治,十得七八;八十日治,十得三四;過此以往,焉保生全。惟當搜逐,為後日人除害耳。
傳屍之症,沉沉默默,無一而可,經年累月,漸就羸困,至於死亡。又傳旁人,乃至滅門,又傳他姓,慘毒之禍,聞者駭心。辨驗之法,須用乳香焚熏病者之手,令其仰掌,以帛覆之,熏之良久,手背生毛長至寸許,白而黃者可治,紅者則難,青黑者死。若熏之良久無毛者,非傳屍也,乃是尋常虛勞之症。又法,用燒安息令煙出,與病人吸之,嗽不止者乃傳屍也,不嗽者非傳屍也,嗽不甚者亦非也。
驅蟲方:室女頂門活發,洗去油垢,一兩,紙燃燒存性,川芎五錢,當歸五錢,木香、桃仁各三錢,安息香、雄黃各一錢,全蠍二枚,大黑魚頭一枚(醋炙),上為末,分作四服,每服以井水一大碗,於淨室中煎至七分,入降香末五分,燒北斗符入藥,月初五更空腹向北仰天咒曰:瘵神瘵神,害我生人,吾奉帝敕,服藥保身。急急如律令,咒五遍面北服藥畢,東面吸生氣入口腹中,燒降香置床下。午時又如前服藥唸咒。生氣,即太陽真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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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黃紙一方,將新筆一支,淨水研硃砂,書此符。書時亦須念前咒,俟干,將火焚於湯藥中,面北唸咒服之,服畢向東吸太陽氣入口腹。
上依法服之,厚蓋取汗,汗中有細蟲,以軟絹拭之,即用火焚其絹。如大便,用淨桶盛之,急鉗取蟲,烈火煅過,取灰收入罐內,以雄黃末蓋上,再用瓦油盞合口,鐵線扎定,泥固封好,埋於遠僻絕人行處,深三尺為度。
瘵蟲為患,最易傳染。人能謹戒七情,嚴避六氣,常遠房室,節飲酒食,蟲不可得而染也。若縱欲恣情,精血內耗,邪祟外入。凡覺元氣稍虛或飢餒時,勿近瘵疾之家及衣服器皿,而皆能染觸之。或有婦病思男、男病思女,一見其面,隨即染傷,不可不知也。治瘵之法,固本為先,驅蟲為次,安息、阿魏、蘇合、沉香、冰、麝、犀角、硃砂、雄黃,皆有法邪伐惡之能,更須以天靈蓋助之。蓋屍氣淹纏,得枯骨導之,使鬼氣飛越,於是乎瘥。外則以虎牙、貍骨、水獺、穿山甲、全蠍、蜈蚣,皆猛厲之品,可以奪屍蟲之魄,要之先以芎、歸、血餘散之於根本之地為要。
驅蟲灸法:用鬼眼穴。令病人舉手向上,略轉後些,則腰間有兩陷可見,即鬼眼也,以筆點記,於六月癸亥日亥時灸此穴七壯,勿令人及病人先知乃靈。其外肺俞二穴,同膏肓二穴,亦能祛蟲。
虛勞吐血及咳逆上氣,灸上脘、肺俞,如年壯。
鼻血不止,急於項後髮際兩筋間宛宛中,灸三壯,立止。蓋血由此而上,入腦注鼻也,灸之則截其路。即啞門穴也。
咳嗽針肺俞、列缺、天淵;痰多屬濕者取豐隆穴;氣逆作喘取三里降氣,灸丹田七壯。
夫人但知血熱妄行,不知血寒亦吐,乃陰乘於陽名。心肺二經嘔吐者,灸用三陰交、心俞、鬲俞、少商、神門。
冷嗽補合谷、瀉三陰交。寒嗽不愈灸取膏肓、肺俞、天突、三里。
肺癰吐血膿,灸取膻中、肺俞、支溝、大陵。
咳嗽紅痰,列缺、百勞、肺俞、中脘、足三里,針、灸皆可。
三、痰喘
痰火上壅,喘嗽發熱,足反熱者,服消痰降火藥必死,宜量其輕重,用人參一兩,少則三、五錢,佐以桂、附,煎湯候冷飲之,立愈。韓懋所謂假對假、真對真也。然此實由腎中真水不足,火不受制而炎上。歸、附火類也,下咽之初,借其冷意暫解鬱熱,及至下焦熱性始發,從其窟宅而招之。同氣相求,火必下降,自然之理也。苟非人參君之,則不能奏功。
或問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何謂也?寒熱和而平氣,寒熱離而為病氣,因用者,則是寒熱過脈處也。
喘主肺郁,痰與氣搏,肺竅壅塞或脾胃氣虛,金失所養,故呼吸不相續而為喘也。又寒主遲緩、熱主急數,寒則息遲氣凝、熱則息數氣急故喘。
丹溪曰:喘急者,氣有火鬱而有積痰於脾胃也。
程玠曰:痰嗽者,嗽便有痰出;勞嗽者,盜汗面赤;火嗽者,乍進乍退;寒嗽者,鼻塞聲重。
治渴必須益血,蓋血即津液所化,津液既少,其血必虛,故須益血。凡吐血之後,多必發渴,病生於血虛也。
針法見前。
四、噎膈反胃
噎膈反胃,多因於內傷憂鬱失志及恣意酒食、縱情勞欲,以致陽氣內結,陰血內枯而成也。經曰:三陽結謂之膈。三陽者手太陽小腸、手陽明大腸、足太陽膀胱也。蓋小腸熱結,則小水短少而火氣不泄;大腸熱結,則大便不利而鬱熱難除;膀胱熱結,則津液不行而道路蹇澀。三陽並結,則前後之氣不行,下既不行,邪火上逆,火上逆則煎液生痰,痰液生則往來之氣愈阻,而嘔逆噎膈之症起矣。且也重傷之以七情,更感之以六氣,或不戒炙煿肥厚之物,或妄投辛香燥熱之劑,遂致邪火愈熾,津液愈結,病情愈深,豈易療哉!須分上、中,下三焦以治之。夫咽嗌梗塞、氣不順利、水飲可行、食物難入,其槁在吸門,名之曰膈。其或食下則胃脘痛作、煩悶不安、須臾吐出,食出而安,其槁在賁門,名之曰噎。二者屬上焦。其或食雖可下,良久復出,其槁在於幽門,名曰反胃,此屬中焦。其或朝食暮吐、暮食朝吐,所出完谷,小便赤、大便硬或如羊矢,其槁在闌門,亦名翻胃,此屬下焦。然壯者猶或可治,當用透膈疏氣、化痰清火、健胃和脾之劑。經又曰:噎膈多生於血干,反胃亦生於脾弱。東垣曰:脾,陰也;血亦陰也。陰主靜,內外兩靜,則腑臟之火何陰而生?金水二臟有養,陰血自生,腸胃津液傳化合宜,何噎膈之有哉。
夫張雞峰之論噎膈也,其言曰此症是神思間病,治須內觀靜養,乃始得旨。蓋百病之因多兼六淫而成,噎膈則惟以七情所致,由於飲食者,亦間有之。治之之法,非無開胃止吐、養陰潤燥之方。然病在神思,所謂心病還須心藥也。內養者外之對,此症向來事外忘內,未嘗收攝,此心或為利鎖名韁,或為酒沉色困,以致五臟空虛,氣無所主,食不能入,入亦反出,若不垂簾返照,及忙裡偷閒,濃中著淡,何以屏絕諸魔?然以眼觀內,則眼雖閉而神或外馳;以心觀內,則心有定而眼可不閉。夫是之謂內觀。靜者動之對,此症素因多動少靜,不能恬逸此心,非見誘於大喜大怒而致傷神傷肝,間被牽於勞思過恐而遂傷脾傷腎,以致五火叢起,血無由生,胃脘乾枯,大腸結燥,今當一切排遣,物過不留,務期安養休息,故強制其形,即地僻山深,只稱跡隱,寧靜其志,雖車轟馬驟,亦自心清。夫是之謂靜養。能此二者,則膈自通而食飲進,逆自順而嘔吐止,燥者自潤而陰血生,結者自開而二便利,其亦賢於蛇腹鼠、杵頭糠之類遠矣。
噎者飲食入咽,阻滯不通,梗塞難下,皆咽喉閉塞之貌,由於悲思過度、憂怒不節,則氣機凝阻、清濁相干,違其運行之常,乃成噎塞。張雞峰所云噎是神思間病,當靜觀內養,以寧其心志,心君泰然,則五火退聽,營衛安和矣。
噎則必兼塞症,故東垣云:堵塞咽喉,陽氣不得上出者,名曰塞,五臟之所生,陰也、血也;陰氣不得下降者曰噎,六腑之所生,陽也、氣也。夫噎塞於胸膈之間,令諸經不行,口張目瞪、氣悶欲絕,當先用辛甘氣味升陽之藥,引胃氣以治其本,參、耆、升、柴、當歸、益智、草豆蔻之類;加通塞之藥以治其標,木香、麥芽、青皮、陳皮之類。寒月陰盛,加吳茱萸以瀉陰寒之氣;暑月陽盛,加青皮、陳皮、益智、黃柏散寒氣、泄陰火之上逆。經曰:清濁相干,亂於胸中,是謂大悗。氣不宣通,最為急症,不急治之,諸變生矣。噎與塞,皆由陰中伏陽而作也。
夏三月,陽氣在外,陰氣在內,噎症值此時,天助正氣而挫其邪氣,不治自愈。如不愈者,陰氣極甚,正氣不伸耳,乃以四君子湯送利膈丸,木香、檳榔各七錢五分,大黃、厚朴各二兩,人參、當歸、甘草、藿香、枳實各一兩,共為細末,水和丸,煎湯送三錢。每飲食入胃,復吐涎沫如雞子白者,蓋脾主涎,脾虛不能約束津液,故涎沫自出,非用人參、白朮、益智等,不能攝也。
冬三月,陰氣在外,陽氣內藏,外助陽氣不得發汗,內消陰火勿令泄瀉,此閉藏固密之大要也。吳茱萸主之,同益智、草蔻、陳皮、黃耆、人參、升麻、當歸、甘草、青皮、木香、半夏、麥芽、澤瀉、薑黃等,為末蒸餅丸,生薑湯送三錢。
古人指噎塞為津液乾枯,故水液可行,干物難進,為病在上焦是矣。愚謂若果津液枯涸,何以湯飲才下,涎即上湧乎?明系咽膈之間,交通之氣不得相入,皆衝脈上行,逆氣所為也。惟氣逆,故水液不得居潤下之常,隨其逆上之氣湧耳。若以為乾枯而用潤劑,豈不反益其邪乎?貴深原其故,擬立一主方,而隨症加減,在圓機者通變也。七情所傷,當多用辛,以橫行而散,半夏、白蔻、益智、陳皮、生薑之類。然中氣既傷,徒與散泄,邪未得除,正反受困,必須調養中宮,以全資生之本,參、耆、朮、草之類不可少也。喉中如有物不下者,痰氣也,俗云梅核膈,加訶子、昆布;膈間作痛,必是瘀血,歸尾、桃仁、韭汁、童便,甚者宜加大黃微利之。
噎而聲不出者,竹茹、五味子、生薑;挾寒脈沉遲者,桂、附;挾熱脈洪數者,黃連、木通。噎而白沫大出,糞如羊矢,此二症為不治矣。如食飲方下,痰涎聚住不得入者,雖入而涎沫隨出者,先以來復丹控去其痰,(方見中暑門。)更以半夏、茯苓、枳殼、竹瀝、元明粉、牙皂、枯礬(少許),生薑汁為丸治之。如大便燥結、糞如羊矢,自制開關利膈丸,人參、當歸、木香、檳榔、枳殼、大黃為末,水泛丸服,並用人乳或牛羊乳、梨汁、松子仁啖之。脈緊而芤,緊為寒,芤為虛,虛寒相搏,脈為陰結而遲,其人則病噎膈。
反胃者,真火衰微,胃寒脾弱,不能消穀,朝食暮吐、暮食則朝吐。設飲食入胃,既抵胃之下脘,復反而出者,理中湯,甚者加附子。若脈數,為邪熱不殺穀,乃火性上炎,多升少降,與異攻散加黃連、生地、當歸、沉香。此症至口吐白沫、糞如羊矢為危極矣,必須養氣以培其陽,益血以滋其陰,則金無畏火之炎,腎有生水之漸,脾胃健旺,飲食消磨矣。
咽喉閉塞、胸膈滿悶,暫用香砂枳樸以開滯疏結,然破氣太過,中氣因而不運,當異功散加香、砂,使氣旺則能健運;反胃氣逆,久閉不開,攻補兼施,小青龍丸,漸次加之,其扃自透,宜人參利膈丸,木香、檳榔、枳實、厚朴、生地、當歸、大黃、人參、甘草為末,水泛丸用。然服通利之品過多,血液益加耗竭,其結更倍,宜用杏仁去皮尖四兩,炒遼松仁四兩,壯豬脂熬淨一鍾,白蜜四兩,熔蜜餞橘柚四兩,同打和成丸。不時嚼食,大妙。再以人乳進之更妙。
火衰不能生土而反胃者,其脈沉遲,八味丸減熟地,加砂仁、沉香;瘀血阻隔而反胃者,抵當丸以湯作丸如芥子大,每服三錢,去枕仰臥,細細嚥之;有蟲聚而反胃者,宜檳榔、雄黃、牽牛、大黃,丸服調治得宜。反胃新愈,切不可便與粥飯,每日用人參一兩、陳皮三錢、焦倉米三錢煎湯細呷之,後可小試陳米飲及糜粥。如倉廩未固,驟貯米穀,往往敗事,多致不救。
噎者,陰氣不得下降也;膈者,陽氣不得上行也。飲食有下有不下,有吐有不吐,故與反胃不同。杵頭糠、人參末、柿霜、石蓮子末、元明粉各等分,以舌舐食。如血槁者,用生熟地黃、麥門冬、當歸、萎蕤、倉米煎膏,入韭汁、人乳或牛乳、桃仁泥、蘆根汁,和勻細呷,緩緩噙化。
膈噎服藥無效者,用巧婦窠燒灰為末,每服三錢,溫酒調下。服完此一窠末必痊。
噎症有瘀血者,王宇泰立代抵當丸,用大黃(醋炒)四兩,朴硝一兩,桃仁六十粒(炒),歸尾、生地、山甲(炙)各一兩,核五錢,為末蜜丸。上焦膈者,如芥子大,臨臥就枕,仰以津液下錢許;中、下焦膈者,空心服。
噎膈灸法:憂噎心俞、思噎天府、勞噎膈俞、氣噎膻中、食噎乳根,各七壯。五噎五膈,食飲不下,並灸膻中、中脘、內關、食倉、三里、膏肓六穴。
反胃吐食,灸用脾俞、膈俞、中脘、氣海、下脘、三里。
命門火衰,不能熟腐水穀,朝食暮吐,須灸腎俞、肩井、命門、中脘、關元、食關各七壯。
附嘔吐噦
嘔吐與噦皆屬於胃,但以氣血多少為異耳。嘔者,陽明也,陽明多血多氣,故有聲有物,氣血俱病也。吐者,太陽也,太陽多血少氣,故有物無聲,乃血病也。噦(音越)者,少陽也,少陽多氣少血,故有聲無物,乃氣病也。三者皆因脾虛有火,或由客寒犯胃、傷食停痰、逆氣瘀血亦有之耳,因火與痰為多。治之以氣逆者,辛散為主,生薑、半夏、茯苓、陳皮;客寒者,藿香、丁香;痰火者,竹茹、蘆根、竹瀝、生薑之類。詳其所因,不可混也。
邪在上脘之陽,則氣停而水積,故飲之清濁混亂而為痰為飲為涎為唾,變而為嘔。邪在下脘之陰,則血滯而谷不消,故食之清濁不分,為噎塞為痞滿為痛為脹,變而為吐。邪在中脘之氣交者,二脘之嘔與吐俱見矣。
胃膈熱甚則嘔,火氣炎上之象。嘔從氣病,法天之陽,動而有聲,與飲俱出,猶雷震必雨注也。吐從血病,法地之陰,靜而無聲,與食俱出,象萬物之於地也。嘔吐則氣血俱病,法飲食之氣交,而飲食皆出。然上脘非不吐食也,設陽中之陰亦病,則食入即吐,非若中脘之食已而吐、下脘之食久而吐也。下脘非不嘔也,設陰中之陽亦病,則吐與嘔齊作,然嘔少於吐,不若上脘之嘔多於吐也。上脘之食入即吐,生薑半夏湯,薑、半等分。中脘之食已即吐,橘半湯,陳皮、薑、半等分。下脘食久而吐,為反胃,脈沉而無力,理中湯;脈滑而實,半夏生薑大黃湯下之。
仲景治嘔谷不得下,半夏一升,生薑八兩,茯苓四兩,半夏、生薑之辛但治上焦氣壅表實;若胃虛者,惟宜益胃,推蕩穀氣而已,用參、術,忌用辛瀉,故服小半夏湯不愈者,必用大半夏湯立愈,是即甘瀾水也,半夏二升,人參三兩,白蜜一升,水一斗三升,和蜜揚二百四十遍者,藥取三升,分三次服。寒吐者,喜熱惡冷,肢冷脈細而滑,用理中湯,水冷服之,冷遇冷,相入不致吐出。如用理中湯到口即吐,去白朮、甘草之壅,加沉香、木香、丁香立止。熱吐者,喜冷惡熱,煩渴,小便赤澀,脈洪而數,二陳湯加梔、連、竹茹、蘆根汁、薑汁。怒中飲食作嘔,胸滿膈脹,二陳加青皮、木香、砂仁、豆蔻、薑、棗。中脘素有痰積,遇寒即發,丁香、豆蔻、砂仁、乾薑、半夏、陳皮,加白芥子汁、薑汁各半杯許。
痰滿胸喉,粥藥入口即吐,先以薑湯送下養正丹,候藥可進,則以二陳湯加枳實、砂仁、桔梗、厚朴、薑汁服之;虛者加人參。本因中寒,用熱藥太過,以致嘔逆,二陳加白蔻、沉香。因七情而得者,理中加木香、沉香、烏藥主之。陰虛而龍雷之火亢道,宜理中加薑汁、炒熟地、檳榔、黃柏、沉香,導之使下。如中氣久傷因而嘔吐,宜焦米、人參、神麯、陳皮、薑、棗調和胃氣,冀期自止。
漏氣者,身熱臂痛,食入則先嘔而後瀉,此上焦傷風,閉其腠理,經氣失道,邪氣內著,麥門冬湯,麥冬、人參、蘆根、竹茹、陳皮、白朮、茯苓、甘草、萎蕤、生薑、陳倉米主之。
走吐者,下焦實熱,二便不通,氣逆嘔吐,人參湯,人參、白朮、茯苓、陳皮、石膏、知母、豬苓、萎蕤、蘆根汁主之。
食已暴吐,脈浮而洪,此上焦火逆也,宜桔梗、枳殼、厚朴、陳皮、木香、檳榔、半夏、白朮、茯苓。氣降則火自清、吐漸止,加用人參。芍藥補之。下閉上嘔,亦因火在上焦,宜以桔梗、陳皮、木香、大黃微利之。
乾嘔,宜橘紅湯,橘紅一味煎湯,入薑汁、甘蔗汁,細細呷之。噁心心中央央,欲吐不吐,多屬胃虛,宜半夏、陳皮、白朮、茯苓、生薑主之。仲景云:欲吐不吐者,不可下。又云:用大黃治食已即吐,何也?曰欲吐者,病在土,因而越之可也。逆之使下,則必憒亂而益甚。若既吐矣,當吐折之,使其下行,故用大黃。丹溪云凡病吐者切不可下,近於固矣。
噦之為症,方書僅言其屬火,乃一端耳。亦有胃寒、胃熱、傷食、停痰、逆氣、瘀血,人當消息而治,因火與痰為多。
嘔苦,邪在膽經,膽木上乘於胃上,則逆而嘔膽汁,故苦也,宜吳茱萸、黃連、黃芩、茯苓、生薑主之。
嘔酸,《內經》云:諸嘔吐酸,皆屬於熱。東垣又以為寒。何也?若胃中濕氣鬱而成積,則濕中生熱,故從木化而味酸,法當清之。若久而不化,則肝木日盛,胃土日衰,經云木欲實,金當平之。辛為肺金之味,故辛可勝酸,辛則必熱,辛以制東方之實熱,以扶中土之衰。倘濁氣不降而曰以寒藥投之,非其治也。
大抵吐酸一症,宿食滯於胃脘,平胃散加香、砂、曲、楂。若停飲所致,蒼、半、茯、陳最宜。嘔清水而渴欲飲水,水入即吐,名曰水逆,以五苓散主之。赤石脂搗末,服方寸匕,漸添至三匕,服盡一斤,終身不吐痰水,亦可無終身泄瀉之症。
吐涎沫,六君子湯加益智、生薑,或以半夏、乾薑等分為散。吐膿,仲景云:夫嘔家有癰膿,不必治嘔,膿儘自愈。或地黃湯。胃脘癰,黃耆三錢、白朮三錢、葵根一兩主之。
嘔蟲吐蛔,為胃中冷,理中湯加川椒、黃連、檳榔、烏梅。蛔見苦則安、見椒則伏、見酸則不咬也。
命門火衰,不能腐熟水穀,朝食暮吐、暮食朝吐,須灸腎俞、肩井、命門、中脘、關元、食關各七壯。
五、痿
諸痿之症,未有不因陽明虛而致者。《靈樞》云:真氣者,所受於天,與穀氣並而充身也。《素問》云: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也。四肢不能稟水穀氣,陰道不行,筋骨肌肉無氣以生,故不用焉。蓋真氣者,天之道也;穀氣者,地之道也。地非天不生,天非地不成,故真氣與穀氣並而後生身也。陽明虛,五臟無所稟受,則不能行氣血、濡筋骨、利關節,故肢體中隨其不得受水穀氣處則病痿,故古人治痿獨取陽明也。
丹溪云:肺屬金,性燥,居上而主氣,畏火者也;脾屬土,性濕,居中而主四肢,畏水者也。若嗜欲無節,則水失其養,火寡於畏而侮其所勝,肺得火邪而熱矣。木性剛急,肺受熱邪則金失所養、木寡於畏而侮其所勝,脾得木而傷矣。肺熱則不能管攝一身,脾傷則不能運行四肢而病痿矣。瀉南方則金清,而東方不實,何脾傷之有?補北方則心火降,而西方不虛,何肺熱之有?故陽明不虛,則潤宗筋、束筋骨、利機關矣。駱龍吉云:風火相熾,當滋腎水。東垣以黃柏為君、黃耆為佐,而無一定之方。有兼痰積者、有濕多者、有濕熱相半者、有挾寒者,活潑制方,其善於治痿者乎!然藥雖中竅,而將息失宜,終不可愈也。故休息精神、淡泊滋味為頂門金針。五痿論云: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則肺熱葉焦,皮毛虛弱而生痿躄。宜參、耆、二冬、石斛、百合、山藥、犀角、通草、桔梗、梔子、黃苓、杏仁、秦艽。悲哀太甚,則胞絡絕。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虛則生脈痿,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宜鐵粉、銀屑、黃連、苦參、龍膽、石蜜、牛黃、龍齒、秦艽、蘚皮、丹皮、骨皮、雷丸、犀角。思慮無窮,入房過度,熱入於肝,則膽泄口苦,筋膜干,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宜生地、天冬、百合、紫葳、白蒺藜、杜仲、牛膝、萆薢、菟絲、防風、芩、連、木瓜。感於卑濕,則脾氣熱,胃干而渴,血液不生,致肌肉不仁,發為肉痿,宜二陳、二朮、參、耆、苓、草。勞倦熱渴,陰氣內乏,熱舍於腎,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宜金剛丸,萆薢、杜仲、蓯蓉、菟絲等分,用豬腎酒煨,搗糊丸服。
夫皮毛、筋、脈三痿為內因,而骨、肉二痿為外感,又《素問·生氣通天論》云:因於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軟短,小筋弛長,軟短為拘,弛長為痿。亦有外感者矣,丹溪以痹為外感風寒邪實,痿為內因濕熱本虛。愚謂痹乃正氣本和,因外感風寒冷濕,為剛烈之邪,當以有餘名之。痿乃正氣自虛,致成濕熱拂鬱懈惰,為柔緩之邪,當以不足名之。或者初傷七情及飲食厚味,中焦鬱積,淫氣不清,濕熱乘虛為痿者有之;或者初感濕痹,郁久成熱,氣血漸虛為痿者有之。不可執也。至如治法,濕勝者亦必有脾胃虛濕之症,脈微而緩弱,宜用人參養胃湯及藿香散主之。熱勝者,亦必有內傷之症,脈虛而浮大,宜四君子、補中益氣等加二妙散以滲濕清熱,此祖《內經》治痿觸取陽明之法也。若肝腎精血虛而濕多者,謂之正虛,宜溫補,茸、膠、桂、附,金匱丸、八味丸俱可用。內雖有熱,乃為虛熱,補之自除,所謂甘溫能除大熱也。若真火熱勝者,謂之偏虛,脈必沉數,及兼遺精、白濁、陰汗等症,宜四物湯、坎離丸類滋陰降火。熱甚者宜服瀉火表劑,芩連解毒湯之類,時時呷之,以救肺熱,此丹溪治痿瀉南補北之法也。有用愈風湯吞健步丸以治濕熱相半之痿,然止可施之挾風邪甚者又為痹矣。
屬濕痰者,二陳加黃柏、白朮、竹瀝、薑汁;屬死血者,紅花,赤芍、桃仁,歸稍;有屬脾土太過,令人四肢不舉,四君子湯加芎、歸,倍白朮。
痿發於夏,俗呼疰夏,宜清暑益氣湯。一屬腎與膀胱,經云:三陽為病發寒熱,下為癰腫及為痿厥。前方主之。又一屬脾濕傷腎,經曰:秋傷於濕,上逆而咳,發為痿厥。致有目昏花、耳聾鳴、腰膝無力,當歸、生地、桂、附、防己、柴、羌、苦參;或用虎潛丸,熟地、歸、芍、知、柏、乾薑、陳皮、鎖陽、牛膝、龜板、虎骨,加附子,治痿厥如神。亦有濕痰瘀血阻滯經絡,天麻、白附子、烏頭、羌活、牛膝、芎、歸、乳、沒、木鱉、山甲為末服。又云,人參一斤,浸酒服之,治腳膝痿弱,可逐奔馬。
灸法:兩手太熱為骨厥,灸湧泉三壯,立安。
針法:隨前症所屬何經,取各經穴刺之。
六、痹
經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風勝為行痹,痛無定處,俗名「流火」,又名「走注痛」,今呼為「鬼箭風」是也。古云「歷節風」,又曰「白虎歷節風」,皆此類也。宜防風、羌活、葛根、秦艽、桂枝、杏仁,赤茯、當歸、黃芩、甘草、生薑,煎和酒服。寒勝為痛痹,痛有定處,或四肢攣、關節腫,名曰「痛風」。加減五積散,白芷、茯苓、半夏、芎、歸、甘、桔、麻、枝、芍、蒼、薑、樸煎服;或四物湯加桂枝、乾薑、麻、蒼、芷、殼、薑、黃、陳、秦。濕氣勝為著痹,麻木不仁,宜蒼、芷、麻、防、芎、歸、芍、草、桑皮、官桂、赤苓。以冬遇為骨痹,春遇為筋痹,夏遇為脈痹,以至陰遇為肌痹,秋遇為皮痹,此又所遇之時而名,非行痹、痛痹、著痹之外,又有皮脈筋骨之痹也。風寒濕三氣襲人,入於骨則重而不舉,入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入於筋則屈而不伸,入於皮則寒,入於肉則不仁。久而不已,則入五臟,煩滿喘嘔者肺也;上氣咽乾厥脹者心也;多飲數溲、夜臥則驚者肝也;尻以代踵、脊以代頭者腎也;四肢惰倦,發咳嘔沫者脾也。大抵臟症見,則難治矣。
風痹者,遊行上下,隨其虛邪與血氣相搏,聚於關節,筋脈弛縱,宜防風湯。防、葛、羌、秦、歸、芩、甘、桂、赤茯、杏仁、姜,煎入酒服。濕脾者,流而不移,汗多,四肢緩弱,皮膚不仁,精神昏塞,茯苓川芎湯。赤苓、桑皮、川芎、官桂、麻黃、蒼朮、歸、芍、甘草、黑棗,煎服。寒痹者,四肢攣痛,關節浮腫,加減五積散,即前方。熱痹者,臟腑移熱,復遇外邪,故肢體痿痹發熱,唇口反裂,皮膚色變,宜升麻湯。升、防、羌、麻、參、犀、羚、桂、甘、苓,煎,入竹瀝服。腸痹者,數飲而小便不通,氣滯喘泄,五苓散加麥冬、桑皮、木通。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內痛,若沃以湯,澀於小便,上為清涕,宜腎瀝湯。杜仲、五加皮、犀角、桔梗、赤芍、木通、桑皮、螵蛸,入羊腎一個,煎服。血痹者,邪入於陰,若被風吹,骨弱勞疲,汗出臥則搖動,宜當歸湯。赤芍、羌、獨、赤茯、防、秦、芩、草、桂心、生薑。周痹者,周身俱痛,蠲痹湯。歸、耆、羌、防、薑黃、甘草,加薑、棗。麻痹者,手足麻痹,躄痛不能舉,此支飲也,多睡眩冒,忍尿不便,膝冷成痹,茯苓湯。用赤苓、半夏、陳皮、枳殼、甘、桔,加姜煎服。
五臟痹宜五痹湯。人參、白朮、茯苓、甘草、白芍、當歸、細辛、五味、黃芩。如肝痹加柴胡、棗仁;心痹加茯神、犀角;脾痹加枳殼、曲、陳、砂仁;肺痹加杏仁、麻黃、紫菀;腎痹加獨活、川萆薢、杜仲、牛膝、官桂。
行痹者,走注無定,羌、防、葛、艽、蒼、桂、芎、歸、威靈、赤茯。濕氣傷腎,腎不生肝,肝風挾濕,流走四肢宥髃,苡仁散。苡仁、芎、歸、薑、桂、羌、獨、麻、防、川烏、朮、草。肢節腫痛,日夜並重,和血散痛湯及沒藥散,專理走注。沒藥二兩,虎骨醋炙,等分為末,酒下五錢。又痛痹因於風者,即痛風也,加減烏藥順氣散。烏藥、麻黃、陳皮各二錢,川芎、白芷、殭蠶、枳殼、桔梗、甘草各五錢,薑、棗煎服。因於濕者,天陰尤甚,身體沉重,除濕蠲痹湯。蒼朮二錢,羌、茯、澤、術各錢半,甘草五分,陳皮一錢,竹瀝、薑汁和服;在上加桂枝、桔梗、靈仙;在下加防己、牛膝、木通。因痰者,豁痰湯。半夏、南星、陳皮、厚朴、柴胡、黃芩、羌活、薄荷、枳殼、人參、紫蘇,竹瀝、薑汁為丸亦可;甚者控涎丹。因火者,三黃湯加生薑。虛者,四物湯中多加酒炒黃柏、薑汁、竹瀝。因濕熱者,二妙散。蒼朮、黃柏等分為末,薑汁湯調服。血虛者,四物蒼朮各半湯,四物五錢,蒼朮五錢,煎湯加酒服。血瘀者,芎、歸、桃仁、紅花、靈仙煎,入麝少許。晝靜夜發,痛如虎咬,名曰白虎風,亦有掣者多寒,腫者多濕,汗者多風。虎骨、犀角、骨碎補、羌活、秦艽、青木香、沉香、歸、芍、桃、膝等煎,臨服入麝少許。寒多加桂、姜;濕多加蒼、茯;風多加防、耆。如下肢腫痛,一味木通二兩,煎服立效,必遍身發出紅丹或汗出至足而愈。
熨法:用好陳醋五大碗,煎沸入蔥白一斤,再煮沸去醋,將爛蔥白裹患處熨之。
著痹即麻木不仁,血氣據虛所致也。《靈樞》云:衛氣不行,則為不仁。宜十全大補湯加升、柴。
針法:手指拘攣,麻痹掣痛,肩膊痠疼,合谷、中渚、陽池、腕骨、外關、肩髃、肩井、手上廉、曲池、尺澤,已上隨症選用。
灸法:膏肓、肩井、肩髃,灸之無有不效。
肩背痛不能回顧,此手太陽氣鬱不行,肩貞、肩外俞、肩中俞、肩髃;藥用風劑散之。下部足腿膝處冷痹,即俗呼筋寒鶴膝風;陰陵泉宜刺不宜灸;陽陵泉針灸皆宜;環跳、風市選用。
七、水腫
臍腹四肢悉腫者,為水;但腹滿四肢不甚腫,為脹滿也。先頭足腫後腹大者,水也;先腹脹大後四肢腫者,脹滿也。皮厚色蒼,或一身盡腫、或自上而下者,多屬氣;皮薄色白,或自下而上者,多屬水。水本畏土,因土虛不能制水,則寒水侮所不勝,及乘脾土氾濫為邪。其始初起,必從陰分漸次而升。夫水雖受制於脾,而實主於腎,腎本水臟,而元氣寓焉。若腎中陽虛,則命門火衰,既不能自制陰寒,又不能溫養脾土,陰陽不得其正,則化而為邪。然氣即火也,陰即水也。氣之與水,本為同類,但在化與不化耳。故陽旺則化,而精能為氣;陽衰則不能化,而水即為邪。火盛水虧則病燥;水盛火虧則病濕。故障火不能化,則陰不從陽,而陰氣皆化為水。所以水腫之症,多屬陽虛,丹溪乃云:清濁相混,壅塞為熱,熱留為濕,濕熱相生,遂成脹滿。治宜補脾,又須養金以制木,使脾無賊邪之患;滋水以制火,使肺得清化之權。其意以制火為主,誠制火固可保金,獨不虞其害土乎?以此治熱猶可,以此治陽虛而氣不化者,豈不反助陰邪哉!必當察其果系實邪,則直以清火滋陰為極易。凡挾於虛,須從溫補,俾可還元;或虛實未明,寧先行治虛之法,若治而不瘳,不妨易轍,猶無大害。倘藥未到病未痊,仍須詳察:若以治有餘之法,誤治虛人,則真氣復傷,雖施合劑,不能起矣;或從清利,暫見平復,終不補元,雖目前稍愈,久必危亡,可不謹哉!(以手指按其腹,隨手而滿者,水也;如凹而不起,腹色不變者,脹滿也。)
《盧砥醫鏡》治水腫以肺金盛而生水,水溢妄行,氣閉機壅,必導腎水,以決去之。肺乃腎之母,其氣清肅,果由肺盛生水,則將奉行降令,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尚安得有水腫哉?肺盛生水之說,斷無是理。
腎氣不化,多因四氣相乘,或濕熱盛而傷之,或燥金斂澀之,風水鼓激之,與夫恣情閨房,勞役應酬,六氣七情,皆足以損腎。
胃之關,不惟因腎氣不化而後閉,即胃之病,而關亦自閉矣;水之聚,不待腎水而後成,即所飲之水,而亦自聚矣。胃主中焦,為水穀之海,胃和則升降出納之氣行,水穀各從其道輸泄焉。胃不和,則出納之機滯,水穀之液皆能畜積而為水也。經曰:胃所生病,大腹水腫,膝臏腫痛。又曰:五穀之津液,因陰陽不和,則氣道不通,四海閉塞,三焦不瀉,津液不化,水穀並行腸胃之中,……留於下焦,不得滲入膀胱,則下焦脹,水溢而為水脹。又曰:腎者,牝臟也。地氣上者,屬於腎臟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陰。勇而勞甚則腎汗出,腎汗出逢於風,內不得入於臟腑,外不得越於皮膚,客於玄府,行於皮里,傳於胕腫,本之於腎,名曰風水。由是推之,而水溢之病,未有不因胃虛所致。設使不顧其虛,輒攻其水,乃重虛其陰也。經云肝腎脈並浮,為風水。蓋肝腎同處下焦,腎屬陰,主靜,其脈常沉;肝屬陽,主動,其脈常浮。二臟俱有相火,動於腎者,猶龍火之出於海;動於肝者,猶雷火之出於澤。龍起而火隨,風發而水湧。今水之從風,猶言腎脈本沉,因從肝化而與之俱浮。仲景有石水、風水之分,腎肝之脈並沉為石水,宜海蛤丸。海蛤(煅)、防己各七錢五分,陳皮,郁李仁(去皮炒)各五錢,赤茯、桑皮、葶藶、故紙(焙)一兩,為末蜜丸,米飲下。肝腎之脈並浮為風水,身重汗出,惡風,宜防己黃耆湯。防己一兩,黃耆一兩三錢,白朮七錢,甘草(炙)一錢,薑、棗煎服。自汗出無大熱,惡風,一身悉腫,越婢湯。麻黃六兩,石膏八兩,甘草一兩,生薑三兩,大棗十五枚(擘),水六升煎服。
水腫陰陽之辨:陽水者,遍身腫,煩渴,小便赤澀,大便多閉,輕則用四磨、五苓,重則用疏鑿飲子。陰水者,遍身腫,不煩渴,大便自調或溏瀉,小便雖少而不赤澀,用實脾飲。或小便如常,有時赤有時不赤,晚則微赤,即無赤澀者,亦屬陰也,未可遽用補劑。先用木香、香附、烏藥、茯苓、豬苓;次用復元丹,附子,木香、茴香、川椒、厚朴、獨活、檳榔、白朮、陳皮、茱萸、桂心、澤瀉、肉果。有一身惟面及足俱腫,早則面甚,晚則足甚,面腫為風,足腫為水,須察其大小便通閉,別其陰陽而治之。
有耳內疳瘡,以致耳腫及面與上半身甚者,羌活、白芷、升麻、防風、蘇葉;下半身甚者,五苓散加木通、二術。大病後腫,明系脾虛不能通調水道,補中益氣湯送六味丸。腎水不足,虛火爍金,不生小便者,六味丸兼與補中益氣湯互用,久服自效。誤與疏氣行水,將有性命之憂,亟與金匱腎氣丸,尚有可救者。
行水法:赤豆同大蒜煮粥,以豆豉啖之。冬瓜日日可吃,用鯉魚重斤許以上者,和冬瓜、蔥白作羹食。青頭鴨、白鴨俱可作羹,同赤豆粥空腹時食。目窠微腫如臥蠶者,水也;足腫甚者,水也;頸脈動者及痰咳喘者,亦水也。
脈沉主水,水病脈浮者死,洪大者生,細微者死。五傷者死:唇黑肝傷,缺盆平心傷,臍突脾傷,背心平肺傷,足心平腎傷。切忌魚肉雞面羊酒鹽,不忌必甚。
九種水病根源症治:一、清水,先從兩脅腫起,根在肝,大戟主之;二、赤水,先從舌根起,根在心,葶藶主之;三、黃水,從腰腹起,根在脾,甘遂主之;四、白水,從足腫起,根在肺,桑皮主之;五、黑水,從外腎起,根在腎,連翹主之;六、綠水,從面頰起,根在外腎,芫花主之;七、風水,從四肢起,根在膀胱,藁本主之;八、高水,從少腹腫起,根在小腸,巴霜主之;九、氣水,或盛或衰,根在三焦,赤豆主之。上九種藥等分,主某經者倍之,為末蜜丸。赤茯苓湯送錢許下,日三服,忌鹽醬一月,又忌魚肉蝦蟹羊雞鵝面及一應毒物、生冷、房室、憂勞、醉飽。
「開鬼門」:麻黃、羌活、防風、柴胡、牛蒡、忍冬、蔥白、柳枝、蒼朮、荊芥、蘇葉梗,並可煎湯浴洗。
「潔淨府」:木通、澤瀉、香茹、甘草、燈心、冬葵子、蜀葵子、海金沙、葶藶、防己、海藻、昆布、茯苓、赤豆、豬苓、青蛙、海蛤、綠頭鴨、白螺、鯉魚、白魚、鱸魚、鯽魚,已上俱用秋石代咸煮食,或加田螺二個滾酒內煮食。
「去菀陳莝」:商陸同赤粳米煮飯,日常食之,甚效。又用甘遂、芫花、續隨子、牽牛,同大麥面作面吃。老絲瓜、巴豆拌炒,又同冬朮炒,去豆、術,為末丸服。大戟煎湯服。巴豆同杏仁炒,去豆食。郁李仁酒食四十九粒,或為末和丸作餅吃。
「宣布五陽」:附子、肉桂、乾薑、吳萸、黃白雄雞,並同赤豆煮食,其外戍肉亦可食。
血腫成水:紅花、劉寄奴、澤蘭、益母、紫草。
水脹方:羯雞矢八合,炒微黑,好酒三碗,煎取汁,五更熱服,於辰巳二時,行二三次,二日有皺紋起於足,再服妙。此《素問》方也。
禹餘糧丸:治水腫聖劑。蛇含石三兩,鐵銚盛燒紅,醋淬研極細,禹餘糧三兩,針砂五兩淘淨炒,醋二碗,同禹糧入銚煮干,連銚燒紅,傾地上,出火氣,研細聽用。以羌活、木香、茯苓、川芎、牛膝、桂心、白蔻、大茴、蓬朮、青皮、附子、乾薑、三稜、白蒺藜、當歸各五錢為末,入前三味拌勻,蒸餅丸桐子大。空心滾水下三十丸,虛人亦可用,不傷元氣,所大忌者,獨鹹味耳,一毫入口,病發更甚,只去小便,不去大便,每日三服,更以溫補煎方助之,真神方也。
外治方:大戟、芫花、甘遂、海藻等分為末,醋調和麵少許,攤於綿帛上,貼腫處,口咬甘草,不過兩三時,水即下矣。
鋪臍方:好輕粉二錢,巴豆四兩,生硫磺一錢,研勻成餅,先以新綿鋪臍上,次鋪藥餅,外以帛緊束之。如人行十里許,即下水,待行三、五度,即去藥,以溫粥補之,一餅可治十人。
灸法:中脘二七壯,在臍上四寸,上下一寸,居歧骨與臍之分中。又炙水分穴如年壯。在臍上一寸,禁刺,刺之則水盡即死。又法神闕以鹽填滿臍中,著艾灸,如年壯或二七壯。
八、瘧
夫風寒暑濕四氣,皆能客而為瘧,或客於腸胃之外,或客於營氣之舍,或客於脊骨之間,或客於五臟之募原,深淺不同,故先寒後熱、或先熱後寒、或寒多熱少、或熱多寒少、或但寒不熱、或但熱不寒,往往夏傷風暑,秋涼束之,寒熱為瘧。淺者病在三陽,一日一發;深者病在三陰,間日一發,或三日一發。病愈深則發愈遲。陳無擇曰:內傷七情,外感六氣,皆能鬱而成痰,著而成瘧,內外所傷之邪,皆客於營氣之舍,故發有常期。夫營衛之舍,猶人之傳舍也,營衛日行一周,歷十二經之界分,內薄之邪與日行之衛氣相會則瘧發,離則瘧止。其發也,不惟脈外之衛虛,是陽明與營俱行者亦虛。陽明虛則天真因水穀而充者亦虛,故瘧發之際,且勿服藥,恐反傷胃氣與天真之氣也。必俟陰陽並極而退其營衛,天真營衛離而復集過此邪客之合,然後治之;或當其未發,迎而奪之。有外邪者,必須汗解。若是虛人,先以人參、白朮實其胃氣,然後取汗,須至足乃佳。取汗不必汗藥,但開通經郁,則邪自散、汗自透矣。
發於子後午前,是陽分受病,其病易愈;發於午後寅前,陰分受病,其病難愈。別陰陽氣血、察形色衰旺以治之。形壯色澤者,病在氣分,則通經開鬱以取其汗;色稍夭者,必先補而取之;挾痰者,必先實其胃,方與劫劑;形弱色枯者,不可取汗,亦不可劫,但養正氣,微與和解。形壯色黑者,病在血分,須行其阻滯;色枯者,補血調氣。至於取汗不得汗,理血而瘧不痊,則當更與精恩詳切,深中病情,方收十全之效。
寒瘧:先寒後熱,用紫蘇、羌活、細辛、白芷、生薑以散太陽之邪。溫瘧:先熱後寒,體重痛,嘔逆脹滿,胃苓湯,二朮、厚朴、茯苓、豬苓、澤瀉、陳皮、甘草,加羌活、紫蘇煎服。癉瘧:但熱不寒者,肺素有熱,發於盛暑,用知母、石膏(煨)、人參、麥冬、甘草;發於秋涼之候,柴胡、陳皮、黃苓、半夏、甘草、薑、棗。牝瘧:但寒無熱者,陽虛陰盛也,桂枝,羌活、柴胡、紫蘇、木香、生薑。食瘧:飢不能食,食即脹滿嘔吐腹痛,二朮、檳榔、草果、豆蔻、山楂、青皮、香附、砂仁、神麯、麥芽之類。瘴瘧:嶺南嵐嶂之毒,發時迷悶,涎聚於脾,血瘀於心,檳榔、草果、柴胡、半夏、黃芩,大黃、木香、薑、棗。癆瘧:素虛不足,久瘧成癆,參、耆、苓、朮、歸、芍、地、草、首烏、鱉甲、葛根、烏梅。瘧母:邪伏少陽,結塊於肋,人參、朮、苓、草、蓬、半、青、陳、肉桂、鱉甲。時行鬼瘧:蒼、樸、甘、陳、桃仁、木香、升麻、雄黃。三日瘧:本於三陰不足,參、朮、芎、歸、柴、芍、首烏、烏梅、陳皮、薑汁。發於子午卯酉為少陰瘧,加丹參、圓肉;寅申巳亥日為厥陰瘧,加丹皮、木香;辰戌醜未日為太陰瘧,加白豆蔻、茯苓。然三陰受病,皆謂之溫瘧,發於處暑後冬至前,此傷之重遠而深者也;三陽受病,皆謂之暴瘧,發在夏至後處暑前,此傷之淺者近而暴也。
瘧分南北:東南瀕海,海風無常,多食魚鹽,人多停飲,故多風瘧及食瘧,烏頭、草果、陳皮、半夏為宜。西北高曠,寒則水冰地裂,熱則爍石流金,人多中寒伏暑,故多暑瘧與寒瘧,香茹、柴胡、常山、草果、檳榔等為宜。審知胸中有飲,陳皮鹽湯吐之,若不吐,便可抑之,檳榔、青皮、枳實。瘧家多宿痰,惟常山吐之利之,大有奇功;次以大黃佐之,大瀉數行,其病若失。大凡寒熱乍已之時,胸中滿悶不退,皆痰涎之故也。若衄血或便血,婦人或月候適來,皆是血症,劑中加元胡索、桃仁、蓬朮。挾水者逐水,挾血者攻血,隨症施治,未有不效者也。若病不甚而用常山,不取其吐利,當以酒浸炒之,雖用一、二錢,毫不吐也。世有畏之如螫,蓋未明其性耳。瘧發已多,遍治無功,意非外邪,亦無內滯,惟用人參、生薑各一兩煎湯,發時五更服必止,甚者連進三服,無不愈者。如在貧者,白朮可代;夜發加當歸,無不奏功。
瘧母者,頑痰挾血挾食,結為癥瘕,用小柴胡湯加鱉甲五錢、莪朮二錢五分,俱以醋製,服之必驗。
瘧久不痊,必有留滯,須加鱉甲消之。
截瘧之法,種種不同,《內經》論刺最詳,乃至用藥攻邪存正、調營衛之偏、和陰陽之逆是矣。今以檳榔去痰、穿山甲透經絡、常山破痰癖,用此截瘧,如精兵據其險要,萬無不截之理。如本無痰涎,止於暑,結營分,貴在鱉甲、香茹、生薑,而前藥為無益有損也。若元氣虛極,止宜補正,如常山、山甲皆為戈矛矣。傷寒有往來寒熱如瘧,並虛損有往來寒熱如瘧,謂之如瘧,非真瘧也。傷寒之寒熱也,始則必惡風惡寒,發熱頭疼體痛,自太陽傳至少陽半表半裡,故往來寒熱也。虛損勞病之寒熱也,其初必五心煩熱,咳嗽倦怠微微,日久陽虛生外寒,陰虛生內熱,故寒熱時作也,即痰飲、㿗疝、積聚、停食、暑濕、燥火、癰疽、瘡毒,亦皆有寒熱之候,豈得盡謂之瘧乎?須細問其病原,有何病因,投治無誤。大凡寒熱有常期者,瘧也;無常期者,雜症也。在太陽經者,謂之風瘧,治多汗之;在陽明經者,謂之熱瘧,治多下之;在少陽經者,謂之風熱瘧,治多和之。
常山截瘧丸:常山酒浸一宿,炒透為末,烏梅肉為丸,每服二錢,發日五更用;一加檳榔、山甲、鱉甲,醋炙為末,烏梅肉為丸,每服三錢,薑湯下。
外治方:蛇退塞耳,或生半夏塞鼻,男左女右,立止。
針法:間使穴,在手掌下臂上三寸,兩筋間是。
瘧疾久不止:百勞、間使、後谿、足三里針之。
丸、痢
痢症起於夏秋,濕熱鬱蒸因乎天也,生冷停滯由乎人也。當炎暑之令,不能保攝脾胃,大食瓜果肥甘,土氣受傷,無以制濕,濕蒸熱壅以致怫逆,氣不宣通,因而腸胃反窒,裡急後重,小便赤澀,宜以苦寒之藥燥濕滌熱,佐之以辛溫,便能開鬱運氣,故行血則便膿自愈,調氣則後重自除。然虛實寒熱、淺深新久之不同,未可以一例治也。
心者血之主也,肺者氣之主也,凝滯則傷氣,鬱熱則傷血,氣血既病,則心肺亦病矣。而小腸,心之合也;大腸,肺之合也。二經皆出納水穀、轉輸糟粕之官也,而胃又為大小腸之總司也。肺移病於大腸,則氣凝泣而成白痢;心移病於小腸,則血凝泣而成赤痢;大小腸俱病,則赤白互下;胃土傳濕熱於大小腸,痢色兼黃。至於色之黑者,分為二經:如焦黑之黑者,此熱極反兼勝己之化也;如黑漆之黑者,此瘀血凝久而然也。
「治痢從腸胃」,此籠統之說也。不知在腸胃者,乃屬標病,其所感之邪與所受之經,乃本病也。若腸胃自感而病,亦當分邪正:或正氣先虛而受邪;或邪氣干犯而致虛。則以先者為本,後者為標。積有新舊,舊積者,氣血食痰所化也;新積者,舊積已去,未幾復生者也。然舊積宜下,新積禁下,其故何也?蓋腸胃之熟腐水穀,轉輸糟粕,皆是營衛灑陳於六腑之功,今腸胃有郁,則營衛運行之常度因之阻滯,不能施化,故衛氣鬱而不舒,營血注而不行,於是飲食結痰停於胃,糟粕留於腸,與所郁之氣血相雜而成滯下之症矣。必當下之,以通其壅塞。既下之後,升降仍不行,清濁仍不分,則衛氣復郁,營血復注,又成新積,烏可復下乎!但理衛氣以開通腠理,和營血以調順陰陽,則升降合節,積雖不治而自化矣。然舊積亦有不可下者,或先因腸胃之虛不能轉輸其食積,必當先補正氣,然後下之,庶無失耳。但能耗氣損血,用之不已,氣散血亡,五臟損而死期至矣。其固澀之方又足以增其氣血之壅滯,變為腫脹、變為喘嗽,如此死者,醫殺之耳。丹溪云:滯下逼迫,正合承氣症,但氣口脈虛,平昔胃傷,寧忍兩三日辛苦,遂與參,朮、歸、芍、陳、甘補劑,兩日後胃氣稍復,方與承氣,苟不先補而遽攻之,難免後患乎。戴復庵云:氣滯成積,故治痢以順氣為先,又須當養胃,故曰無飽死痢疾也。
痢初發時,裡急後重,頻欲登圊,及去而所下無多,才起則腹急,皆濕熱凝滯之故也,宜藿香正氣散加木香、枳殼、黃連,砂仁,或加檀香、乳香、麝香、冰片。血色紫黯,屢服涼藥,所下愈多,當作冷痢,宜理中湯加木香、肉蔻。如純下血而色鮮紅者,此心家伏熱也,犀角屑二錢、硃砂二錢、牛黃三錢、人參三錢,丸如麻子大,麵糊拌,每用一錢,燈心圓眼湯下。仲景云:小腸有寒,其人下重便血,以乾薑燒黑存性,磁碗合,放地上出火氣,取為末,每服一錢,米飲調下。
裡急而至圊反不能即出者,氣滯也,疏通為主;裡急而頻見汙衣者,氣脫也,補澀為主。後重而至圊稍減者,火迫也,黃連為主;後重至圊而轉增者,下陷也,升麻為主。積如膠凍或如鼻涕,此為冷痢,先用木香、沉香、豆蔻、砂仁、厚朴,次用理中湯加木香。
冒暑而成自汗發熱、面垢、嘔渴、腹痛、小便不通,香薷飲加黃連或五苓散、藿香正氣散加香薷、黃連。老人深秋患痢嘔逆者,黃柏末、陳米飲為丸,人參、白朮、茯苓、甘草湯送下。
冷痢不能食,肉蔻、陳米為末,米飲調服。入秋而痢,白豆蔻、厚朴自不可缺。肺經之氣鬱大腸,桔梗、蘇子為君,以痢藥佐之。脹滿惡食腹痛者,實也,木香、黃連、芍藥、枳殼、檳榔、枳實、厚朴。煩渴喜冷飲,脈堅大滑數,熱也,芩、連為君。濕熱,二朮、二苓、芩、連。氣滯,木香、藿香、枳殼、厚朴、枳實、蘇子、陳皮、砂仁、豆蔻、檳榔。和血則便膿自愈,四物可用。久而虛滑者,補中益氣加肉蔻、訶子、北五味。新起而實且澀滯者,檳黃丸;色焦黑者,檳黃加香、連、芩、芍;如漆之黑者,歸尾、赤芍、桃仁、大黃、枳實、芒硝、厚朴。裡急不快者,香、連、檳、實、芎、歸;裡急汙衣,參、朮、訶、蔻、烏、味、甘、桔。後重得解轉甚,參、耆、朮、草、升、柴;後重得解即減,芩、連、香、砂、檳、黃。虛坐努責,久圊不解,血虛也,歸、地、芍、紅。口腹怕冷,脈沉細,寒也,理中加香、蔻。肝氣逆上,吳萸、黃連、木香、青皮、白芍。噤口痢食到便吐,上焦火逆也,黃連、木香、茯苓、桔梗、枳殼、陳皮、半夏、菖蒲、生薑。噤口虛者,陳米三錢,蓮肉五錢,人參一錢,煎好入薑汁少許,細細呷之,如吐出,再呷,但得一呷下咽便開。
久瀉無度,腹痛者,禹餘糧五錢,赤石脂、白朮各三錢,訶子、肉蔻各一錢五分。腹痛,芍藥甘草湯,戊己化土,此仲景方也。挾虛者,建中湯,然古人以建中湯治痢,不問赤白新久,用之皆效。
一方治腹痛神妙,黃連、枳殼等分,槐花一兩浸水,拌上二味,炒干去槐花,只用二味,煎好,入乳香、沒藥各八分服。
久虛大滑,服藥不效者,大斷下丸,龍骨,枯礬、赤石脂、薑、附、訶、蔻為末,醋糊丸,米湯下,即因用澀味,亦須倍以砂、陳以利其氣,恐太澀則腸胃不利,反作痛也。灸天樞、氣海,大能止瀉。病在中州脾土,只須薑、蔻理之。若病在腎家,以赤石脂、禹餘糧、補骨脂、北五味有功也。
大孔作痛,亦有寒熱之分,挾熱者,檳榔、茯苓、香、連;挾寒者,以炒鹽熨之,或枳實為末炒熱熨之,內服人參、乾薑、甘草、陳皮、當歸作湯用。
脫肛一症,最難用藥,熱則肛門閉,寒則肛門脫,磁石為末,食前米飲下二錢,外用鐵鏽湯洗之。
屢止屢發,名曰休息痢。多因用澀止太早,或不能節飲食、戒嗜好,所以時作時止,宜四君子,或補中益氣加香、連或肉蔻。審無積滯,惟見虛滑,椿根皮三錢,粟殼二錢,參、術各一兩,木香、粳米各二錢,煎服。有五更及午前甚者,屬腎,補骨脂、山藥、北五味、龍骨,丸服;午後甚者,屬脾,吳茱萸、肉蔻、白朮、甘草,丸服。
蟯蟲痢,其形極細,腸虛則生,從穀道出,或作癢者,內服桃仁、蕪荑、槐子、雄黃丸,外用苦參、黃連、桃仁、青葙子、雄黃,為末,艾汁丸如小指大,棉裹納肛門中。
先瀉後痢者,脾傳腎,為賊邪,難愈;先痢後瀉者,腎傳脾,為微邪,易治。虛則補脾土,虛甚則當補土母是也。
久痢已成壞症,變態百出,勿論其脈,勿論其症,只宜以參、附、耆、朮、香、砂補脾健胃,常有得生者。
痢後變成痛風,周身流注,皆屬虛症,調攝失宜也,補中益氣加羌、獨、寄生、虎骨、鬆節,或加乳、沒、蒼、柏、桃仁、紫葳煎服。
死症:下純血者死,如屋漏水者死,大孔如竹筒者死,唇若塗朱者死,發熱不休者死,如魚腦、如豬肝半死半生。
脈法:沉小細微者吉;洪大滑數者凶;脈大為未止;微弱為欲止,身雖發熱不死。
針灸法:久痢不止,中脘、脾俞、天樞、足三里、三陰交。裡急後重,下脘、天樞、照海。虛寒久瀉,關元、中極、天樞、三陰交。
附:氣痢方,牛乳半斤,蓽撥三錢同煎,減半空心頓服良。
十、水瀉
經曰:春傷於風,夏生飧泄。又曰: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瀉。《難經》云:濕多成五泄,一曰胃泄,色黃,食不化,輕者香、砂、枳、樸,重者枳、樸、硝、黃;二曰脾泄,腹脹注泄,食即嘔吐,理中湯加肉蔻、訶子、升麻;三曰大腸泄,食已窘迫,大便色白,腸鳴切痛,附、薑、朮、草;四曰小腸泄,溲澀而便膿血,少腹作痛,樸、殼、檳、芍、芩、通、大黃;五曰大瘕泄,裡急後重,數至圊而不能便,莖中痛,芍、歸、樸、殼、芩、檳、木香、大黃。東垣云:胃氣和平,飲食入胃,精氣輸於脾土,上歸於肺,而後行營衛也。飲食一傷,起居不時,損其胃氣,則上升清華之氣,反下降而為飧泄矣,久則太陰傳少陰而為瘕。寒冷之物傷中,腹滿而脹,傳為飧泄,宜溫熱以消導之;濕熱之物傷中,下膿者,宜苦寒以內疏之;風邪下陷,升舉之;濕氣內盛者,分利之。裡急者下之;後重者調之;腹痛者和之;洞泄腸鳴脈細微者溫之、收之;膿血稠黏,每至圊不能便,脈洪大有力者下之、涼之。大抵治病而求其所因,察何氣之勝,取相制之藥治之,因其所利而利之,以平為期,此治法也。
瀉利久不止及暴下者,皆太陰受病,不可少白朮、甘草、芍藥,是以聖人之法。若四時下利者,前方中:春加防風,夏加黃芩,秋加厚朴,冬加桂、附。然須更詳外症,或虛實寒熱之殊為主,倘自汗、手足厥冷、氣微,雖盛夏必投薑、桂,或煩熱躁渴脈實,即隆冬亦用硝、黃,是在智者之通變耳。
戴復庵云:水瀉而腹不痛者,濕也,六君子湯加平胃散。飲食入胃,輒下完穀者,氣虛也,補中益氣湯;亦有風邪入胃,清陽在下,升陽除濕湯。腹痛瀉水,腸鳴,痛一陣,瀉一陣者,火也,香、連、甘、芍、通、滑。洞泄多下清水,胃苓湯。或多或少,痰也,平胃散加半夏。腹痛而瀉,瀉後痛減者,食積也,平胃加楂,芽、神麯。溏泄者,汙積黏垢,濕兼熱也,柴苓湯、胃苓湯。鶩泄者,所下皆澄澈清冷,小便清白,濕兼寒也,理中湯加肉蔻。濡泄者,體重軟弱,瀉下多水,濕自甚也,補中合除濕。滑泄者,久下不能禁,濕甚氣脫也,補中加訶、蔻、赤石脂止澀之。飧泄即洞泄也,水穀不化,濕兼風也,升陽除濕湯或平胃散加羌、防治之。
東垣云:夏間淫雨陰寒,時行瀉利。予一日體重肢冷瀉利,小便秘塞,思其治法,經云:諸泄小便不利,先分利之。又云: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必用淡滲以利之,是其法也。噫,聖人之法,布在方策,其不盡者,可以意求乎。若年已五十以上者,降氣多而升氣少,得淡滲之品,是降而又降,更益其陰而重竭其陽,必用升陽補氣之劑,同升、柴、羌、獨、甘、防用之,所謂濕寒之勝,以風平之。又曰下者舉之,是因曲而為直也,若不達升陽之道,一概施治,安得取效乎。
瀉有寒熱,寒則脈遲身冷,不獨溲清白,或綿綿腹痛,附子理中湯加肉蔻,仲景云下利不止,與理中而利益甚。夫理中惟理中焦,此利下焦,故加附子及赤石脂、禹餘糧治之,藥與食入口即瀉者,直腸瀉也,不治。熱則脈大,口渴,便少,六一散或胃苓湯加黃連;瀉而脈滑堅者,大承氣湯。
凡泄瀉,津液既去,口中必渴,小便自少,不可便作熱論,須以脈參之。伏暑瀉,玉龍丸,硝、硫、礬、滑四味為末,水丸服;盛暑通於外,陰冷傷其中,連理湯治之;氣虛瀉者,四君子加升、柴、訶、蔻;傷食瀉,必噯氣如敗卵,治中湯加香、砂、枳、朮、楂、芽,再煨所傷之物,存性為末調服;傷酒瀉,葛知解酲湯;傷麵食瀉,必用卜子、曲、芽、蒼、樸;痰瀉,二陳湯加海石、神麯、青黛、竹瀝、薑汁丸服。
五更時瀉屬腎虛,必用補骨脂、茱萸肉、五味、山藥、茴香、茯苓、肉桂治之。其瀉已愈,至明年屆期復發者,有積也,又脾主信故耳,香砂枳朮丸加蓬、稜;虛者倍白朮加人參。
灸法:大瀉氣脫,不知人事,口眼俱閉,呼吸欲絕,急灸氣海如年壯,大進人參、附子,稍緩則不及救矣。又法:加灸天樞。泄瀉水穀不分,灸水分七壯,此穴能分水穀、利小便也。久痢體重,滑泄不止,用止澀諸藥不效,宜灸天樞、氣海二穴,即止。水漬入胃名曰溢飲,滑泄不止,渴而飲水,水下又泄,泄又大渴,此無藥,症宜急灸大椎。腸鳴不已,時上衝心,灸神闕。裡急後重,灸下脘、天樞、照海。下利手足厥冷,無脈者,急灸天樞、氣海。灸之不溫,脈亦不至及微喘者死。
十一、厥有八症
陽氣衰乏者,陰必湊之,令人五指至膝上皆寒,名曰寒厥,是寒氣逆於上也,宜六物附子湯主之。附子、肉桂、防己、炙甘草、白朮、茯苓。
陰退則陽進,故陰氣衰於下則陽往湊之,故令人足下熱也,熱甚則循三陰經而上逆,謂之熱厥,宜大補丸主之。黃柏一味,炒褐色為末作九。
肝藏血而主怒,怒則火起於肝,載血上行,故令血菀於上,是血氣亂於胸中,相薄而厥逆也,謂之薄厥,宜蒲黃湯主之。蒲黃一兩,炒褐色,清酒十大杯熱沃之,溫服。
諸動屬陽,故煩勞則擾乎陽而陽氣張大,陽氣張大則勞火亢矣,火炎則水乾,故令精絕,是以遷延闢積,至於夏月,內外皆熱,水益虧而火益亢,孤陽厥逆,如煎如熬,故曰煎厥,宜人參固本丸主之。人參二兩,天麥二冬、生熟二地各四兩為末,蜜丸桐子大。
五屍之氣,暴注於人,亂人陰陽血氣,上有絕陽之絡,下有破陰之紐,形氣相離,不相順接,故令暴厥如死,名曰屍厥,宜二十四味流氣飲及蘇合香丸主之。流氣飲:丁香、肉桂、草果、麥冬、赤茯、木通、檳榔、枳殼、厚朴、木瓜、青皮、陳皮、大腹皮、木香、蓬莪朮、人參、白朮、甘草、白芷、紫蘇、香附、菖蒲、半夏(制)、藿香。蘇合香丸:沉香、青木香、烏犀角、香附子、丁香、硃砂、白朮、訶黎勒、白檀香、麝香、蓽茇、龍腦、安息香、蘇合香各二兩,熏陸香一兩,為末,蜜丸聽用。
寒痰迷困,四肢逆冷,名曰痰厥,宜姜附湯主之。
胃寒即吐蛔蟲,名曰蛔厥,宜理中湯加川椒五粒,檳榔五分,吞烏梅丸。
姜附湯:乾薑、生附子煎服。烏梅丸:烏梅(去核)三十個,人參、細辛、黃柏、附子(炮)、桂枝各六錢,乾薑(炮)一兩,當歸、蜀椒(淨)各四兩,為末蜜丸。理中湯:人參、甘草,白朮、乾薑,水煎。送烏梅丸。
氣為人身之陽,一有怫鬱,則陽氣不能四達,故令手足厥冷,與中風相似,但風中身溫,氣中身冷耳,名曰氣厥,宜八味順氣散主之。白芷、臺烏藥、青皮、陳皮、人參、白朮、茯苓、甘草,水煎服。
針法:四肢厥逆,脈伏,宜用圓利針,針復溜穴,針至骨處,候回陽脈出針。
灸法:氣海、腎俞、肝俞。
卷下
一、頭痛
頭者,天之象也,陽之分也,六腑清陽之氣,五臟精華之血,皆朝會於高巔。天氣所發六淫之邪,人氣所變五賊之逆,皆能犯上而為酷害,或矇蔽其清明,或壅遏其經隧,與正氣相薄。鬱而成熱,脈滿而痛,是皆為實也。若寒濕所侵,雖正氣衰微,不與相搏而成熱,然邪襲於外,則血凝澀而脈攣縮,收引小絡而痛,得溫則痛減,是為虛也。因風而痛,抽掣惡風,或自汗出,川芎、細辛、羌活、防風、升麻、柴胡、荊芥穗,乾葛、薄荷、甘菊、藁本、天麻、蔓荊子、白芷。因暑而痛,或有汗無汗,惡熱,香薷、扁豆、藿香、黃連、厚朴、甘菊。因痰飲而痛,昏重憒憒欲吐,眼黑頭旋,天麻、半夏、白朮、陳皮、甘草、芩、連。因濕熱頭痛,頭必重,遇天陰尤甚,令人煩心,川芎、細辛、蒼朮、芩、連、羌、防、甘草。冬月厥逆而痛,大寒犯腦,深入骨髓,故頭痛齒亦痛,麻黃、羌、防、升、芷、蒼、柏、黃耆、附子、殭蠶。氣虛痛,耳鳴,九竅不利,遇勞則甚,參、耆、歸、朮、升麻、芎、芍、細辛、蔓荊子、陳皮、甘草。血虛痛,自魚尾眉尖後近髮際上,川芎、生地黃、薄荷、當歸,用沸湯泡,乘熱吸之,候溫服。氣血俱虛,參、耆、苓、朮、芎、歸、升,柴、蔓荊、細辛。凡治頭痛,皆取風藥者,乃東垣所云高巔之上惟風可到。味之薄者,陰中之陽自地生天者也。然有三陰三陽之別,太陽惡風寒,脈浮緊,頭頂痛,用麻黃、川芎、獨活、藁本、杏仁、甘草;少陽頭角痛,脈弦,寒熱,柴胡、黃芩、半夏、甘草;陽明頭額痛,自汗,發熱,不惡寒,脈浮長緩實,升、葛、芷、甘、石膏;太陰頭痛,體重,有痰,脈沉緩,蒼朮、半夏、南星、茯苓、陳皮、甘草;少陰頭痛,足冷,脈沉,氣逆為厥,麻黃附子細辛湯;厥陰頭項痛,吐涎沫,冷厥、脈浮緩,人參、吳茱萸、大棗、生薑。
陰經頭痛,可用溫藥,附、桂、薑、萸。風濕生熱頭痛,上壅損目,及偏正頭風,年深不愈,並宜空青膏,芩、連、羌,防、芎、柴、甘、荊。如陽明發熱惡寒而渴,白虎湯加白芷。頭旋眼黑者,必用安神散,羌、防、升、柴、知、柏、芩、連、生地、甘草;或川芎散,芎、羌、柴、細,荊、薄、菊、草、茵陳、香附、槐子、石膏。熱厥頭痛,時當嚴冬,猶喜風寒,略見溫暖,其痛便甚,清上瀉火湯,荊、防、羌、本、細、蔓、參、歸、耆、朮、紅,生甘,苓、知、柏、芩、連、升等共十九味;次服補氣湯,參、耆、辛、歸、甘、丁、麻、升,煎服。風熱頭痛,石膏散,麻黃、石膏、乾葛、首烏。頭痛及胸痛,食少寒冷,咽嗌不利,左寸弦急,宜麻黃吳萸湯,麻、吳、蒼、羌、升、藁、柴、芩、連、柏、芎、細、半、蔓、紅、甘、陳。新沐中風為首風,頭面多汗惡風,當先一日,則病甚,至其風日則少愈,大川芎湯,川芎、天麻二味為末,蜜丸,茶送下。風氣循風府而上,則為腦風,項背惡寒,腦戶極冷,神金散,麻黃、細辛、乾葛、藿香等分為末,酒下;因發散太過,宜酸收而斂之,乳香落盞散,甘、桔、陳、柴、乳香、粟殼,末服。
腎厥頭痛,玉真丸,硫磺二兩,石膏、半夏、硝石各一兩為末,薑汁丸,薑湯送,再灸關元百壯。寒甚者去石膏,用鍾乳或黑錫丹。痰厥頭痛,眼黑頭旋,噁心煩悶,半術天麻湯。
徇蒙招尤,目眩耳聾,肝風虛動也,鉤藤散,鉤藤、陳皮、半夏、麥冬、人參、茯苓、甘草、甘菊、石膏、防風。傷食頭痛,胸滿惡食,吞酸喛腐,香、砂、枳、朮、楂、曲、麥、卜;或紅丸子,三稜、莪朮、青、陳、薑、椒,醋糊丸,礬紅為衣。傷酒頭痛,葛母解酲湯,葛根、知母、參、苓、砂、蔻、青、陳、香、曲、豬苓、生薑,煎服。怒氣傷肝頭痛,宜以沉香降氣散,沉香、青、陳、柴、蘇、細、芍。臭毒頭痛,香附炒,煎服。偏頭風,總屬於痰,又左屬風,荊芥、薄荷;右屬血虛,芎、歸、地、芍。雷頭風之痛而成核塊者是也,或如雷鳴,清震湯,荷葉、升麻、蒼朮,腫核宜刺出血。亦有屬痰熱者,痰熱生風也,半夏一兩(皂角,薑汁煮),大黃二兩(酒浸紙包煨三次),殭蠶、連翹、橘紅、桔梗、天麻各五錢;黃芩七錢,薄荷三錢,白芷、粉草、礞石、硝(煅)各一錢,共為末,蒸餅丸,臨臥茶吞二錢。真頭痛,天門真痛,上引泥丸,夕發旦死,旦發夕死。腦為髓海,真氣所聚,本不受邪,一受不治,古方用參附湯,可救十之一。然天柱折及手足青至節者,則難為力矣。又法參附湯送黑錫丹,灸百會穴,或有得生者。黑錫丹:沉香、附子、胡蘆巴、茴香、肉桂各五錢,補骨脂、肉豆蔻、木香各一兩,硫、黑鉛各二兩,熔砂子二兩,酒煮,麵糊丸梧子大,陰乾,布袋擦令光瑩。每服四十丸,空心姜鹽湯下。
傷寒頭腫如斗,多屬天行疫病。東垣云:身半以上,天氣主之;身半已下,地氣主之。此雖邪熱客於心肺,若以承氣下之,是誅伐無過矣,宜消毒普濟飲。芩、連瀉心肺之火,橘紅、苦參、生甘草瀉火而兼補氣、牛蒡、連翹、薄荷、葛根、殭蠶、馬屁勃解毒,升麻引經,桔梗為舟楫,白湯調末,時時服少許。海藏論大頭痛者,感四時不正之氣,大抵足陽明邪熱,實資少陽相火而益熾,視其腫在何部,隨其經而治之。濕熱為腫,風木為痛,以先見者為主,治之宜早不宜遲,恐過其病所也。頭分受邪,見於至高之分,當先緩而後急。先緩者,不用重劑也,更須緩服,若急服,則不能去病。凡藥性味形體,皆宜緩施,及寒藥須酒浸炒之,其意皆是也。後急者,謂已經高分之邪,得瀉入於中焦,染於有形質之地,若不速去,反損陰也,此謂客邪,當急去之,是治客以急也,甘桔湯加石膏、白芷、牛蒡、連翹、大黃、延胡、殭蠶,荊芥。眉稜骨痛,眉骨者,目系所過,上抵於腦,諸陽經挾外邪,郁成風熱,毒上攻腦,下注目睛,遂從目系過,眉骨相併而痛;若心肝壅熱,上攻目睛而痛,亦目系與眉骨牽引而痛;風痰上攻者亦然;若脾家濕氣內郁,寒迫下焦,痛流於項,互引眉骨,有痰者、有抽掣者、有重者、有悶者,各審明而治之,選奇湯最妙,羌活,防風各三錢,酒芩一錢,甘草三錢,水煎,分三服。如因風熱者,祛風清上散,酒芩二錢,白芷一錢五分,茱萸、防風、柴胡各一錢,川烏一錢二分,荊芥八分,甘草五分,水煎服;因痰者,二陳湯加芩、芷;因風寒者,羌烏散,羌、細各一錢,川烏、草烏(俱用童便浸一宿)各一錢,酒芩、炙草各五分,共為末服。戴復庵分為二症,皆屬於肝,一作肝氣傷,發則頭引眉骨俱痛,眼不能開,晝靜夜劇,導痰湯加川烏,細辛;又作肝虛痛,若一見光明即發,生熟地黃丸主之。
偏正頭痛,搐鼻瓜蒂散,藜蘆、川芎、蒼耳、薄荷、焰硝,雄黃各一錢,天竺黃一錢五分,上為末,含水口中,搐鼻一七立效。治卒頭痛方:皂莢末搐鼻取嚏;又鵝兒不食草陰乾為末,取嚏亦妙。秘方貼兩太陽穴,治火熱痛,大黃為末,加焰硝等分,以井泥和捏,作餅貼之。
頭風塞鼻方:蓽茇、細辛為末,以豬膽汁拌,紙條蘸於鼻內塞之。又方:胡椒為末,吹之。又法:蓖麻肉五錢,大棗十五枚,共打和,塗紙上,用竹筋卷上,去筋,將此入鼻孔良久,取下清涕,即止。又法:生萊菔汁,仰臥注鼻中,左注右,右注左。 針灸經云:頭痛,頭風、頭運,皆有風、有火、有痰,亦多屬虛。如《本事方》曰:腎虛則頭痛下虛也,肝虛則頭運上虛也,均宜補之。若灸百會、囟會,而丹田、氣海必不可缺。而痛腦頂陷至泥丸者,此真頭痛,旦發夕死,夕發旦死。
頭痛筋攣,驚不嗜臥,謂之腎厥頭痛,宜灸關元百壯,服用玉真丸。偏正頭痛,刺絲竹空二穴,風池二穴,合谷二穴,內捻針吸氣三口,又內捻針吸氣五口,患人自覺針下有痛,一道如線,上至頭為度,長呼氣一口出針,立愈。
東垣云:高巔之上,惟風可到。故味之薄者,陰中之陽,自地昇天者也。所以頭痛皆用風藥治之,總其大體而言也。然患痛者,血必不足,而風藥最能燥血,故有愈治而愈甚者,此其要尤在養血,不可不審也。一人往返燕京,感受風寒,遂得頭疼,數月不休。凡頭風之藥,無所不服,其痛更甚,肢肉瘦削,扶策踵門,求予療治。予思此症明系外邪,如何解散不效,語有之曰: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本因血虛,而風寒入之,今又疏泄不已,烏能愈乎?又聞之:痛則不通,通則不痛,故以當歸生血活血,木通利脈道而行當歸之力。問患者能酒乎?曰:能,而且可多,近為醫戒,不敢飲。因令用斗酒入二味於中,浸三日夜,重湯煮滾,乘熱飲之,至醉,醉則去枕而臥,臥覺疼若失。所以取酒者,欲引二藥之性,上升於頭。至醉乃臥者,醉則挾肌膚淪骨脈,藥力方到,臥則血有所歸,其神安也。有志活人者,推此用之,思過半矣。然又有火鬱於上而痛者,經云火淫所勝,民病頭痛,治以冷劑,宜酒芩、石膏之類,治之不可泥於此法也。又有一方,用芎、歸、熟地、連翹各二錢,水煎去渣,以龍腦薄荷葉二錢放碗底,將藥乘沸衝下,鼻吸其氣,俟溫即服,服即安臥,其效甚速,然亦為血虛者所設耳。
腦者髓之海,髓不足,則腦為之痛,宜茸珠丹之類治之。如用風藥,久之必死。
目痛另有專科方藥。今附針灸法於後:眼暴赤紅腫痛,合谷、攢竹、睛明、臨泣;迎風流淚,上星、風池、肝俞、大小骨空、攢竹、臨泣、時谷針灸,二間灸。目生翳障,上星、時谷、風池、睛明、瞳子窌。目昏,肝俞灸七壯,一法灸足三里引火下降,目自明也。雀目,神庭、上星、百會、前頂、囟會五穴,宜出血,以鹽塗之。小兒肝積眼,灸時谷五壯,第一大效穴。偷針眼,視其背上有紅點如瘡,以鋒針刺破,即瘥。
二、眩暈
眩在眼,黑而花;暈如轉運之運。俗名頭眩、頭旋。《內經》論暈屬肝木,為上虛;仲景主痰;丹溪主火與虛。風則脈浮有汗,川芎散,川芎、白芷、防風、甘菊、人參、茯神、山茱萸、山藥、陳皮;寒則脈緊,無汗,抽掣而痛,不換金正氣散,蒼朮、厚朴、甘草、陳皮、乾薑、丁香、棗、姜。肝木上虛而眩,四物湯加天麻、甘菊、枸杞;腎虛上則頭眩,六味丸加牛膝、沉香、肉桂,納火歸元之法也。伏痰嘔逆,旋覆花湯,參、苓、朮、草、橘、半、乾薑、旋覆。因火者,茶調散或酒炒大黃末茶調服。七情所傷,半夏、茯苓、陳皮、棗仁、遠志肉、藿香、木香、肉桂、青皮。有虛在氣分或汗多亡陽而眩者,宜補中益氣加芎、地、天麻。或腦虛而眩,用鹿茸為末,同六味湯服。
針法:用上星、風池、合谷、神庭、肝俞、腎俞、足三里、解谿等穴,斟酌選用。
防眩湯:人參三錢,白朮、熟地、當歸各一兩,川芎、山萸五錢,白芍一兩,半夏三錢,天麻一錢,陳皮五分,水煎服。蓋眩暈似乎小症,卒然眼花倒僕而不可救者,治之不可不早,故曰防眩,多服受益,不可一二劑不見功而止也。
三、心痛
心為君主之官,丙丁之元,神靈之舍,邪氣不得而犯之。其受傷者,乃包絡也。包絡引邪,真犯心臟,謂之真心痛,必死不治。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虛,而邪干之,故胞絡受邪而痛也。心主諸陽,又主陰血,故因邪而陽氣鬱抑者痛,陽虛而邪勝者亦痛;因邪而陰虛凝注者亦痛,陰虛而邪勝者亦痛。方論分為九種,曰飲、風、冷、熱、血、食、悸、蟲、疰,俱未述《內經》之旨,如《內經》論六淫為邪,乘心而痛,各有病形,故《靈樞》曰:與背相控,善瘛,如從後觸其心,傴僂者,腎心痛也。茴香、胡蘆巴、肉桂、地黃、附子、川楝、沉香、茯苓。腹脹胸滿,心尤痛甚,胃心痛也。香附、茯苓、枳、樸、蒼、陳。痛如錐針,脾心痛也。白朮、菖蒲、乾薑、歸、芍、枳、樸、香、砂、甘、陳。色蒼蒼如死狀,終日不得太息,肝心痛也。青、沉、木香、芍、桂、連、甘、吳萸。能俯不能仰,動作痛益甚,肺心痛也。白蔻、紫菀、天冬、桔梗、枳殼、乾薑。痛引小腹,上下無定,溲便難,則病心疝,取足厥陰,藥用茴香、川楝、青木香、木香,肉桂、歸,地;心痛腹脹,大便閉,枳、樸、香、菖、大黃;心痛引腰,吞欲嘔,取足少陰;心痛引背,不得息,刺足少陰,不已,取手少陽;心痛腹脹嗇嗇然,大便不利,取足太陰;心痛引背不得息,刺手太陰。如五運六氣,上下勝復相乘於心而痛,亦必有諸痛狀,苟未能悉,何以施治哉。五臟失調,皆為心痛,刺治分經,理甚明悉,至如舍針用藥,尤宜詳察其義。腎心痛者,多由陰邪上衝,故善瘛,如從後觸其心;胃心痛者,多由停滯中焦,故胸腹脹滿;脾心痛者,多由寒犯中焦,故其痛尤甚;肝心痛者,多由木火之郁,病在血分,故色蒼蒼如死狀;肺心痛者,多由上焦不清,病在氣分,故動作則痛益甚。知其在氣則順之,在血則行之,郁則開之,滯則逐之,火多實則或散或清,寒多虛則或溫或補。若犯真心痛,乃不可治,其餘能得其情,應手而愈,易如探囊也。
胃脘痛,今呼心痛也,其在蔽骨之下,所謂胃脘當心而痛。胃為濕土,位列中焦,多氣多血,是水穀之海,五臟六腑皆於此受氣。而天人所感之邪,壯者氣行自愈,怯者著而成病,沖和之氣,變為偏寒偏熱,因而水穀不消,停留與中氣相薄為痛。惟肝木之相乘者為甚,木性暴疾,兼之正克也。其痛必上支兩脅,飲食不下,咽膈不通,則為食痹,謂食入即痛,吐出乃止也。腎氣之厥,心痛厥氣上逆,則寒邪犯胃而痛也。或滿或脹,或不能食,或嘔吐,或吞酸,或大便難,或泄瀉,及面色浮黃,四肢倦怠,皆本病在胃也。其天人相襲之邪,大抵與厥心痛者相仿,但與胃病兼見也。《難經》曰:陰維為病苦心痛。陰維行諸陰而主營,營為血,血屬心,故苦心痛也。潔古云:其治在足少陽三陰交。仲景太陰症則理中湯,少陰症則四逆湯,厥陰症則當歸四逆湯、吳茱萸湯。又云:按之心下滿痛者為實,大柴胡湯下之;脈堅實不大便,腹滿不可按,承氣湯下之。丹溪云:外受寒者當溫散,內受寒者當溫利。病久屬郁,郁則熱,用山梔為溫藥之嚮導,則邪氣易伏。寒客於胃,則卒然而痛,外吸涼風,內食涼物,二陳湯加草果、豆蔻、吳萸、乾薑之類。
卒心痛,脈洪數,黃連一味煎,頓服。大熱作痛,清中湯,黃連、山梔、半夏、陳皮、茯苓、甘草、草豆蔻、生薑。有按之痛減者,是屬虛,宜酸斂而養之,不宜辛散。死血作痛,脈澀壯盛者,抵當丸。虛弱人四物湯加桃仁,桂心、蓬朮、山甲、降香。又有痰積作痛,南星安中湯。痰重者,加白螺螄殼或海蛤殼煅存性一錢調服。心膈大痛,發厥嘔逆,藥不納者,趁勢以鵝毛探吐,痰盡而痛止。食積作痛,山楂、草果、曲、芽、青、陳。酒積作痛,白蔻,砂仁、乾薑。痰火痛,白礬、硃砂等分為末,醋和丸,薑湯下。寒氣痛,菖蒲、良薑、草蔻、砂仁、厚朴等分煎服。腎氣逆上,衝心而痛,韭汁和五苓散為末作丸,茴香湯下。蟲痛則面有白斑,唇紅能食,或口吐沫,先以肉汁及糖,引蟲向上,然後用妙功丸空心服,方見癇門。因蝟作痛,痛有作止,令人吐蛔或渴,與飲轉入轉吐,蛔動故也,川椒、烏梅、檳榔、黃連煎服,氣刺痛,沉香降氣散,沉香、砂仁、甘草,薑汁和丸,湯下二錢;或四磨湯,木香、烏藥、沉香、鬱金等分,各水磨和酒服。
脈法:浮大結宜降氣,沉澀宜和血,沉細遲易治,堅大實長滑數者難治。
針灸法:心脾疼痛,灸上中脘、脾俞、胃俞、腎俞、足三里,刺內關、三里、三陰交、內庭、公孫。心痛欲絕,一時無藥,急灸大拇足指甲,男左女右,三壯立效。
四、腹痛
經脈者,天真流行之道路也。水穀之精,散為營衛,行於脈之內外,調和五臟,灑陳六腑,法四時升降浮沉之氣,以成生長化收藏,皆天真之妙用也。故曰:氣血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養之則邪不能傷,失之則營衛解散,諸邪乘虛客入矣。於是氣停積聚,為積為痰,血瘀血畜,當邪正相搏,故作痛也。
脾胃內舍心腹,心肺內舍胸膺,兩脅胠內舍肝膽,小腹腰內舍小腸與腎,大小腸、衝任皆在小腹,此臟腑所舍之部位也。
《靈樞》曰:風雨傷於上,清濕傷於下。傷於上者,病從外入內,從上而下也,次傳經傳輸,六經不通四肢,則肢節痛腰背強,或著孫脈,或著絡脈,或著經脈,或著輸脈,或著伏沖之脈,或著於腸胃之募原,皆能成積而痛。傳於下者,病起於足,故積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積,厥氣生於足之下脛,寒之則血脈凝,注寒氣上入腸胃而腹脹,腸外汁沫之道,聚不得散,日以成積。又曰傷於臟者,病起於陰,多飲則腸滿;起居不節,用力過度,則絡脈傷,陽絡傷則血外溢而衄血,陰絡傷則血內溢而尿血,腸胃之絡傷則血溢於腸外,有寒汁沫與血相搏,則積成矣。卒然外中於寒,內傷憂怒,則氣逆,上下凝結不通而積成矣。未至於結塊,乃汁沫聚也。至於七情氣逆,營衛不行,則液聚血凝,及飲食用力過度亦然,不必陰與冷始作痛也。又《素問》有云:胃實血虛,其脈軟散,當治食痹。
《素問》云:歲土太過,濕淫所勝而痛。有言衝脈之病氣溢於大腸,繞臍而痛;有脾傷傳腎,少腹冤然而痛;有肝熱腹痛;有腎虛腹痛;有太陰厥心痛引背。則諸邪竟入作痛,何必與寒氣相關明矣。
《難經》曰:臍上痛,心症也;臍下痛,腎症也;臍右痛,肺症也;臍左痛,肝症也。若厥心痛,與五邪相乘而痛。更有五臟之疝,不幹睪丸,止在腹作痛者。種種察之,庶為醫之能事,則病無遁情矣。臍下忽大痛,人中黑者,多死。
《素問·舉痛論》敘腹痛十四條,屬熱者僅一條,須審正氣之虛實、別邪之盛衰最為切要。
中脘痛,太陰脾也,實者,香、砂、枳、朮、連、樸、蒼、蓬、附、蔻;虛者,參、朮、歸、芍、耆、茯、甘、陳、益智、乾薑、飴糖。
臍腹脊痛者,少陰腎也,薑、桂、茴、附。少腹痛者,厥陰肝也,歸、芍、歸、辛、甘、通、薑、棗;痛甚者,正陽散,附、薑、皂角、甘、麝,或仲景芍藥甘草湯,甲己化土,真神方也;如綿綿而痛,喜熱喜按,香砂理中湯;寒痛得溫藥不效,用神保丸,木香、胡椒各二錢五分,巴豆十粒(去皮心,研去油),蠍七個,蒸餅丸椒目大,硃砂三錢為衣,每服七丸,空腹津唾下。
時痛時止,脈洪數,用芩、連、梔、芍、香、殼,樸、陳、甘、蒼。如冒暑宜香茹飲加參、苓、朮、草;如感濕而痛,小便癃,大便溏,脈細,胃苓散;如蟲痛,烏梅丸、感應丸治之。
小腹痛,因蓄血,桃仁承氣湯加山甲、桂;因寒者,木香、茴、桂、吳萸、青;死血痛,脈沉澀,降、桂、桃、歸、山甲、大黃、胡索;因疝痛者,茴、桂、川楝、青皮、木香、青木香。若甲錯腹皮急或繞臍痛及生瘡,乃小腸癰也,脈數為膿,用大黃、葵根下之,更以太乙膏丸服。脈細小遲者生,堅大疾數浮長者死,大痛而喘、人中黑者死。
針法:凡刺腹痛,須針足三里,下氣為良。脾虛腹滿,腸鳴切痛,內關、中脘、三里、三陰交。繞臍痛,大腸病也,天樞、三里。胃脘痛,內關、脾俞、胃俞。臍下冷疼,灸氣海。脾虛䐜脹,公孫、三里、內庭。霍亂吐瀉欲死及小腹滿痛,委中刺出血。
五、腰痛
經曰: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又云: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痛。此二條言正氣之虛也。又云:膀胱之脈,挾脊抵腰,故挾脊痛,腰似折。此一條,言邪之實也。膏梁之人,久服熱劑,醉飽入房,損其正氣,則腎熱腰脊病,久則髓減骨枯,發為骨痿。夫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經筋所過,皆能為痛,治之者須審系何經,方得應手取效,若專腎虛,或有寒濕風為病者,毋乃固乎?然虛為本,而風寒濕熱為標,亦有瘀血、滯氣、痰飲為病者。風痛者,浮脈,或左或右,痛無定處,牽引兩足,宜防風、蒼朮、白芷、桔梗、陳皮,桃仁、芎、歸、樸、殼;甚者加全蠍。濕痛者,久坐水濕或著雨露,脈必帶緩,天陰尤甚,體亦沉重,宜用腎著湯,茯苓、白朮、乾薑、甘草;或滲濕湯,二朮、二苓、丁香、乾薑、甘草。如挾風加獨活、寄生。如挾寒加栓枝,並用摩腰膏,附子、烏頭尖、南星各三錢五分,丁香、樟腦、硃砂、雄黃各三錢五分,乾薑一錢、麝香五分,蜜丸如圓眼大,薑汁化如厚粥,塗掌上烘熱,摩腰中,即以熱綿裹之。挾濕熱者,羌活勝濕湯。感寒者,腰間如水溶溶,脈必浮緊,得熱則減,見寒則增,宜用麻黃、白芷、桂、附、芎、桂、樸、蒼、陳、姜,並用摩腰膏。傷熱痛者,脈必洪數,口渴、便秘,甘豆湯,甘草二錢,馬料黑豆二合,加天麻、續斷。因閃僕傷痛,乳香散,虎脛骨、敗龜版各二兩,血竭、赤芍、乳、沒、歸、防、白附、蒼耳、自然銅、骨碎補、肉桂、乾薑各三兩,牛膝、天麻、檳榔、五加皮、羌活各二兩為末,酒下一錢;甚者加桃仁、全蠍,或用黑豆神散,黑豆半升炒取皮,芎、歸、芍、地、薑、桂、甘草、蒲黃為末,童便和酒下二錢。如不效,瘀血甚也,宜五積散加桃仁、紅花、大黃、蔥白煎服。痰注痛者,用二陳湯加南星、烏藥、香附、枳殼。氣滯痛者,脈沉,宜沉香、砂仁、香附、烏藥、枳殼、桂。怒氣傷肝及腎痛者,芎、歸、牛膝、杜仲、木瓜、細辛、半夏、菖蒲、甘草、棗仁煎服。思憂傷脾及腎痛者,歸脾湯加香附,烏藥、沉香、砂仁。抑鬱失志,七氣湯,人參、半夏、肉桂、胡索、乳香、甘草、薑、棗煎服。腰痛連引足膝者,杜仲、續斷,牛膝、骨碎補、補骨脂、胡索、靈仙、桃仁等分為末,酒糊加核桃仁打勻丸,酒下五錢。
凡諸腰痛,俱系腎虛,而挾邪者,須去其邪,無邪則從補可也。肉桂為引導之藥,鹿茸、羊腎亦可。腎藏志,盛怒傷志而致腎敗者,則腰脊強,不能轉搖而死。
針法:腰痛脊強,宜人中、委中。腰疼及頭項強,回顧不便,委中、承漿、腰俞、腎俞。腰痛不可俯仰,如坐水中,穴取如上。腰背內引痛,不得屈伸,近上合谷,近下崑崙。挫閃腰並脅痛,尺澤、曲池、陽陵泉、委中、人中、崑崙。腰背俱疼,合谷、崑崙,風池。腰及足疼,委中出血。腎虛腰痛久不已,肩井、腎俞。
《素問·刺腰痛論》曰:腰痛不可舉者,申脈、僕參主之,此太陽之穴,陽蹻之本也。又曰:「會陰之脈令人腰痛,痛上漯漯然汗出,汗干令人慾飲,飲已欲走,刺直陽之脈上三痏,在蹻上郄下五寸橫居,視其盛者出血。何謂直陽?足太陽之脈,循腰下會於後陰,故曰會陰,直陽之脈,即陽蹻所生之申脈穴也,蹻上郄下承筋穴也,即腨中央如外陷者中也,太陽脈氣所發,禁刺,但視其兩腨中央血絡,乃刺之出血。
又曰:昌陽之脈令人腰痛,痛引膺,且䀮䀮然,甚則反折,舌卷不能言,刺內筋為二痏,在內踝上大筋前,太陰後上踝二寸所。此內筋即蹻之郄,交信穴也。(痏音委。)
六、癲狂
顛屬腑,痰在包絡,故時發時止。
狂屬臟,痰入於心,故發而不止。
癲證
顛之為症,多因抑鬱不遂,侘傺無聊,精神恍惚,語言錯亂,或歌或笑,或悲或泣,如醉如癡,語言有頭無尾,穢汙不知,經年不愈,俗呼「心風」,有狂之意,不至狂之甚也。暴病曰狂,久病曰顛。故越人云:重陽者狂,重陰者顛也。侘傺音嗏掣,失意之狀。《內經》云:顛疾始生,先不樂,頭重痛,目赤身熱,上實下虛,已而煩心。骨顛疾者,顑齒諸俞分肉皆滿,而骨居,汗出煩悗,嘔多沃沫,氣下泄,死不治;筋顛疾者,身踡攣急,嘔多沃沫,氣下泄,不治。脈顛疾者,暴僕,四肢之脈皆脹而縱,嘔多沃沫,氣下泄,不治。顛發如狂,死不治;下泄不治。顛發如狂不治者,由心之陽不勝其陰氣之逆,神明散亂,陽氣暴絕,故發如狂,猶燈將滅而復明也。下泄不治者,因其邪入於陰,陰氣滿閉塞於下,則逆而上,今氣下泄,腎氣虛脫故也。《難經》云:脈有陰陽,更有相乘相伏也。脈居陰部,反見陽脈,為陽乘陰,雖沉澀而短,為陽中伏陰;脈居陽部,反見陰脈,為陰乘陽,雖浮滑而長,為陰中伏陽也。王叔和《脈經》云:陰附陽則狂,陽附陰則顛。陽附陰者,腰以下至足熱,腰以上寒也;而陰附陽者,腰以上至頭熱,腰以下寒也。蓋陰氣虛,不能治於內,則附陽而上升,陽無承而不下降,故上熱而下寒;陽氣虛,不能衛於外,則附陰而下陷,放下熱而上寒。
脈法:堅實者生,沉細者死。
治法:先宜以吐劑,湧吐其痰涎,用控涎丹,甘遂、大戟、白芥子等分糊丸,淡薑湯下七丸,壯者倍之,下其痰涎。然後用安神之劑,人參、茯神、琥珀、菖蒲、遠志、棗仁、乳香、硃砂等。
因驚而得者,宜抱龍丸。水銀二兩,乳香一兩,黑鉛一兩五錢,將鉛入銚內,下水銀結成珠子,次下硃砂、乳香,乘熱研勻,如芡實大,每用一丸,空心,井花水下。
因思慮而得者,歸脾湯主之,兼用天地膏酒服之。有因心經畜熱煩躁,眼鼻如放火,宜芩、連、花粉、竹葉、丹參、麥冬、茯神、遠志、菖蒲、牛黃之類。或因七情所致,郁痰為熱者,宜鬱金七兩,明礬三兩,細末,薄荷湯泛為丸,每服二錢,菖蒲薑湯下。或因氣滯痰迷,用四七湯,半夏一錢五分,茯苓一錢,蘇葉六分,厚朴九分,薑、棗煎服。如初起,宜吐其痰,苦瓜蒂為末一錢,井水調一盞服,得大吐後熟睡,切勿呼醒。吐時或令人目翻,須以手掩之。吐不止,用麝香少許,溫湯調下,即止。吐後須人參、茯神、棗仁、遠志、琥珀、南星、半夏、木香煎服。
附:孫兆治一僧患顛,半年不愈,但盡以咸物食之,待其發渴,可來取藥,今夜得睡,明日便愈,如法治之,僧睡兩晝夜而愈。倘一驚覺,不可復治。用酒調靈苑辰砂散,辰砂一兩,棗仁、乳香各五錢,加人參為末,調酒,恣飲取醉,令臥淨室,病淺半日或一日,病深者三兩日醒。惜人不能用此,人但知安神,而不知昏其神則神始安。得睡者,酒力也,醉則神昏而反安矣。一婦人發顛,用心藥不效,投養正丹二服,乳香湯送下,更以三生飲佐之,生川烏、生南星、生附子,加木香,治愈。一人發顛,脈喘且搏,以承氣湯數下之而安。
針法:神門、內關、人中、足三里、陰蹻、陽蹻、鳩尾、心俞、膽俞、勞宮、間使選用。
灸法:小兒驚癇如狂,金門、僕參灸三壯,炷如麥大,用針入一分。又灸崑崙三壯,炷同,用針入三分。
狂症
狂之為症,皆因陽邪過極,故猖狂剛暴。若有邪附,殺人不避水火,罵詈不避親疏,登高而歌,棄衣而走,逾牆上屋,非力所能。或言未嘗見之事,少臥而不飢,自高貴也,自辨智也,自負倨也。故越人云「重陽者狂」也,《素問》帝曰:有怒狂者,此病安生?岐伯曰:生於陽也……陽氣者,因暴折而難決,故善怒,名曰陽厥。陽明者常動,巨陽少陽不動,而動太疾,此其候也。奪其食即已。夫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奪其食即已,使之服生鐵落為飲,以其下氣疾也。陽氣抑鬱而不能疏越,少陽膽木挾三焦相火與太陽陰火而上逆,使人發怒如狂;奪其食者,不使火助邪也,飲以生鐵落者,全以制木也,木平則火降,故曰下氣疾也。
帝曰:陽明……病甚則棄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數日,逾牆上屋,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岐伯曰:四肢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肢實,實則能登高也。熱盛於身,故棄衣欲走也。上焦實者,從高抑下,生鐵落飲。生鐵四十斤,入火燒赤,砧上捶之,有花墜地,是名鐵落,用水二斗,煮取一斗,入後藥:石膏三兩,龍齒、茯苓、防風各一兩五錢,元參、秦艽各一面,入鐵汁中煮取五升,加竹瀝二合,飲之自愈。
在上者越之,瓜蒂散見前。陽明實則脈伏,大承氣下之。虛者補之,寧志膏,人參、棗仁、辰砂、乳香,白蜜丸,薄荷湯下。或一醉散,硃砂五錢,曼陀羅花二錢五分,末服二錢,酒送下。若醉便臥,勿驚之。
經云: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妄不精,不精則不正。當以喜勝之,以溫藥補魂之陽,驚氣丸主之。附子、木香、殭蠶、花蛇、天麻、麻黃、橘紅、乾葛各五錢,蘇葉一兩,南星五錢,硃砂為衣,入冰、麝少許,蜜丸圓眼大,一丸金箔薄荷湯下,又防己地黃湯,防己一錢,桂枝、防風各三錢,甘草二錢,酒浸一宿絞取汁,生地二斤,酒浸亦取汁,和勻服,以補魂之三陽。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當以恐勝之,以涼藥補魄之陰,辰砂丸主之,辰砂、白礬、鬱金為末蜜丸;或以苦參一味為末蜜丸,薄荷湯下十丸,補魄之三陰。婦人熱入血室,發狂不認人者,牛黃丸。牛黃二錢五分,硃砂、丹參、丹皮、鬱金各三錢,冰片、甘草各一錢,為末蜜丸,新汲水化服。又方:一味大黃為末,童便調服。
凡症類癲狂,脈候乍大乍小,乍有乍無,忽如常脈,忽如鵲啄、屋漏、魚戲,皆祟脈也。秦承祖先以蘇合香丸湯調灌之,稍蘇,用木香、烏藥、白蔻、檀香、砂仁、藿香、蒼朮、厚朴、陳皮、甘草、生薑煎服。又取東向桃柳枝各七寸,煎湯灌之,可蘇。虛人蘇後,以歸脾湯調理之。
凡中鬼祟,卒然仆地,切勿移動其屍,宜令人圍繞,打鼓,焚燒諸品名香,香氣不斷,候蘇,方可移動。
癲狂哭笑、悲歌、妄言、登高、棄衣,多稱鬼神邪言,灸百會三壯,針人中三分,心俞、間使、神門。
灸屍厥秘法:用繩圍患人,男左女右,臂腕截斷,將繩從大椎上度下,脊上繩頭盡處,七七壯,立蘇。
扁鵲取三陽五會,更熨兩脅下,虢太子即蘇。
屍厥暴死,不省人事,百會、人中、啞門、合谷。
七、癇症
癇病發時昏不知人,卒然倒僕,甚而瘛瘲抽掣、目上視或口眼喎斜,或作六畜聲,將醒時,口吐涎沫。有連日發者,有日三、五次發者。中風、中寒、中暑、中熱則僕時無聲,醒時無涎,不復發也。痙病亦屢發熱,身體強直,角弓反張,不知癇之身軟或為六言之鳴也。痙舊作「痓」,傳寫之誤也。此症面赤目赤,頭搖口噤,背反弓張或頸項強急者,世多認作驚癇治之,夭枉者比比耳。痙亦有二症,熱為寒抑,無汗之痙也;濕蒸為熱,有汗之痙也。明者別之。
癇症之發,厥由腎中龍火之上升,而肝家雷火相從而助也。惟有肝風,故作搐搦,搐搦則通身之脂液逼迫而上,隨逆氣而吐出於口也。陰氣虛,不能寧謐於內,則附陽而上升,故上熱而下寒;陽氣虛,不能周衛於外,則附陰而下陷,故下熱而上寒。《脈經》曰:寸口脈前部左右彈者,陽蹻也,動苦腰背痛又為癲癇,僵仆羊鳴,惡風偏枯,麻痹身體強。又曰:微澀為風癇,並取陽蹻,在外踝上三寸,值絕骨,是穴即輔陽穴也。又曰:寸口脈後部左右彈者,陽蹻也,動苦癲癇寒熱,皮膚淫痹,又為少腹痛,裡急,腰及髖窌下相連陰中痛,男子陰疝,女子漏下不止。髖,髀骨也;窌,腰下穴也。張潔古曰:二脈起於足,使人蹺捷也。陽蹻之絡為病,陽急則狂走,目不寐,表病里和,陽病則寒,可針風池、風府,風府在項後入髮際一寸,大筋內宛宛中。陰蹻為病,陰急則陰厥,脛直,五絡不通,表和里病,陰病則熱,可灸照海穴及陽陵泉,在膝下一寸,䯒外廉陷中。又曰:癲癇晝發灸陽蹻,夜發灸陰蹻。
王叔和《脈經》曰:寸口脈從少陰斜至太陽,是陽維脈也。動苦肌肉痹癢,皮膚痛,下部不仁,汗出而寒,又苦顛仆羊鳴,手足相引,甚者失音不能言,宜取客主人,在耳前起骨上廉,開口有空,乃手足少陽、陽明之會。又曰:寸口脈從少陽斜至厥陰,是陰維脈也。動苦顛癇僵仆羊鳴,又苦僵仆失音,肌肉痹癢,應時自發,汗出惡風,身洗洗然也,取陽白、金門。僕參。
又曰:尺寸俱浮,直上直下,此為督脈腰脊強痛,不得俯仰,大人顛病,小兒風癇。又脈來中央浮,直上直下動者,督脈也,動苦腰背膝寒,大人顛,小兒癇,宜灸頂上三壯。即腦戶之類。張仲景《金匱》云:脊強者,五痙之總名,其症卒口噤,背反張,諸藥不已,可灸身柱、陶道、大椎穴。又云:痙家脈築築而弦,直上下行。《難經》曰:督之為病,脊強而厥。王海藏云:此病宜用羌活、獨活、防風、荊芥、細辛、藁本、黃連、大黃、附子、烏頭、蒼耳之類。
巢氏不達《內經》、叔和之旨,妄立五癇之說,一曰陽癇,二曰陰癇,三曰風癇,四曰馬癇,五曰濕癇。不知癇症之發,由腎肝龍雷上衝,如從標而得者,止在經脈不通;從本而得者,邪入腎間動氣。夫兩腎間動氣是生氣之本、臟腑之根、呼吸之門也。所謂生氣者,陽從陰極而生,即蒼天之氣所自起之分也。故經曰:蒼天之清淨,則志意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不能害也。或經脈引入外感,內傷於本,即傷其生化之原,而命門相火自下逆上,塞其音聲,迫出遍身之鳴,與脾之涎沫湧出於口,潮入於心,故卒倒無知,而古今論治,皆不審《內經》之旨,深可慨也。
劉河間以為熱甚而風燥,其兼化也,專清涼為主。三因分:六氣為外因,七情為內因,飲食為不內不外因。
丹溪主痰與熱,用星、半、芩、連為主,熱多者清心,痰多者行吐,然後用安神平肝之劑調之。歸、地、芎、柴、硃砂、青黛、牛黃、金箔之類。
張子和法汗、吐、下並行,虛而不勝三法者,宜星、香、苓、參、菖蒲、門冬、全蠍、竹瀝;或龍腦安神丸,犀角、茯神、人參、麥冬各二兩,冰、麝、牛黃各三錢,馬牙硝二錢,甘草、骨皮、桑皮各一兩,金箔三十五片,蜜丸彈子大,薑湯下,日三服。因火熱者,黃連、麥冬、茯神、竹葉、半夏、南星、柏子仁、菖蒲。元氣實者,滾痰丸,大黃二兩,黃芩三兩,沉香一兩,礞石、硝石同煅一兩,水澄竹瀝、薑汁、神麯糊丸;或參朱丸,虛實可用最妙,以人參、蛤蚧、硃砂等分為末,豬心血為丸,金銀湯送下。
晝發治陽蹻,宜升麻湯,麻黃(連節)八錢,蒼朮一兩五錢(炒),防風八錢,炙甘草五錢,空心煎服。夜發治陰蹻,宜四物湯加柴胡、栝蔞、半夏、南星、菖蒲、遠志、棗仁、知母、黃柏,空心煎服。
晨朝發者,病在足厥陰肝;平旦發者,病在足少陽膽;日午發者,病在足太陽膀胱;黃昏發者,病在足太陰脾;人定時發者,病在足陽明胃;半夜發者,病在足少陰腎。前方中依發時加引經藥治之。
《千金方》云先身熱、瘛瘲、驚啼而後發,脈浮大者,為陽癇,在腑易治;先身冷、不驚掣、不啼叫而病發,脈沉細者,名曰陰癇,在臟難治。
劉宗厚云:陰陽癇即急慢驚也。
陽癇者,痰熱客於心胃,聞驚而作,若痰熱甚者,雖不驚觸亦作也,宜用涼劑。陰癇者,亦本於痰熱,而用寒涼太過,損傷脾胃,變而成陰,法宜溫補,以燥濕之品治之。病久而痰成窠囊,須與厚朴丸。厚朴、川椒、川烏各一兩半,紫菀、吳萸、柴胡、菖蒲、桔梗、茯苓、官桂、皂角、乾薑、人參各二兩,黃連二兩半,巴霜五錢,蜜丸桐子大,每服五七十丸,薑湯下。春夏加黃連二兩,秋冬加厚朴二兩,外加人參、菖蒲、茯苓各一兩五錢。窠囊日久必至生蟲,宜妙功丸服之。木香、丁香、沉香、各五錢,乳香、麝香、熊膽各二錢五分,白丁香三百粒,輕粉四錢五分,雄黃、青皮、芩、連、胡連各五錢,黑醜、三稜、蓬朮、雷丸、鶴蝨、甘草、陳皮各一兩,大黃一兩半,赤豆三百粒,巴豆七粒,蕎麥麵兩半作糊,每丸重一錢,硃砂為衣,陰乾,溫水化開服。輕者即愈,童者不三服,用治諸癇俱效。然須防其再發,宜十全大補湯加棗仁、遠志、麥冬、硃砂、金銀箔補其心氣,經年不輟,可保不發;而六味丸亦不可少,如脈沉小急實,虛而弦急者,皆不治。
灸法:狂言不避水火,間使三七壯,百會九壯。癲癇瘛瘲,不知所苦,二蹻主之,男陽蹻,女陰蹻。晝發取陽蹻申脈,夜發取陰蹻照海。失志癡呆取神門、鬼眼、百會。凡灸兩蹻各二七壯,必先用藥下之乃灸,否則痰氣壅塞必殺人。小兒急慢驚癇,切不可執持,其發搐又不可混灸,愚謂風癇可灸,驚熱不可灸,風癇之痰,若灸著穴,痰去心清,可漸安矣。每見人無術,輒投艾火,不惟失穴,兒反增悸,且小兒經絡脈道未全,戒之。小兒驚癇,先怖恐啼叫乃發也,用炷如麥大,灸頂上旋毛中三壯及耳後青絡脈。風癇先出手指,如數物狀,乃發也,灸髮際宛宛中三壯。豬癇病如屍厥,口吐清沫,灸巨闕三壯。羊癇目瞪吐舌,羊鳴,灸第九椎下間三五壯。馬癇張口搖頭,身反折,馬鳴,灸僕參左右各三壯。牛癇善驚反折,手掣手搖,灸手少陰掌後去腕五分陷中。
八、怔忡驚悸恐
人之所主者心也,心之所主者血也。心血消亡,神氣失守,則宅舍空虛,痰因以客,此怔忡之所由作也。心中惕惕然跳,築築然動,怔怔忡忡,不能自安,即所謂悸也,一屬虛,一屬飲。虛由陽氣內虛,心神不足,內動為悸,宜人參、白朮、黃耆、甘草、茯神以養心氣;虛由陰氣內虛,火即妄動而悸,宜參、麥、生地、歸身、龍眼以養心血。飲由水停心下,侮其所勝,心君畏水不能自安,故惕惕而悸,宜茯苓、白朮、半夏、橘紅、茯神以清其痰飲;或有汗吐下後,正氣內虛,以致怔忡者,宜參、耆、朮、草、歸、芍之類以補其耗散之氣血;亦有邪氣攻擊而悸者,宜審其為何邪而攻去之。又有脈來結代,是營衛不行,非補氣血生津液者不能治也。
心為君火,包絡為相火,火為陽,陽主動,君火之下,陰精承之,相火之下,水氣承之,如是則動得其正。而清淨光明為生之氣也,若之所承,則煩熱而為怔忡,當補其不足以安其神氣,未瘥則求其屬以衰之,壯水之主以制陽光也。各臟有疾,皆能與包絡之火合動而為怔忡,隨其所犯而補瀉之,更須從包絡而調之平之。如各臟移熱於心,以致胞絡火動者,治亦如之。
有所憂慮便怔忡者,屬虛,歸脾湯主之。有時作時止者,痰因火動也,溫膽湯加黃連,或二陳加枳實、香茹。瘦人多血虛,肥人多氣虛或痰飲。陰火上衝,怔忡不已者,甚則頭運眼花,齒髮脫落,或見異物鬼神之類,或腹中作響,皆宜滋陰降火,宜六味加知、柏、茯神、棗仁養心之品。日服降火藥不愈者,是無根失守之火,宜八味丸。亦有所求不遂或過縱自悔,噓嗟夜語,若有所失者,宜以溫膽湯加人參、柏子仁為丸,辰砂為衣,日三服。胸中否塞,不能飲食,心中如有所怯者,喜居暗室或倚門後,見人即畏避無地,此名卑惵之病,專由於血不足也,宜人參養營湯加藿香、穀芽。
驚、悸、恐各有不同。驚者,卒然驚觸,不自知也。悸者,本無所驚,心自動而不寧,即怔忡也。恐者,自疑若人將捕,不能獨坐臥也。治之之法,悸則祛其痰,驚則安其神,恐則定其志。心為離火,內陰而外陽;腎為坎水,內陽而外陰。心以神為主,腎以志為主。陽火陰水,心腎既濟,神志自寧,全在陰精上奉以安其神,陽氣下藏以定其志。
驚氣入肝。黃帝問曰:足陽明之脈病,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岐伯曰: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土也,聞木音而驚者,土惡木也。因大驚而成者,脈必動如豆粒而無頭尾,以黃連安神丸鎮之,硃砂、黃連、生地、歸頭、甘草,為末蜜丸。腎虛而恐,人參、黃耆、白朮、元參、黃柏(鹽水炒)、當歸、熟地等。膽虛而恐,人參、枸杞、棗仁,柏子仁、熟地、五味、桂、半夏、茯苓、陳皮。肝膽俱虛,百藥不效,鹿角膠酒化,空腹下五錢,極妙。古人所謂肝無虛,不可補,補腎即所以補肝也。肝藏血,血不足則恐,四物湯加山萸、棗仁、丹參、圓肉;胃虛則恐,必宜六君子湯主之;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歸脾湯主之。經云:精氣並於腎則恐。地黃、天冬、枸杞、遠志、茯苓。健忘者,腸胃實而心虛,心虛則營衛留於下,久之不以時上,故善忘,歸脾湯加升、柴、大棗。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其前言,地黃、歸、芍、丹皮、遠志、茯、杞、天冬。思慮過度,痰迷心竅而善忘者,歸脾湯加橘、半、枳、朮、茯神、硃砂。心腎不交宜朱雀丸,沉香五錢,茯神二兩,蜜丸,參湯送下;或交泰丸,黃連一兩,肉桂一錢,為末蜜丸,淡鹽湯送下。
針法:心中虛惕,神思不安,膽俞、心俞、內關、通里。怔忡健忘不寐,手少陰心虛,內關針五分灸三壯,神門針三分灸二七壯,少海針一分。
九、健忘
經云:上氣不足,下氣有餘,腸胃實而心肺虛,虛則營衛留於下,久之不以時上,故善忘也。又曰: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其前言。血並於下,氣並於上,亂而喜忘,宜代抵當丸去其瘀血。大黃四兩,生地、歸尾、桃仁、山甲、元明粉各一面,桂三錢,為末蜜丸。
思慮傷脾,歸脾湯,挾痰加薑汁、竹瀝。精神短少,人參養營湯,參、耆、術,草、熟、芍、歸、苓、桂心、遠志、五味、陳皮、薑、棗。痰迷心竅,導痰湯,二陳加膽星、枳實;或二陳送壽星丸,琥珀、膽星、硃砂、豬心血、薑汁丸,參湯送下。上盛下虛,以丹參、麥冬、茯神、遠志、人參、黃耆、甘草、升、柴。水火不交,宜朱雀丸,見前。稟賦不足以致健忘,孔聖枕中丹,遠志肉、石菖蒲、龍骨、龜甲,等分為末,酒服三錢。又方,石菖蒲、遠志肉等分為末,戊子日服二錢,令人不忘。丁酉日密自往市,買遠志,戴帽中歸,然後為末,酒調服,勿令人知,治忘如神。
十、不能寐
經曰:衛氣留於陽,則陽氣滿,不得入於陰,則陰氣虛,故目不瞑也。衛氣留於陰,則陰氣盛;不得入於陽,則陽氣虛,故目閉也。《難經》云:老人臥而不寐,少壯寐而不寤。少壯者,血氣盛,肌肉滑,氣道通,營衛之行不失於常,故晝日精夜不寤也。老人血氣衰,氣肉不滑,營衛之道澀,故晝日不能精,夜不得寐也。經曰:諸水病者,故不得臥,臥則驚,驚則咳甚。陰虛目不瞑,《內經》飲以半夏湯一劑,陰陽已通,其臥即安,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揚之萬遍,取五升,炊以葦薪,沸則置秫米一升,半夏五合,徐炊,令竭為一升半,去滓飲汁一小杯,日三服,以知為度。病新發者,覆杯則臥,汗出已矣。久者三飲而已矣。又云:胃者六腑之海,其氣下行,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也。故曰胃不和則臥不安,此之謂也。白朮、陳皮、茯苓、砂仁、生薑。仲景治虛煩不眠,酸棗湯主之,棗仁、甘草、知母、茯苓、川芎、生薑。振悸不得眠,半夏(制)、茯苓、陳皮、甘草、芡實、竹茹。虛勞煩熱不得眠,棗仁二兩(研),水二盞,絞汁同半夏二合煮糜,入地黃汁一合再煮,時時與服。煩躁不得眠,六一散加牛黃。脾虛不眠,寒也,棗仁炒末,竹葉湯調服。膽實多睡,熱也,棗仁研末,薑茶湯調下。臥而多驚,邪在肝膽,羌活勝濕湯,參、耆、甘、苓、羌、獨、芎、藁、防、蔓、辛、薄、柴等治之。大凡怔忡失志,驚悸健忘,心風不寐,皆系膽涎沃心,或因心氣不足,反以涼心大過,心火益微,痰涎愈盛,惟以理痰順氣為第一義,導痰、二陳加枳殼、南星,菖蒲。喘不得臥,蘇子、橘紅、桔梗、甘草、竹茹。厥陰不得臥,宜牛膝、丹皮、苡仁、沉香、官桂、木通之類。總之補肝和胃二法盡之矣。
針法、灸法:見前怔忡門。
十一、不能食
胃氣盛,則能食而不傷,過時而不飢;脾胃俱虛,不能食而瘦;脾胃俱旺,則能食而肥。凡不能食,必作虛論,一作火衰。脈緩怠惰,肢重泄瀉,濕也,二朮、茯苓、陳皮、甘草、厚朴、薑、棗;脈弦氣弱,自汗,肢熱泄瀉,毛枯發脫,虛而熱也,虛火可補,參、耆、朮、草、苓、芍、山藥、陳皮之品。脈虛氣弱,四君子加半夏、炮姜:虛而有痰,六君子加薑汁;痰積痞膈而不能食,皂角燒存性,研末酒下。脾虛不運而不能食,切不可消克,宜以異功散調之;或嗜食太過,脾胃痞滿不食,枳朮丸,亦不可多服;或服補藥未效,加香、附;老年食滯,宜用木香乾姜丸,白朮二兩,枳實一兩,乾薑七錢,木香五錢,荷葉煎湯,調打神麯糊為丸。或以補骨脂、肉豆蔻各二兩,神麯糊丸服。又方,菟絲子淘淨酒浸,曬乾為末,酒服三錢,十日外飲啖如湯沃雪。或用八味丸補命門之火,以壯脾土,為進食妙劑,中焦是治,自無前症矣。亦有心腎不交,以致脾失健運,宜鹿茸橘皮煎丸,橘皮十兩,去白為末,又用五斤不去白,於磁鍋煮汁,去渣如飴聽用,鹿茸、菟絲、吳萸、乾薑、厚朴、蓯蓉、巴戟、附子、萆薢、石斛、牛膝、杜仲、陽起石各三兩,炙草一兩,已上各如法制,共為末,入前飴並皮末,搗和丸桐子大,空心鹽湯下三十丸。惡聞食臭,大劑參、術,各須用薑汁拌炒煎服,宜資生丸,人參、白朮、苡米仁各三兩,橘紅、山楂、神麯各二兩,白茯苓、芡實各兩五錢,山藥、麥芽、白扁豆、蓮肉各二兩,黃連、肉蔻各三錢半,桔梗、藿香、甘草各五錢,蜜丸重二錢。每一丸空心細嚼,薑湯下。
針法:內關、中脘、足三里、內庭、公孫。又法:灸間使三十壯。若四肢厥冷,脈沉不至,乾嘔不食,粥藥皆吐,灸之快通,此起死回生之法也。
十二、自汗盜汗
《內經》云:陽氣有餘為身熱無汗,陰氣有餘為多汗身寒,陰陽有餘,則無汗而寒。此平人也。又云:飲食飽甚,汗出於胃;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臥而出汗,醒則倏收,名曰盜汗。不因發表,不因動作,自然汗出。名曰自汗。
夫心之所藏在內者為血,發於外者為汗。自汗之症,未有不因心腎俱虛而致。若陰陽虛,則腠理髮熱自汗,此陰陽偏勝而致。又有傷風中暑,驚恐房勞,歷節風濕,腸癰,痰飲,產褥諸症,亦能自汗。
仲景云肉極則津脫腠開汗大出,巢氏曰勞症陽虛津泄多汗,又云心熱則腠理開而汗出。
蓋心之陽不能衛外而為固,則自汗出;腎之陰不能退藏而為密,則盜汗出。肺主氣,又主皮毛,司腠理,肺虛則表不能衛而自汗出。邪在於內則玄府不閉,則汗從腎府出;邪在於表則腠理不肥,而汗從經絡出。臟腑之陰拒格衛氣,浮散於外,無所依從,則汗出。胃虛水穀之氣脫散,則自汗出。
陰虛陽必湊,故發熱自汗,當歸六黃湯主之;陽虛陰必乘,故發厥自汗,黃耆建中湯主之。身冷自汗,陰躁欲坐臥於泥水中,脈浮而數,按之如無。經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此陰盛格陽也,真武湯水冷與服。
尺膚澀而尺脈滑,營血自涸者,多汗;又津脫者,汗大泄,宜調衛湯。痰多汗自出,痰消汗自止,理中降痰湯。火氣上蒸,胃濕作汗,涼膈散。氣不順則汗,小建中湯加木香、芍藥、官稜、炙草、薑、棗。飲酒中風則為漏風而多汗,白朮散,牡蠣、白朮、防風、黃耆。病後氣血俱虛,或產後氣血俱虛自汗者,十全大補湯。別處無汗,惟心孔一片有汗,此必思慮傷心也。獖豬心一具,破開帶血,入人參、歸身各一面,用線縫煮熟,去藥食心,仍以艾湯調茯苓末服,如是三服取效。倘諸藥止汗不效,但理心血液汗乃止,十全大補湯加棗仁、遠志肉、五味、硃砂,鎮攝心神為主。若汗出如珠如膠而淋漓,揩試不逮者,皆不可治。
頭汗出,齊頸而還,血症也。額上偏多者,首為六陽之會,蒸熱而汗也。左頰屬肝,右頰屬肺,鼻屬脾土,頦屬腎,額屬心。三焦之火涸其腎水,其外溝渠之水陽否隔,上下奔迫。治迫而上行於心,故額偏多,而心血不足也,丹參、當歸、生地、茯神、棗仁、白芍、黃耆、枸杞、圓肉。手足汗多,氣熱也,白朮、黃連、牡蠣;亦有氣弱者,汗多冷,十全大補湯;或挾風痰者,加白附子、川烏。
盜汗,陽衰則衛虛,所虛之衛行於陰,當目瞑之時,無氣以固其表,則腠理疏而汗;醒則行陰之氣而復於表,汗自止,故名盜汗,又名寢汗。
傷寒陽明病,脈沉實有力,潮熱自汗,脈略浮者,必盜汗。又三陽合病,因合則汗。傷寒盜汗非雜症之責,其陰虛也,邪在半表半裡,小柴胡;火氣上蒸,胃濕自汗,亦非陽虛,宜以涼膈散。自汗陰蒸於陽,玉屏風散。盜汗陽蒸於陰,當歸六黃湯;虛人加黃耆,減芩、連,身熱加骨皮、秦艽,肝虛加棗仁,肝實加膽草,煩心加連、辰砂、麥冬、竹葉,脾虛加朮、芍、山藥,去芩、連。
灸法:諸汗灸膏肓、大椎、復溜,針列缺、雲門。傷寒自汗及當汗不汗,補合谷。傷寒汗多不止,瀉內庭、合谷,補復溜、百勞。傷寒無汗及自汗發黃,瀉復溜、內庭,補合谷。虛弱人盜汗不止,瀉合谷,補復溜。
十三、關格
關者,陰盛之極,故關閉而溲不得通也;格者,陽盛之極,故格拒而食不得入也。經曰: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又曰:傳化不行,上下不並,良醫弗為。身半以上,陽氣常在,則熱為主病;身半以下,陰氣常在,則寒為主病。忽然生逆,二便不通,甚則煩亂,身冷無脈,此氣閉也,與大承氣湯則便通吐止脈和矣。脈虛人倦,人參、茯苓、半夏、陳皮、甘草、生薑,水煎,入冰、麝少許服。脈沉細肢冷,參、附加冰、麝,為末糊丸,每服十丸。脈數有熱,五苓散加梔子、大黃、厚朴、枳殼、檳榔、木通、陳皮、生薑,水煎,入冰、麝少許服。又法:皂角燒存性為末,米湯送或豬脂二兩煮食。
十四、呃逆
刺鼻取嚏即止,遇大驚亦止
傷寒汗吐下後,與瀉利日久或大病後氣呃,中氣虛也。虛而熱者,人參、竹茹、陳皮、甘草、生薑、大棗;虛而寒者,人參、白朮、甘草、乾薑、附子、丁香,柿蒂。大便閉,脈沉數者,調胃承氣。呃而心下悸者,半夏、陳皮、茯苓、甘草、南星、木香、竹瀝、薑汁、丁香、柿蒂煎服。久病虛人,見之為危。火呃水煎乾柿湯,加老生薑服。呃呃連聲為實,可治;呃間半時再呃為虛,難治;肺脈散大者死。
十五、霍亂
霍亂者,心腹脹痛,嘔吐泄瀉,憎寒壯熱,頭痛眩暈,先心痛則發吐,先腹痛則發瀉,心腹俱痛,吐瀉並作,或手足冷,或自汗,甚則轉筋,入腹則死。多因中氣不足或內傷七情,外感六氣或傷於飲食,往往發於夏秋,陽熱迫於外,陰寒伏於內,使人陰陽反戾,清濁相干,陽氣暴升,陰氣頓墜,陰之之法,滲脾胃之濕,散諸邪之氣,然脾胃有虛有實,感邪有陰有陽,宜消息施治。
《內經》云:太陰所至為霍亂。又曰:土鬱之發,民病霍亂。又歲土不及,風乃大行,民病霍亂。又足太陰之別……,厥氣上逆則霍亂。且巢氏《病源》乃曰:霍亂由清濁相干,亂於腸胃,因飲食而發者,心腹絞痛;因風寒而發者,身體疼痛;因於心者,但心腹痛而已。如是而《內經》之旨,不復問矣。
劉河間專主火熱,張子和則以風濕暍三氣合為病邪,蓋土濕為風木所克,又為炎暑鬱蒸,致嘔吐者,暑熱之變也;泄瀉者,土濕之變也;轉筋者,風木之變也。合眾論而參治,庶為活法,安可執一說以誤人耶!
羅謙甫於牆陰掘地約二三尺深,取土入新汲水,攪之澄清,名曰地漿,服之則氣和而吐瀉自止。若多食涼水瓜果所致,宜藿香、木香、厚朴、陳皮、蘇葉、生薑。若四肢重著,骨節煩疼,因於濕也,二朮、樸、陳、茯、澤、車前。若七情鬱結,宜烏藥、香附、木香、枳殼、厚朴、陳皮、蘇子。若手足厥逆,氣少神清者,寒也,四逆湯加食鹽。如轉筋者,風木克脾土也,平胃散加木瓜。如身熱煩渴,氣粗口燥,面垢者,暑也,香薷、黃連、厚朴、陳皮、甘草、生薑,煎好澄冷服。如食滯者,腹痛不可近,香、砂、二朮、枳實、豆蔻。在上者吐之,食鹽湯;在下者,加大黃瀉之。通用藿香、香薷、砂仁、厚朴、半夏、茯苓,甘草、陳皮、生薑。復庵用蘇合香丸以通其否塞,次進藿香正氣散加木香,煎吞來復丹。若瀉甚則勿用來復丹;若瀉而不吐,胸悶,濃鹽湯探吐;如已吐未吐,並可用正氣散或間進蘇合香丸;如吐而不瀉,心腹大痛,頻欲登圊,苦於不通,宜木香、枳殼、枯梗,煎服;若膈而不下,來復丹引導下行;吐瀉不止,元氣耗散,病勢危篤,或米粒不入,或口渴喜冷,或惡寒戰掉、手足逆冷,或發熱煩躁、揭去衣被,此內虛陰盛,不可以其喜冷去被為熱,宜附子理中湯,甚則四逆湯,並須冷服。霍亂已透,而余吐余瀉未止,腹有餘痛,宜一味扁豆葉煎服。如胸痛甚,因吐不透,橘紅、鹽各一兩服。大吐瀉後,虛煩而渴,津液枯竭,人參、麥冬、花粉、乾葛、甘草、茯苓,煎服。乾霍亂,飛鹽四、五錢,調童便服,此良法也,遲則難救。所謂乾霍亂者,心腹脹痛,煩躁憒亂,不吐不瀉是也,俗名攪腸沙,此土鬱不發泄,火熱內熾,陰陽不交,皆為火極之故。或云方論皆言宿食與寒氣相搏,何以獨指火乎?曰悶亂煩痛,故經云諸躁狂越,皆屬於火者乎。又卒暴之病,亦屬於火者乎?但攻之太過,則反悍格,須反佐以治,然後火可散耳。古法有用鹽煎童便,非第用其降火,亦兼取其行血,故妙。
妊孕霍亂,先吐或腹痛吐瀉,是因於熱也。頭疼體痛發熱,是挾風。若風犯皮膚,則氣不通,而風熱上衝,必為頭疼;若風入脾胃,則瀉利嘔吐,甚則手足逆冷。妊婦患此,多致損胎。薛立齋云:如內傷飲食,外感風寒,霍香正氣散;若只因食滯,半胃散;若陽氣虛寒,手足逆冷,溫補為急,理中湯。
產後霍亂,腑臟虛損,飲食不消,感冒風冷所致,若熱而欲飲水者,五苓散;若寒而不欲飲水者,理中湯;虛冷者,理中湯加附子或來復丹。
凡霍亂初起及新愈,不可便與穀氣,每致殺人。如吐瀉已多,元氣困極,審無邪在,須米飲補養。脈洪大者吉;如脈見微細,而舌卷囊縮者,不治。
霍亂之後,陽氣已絕,或遺尿,或氣乏不語,或汗出如珠,或躁欲入水,或四肢不收,皆為死症。
霍亂欲死灸法:肘尖七壯。取令病人端坐,又手平胸,肘後突出尖骨罅中是穴,用指甲按切,酥酥麻為真,背後灼艾。
針法:將委中出血。
又法:以水將手拍兩腿彎,立止。
十六、脹滿
黃帝曰:心腹滿,旦食則不能暮食,此為何病?岐伯曰:名為鼓脹。夫鼓之為脹,其中空無物,外皮繃急,取譬而氣虛滿者,乃為切當。又曰:厥氣在下,營衛留止,寒氣逆上,真邪相攻,兩氣相搏,乃合為脹也。《脈要精微論》曰:胃脈實則脹;《本神》篇曰:脾氣實則腹脹,經溲不利;《陰陽應象大論》曰:濁氣在上,則生䐜脹。此《內經》論實症有三也。《經脈》曰:是太陰之別,……虛則鼓脹。按公孫穴道。《太陰陽明論》曰:食飲不節,起居不時者……入五臟則䐜滿閉塞。此《內經》論虛症有二也。《經脈》篇曰:胃中寒則脹滿。《異法方宜論》曰:臟寒生滿病。《風論》曰:胃風……鬲塞不通,腹善滿,失衣則䐜脹。《六元正紀大論》曰:太陰所至為稸滿。此《內經》論寒症有四也。《至真要大論》曰:少陰之司天,少陰之勝復;少陽之司天,少陽之勝復。又曰:熱勝則腫。又諸脹腹大皆屬於熱。此《內經》論熱症有四也。
脹有五臟六腑。經曰:心脹者,煩心短氣,臥不安;肺脹者,虛滿而喘咳;肝脹者,脅下滿而痛引小腹;脾脹者,善噦,四肢煩悗,體重不能勝衣,臥不安;腎脹者,腹滿引背央央然,腰髀痛。胃脹者,腹滿,胃脘痛,鼻聞焦臭,妨於食,大便難;大腸脹者,腸鳴而痛濯濯,冬日重感於寒,則飧泄不化;小腸脹者,少腹䐜脹,引腰而痛;膀胱脹者,少腹滿而氣癃;三焦脹者,氣滿於皮膚中,輕輕然而不堅;膽脹者,脅下痛脹,口中苦,善太息。然臟腑雖各有脹,而無不本於肺、脾、腎三臟者。肺屬金,主氣;脾屬土,主運化;腎屬水,主五液。故五氣所化之液,咸本於腎;五液所行之氣,咸本於肺;轉輸於金、水二家,以制水而生金者,咸本於脾。是以腫脹之症,無不由此三者。但陰陽虛實,治法各殊。
先脹於內,後發於外,多實;先腫於外,後甚於里者,多虛。小便黃赤,大便猶結者,多實;小水清白,大便稀溏者,多虛。脈滑數有力者,多實。形色紅黃,氣息粗長者,多實。容顏枯槁,音聲短促者,多虛。已上諸症,不可不辨。
實熱論治:濁陰出下竅,不病之常也。膏粱酒客,濕熱內郁,陰火上衝,濁陰不降,三焦不通,二便不利,脹乃生焉。經乃所云:中滿者瀉之於內。又曰:下之則脹已。又曰:治平權衡,去菀陳莝,開鬼門,潔淨府,宣五陽,巨氣乃平。如硝、黃、實、樸,去菀陳莝之劑也;豬、澤、通、茯、醜、戟、芫、遂,潔淨府之劑也;桂、附、薑、吳,宣布五陽之劑也。然熱有重輕,實有大小,及致病之由,此當明辨,隨症施治。仲景云腹滿不足,不當下之;腹滿發熱,飲食如故者下之。
虛寒論治:脾為太陰,司地道陰水之化。脾陰太過,違天道陽火之化。蓋無陽不能運行三焦、腐熟水穀,乃為脹滿,治宜辛熱分消湯,黃耆、吳萸、厚朴、草蔻、黃柏,益智、木香、半夏、升麻、人參、茯苓、當歸、黃連、澤瀉、麻黃、乾薑、附子,畢澄茄。附子理中湯、金匱腎氣丸皆可用之。
治脹三法:陰從下逆上而盛於中者,先抑之,而後調其中,此血不足而火亢之症。陽從上降下而盛於中者,先舉之,則調其中,此氣不足而陽陷之症。邪從外入內,而盛於中者,先治其外,而調其內,此六氣成脹也,藿香正氣散,藿香、腹皮、紫蘇、白芷、厚朴、桔梗、陳皮、半夏、茯苓、甘草,加生薑,燈心煎服。如七情成脹,沉香降氣散,沉香、烏藥、香附、砂仁、甘草,加食鹽或木香調氣散,木香、藿香、砂仁、豆蔻、甘草,加生薑煎服。如飲食傷成脹者,香砂調中湯、二陳、平胃與香、砂、枳實、青皮、山楂、神麯。如畜血成脹者,青紫筋見,小水仍利,代抵當丸,桃仁、蓬朮、大黃、生地、當歸、芒硝。女人先因經斷而後腫脹,血結胞門,病發於下,血分丸,椒仁、甘遂、續隨子、附子、吳萸、郁李、黑醜、靈脂、元胡、歸尾各五錢,芫花一錢,蚖青十枚(去頭翅足、米炒),螌蝥十枚,膽礬、砒各一錢,石膏二錢,為末,糊丸芡實大,陳皮湯送一丸。
腸覃者,寒氣客於腸外,與衛氣相搏,瘜肉乃生。小如雞卵,大如懷妊,月事以時下。宜氣藥調之,氣脹方,雞內金(大雄雞者,炙)五錢,真沉香八錢,砂仁一兩,為末,薑湯送下。(覃音尋。)
石瘕者,生於胞中,寒氣客於子門,惡血留止,日以益大,月事不以時下。宜以血藥行之,血脹方,蓬朮、元胡、鬱金、五靈脂、黑醜、牛膝、穿山甲、肉桂,為末,醋糊丸,酒送下。
女人屬氣分脹者,先病脹而後經水斷,心胸堅大,病發於上,宜治氣分,枳殼、陳皮、桔梗、木香、檳榔、香附、烏藥、砂仁、白朮、蒼朮、半夏、茯苓、紫蘇、官桂、生薑,煎服,為末亦可。
脹病必喘,喘則必脹,二症相因。但先脹而後喘治在脾,先喘而後脹治在肺。治脾用蒼白朮、厚朴、枳實、腹皮、砂仁、木香、沉香;治肺用桑皮、葶藶、白蔻、枳殼、蘇子、桔梗、陳皮。如利小便用木通、車前、豬苓、茯苓、通草、防己、澤瀉,名潔淨府也;如欲發汗,用麻黃、羌活、葛根、防風、紫蘇,名開鬼門也。如人強能食,少年初病,其脈有力者,可暫投硝、黃、遂、戟與商陸、芫花等,亦宜酌用。
脹起於旬日之間,忽然因七情六氣而成者,實也,當疏利為主,已上諸法可用。
脹起於經年累月,先腫於外,後脹於內,小便淡黃,大便不結,色澤枯槁,神倦懶言,脈細無力,虛寒症也。人參、白朮、茯苓、甘草、陳皮以補脾也;黃耆、桔梗、苡仁、山藥以補肺也;沉香、木香、砂仁、陳香圓以理氣也;五苓散以利小便;升、柴以開鬼門。如虛盛多寒者,桂、附、薑、吳俱宜審用,人參、白朮須大劑頻投方能有救,金匱腎氣丸是乃切要之方。至於以白芍於土中瀉木,忍冬能和緩下氣,赤豆、木瓜利水與下氣交長,片腦、雞金寬膨與溫中並用,牙皂角燒灰為末、假神麯糊為丸取利甚捷。雞屎白炒熱、袋盛、浸酒須空腹而飲,下水大奇。青蛙入豬肚中烹為佳饌,野雞和椒茴末面作餛飩,皆海藏之仙方,屢用之而屢效。
脈實大浮洪者,易治;沉細微小者,難痊。身熱脈大腹脹為逆;腹脹便血脈大為逆;發熱不休、寒熱如瘧,皆不治。或腹大、肢冷、泄瀉三症並見,不及一時死。若脹則上嘔而喘咳,下而泄瀉,脈微或大,為逆不治。
腹脹多是氣虛不斂,用辛散之品反甚,宜以酸收之白芍、五味之屬,少佐益智以其能收攝三焦元氣也。朝寬暮急,以當歸為主;暮寬朝急,以人參為主;朝暮俱急,二味並用。按之有痛處,乃瘀血也,加行血藥。經云:濁氣在上,則生䐜脹。又云:下之則脹已。謂宜以沉降之品,引濁氣在上者而下之,非通利大府之謂也。凡腫脹初起,痰多發喘,小便不行,服濟生腎氣丸無不效。
脾胃氣虛、心腹脹滿灸法:取太白、足三里、水分、氣海。又法:先灸中脘七壯,引胃中生髮之氣上行陽道,兼服東垣木香順氣湯,使濁陰降而脹平矣。
虛勞浮腫,針太衝、腎俞樸之;小腹脹滿,三陰交、三里、內庭;單脹,石門、氣海、內庭;雙脹,合谷、曲池、支溝、氣海、三陰交。一切水腫,針水溝,灸用水分、氣海、天樞。
十七、肩背痛
經曰:西風生於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其分野所屬故也。又云:肺氣有餘則肩背痛。風寒汗出,虛則肩背痛而寒,少氣不足以息。又云:少陰司天,熱淫所勝,痛在肩背、缺盆。又云:邪在腎,則肩背痛。是腎氣逆上也。
歲火太過,肩背熱痛,即少陰司天,金為火賊故也,宜二冬、知、地、甘、桔、歸、芩。如風寒汗出,肩背痛,小便數,宜防風湯,升、柴、羌、藁、參、耆、青、陳、白蔻、黃柏;虛者去柏,加桂枝。肩背痛不可回頭,此小腸氣鬱也,宜用風藥散之。有因看書對弈所致者,宜十全大補湯加枳殼、桔梗理其滯氣。風熱乘肺而痛,宜荊、防、牛蒡、粉芩、桔、殼。如短氣小便自遺者,虛也,補中益氣湯。濕熱項強連背者,宜拈痛當歸湯,羌、防、升、葛、二朮、歸、甘、參、桂、知、芩、澤、茵、苦、陳。常肩背冷痛,一片痰飲凝積也,宜消之,導痰湯加木香、香附、桔、枳開散,倍以白芥子。腎氣逆上,痛引肩背,沉香、肉桂、青鹽、牛膝、川椒、小茴、茯苓。膀胱夾脊脈道,六味湯加肉桂、苡仁、芡實。
十八、臂痛
六經分治:兩手伸直,貼身垂下,大指居前,小指居後。屬前廉系陽明,升麻、乾葛、白芷;後廉系太陽經,羌活、藁本;外廉系少陽,柴胡;內廉系厥陰,柴、青;內前廉系太陽,升麻、蔥白、白芷;內後廉系少陰,細辛、獨活。
痛有風濕所搏、寒邪所襲者,宜白芷、荊芥、芎、歸、甘、桔、枳、樸、芍藥、乾薑、蒼朮、桂枝。痛有挈重傷筋,宜八珍湯加官桂、丹皮、胡索、寄奴、木瓜、片薑黃。痛有痰飲流注患處,冷而不熱,輕者導痰湯加木瓜、片薑黃;重者控涎丹。
針法:肩膊背及兩臂,紅腫痠疼,俯仰不便,牽引作楚,用肩外俞、肩井、肩髃、脾縫、曲池。
灸法:凡背痛多作勞所致,技藝辛苦之人與士子攻苦及閨閣針指女工者有之,亦有色勞者,如晉之景公是也。風濕流注於太陽,未必非勞苦時所感也,大凡背及肩背痠疼,當灸膏肓、肩井、肩髃,無不效驗。背脊心紅腫痛,肩井、肺俞、風門、五樞,宜與痛痹門參看。
十九、脅痛
肝合於胠脅,故脅屬肝,然筋經所過則挾邪而痛,亦有多端,不可執也,且左右為陰陽之道路,故肝主陰血而屬左脅,肺主陽氣而隸於右脅。左脅多怒傷或瘀血作痛,右脅多痰氣或鬱結作痛,其間七情六淫之犯、飲食勞動之傷,皆足以致痰凝氣結血留,不可以痰氣專主於右、左脅專主瘀血,要知痰氣與血相搏而為痛也。
肝氣宜順而不宜逆,逆則痛,痛不止而死矣。故治脅痛必須平肝,平肝必須補腎,腎水足而後肝木有養,其氣自平,而脅痛止矣。宜肝腎兼資湯,熟地一兩,白芍二兩,當歸一兩,白芥子三錢,梔子(炒)一錢,山萸肉五錢,甘草三錢,水煎服,此方補腎為主,滋肝佐之,兼理痰火,一劑而脅痛止。
傷寒少陽脅痛,小柴胡湯,不大便加枳殼。不因傷寒脅痛,身體發熱,枳殼、桔梗、細辛、川芎、防風、乾葛、甘草。蓋枳殼為脅痛的劑,所以諸方皆用之。脅痛而氣喘,分氣紫蘇飲,紫蘇、桑白皮、五味、桔梗、腹皮、草果、茯苓、陳皮、甘草、姜,煎服。怒氣傷肝,柴胡疏肝散,川芎、柴胡、香附、芍藥、枳殼、陳皮、甘草,煎服。悲傷肺氣而脅痛,推氣飲,薑黃、枳殼、桂心、甘草為末,薑棗湯送下。瘀血痛者,日輕夜重,午後發熱,脈澀而短,桃仁承氣湯加鱉甲、青皮、白芥子。僕跌傷,方同上。痰飲脈沉滑弦,導痰湯加白芥子,甚者控涎丹下之。食積脅痛,必有一條扛起,香砂枳朮加楂、樸、曲、芽,末丸服。痃癖脅痛,煮黃丸,巴豆(炮、去皮心)五錢(略去油),雄黃一兩,同研如泥,入白麵二兩,水丸麻子大,每用十二丸,湯煮,入冷漿,湯沉冷一晝夜,盡十二丸冷漿下,微利為度,不必盡劑。附治驗:一人受暑脅痛,皮黃髮泡,清肝理氣俱不效,用大瓜蔞搗爛,加粉草、紅花少許,入口而痛即止。又讀王字泰《筆塵》所載:秦文山掌教平湖,與家兄同官,因勞而兩脅痛,清晨並飢時尤甚,以書介家兄求余方,余意其肝虛,當補其子母,用耆、朮、芎、歸、萸、熟、棗、藥、柏仁之類,仍以細辛、防風各少許,薑、棗、煎服,叮嚀此方勿示他醫,恐令其笑不合口也。無何而秦君貽書來謝云:服不數劑而痛止。余家長安時,聞魏昆溟吏部之變,亦因投謁,忍飢歸而脅痛,他無所苦,而粗工以青皮、枳殼之類雜投,遂至不起。籲!可不鑑哉。司命者貴識圓通也,執成說之害大矣。
針法:怒傷肝氣,血不歸原,脅痛不止,取行間、期門。肝積氣塊脅痛,及臟腑虛冷,兩脅刺痛,取支溝、章門、陽陵泉、臨泣。
胸脅痛不可忍,取章門、期門、行間,丘墟。
兩脅下痛,奄奄欲絕,此為奔豚。急以熱湯浸兩手足,頻頻易之。次灸氣海、關元、期門各百壯。
二十、腳氣
腳氣之病,前古未聞,起於後世。其頑麻腫痛者,經所謂之痹厥也。其衝心者,經所謂厥逆也。其痿軟不收者,經所謂痿厥也。東垣云:腳氣實由水濕,然亦有二焉,一則南方卑濕,經曰:清濕襲虛,則病起於下。此自外而感者也。北方常食牛乳或飲酒過度,脾胃有傷,不能運化,水濕下流,此自內而致者也。楊大受云:腳氣為壅疾,治宜宣通,不使壅也。壅既成者,砭去惡血,然後服藥。南方腳氣,外感寒濕;北方腳氣,內傷濕熱。此前人所未發者。《千金方》云:腳氣之病,初起甚微,人多不覺,而飲食如故,獨卒然腳弱或腫痛。
腳氣之病,初發頗似傷寒,有壯熱頭疼,惡食嘔吐,或腹不快,或二便秘,或腹痛下利,或昏憒錯亂,或轉筋攣急,或頑麻緩縱,或上腫,或下反不腫,或少腹不仁,皆其候也,並作腳氣治。
腫者為濕腳氣,不腫者為干腳氣,總以除濕湯為主,半夏、蒼朮、厚朴、藿香、茯苓、陳皮、白朮、甘草、木瓜、檳榔、薑、棗煎服。干者加卜子;濕者加青皮。前廉陽明經,白芷、升麻、葛根;後廉太陽經,羌活、防風;外廉少陽經,柴胡;內廉為厥陰經,青皮、吳萸、川芎;內前廉太陰經,蒼朮、白芍;內後廉少陰經,細辛、獨活。風勝者,自汗、走注、脈浮弦,越婢加朮湯,麻黃湯合芍藥、甘草、薑、棗。如惡風加附子。脈微弱風引湯,參、苓、朮、附、薑、桂,同麻黃、石膏、甘草、川芎、吳萸、獨活、秦艽、細辛、杏仁、防己、防風。寒勝者,無汗、攣急掣痛、脈沉澀,小續命湯,麻黃、防己、防風、桂、附、參、芎、芍、芩、杏,加薑、棗;或牛膝丸,牛膝二兩,川椒五錢,附子一錢,虎脛骨五錢,末丸酒服。濕勝者,腫疼重著,脈濡細,除濕湯,見前。暑勝者,煩渴身熱,脈洪數,用清暑益氣湯加參、麥各三分,五味五粒。腳氣雖宜宣通,太過反能下注損脾,如初發一身盡痛,便溺阻隔,先用導氣羌活湯,羌、獨、己、實、歸、黃,加耆、蒼、升、柴。後用當歸拈痛湯,羌、防、升、葛、二朮、茵陳、甘、苦、知、豬、澤、歸,加參。如飲食不消,心下痞悶,開結導飲丸,朮、半、苓、陳、曲、芽、青、實、乾薑,末丸服。腳氣衝心,火氣逆上也,丹溪用四物加炒柏,又用附子末,津調湧泉穴。虛熱者,《金匱》腎氣丸;實症,檳榔為末,童便調服,或檳榔、木通、牛膝、沉香為末,薑湯送下。
養正丹下氣甚捷,宜酌用。
針法:一切寒濕腳氣,三里、陽陵泉、風市、三陰交、丘墟、絕骨、崑崙。兩膝紅腫,膝關、膝眼、三里、委中、陰陵泉。腳背紅腫,崑崙、丘墟、臨泣、太衝、行間。
腳氣,風冷搏於經絡也,風毒之中人,因汗出,腠理空疏,邪得乘之而入,或先中手足十指,或先中足心足根,或中膝脛,初覺即宜急灸所覺處二三十壯,或三里、絕骨為要穴也。
灸法:腳氣灸風市五百壯,不復發,一日灸之。忽覺有蟲自足心行至腰間,即暈絕,久方甦醒,此真腳氣也。
附:兩足轉筋,灸陽陵泉、承山、三陰交。一法灸腳踝上一壯。內筋急,灸內踝四十壯;外筋急,灸外踝四十壯。又法用照海。
二十一、遺精
《內經》曰: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又曰: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又曰:(厥氣)客於陰器,則夢接內。蓋陰器者,宗筋之所繫也,而脾胃肝腎之筋,皆結聚於陰器。然厥陰主筋,故諸筋統屬於肝也,腎為陰,主藏精;肝為陽,主疏泄。故腎之陰虛則精不藏;肝之陽強則腳氣不固,若遇陰邪安於其竅,與所強之陽相感,則精脫失而成夢泄矣。病之初起,亦有不在腎肝而在心肺,及在心肺脾胃之不足者,然必傳於腎肝,而後精遺也。陽虛者補其氣,陰虛者益其精,陽強者泄其火,隨其因而俾其偏。夢失之因於真陽不固,故精脫之後,其氣未能卒復;不比人之內接而氣易可復也。
思慮傷神則流淫不止,又思想無窮,所欲不得,而為白淫,治法有五:神氣浮游,用辰砂、龍骨、磁石之類,以鎮墜之。思久氣結成痰,心竅閉塞,宜豬苓丸,半夏一兩(破如豆大),豬苓一兩,同拌,炒勿焦,為末,糊丸桐子大,空心鹽湯下。思想傷陰,大鳳髓丹,黃柏二兩,砂仁一兩,甘草五錢,豬苓、半夏、茯苓。蓮鬚、益智各二錢半,芡實糊為丸。思想傷陽,宜鹿茸。蓯蓉。鎖陽、菟絲之類,陰陽俱虛者,人參、茯神、遠志、棗仁、蓮子、芡實、菖蒲、當歸、生地、麥冬、菟絲、知母、黃柏。又思欲不遂,宜妙香散,黃耆、遠志、山藥、茯神各二兩,人參、甘草、桔梗各五錢,木香二錢五分,辰砂三錢,麝一錢,為末,熔黃蠟四兩,加茯苓末四兩,作塊同煎服。色欲過度,腎虛不禁,四君子湯加山藥、黃耆、五味、遠志,枸杞、巴戟、鹿茸、龜甲;或六味丸加五味、牡蠣、龍骨、人參、蓯蓉、菟絲。又有壯年盛滿,寡欲而溢泄者,黃柏、知母、生地、茯苓、黃連、蓮子、菖蒲、遠志、澤瀉。大凡身熱而脈洪或滑,皆因於熱,知、柏、豬、澤、二冬、茯神、生地、蓮子、竹葉、木通之類。凡屬積滯瘀熱等疾,貴在疏泄,不知其理,但用固澀,反增其病矣。惟滾痰丸下之最宜,更與滋腎丸及木通、豬苓之類,無不立愈,或用豬苓丸亦可。脾胃濕熱之人及飲酒厚味太過,痰火為患,多致遺泄,宜蒼白二陳加知、柏、升、柴,俾清升濁降,脾胃健而遺泄止矣。又有鬼魅相感之症,由正氣本虛,欲心妄動,邪因乘之,其狀不欲見人,如有晤對,或言笑歌哭,脈息乍大乍小,乍有乍無,或兩手如出兩人,或尺寸各為一等,或脈來綿綿不知度數,而顏色不變,皆鬼邪之候也。人參、茯神、遠志養其正;生地、當歸、棗仁安其神;硃砂、雄黃、沉香、安息香、麝香、鬼箭羽、虎頭骨闢其邪;移寢室於向陽,用多人作伴,焚奇香不絕,乃其治也。仲景治手足煩熱、咽乾口燥,或為悸衄,此陽上升而不降,陰獨居而在內,則為夢失,小建中湯和之。此世俗昧也。凡脫精不止,固澀無功,當瀉心火,清理不愈則用升舉,升、柴、二活;甘以緩之,甘草、大棗;酸以收之,茱萸、五味、棗仁、烏梅之類;蓮鬚、金櫻子、桑螵、海螵、龍骨、牡蠣固澀之品;知、柏、二冬,芩、連、竹葉、山梔清降之屬。虛而不禁,氣衰火微,益智、茱萸、人參、黃耆、枸杞、骨脂、蓯蓉、胡桃、韭子、鹿茸、桂、附之屬,擇而用之可也。
夢失久而玉關不閉,精竭而命亡矣,俗惟以澀為事,如澀而不止奈何?始於未甚之時,大用補氣補精之藥,不至於久而不禁。此方保精用芡實、山藥各一兩,蓮肉五錢,茯神二錢,棗仁(炒)三錢,人參一錢,水煎服,先將湯飲之,後加白砂糖五錢,拌入渣內同食,日日連服,不半月而止矣。品味平和,淡而不厭,收功獨神也。
針灸法:遺精白濁,心俞、腎俞,膏肓、三里、關元、中極、氣海、三陰交、精宮。即關元之對背脊處是穴。
二十二、赤白濁
《內經》無赤白二濁之名,但云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發為白淫。又曰脾移熱於腎,則赤白從溲而下。此濁之源流也。《靈樞》云: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考《內經》之論,雖屬腎家精氣下流,因於脾病者亦復不少。夫腎主閉藏,以慳用事,志意內治,則精藏而固;若勞逐於外,思竭於內及脾熱移殃,氣濕下陷,則精氣離宮,淫泆不守,輒隨溲溺而下,為濁病也。濁之為症,莖中熱痛,渾如火灼刀刺,而溲溺仍清,惟竅端時流穢濁如膿,淋瀝不斷,由敗精瘀腐者十之七八,由濕熱流注與脾虛下陷者十之二三。不知其故,以五苓、八正雜投,因而增劇者,而卒不改,殊可嘆也。
赤者屬小腸火,本於心虛有熱,由思慮而得之,生地、麥冬、骨皮、竹葉、黃耆、山藥、五味。夫精亦血所化,有濁去太多,精化不及,赤未變白,故成赤濁,此虛之甚也。曾見天癸未至,強力好淫,而所泄之精,則繼之以血有之。若溺不赤,無他熱症,不以赤濁為熱也,參、耆、朮、草、歸、地、杞、味、萸、芡、菟、須、遠、神、山、棗。或有心經伏暑而赤濁者,四苓散加香薷、麥冬、人參、蓮肉。
白者屬大腸金,本於氣分,系腎虛有寒,由嗜欲過度而得,澀而痛者疏之,茯、豬、耆、朮、山、甘、芡、蓮、牛膝;不痛者澀之,菟絲、萸肉、五味、覆盆、金櫻、芡須、骨脂、甘草。有濕痰流注者,蒼朮二陳湯加升、柴。胃虛氣陷者,補中益氣。有小便如常,少傾即泛濁者,或溺如米泔,萆薢分清飲,益智、萆薢、菖蒲、茯苓、山藥、菟絲、烏藥,加鹽煎服。有稠黏如膠,莖中痛甚,此非熱淋,乃敗精瘀塞,加味清心飲,苓、車、澤、牛、麥冬、菖蒲、益智、遠志、蓮心、人參、骨皮、黃芩。曾見白濁人服清利之藥不效,以八味丸溫之而愈。或發口渴,腎水枯也,六味湯合生脈散治之。
便溺泛濁如米泔,此三消症也,宜玄菟丹,乃遺精白濁之聖藥,亦治三消。菟絲十兩(酒浸搗焙為末),玄參四兩,五味七兩(酒浸另為末),白茯、蓮心肉各二兩,山藥六兩,共末,將前所浸酒打糊拌為丸,米飲下四錢。消渴有三,總系腎水虛以致渴也,不必分上中下而合治之,熟地三兩,茱萸二兩,麥冬二兩,玄參一兩,車前子五錢,水煎日日服之,三消自愈。尺脈滑數宜清利,浮虛急疾者難治,遲者補之。
小便黃赤,有寒熱虛實之別,《素問》曰諸病水液渾濁,皆屬於熱。宜知、柏之類治之,此熱症也。《脈經》云:尺澀足脛逆冷,小便赤,宜服附子四逆湯。此寒症也。《靈樞》曰:胃足陽明之脈……氣盛則身以前皆熱,其有餘於胃,則消穀善飢,溺色黃。宜降胃火。又云:肝熱病者,小便先黃。宜降肝火。此實症也。又曰:手太陰之肺脈,氣虛則肩寒痛,少氣不足以息,溺色變。宜補中益氣湯之類以補肺氣。又曰:冬脈者,腎脈也。冬脈不及,則令人眇清脊痛,小便變。宜地黃丸之類以助腎脈,此虛症也。
小便遺失,責在肺而不在腎。蓋肺者腎之上源,又其母也。上源治,則下流約矣。《甲乙經》曰:肺脈不及,則少氣不足以息,卒遺失無度。故東垣謂宜安臥養氣,禁勞役,以黃耆、人參之類補之。不愈,當責有熱,加黃柏、生地。
遺精淋濁灸法:關元、膏肓、腎俞、精宮、三里、三陰交、丹田、氣海。
大茴香丸治白濁出髓條:大茴、人參、白茯、益智、白朮、骨脂、棗仁各炒,左顧牡蠣(煅),等分為細末,用青鹽、酒糊丸梧子大,每服二十九,食前米飲下。治虛憊便濁滴地,成霜丸,遠志肉、蓮肉、干藕節、龍骨各一兩,白礬(煅)、硃砂各二錢五分,為末,糯糊為丸,如桐子大,每服十五丸,空心白湯下。
二十三、赤白帶
《明堂》曰:女人少腹痛,裡急瘛瘲,月事不調,赤白帶下。越人曰:帶脈為病,腹滿,腰溶溶如坐水中。按帶脈起於季脅,圍身一周,如束帶然。楊氏曰:帶脈總束諸脈,使不妄行,如人束帶而前垂,此脈若固,無帶下漏經之症矣。
女子帶下,與男子精滑大同小異。有胃中濕痰滲入膀胱,宜健脾土,燥濕化痰,二陳、二朮、升、柴之類。如久而氣虛,加參、耆。肥人多濕,前方加炒黃柏;瘦人多火,夜熱脈數,四物加炒黃柏、青黛、滑石、蛤粉、樗皮、黃耆。氣滯者,加葵花(赤用赤花,白用白花)。滑脫不禁,加牡蠣、龍骨、赤石脂。有寒自覺,加炮薑、桂、附。若帶下小腹作痛者,是鬱結痰氣下注也,須兼辛收,茴香、炮姜之類。赤者四物加椿根皮、赤葵花、炮薑、升、柴,為丸,椒目湯送下;熱用燈心湯送下。白者用二朮、白葵花、白芍,為丸,空心二陳湯下。凡帶下多起於氣鬱,辛能開之,郁久必熱,故佐以黃柏清之,皆有微意。輕者正治升舉之;重者或通之劫之,不可執一;甚者宜吐以提其氣,有下注頻頻,腰腹以下如在冰雪中,厚覆火烘猶冷,肌如骨立,面如枯魚,小便與帶下不分,眼目䀮䀮,步履欹側,食少痞悶,是上、中、下三焦俱病,宜大補之。又云:女人帶下,其色有五,皆因風邪入於胞門而傳傷臟腑所致也。若傳於足厥陰肝經,帶色如青泥;傳手少陰心經,帶色如紅津;傳手太陰肺經,帶色如白涕;傳手太陰脾經,帶色如爛瓜;傳足少陰腎經,帶色黑如衃血。人有帶脈,圍於腰間,如束帶之狀,此病由此經而來,故名帶下。白者屬氣,赤者屬血,各經見症。有五色相雜者,如陽氣下陷,補中益氣湯。濕痰下注,加茯苓、蒼朮、半夏、黃柏。濕熱宜涼燥,白芍椿皮丸,白芍五錢,椿根皮兩五錢,炒黃柏二錢(炒焦),乾薑三錢(炮黑),共為末,粥丸,每服三五十丸,空心米湯下。又方:蒼朮(鹽水炒)、乾薑(煨)、滑石(炒)、枳殼、地榆(炒)、神麯、酒麴(炒),各等分為末,丸服,米湯下。或因七情所傷,脈來急數者,加黃連、香附、木香。寒濕宜溫燥,用草果去殼,入麝少許,以麵包火炮焦存性,同面為末。每用二錢,陳皮湯調下,重者三錢。又方:椒目、白芷為末,米飲下;又伏龍肝、梁上塵各炒,令煙盡,出火毒,棕櫚燒存性,研勻,入冰,麝各少許,每服三錢,溫酒或淡醋湯下,患十年者,半月可愈。
二十四、疝
《內經》曰:任脈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女子帶下瘕聚。又曰:三陽為病發寒熱,……其傳為頹疝。足陽明筋為病,為㿉疝。面黃脈大,有虛有積,名厥疝。脾傳邪之腎,名曰疝瘕。上衝心,痛不得前後,為沖疝。邪客於足厥陰之絡,為卒疝。厥陰之陰盛,脈脹不通,為㿗癃疝也。肝所生病為狐疝。心脈搏滑急為心疝,肺脈沉搏為肺疝。肝脈滑甚為㿉疝,脾脈微大為疝氣,腎脈滑甚為癃㿉。又云:少陰滑則病肺風疝,大陰滑則病脾風疝,太陽滑則病腎風疝,少陽滑則病肝風疝。歷觀《內經》總是任脈為病,而肝則佐任脈之生化者也。任之陰氣為疝,肝之陽氣為風,是以風疝並稱也。凡內邪外邪之感,皆能使陰陽不和,陰勝則寒氣衝激,陽勝則熱氣內盛,悉致任脈為疝。如其邪不從任脈起,而諸經所受之邪亦必犯任脈也,攻於臟腑,則為腹中之疝;會於陰器,則為睪丸之疝。
張仲景治寒疝腹中痛及脅痛裡急者,當歸生薑羊肉湯主之,《本草衍義》稱其無不應驗,豈非補肝之力與?余每治病甚氣上衝心,危急者,以八味丸投之立應,又補腎之一驗也。又大便不通,當利大便,如許叔微、羅謙甫皆用芫花是已。小便不通者,當利小便,如許叔微治宋荀甫以五苓散是已。今如《纂要》言:不幹腎經則五苓不當用。又言疝不當下,則芫花不可用。其所列者,惟數味破氣之藥,苦辛雜收,寒熱無別,既不能補肝腎之真陰,又不能通行二竅,使邪有所泄而徒耗其氣於冥冥之中,且日趨於危而不覺也。豈不悖哉,深可痛也。
夫丹溪發明醫理頗多,而臨症處方又多以扶植元氣為主。孰意人遭厄運,其手書皆不傳,而傳於世者,皆為盲夫俗子裁剪增續,疵繆實多。《纂要》一書,其行尤甚,凡丹溪長處皆為刪去,大可恨也,即如疝症一門,首載云專主肝經,與腎絕無相干。而不知世所患者,皆由腎虛而致,肝乃腎之子,而前陰則腎之竅也。欲補其肝,能無顧其母乎。又世俗執肝無補法之說,逢一疝症,輒謂肝實,過用征伐,死者多矣。今《纂要》中全不載一補法,時師既無自悟之明,又無他書足考,焉得而不誤也。按丹溪云:疝有挾虛者,脈不沉緊而豁大,當以參、術為主,疏導佐之,非補法乎。巢氏所敘七疝者,厥逆心痛,飲食不下,曰厥疝;腹中滿痛,氣積如臂,曰癥疝;得寒飲食,脅腹皆痛,曰寒疝;腹中乍滿乍減而痛,曰氣疝;痛在臍旁,曰盤疝;臍下有積,曰胕疝;小腹引陰而痛,大便難,曰狼疝。皆由陰氣積於內,為寒氣所加,營衛不利,故成疝也。又小兒啼哭不止,動於陰氣,結聚不散,則陰核腫大而病㿉疝。又有飲食不節,喜怒不時,津液內結,而為㿗疝。
張子和云巢氏所立之疝與經旨不合。及其立論,但辨陰器,與小腸、膀胱、腎了不相干,專屬肝經受病,亦分七疝之名:一曰寒疝,陰囊冰冷,結硬如石,陰莖不舉,控睪而痛,得於坐臥寒濕之處,或冬月涉水,或遇風雨,畏熱貪涼,使內過勞,無子多欲,宜溫劑下之;二曰水疝,腎囊腫痛,陰汗如流,囊如水晶,或出黃水,或小腹之內,按之如水,得之醉而使內,汗出當風,濕邪注於囊中,宜逐水之劑下之;三曰筋疝,陰莖腫脹,或潰或痛,裡急筋攣,或莖中作痛,或癢或挺縱不收,或精隨溲下,得於房勞太過及邪術所使,宜清心之藥下之;四曰血疝,小腹兩旁壯如黃瓜,得於春夏之月燠濕之氣,並勞於使內,氣血流溢入胞囊中,積成癰膿,宜和血之劑下之;五曰氣疝,上連腎區,下及陰囊,得於忿怒啼哭,則氣鬱而脹,怒號即罷,氣亦隨消,宜散氣之劑下之,小兒亦有此疾,得於父衰陽瘺,強力入房,因而有子,胎稟病也,法無治,治亦不效;六曰狐疝,臥則入於小腹,行立則出腹入囊,與狐之日出夜入相類,故曰狐疝,宜逐氣流經之藥下之;七曰㿗疝,陰囊腫大如斗,不痛不癢,得於地氣卑濕,宜去濕之藥下之。凡諸疝下後,或調或補,更有陰盛,腹脹內有血膿,小便不通,㿉癃疝也。
按子和之意,亦忘《內經》任脈為疝之本,此其失一也。《靈樞》云:小腸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睪丸而痛。然則果有膀胱之症,又安得不從此二經而成乎?其失二也。因執病在下者,引而竭之,必主下之,不問虛人,亦必與之攻下,禍不旋踵,此其失三也。
丹溪云:睪丸連小腹急痛,或有形無形,或有聲無聲,皆以為經絡得寒收引而痛,不知其始於濕熱壅遏,又外感濕熱被郁,故作痛也,宜枳實、桃仁、山梔、吳萸、山楂、生薑。濕勝成㿗疝,加荔核;痛甚加鹽炒大茴;痛處可按者加桂枝,此亦前人所未備者也。大凡疝症,受熱則挺縱不收,受寒則牽引作痛,受濕則腫脹下墜,三者之間審其熱之多少而治之,亦一法也。
腎有二,睪丸亦有二,又名外腎,左屬水,水生肝木,木生心火,三者皆司血分,而統納左之血者,肝之職也;右屬火,火生脾土,土生肺金,三者皆司氣分,而統主右之氣者,肺之職也。故諸寒收引則血液迫泣,下注於左丸;諸憤鬱氣則濕歸肺,下注於右丸。此睪丸所絡之經,非盡厥陰一經,而太陰、陽明之經亦入絡也。往往見偏患左者,則痛多腫少;偏患右者,則痛少腫多,此亦血氣之明驗也。痛多腫少,當歸、白芍、木香、茴香、青皮、肉桂、木通之類治之;痛少腫多,二朮、半夏、茯苓、木香、烏藥、枳殼、豬苓、荔核、木通之類治之。《發明》云:男子疝氣,女子瘕帶,皆任脈所生也。肝腎受病,治法相同,宜丁香楝實丸。川楝子、附子、茴香、歸尾各一兩,酒二鍾,同煮干,再焙為末。每末一兩,入丁香、木香各二錢,為末,延胡索五錢,全蠍十三枚(去足翅,炙),又為末,入前項末拌勻,酒打糊為丸,每服一錢,酒送下。凡疝氣、帶下皆屬於風,全蠍乃治風之藥,川楝、茴香能入小腸,當歸、延胡活血止痛,疝氣、帶下皆寒邪積聚入於小腸,故用附子佐之,丁香、木香為嚮導也,若臍下撮急及周身皆痛,小便數而清,諸脈急而虛,獨腎脈不急而無力,名曰腎疝,丁香疝氣丸,烏藥與丁、茴、延胡、防、桂、歸、羌、麻,同蠍、草,酒糊,送春回。
疝因虛得,不宜驟補,先去其邪,然後補之,天台烏藥散,烏藥及良薑、青、檳、茴、木香、川楝,同巴炒,初起效如向;川楝散,川楝三十個,巴豆半同炒,菖蒲、青木香一兩,共相搗,荔枝核甘枚,萆薢五錢,加好麝少許,和鹽湯二錢調,此治因感寒,故借巴豆炒,此惟初起者二方所宜,不可施於虛人。
疝因鬱熱痛而便澀,脈數者,山梔二錢,吳萸(炒)、桃仁二七,楂實(炒),生薑三片,水同煎,內郁之熱多散了。
小腸氣,小腹引睪丸,必連腰脊而痛。小腸虛,則風冷乘間而入,邪氣入則厥而上衝肝肺,控引睪丸,上而不下,茴香、川楝、吳萸、陳皮、馬藺花(醋炒)各一兩,芫花(醋炒)共末,醋糊丸,每服一錢,加至二錢,酒送。又方:益智、蓬朮各五錢,大茴、山萸、牛膝、續斷、川芎、胡蘆巴、防風、牽牛(炒)、甘草各二錢五分,為末。每服三錢,水煎,空心連滓服,湯調不煎亦得。
膀胱氣,小腹腫痛,不得小便是也。五苓散一兩,分三服,蔥白一莖,小茴一錢,鹽八分,水一鍾,煎七分,服三服後,當下小便如墨汁。續用硇砂丸,木香、沉香、巴豆肉各一兩,青皮二兩,同慢火炒紫色,去巴豆,為末,入硇砂一錢,銅青三錢,同研勻,蒸餅丸梧子大。每服七丸至十丸,鹽湯空心下。
大凡各方多用燥濕之劑,丹溪以為濕熱。蓋太勞則火起於筋,醉飽則火起於胃,房勞則火起於腎,大怒則火起於肝。火鬱之久,濕氣便盛,濁液凝聚,併入血隧,流於厥經,肝性急速,為寒所束,尤其痛甚,此亦補前人之未備。要知痛處喜按而減者為虛,用桂枝、山梔,與川烏頭等分為末,薑汁糊丸,以川烏治外束之寒,梔子治內郁之熱,然不可守為揆度也。
針灸法:大敦通主七疝,兼以三陰交,及灸水道尤妙。女人瘕聚即男子疝氣同原,胃俞、氣海、行間。腹中氣脹,引脊作痛,食飲反多,身體消瘦,灸脾俞、章門各七壯。女人淋帶,腎俞、中封各五十壯,或三陰交及中極、氣海、腎俞,已上女人赤白帶下俱治。
二十五、癥瘕積聚痞癖痃疝
或曰:癥瘕與痞癖痃疝積聚,有何分別,其病相似,請得其詳,並論其治。曰:癥者徵也,又精也,以其所徵驗及久而成精萃也。王叔和《脈經》云:左手脈橫,癥在左;右手脈橫,癥在右。昔人患癥癖死,遺言令剖腹視之,得腹中病塊如石,文理具五色,後將削成刀柄,因以刀刈三稜,柄消為水,乃知三稜可療癥也。一方,蓬莪朮、荊三陵,酒煨,煎服效。又人疾體瘦,喜飲鮮血,謂之蝨癥,無藥可療,須千年木梳燒灰服,或飲黃龍浴水乃瘥。瘕者假也,又遐也,以其假借氣血而成形,又歷年遐遠之謂也。癥瘕腹中積塊堅者曰癥,有物形曰瘕。《史·倉公傳》:蟯瘕為病,得之酒,且內飲以芫花一撮,出蟯可數升,病已。《正義》曰:犬狗魚鳥,不熟食之成瘕病。方書云:腹中雖硬,忽聚忽散,無有常准,謂之瘕。言病瘕而未及癥也。經曰:小腸移熱於大腸,為伏瘕。痞者否也,如天地不交之否,內柔外剛,萬物不通之義也。物不可以終否,故否久而成脹滿,而莫能療焉。積者跡也,挾痰血而成形跡,亦鬱積至久之謂耳。聚者緒也,依元氣以為端緒,亦聚散不常之意也。痃癖者,懸絕隱僻又玄妙莫測之名。《六書》故云:癖積,弦急也。本草陳藏器曰:昔有患痃癖者,取大蒜合皮,截去兩頭吞之,名曰內灸,果獲效。疝者詵也,詵詵然上入而痛也。《素問》黃帝曰:診得心脈而急,此為何病?岐伯曰:病名心疝,少腹當有形也。又脈急者曰疝瘕少腹痛。《史·倉公傳》:臣意診之曰湧疝也,今人不得前後,溲中熱,故溺赤。又牡疝在鬲下,上連肺,病得之內,切其脈,得番陽,番陽入虛里處,且日死一番一絡者,牡疝也。方書曰:三陽急為瘕,三陰急為疝。《難經》曰:任之為病,其內苦結,男子為七疝。七疝者,寒、水、筋、血、氣、狐、㿗七者是也。凡治七疝,先灸大敦穴,一名大順,在足大拇指,離爪甲如韭菜葉大,乃足厥陰井也。灸三壯愈。大抵痞與痃癖,乃胸鬲間之候;積與聚,為肚腹內之疾。因屬上中二焦之病,故多見於男子。其癥與瘕者,獨見於臍下,是為下焦之疾,故常得於婦人。凡腹中積聚如塊,俱為惡候,切勿視為尋常而不求蚤治。若待脹滿已成,胸腹鼓擊,雖倉、扁復生,亦莫能救,遘斯疾者,可不懼乎。蚤治之法,不可損傷胃氣,當用和解軟堅,積消痞開,白朮五兩,茯苓三兩,神麯二兩,地慄粉八兩,人參五錢,甘草一兩,白芍三兩,半夏一兩,白芥子一兩,卜子五錢,厚朴五錢,肉桂三錢,附子一錢,當歸二兩,鱉甲一斤(另為細末),已上俱為細末,煉蜜丸,每服五錢,臨臥鹽湯下,即以美食壓之使下,一料盡未有不療者。一方,枳殼去穰,入巴豆一粒,以麻皮扎之,煮爛,去巴豆,焙為末,治一切痞良。
針灸法:食積血瘕痛,胃俞、氣海、行間。小兒痞氣久不愈,灸中脘、章門各七壯,臍後脊中七壯。痞塊悶痛,大陵、中脘、三陰交。脾積氣塊痛,脾俞、天樞、中脘、氣海、三里。腹中有積作痛,大便閉,灸神閥,用巴豆肉為餅,填入臍中,灸三壯、五壯。
二十六、淋閉癃
淋之為病,腎虛而膀胱熱也。腎氣虛則便數;膀胱熱則溺竅塞窒,淋瀝不快,小腹弦急,痛引於臍,分有石淋、勞淋、血淋、氣淋、膏淋、冷淋之別。砂石淋,如湯瓶結鹼,尿難卒出,宜清熱,用如聖散,馬藺花、麥冬、茅根、冬葵子、葶藶、枳實、連翹;或石韋、瞿麥、滑石之類。勞淋者,遇勞即發,痛引氣衝,純宜補之,參、耆、歸、芍、茯苓、遠志、鹿茸、牛膝、條芩、生地、車前之類。血淋者,心遺熱於小腸,甚則血與溺俱下,候其鼻色黃者,小便難也,牛膝、側柏、藕節、生地、赤芍、小薊、歸尾、車前之類。氣淋者,胞內氣脹,小腹堅滿,溺有餘瀝,石韋(去毛)、赤芍藥、茅根、冬葵、木香、木通、瞿麥、滑石、枳殼、芒硝之類。膏淋者,液如脂膏,精、溺俱出,菟絲,桑螵蛸、茯苓、澤瀉、鹿角霜之類。冷淋者,冷客下焦,先寒戰而後便數成淋,蓯蓉、地黃、山藥、石斛、牛膝、檳榔、官桂、附子、細辛、黃耆、黃連、甘草。至於小便艱難,不痛而癢,虛也,八味丸加鹿茸、人參。小腹膀胱按之內痛,若沃以湯,澀於小便,上為清涕,此名胞痹,赤苓、細辛、防風、白朮、桂、附、耆、芍、紫菀、生地、花粉、甘草、山茱、山藥、牛膝、半夏、獨活、共為末,蜜丸;或腎著湯、見腰痛門。腎瀝湯。見痹門。胞痹灸法:三陰交三壯,宜脈大而實,忌虛小而澀。虛人宜補氣血,勿利小便。恐竭其水也。
小便不禁,系肺氣虛,不能統攝而致下陷,則遺失也,宜用雞䏶胵、龍骨、遠志、菟絲、人參、牡蠣、五味、海螵蛸;睡而遺尿,為下元冷,桑螵蛸、韭子、菟絲、鹿茸、人參之屬。
小便閉癃,暴為閉,則點滴不通;久為癃,則淋漓頻數。點滴不通,為病最急。《內經》曰:肝之脈,過陰器,所生病者閉癃。又云:督脈者……,女子入系廷孔,男子循莖至篡,所生病者不得前後。又言:三焦下腧……,入絡膀胱,實則閉癃,虛則遺溺。又云: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此四經而主出者,肝與督脈及三焦耳,然膀胱為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其形有上口而無下口。夫主氣化者,太陰肺也,若使肺燥,不能生水,則氣化不及州都,法當清金潤肺,紫菀、麥冬、桑皮、茯苓、車前之類;如脾濕不運而精不上升,故肺不能下輸,法當健胃燥脾,二朮、茯苓、半夏之類;如腎水涸熱,膀胱不利,法當滋腎滌熱,知、柏、元參、地黃、澤、茯之類。夫滋腎瀉膀胱,名為正治;清金潤燥,名為隔二之治;健胃燥脾,名為隔三之治。又或有水液只滲大腸,小府因而涸竭,宜以淡滲之品分利之,茯苓、豬苓、通、澤之類;或有氣滯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宜順氣為主,枳殼、橘紅、木通之類。人有實熱者,非與純陰之品則陽無以化,上熱,梔子、黃芩;中熱,黃連、芍藥;下熱,黃柏、知母。有大虛者,非與溫補之劑則水不能行,如金匱八味丸及補中益氣湯是也。
東垣治一人小便不通,目突腹脹,皮膚欲裂,用淡滲藥不效,東垣曰:疾急,灸膀胱之腑,必氣化乃出;服淡滲而病甚,是氣不化也。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淡滲氣薄,皆陽藥也,孤陽無陰,欲化得乎?以滋腎陰之品,投之立愈。丹溪曰:吾以吐法通小便,譬如滴水之器,上竅閉,則下竅無以自通,必上竅通而下竅之水出焉。氣虛者,補中益氣湯先服後吐;血虛者,芎歸湯先服後吐;痰多者,二陳湯先服後吐;氣閉者,香附、木香探吐,更有瘀血而小便閉者,牛膝、桃仁為要藥。《別錄》云:小便不利,審是氣虛,獨參湯如神。由是觀之,則受病之源自非一途,若不從望、聞、問、切察之明審之當,而浪投藥劑,幾何不以人命為戲耶。
附:氣閉不通方 陳皮去白,末服三錢,酒調下,外用鹽入臍孔,蔥白頭十餘根扎,切指厚,艾火灸之。
二十七、前陰諸疾
督脈、肝脈、任脈,皆前陰所過之脈;又太陰、陽明之所合,俱聚於陰器,男子為玉莖,女人為玉門,所關甚大也。寒則筋縮,收入腹內,此危候也,桂、附、柴,芍、歸、苓之屬;熱則挺縱不收,小柴胡湯、龍膽瀉肝湯,甚者小承氣湯下之。陰痿者,腎虛肝傷,八味丸主之;或保真丸,熟地、杜仲、姜(蜜炒)、山藥、茯苓(乳拌,曬七次)備二兩,鹿膠八兩(切豆大),同鹿角霜炒成珠,菟絲(酒煮,曬)、山萸肉各一兩半,牛膝(酒蒸)、五味(炒)、益智、小茴(鹹水炒)、川楝(酥炙)、遠志(甘草湯泡去心)、巴戟(酒浸去心)各一兩,補骨脂、胡蘆巴、柏子肉、山甲(酥炙)、沉香各三錢,全蠍(去足尾)錢五分,嫩蓯蓉四兩(酒洗去甲及膜,淨二兩)酒煮成膏,煉蜜和前藥末搗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三錢,酒送下。
前陰冰冷有汗,宜補肝湯,參、耆、苓、草、羌、防、柴、葛、升、知、柏、澤、蒼、歸、翹、曲、豬、陳,煎服。陰汗不止,青蛾丸,杜仲四兩,補骨脂四兩,胡桃肉三十枚(研膏),入煉蜜和前末丸桐子大。每服五錢,砂仁湯送下,外用蛇床子末同密陀僧末撲之良。前陰濕癢,椒粉散,麻黃、蛇床、狗脊、豬苓、川椒、紅花、當歸、肉桂、輕粉,共為末,乾摻之;內服方,大蒜煨去皮研,入江西淡豆豉和丸,硃砂末為衣,燈心湯下錢許。
陰囊濕癢,先用吳茱萸湯洗之,後用吳茱萸五錢,黃柏末、硫黃末各二錢,寒水石三錢,蛇床、澤瀉各五錢,檳榔、枯礬、白芷各三錢,輕粉一錢,為末,撲之良。
陰腫痛,風熱也,沉香、檳榔、丹參、白蒺藜、枳殼、茯苓、赤芍、苦參、芩。腫而有氣攻衝上下,木香、赤茯、丹皮、澤瀉、防風、檳榔、郁李仁,末服。女人陰腫痛,枳實切片炒熱,絹包熨,冷即易,熨數次效。
陰吹者,婦人胃氣下泄,陰吹甚喧,豬油八兩,亂髮如拳大,油煎化為度,分二服,病從小便出。
陰寒,吳茱萸、丁香,為末塞之,硫黃煎洗。陰腫痛,肉蓯蓉、牛膝煮酒服,蛇床煎洗。女人疝瘕痛,白芷、藁本、蓽茇、白蘚皮、羌活、陽起石可服。陰脫,萆麻子研膏,貼頂心及臍,半夏為末,搐鼻則上。產門不合,石灰炒熱淬水洗。
二十八、後陰諸疾
脫肛,有瀉痢而脫者,有痔漏而脫者,屬虛也,宜補而澀之,五棓子末敷之託入,如此五、七次,不復脫;煎湯洗亦上。有大腸受熱受寒皆能脫肛,熱者,五棓朴硝湯洗;寒者,香附荊芥湯洗;木賊燒灰存性,麝少許,大便後同棓末敷之。氣虛下陷,用補中益氣湯。大腸熱者,四物湯加荊、防、芩,連。瀉久脫出,補中益氣加五味、訶子,蓮肉煎服。
腫痛屬熱者,生地、芩、連、梔、柏、升、柴;挾寒者,香附、砂仁、肉桂、荊芥、防風。日久不愈,訶子、龍骨各二錢五分,沒石子二個,粟殼、赤石脂各二錢,為末,米飲下一錢,外用鱉頭灰敷。
痔漏作痛,蜈蚣焙研,入片腦敷之;或香油煎過,入五棓末調塗;又田螺入片腦,取水搽;又孩兒茶同麝少許,唾調敷。痔腫,燈火淬之腫消,枳殼水煎熏洗,旱蓮汁塗之良。
反花痔,木瓜末,鱔涎調敷;桃葉杵坐,密陀僧同銅青塗。
漏孔,無名異火煅醋淬研塞;水銀同棗研塞。
腸鳴,有虛、有水飲、有蟲積。脾虛,四君子湯加薑、連。肺移寒於腎為湧水,水者按之腹不堅,水氣客於大腸,疾行則鳴如囊裹水之聲,葶藶、澤瀉、椒目、桑皮、杏仁、豬苓各五錢,為末,蔥白湯送五分,以利為度。胃寒作瀉腸鳴,升陽除濕湯加益智、半夏。相火激動真水,二陳湯加配三黃、梔子。痰飲腹內雷鳴,大戟主之。心腹邪氣,上下雷鳴,幽幽如走水,海藻、昆布、女萎並主之。
二十丸、交腸
大小便易位而出,或因醉飽,或因大怒,臟腑垂張,不循常道,當吐以提其氣,使闌門清利,得泌別之職司,服五苓散加木香、枳殼即愈。